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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沉陆 第2节

作者:等闲 字数:20295 更新:2021-12-30 04:21:56

    三更了,我来到城墙下,提气跃上去,晃过守城卫兵,偷偷潜进将军府。

    这里居然和从前一样,干净整洁,所有摆设丝毫未变,所需所用一应俱全,府宅四周还有守卫巡逻。

    看来他算准我会回来,已经开始派人整理。也或许是一直保持原样,没有让这府邸荒废掉

    初冬之夜,清冷寒凉。一年多了,以为再不会回来,却还是回来了。

    卧室之内,却有很大的变化,我走的时候是初夏,床上却是冬天的锦被,床边也多了一个火盆,有人最近在这里住过吗。

    我闭上眼,屋内似乎弥漫着那熟悉的气息。怔忡了片刻,定了定神,唤醒璇儿,洗去一身的尘土,又简单吃了几口干粮。

    四更时,换了官服,抱起璇儿,向朝堂走去。

    第四章

    当我抱着璇儿,威风凛凛地出现在紫禁城门口时,守卫们完全吓傻了,呆呆站立,刀枪落地都不知。看来他们还认得我,死了一年多的人突然出现,怎不令人惊惧何况这个人威名赫赫,一贯严厉,他们本来就怕我。

    我拿出御赐金牌一晃,霎时齐刷刷跪了一地,个个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我冷然一笑,昂首而入,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敢多言。

    从侧面来到金銮殿外,刚好听到执事太监说“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我停下脚步,等了片刻,就听有人出班跪倒,奏道“启奏陛下,臣杨衍之有本,臣要参礼部尚书叶朝宗”

    我高声道“杨尚书且慢。”

    缓步进入,目光一扫,殿上情况尽收眼底,了然于胸,从容跪倒“叶荐清拜见吾皇陛下。”

    叩首,三呼万岁,然后抬头直视他,眼含讥讽和挑衅。

    龙椅之上,安然而坐的身体瞬间僵直,凤目之中似有光亮一闪,脸上尊贵温和的微笑稍嫌不自然,原本支着下颌的手慢慢移到扶手上,握紧。

    大殿之上霎时安静得呼吸相闻,片刻之后开始轻微骚动,似乎有人交头接耳,有惊诧的声音道“怎么回事”

    父亲踉跄着上前两步,悲喜交加地叫“荐清,璇儿” 哽咽不能言,眼泪流出来,滑过苍白消瘦的脸。

    看着憔悴的父亲,我也不禁心酸,他这些日子必定不好过,方才怕是抱了必死之心,却忽然见到以为久已不在人世的亲人,平日的严肃沉稳竟一丝也不见。

    璇儿在我怀里扭动了一下,看着我,小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不安地看着我。

    我放下他,柔声道“璇儿不记得爷爷了吗过去吧。”

    璇儿跑过去,用柔软稚嫩的声音轻唤“爷爷。”

    父亲紧紧抱住孙儿,竟失声痛哭。看到我,他从绝望中恢复,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满腹的辛酸和悲愤却激发出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叶家的其他人,也纷纷抹泪,脸上却有了喜色,不复方才的惨白和惶恐。

    另一边的人却都用犹疑不定的眼神偷偷看向上方,神情不安。

    龙座上的人惬意地向后一靠,神情轻松,温润俊逸的脸上露出温和柔雅的笑容,优雅的抬手,温言道“荐清平身,众卿家不必疑惑,朕一年之前让叶爱卿诈死,是为了派他去办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不知荐清办得如何了”

    我谢恩,然后站起身来,正色道“兹事体大,臣稍后会向陛下详细回奏。”

    用凛然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凌厉而肃杀,每个人一触到我的眼光,都不禁打个寒颤,低下头去。

    我紧盯着还跪在一旁的刑部尚书杨衍之,直到他惶然转开脸,才道“方才荐清打断了杨尚书的奏本,深感抱歉,请杨尚书继续。”

    他不敢看我,向上叩头,颤声道“皇上,臣,臣”

    我冷笑,这些人看到我,惊惧之下,哪里还有话说

    多日的辛苦赶路就为这一刻,我的陛下,荐清已抢得先机,你要如何应对呢

    知道以他的为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心中竟然跃跃欲试,兴奋莫名。

    他不理杨衍之,微笑着,用平和的目光淡淡扫了一圈,似乎在兵部尚书王洪泽处稍停了一下,又转开。他目光过处,我刻意制造的紧张气氛便消弭无踪。

    就见王洪泽出班跪倒“皇上,南越屡次犯境,气焰极为嚣张,臣以为应该出兵讨伐,以扬我天朝国威。既然辅国大将军还朝,这”

    然后抬眼看了看我,却不再说下去。是要说既然辅国大将军还朝,这出兵讨伐之事自然责无旁贷吧。

    我冷冷看过去,王洪泽忙转开视线。这样心虚呀怕是夸大事实了吧。

    上座之人沉吟了片刻,没有回答,却道“两位爱卿都平身吧,站起来说话。”

    王、杨二人叩谢起身。

    似是受到莫大的鼓励,杨衍之精神一震,也不甘示弱,奏道“皇上,臣方才要上奏的也与此事有关。一年以来,南越数次偷偷派人前来,与礼部尚书叶大人交往甚密,南越扰我边境,图谋不轨,叶大人早就知道了吧叶大人免不了有通敌叛国之嫌请皇上容刑部调查此事。”

    父亲脸上瞬间涨红,然后变为惨白,气得浑身颤抖,待要开口辩解,我抬手制止,恭敬地奏道“荐清有疑问,请皇上恩准我问一问两位大人。”

    没有等他回答,就径自开口问道“王大人,南越攻打我哪一座城池占我哪一寸领土杀我哪一位将领”

    王洪泽向上看了看,支吾起来。

    我厉声逼问“边关之上,或因一时误会,或因对士兵约束不力,会发生一些冲突也是正常。王大人如此夸大事实,是要挑起两国战事吗须知两国一旦交战,必伤亡无数,国力大损,怕是数年都难以恢复。何况南越与我朝多年来互通有无,情谊深厚,为一点小事便不顾生灵涂炭,出兵讨伐友邦,大人是要陷我陛下于不仁不义吗”

    王洪泽退后一步,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将军一心袒护南越。是将军也与南越宗熙互通有无了吧”

    最后那几个字却隐含着恶意的讥讽。

    我冷笑“王大人此话可有凭据若有,请摆在当面,若没有,就是大人故意诬蔑荐清了,哼,荐清岂是任人欺侮的”

    王洪泽自知失言,慌乱起来,又向上看去,上坐之人虽面色如常,眸光却冷了。于是再不敢多言。

    杨衍之却未看出端倪,还道“将军此言差矣,南越之君与将军的情谊深厚,天下谁人不知用得着污蔑吗”

    我还未开口,就觉两道凌厉的目光射到身上,似恨不得射穿我的身体,不禁心中暗笑,我的陛下,你的心已乱,这一局,你输定了。

    我讥讽一笑,故意说道“诚如大人所言,南越之君与我情同兄弟,是生死之交,天下皆知。杨大人,我倒要问你,既然如此,南越宗熙派人去探望慰问好友的父亲,有何不可我父接受来自儿子好友关怀问候,有何罪之有”

    杨衍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凛然瞪视着他,厉声道“我父为天朝鞠躬尽瘁,对陛下忠心耿耿,杨大人把通敌叛国这样的十恶不赦的罪名扣在他头上,是何用意大人执掌刑部便能欲加之罪吗”

    说罢不等杨衍之开口,跪倒叩头“他二人无故诬陷忠良,请陛下还我父一个公道。”

    父亲拉住璇儿,也缓缓跪倒,泪流满面,悲愤难抑,激动不已。叶家的人都随着跪下。

    见事不好,杨衍之等人忙跪倒喊冤。其他摇摆不定的人也不敢站立。

    片刻之间,朝堂之上跪了一地,均要求圣上英明决断。

    他缓缓站起身来,尊贵而优雅的冲我微笑,温言道“荐清,叶尚书如何,朕心中有数。杨衍之和王洪泽也是为国家社稷忧心,情急之下,鲁莽了些,绝非故意陷害,你就不要怪他们了。”

    然后又冲那二人斥道“你二人下去以后,要亲赴叶大人府上道歉。以后办事稳妥一些,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绝不轻饶。好了,这件事就此作罢,休要在提,都起来吧。”

    我松了口气,他虽然袒护那二人,但是也总算是暂时放过叶家。

    刚站起身来,却听他又道“荐清,母后思念外孙,终日愁眉不展,既然璇儿没事,就让他在宫里住一段时间,陪陪母后吧。”

    暗自咬牙,我的陛下,你是在警告我吗

    心中愤恨不已,却恭敬说道“我也想念母后,一会儿我带璇儿一起前去拜见。璇儿年幼淘气,身体又不好,怕会累着母后,还是我来带就好。”

    璇儿听见我说他的名字,立刻扑到我腿边,拉住我的袍子,软语低喃“阿爹,璇儿可以说话了吗”

    我不由微笑,一定是父亲方才告诫他不许讲话。俯身抱起他,柔声道“璇儿乖,再等等。”

    他乖巧点头,打了个哈欠,伏在我肩上,昏昏欲睡。

    见他如此,不由心中酸楚,连日奔波,他也累坏了,我仍是让他吃苦了。

    就听威严的声音问“众卿还有事吗”

    众人摇头,他又道“退朝。荐清,你随我来。”说罢转身便走。

    我将璇儿交给父亲,道“璇儿听话,先跟爷爷回去。”

    不敢看幼子祈求的目光,疾步跟上。

    今日朝堂之上,他总算顾全了我的颜面,未将事情做绝,心中怕是更为恼怒。以他的性情,接下来必定不肯善罢甘休未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这里便是天子的寝宫,壮丽恢宏依旧,尊贵华美依然,但是当年那柔情缱眷、纵情欢娱的绮丽风光,只剩下隐隐的寒冷和无边的寂寥。

    我满腔愤怒,冷冷看着眼前的人,可是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似悲似恨,似苦似痛,似惆怅似无奈,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轻轻撩拨我的心。

    他用复杂难解的眼神注视着我,温润俊逸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极力抑制怒气。

    受不住这凝重压抑的气氛,我努力压下浮动的情绪,语气不耐地道“陛下叫荐清来不知有何指教”

    他闻言怒不可遏,突然出手袭来,我赶忙躲闪,仓促之下肩头被他掌风扫中,身子一晃,后退两步。还未等我稳住身形,他便飞身扑过来,招式狠辣,攻势凌厉,竟然毫不留情。

    贴身小巧的功夫,我原本就不如他,加上连日赶路,身体疲劳过度,方才那一掌,肩头酸痛难当,右臂再也提不起来,勉强闪开几招,却不愿还手,更觉不支,怒道“住手。”

    他却趁我说话分神之际,一掌劈在我腰侧。

    我咬牙忍下,未吭声,借这一击之力跃开,只觉腰上火辣辣的疼,牵扯整条右腿丝丝酸麻,隐隐作痛,站立都困难。他不给我喘息之机,随即揉身而上,还要缠斗。

    我怒火中烧,抬手去抓他手臂,大声道“不要再逼我,你以为我当真不敢还手吗”

    他让我抓住,却猛一反手,将我的手臂扭到身后,然后抬腿扫过我的小腿,让我扑倒在地,顺势压上来,牢牢制住我的手脚,冷笑道“不敢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腿骨断裂似的疼痛,肩头和腰上也阵阵刺痛,被他扭过的手臂却几乎没有知觉。

    我的脸贴着冰冷坚硬的地,咬牙忍痛,却不开口。心中悲愤难抑,从前受过更重的伤也没有这样难受,还是因为这伤来自他,所以格外疼痛。

    他抓住我的肩头,手指用力,似恨不得捏碎一般,俯身在我耳后森冷道“你敢对我下毒,敢说永远不回来,敢说要和我拼个鱼死网破,敢一走就是一年多,你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我低笑出声,断然道“当然有,最少我不敢再相信你。”

    他的手霍然收紧,我痛的额头冒汗,忙咬紧牙关,以防叫出声来。

    “好,很好。”他的声音平静,语调舒缓,却似有漫天风暴,铺天盖地而来,让我呼吸一滞。“那我也不必再顾及你。”

    说着一把将我翻转过来,伸指在我胸前一点,我立刻全身瘫软,使不上一分力气。

    转开头,任其摆布,心中暗道叶荐清,你明知他温和柔雅的面具下是狂暴阴狠的性情,为何还要故意激怒他你虽倔强,却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为什么故意让他伤害你

    头发被散开,披洒在地,衣衫被撕裂,一层层剥开,肌肤接触到清冷的空气,微微战栗。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捏住我的下颌,直直望进我的眼,缓缓道“清,收回那句话,我放过你,不让你受苦。”

    我眼含讥讽和挑衅,淡淡瞥他一眼,声音一字一字从齿间挤出“这句话,我也不信。”

    嵌在我腿间的身体骤然一僵,俊美的脸上瞬间现出残忍和狂暴,眼中却满是痛苦悲哀,张口狠狠咬在我胸前,直到见血才松开,愤愤道“你让我恨不得将你一口一口地吃进腹中。”

    腰身被扣住,手一寸寸收紧,让我呼吸困难,不由低喘闷哼了几声。

    他的声音突然放轻,似赞叹,似抚慰,却愈发冷冽。

    “我倔强的清,我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却有着清逸绝丽的容貌,光润柔滑的肌肤,还有这不盈一握的柔美腰身,真想将它折断才好。为什么你这么美,却又如此无情为什么你能说走就走你让我好恨啊”

    一个挺身,利刃刺入柔软脆弱的私处,撕裂的痛楚从下身传来,然后是没有止境的强悍冲刺。

    我咬牙承受,尽量让自己不昏去,一点一点记住所有的痛楚和屈辱。

    时间似乎凝滞,折磨却无休无止,炉火熄了,光线暗了,夜幕降临。

    他终于停下,解开我的穴道。默默看着我,眼中的怒火已然熄灭,表情沉痛而愧疚,手指轻触我的脸,涩然道“清,你为什么要故意激怒我”

    我避开他的手,压下全身叫嚣着的痛楚,尽量从容地起身,温热滑腻的液体顺着腿大腿内侧流下,不禁羞愤难当。

    随手拿一件衣服掩住遍体的纵情痕迹,冷笑道“因为我讨厌你温和的假面。不论有意无意,当年我侵犯过你,今天你这样对我,就算扯平了。我可以走了吗陛下。”

    他也冷笑,那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露出一直深深隐藏的霸气,断然道“强悍如你,今天怕也走不出这里。扯平清,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永远扯不平。你想借这样的伤害来使自己恨我,忘记我,只能说明,你做不到。不管我做过什么,你都做不到。”

    我僵在当地,是这样吗自己做不到,就要借他的手做到

    他走过来,伸臂抱住我,面色放缓,声音低柔“清,你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绝情。”

    我退开一步“那么,我的陛下,让我们拭目以待,便知分晓。但是,请陛下看在叶家从前的功劳上,不要再对他们出手,我会要他们一月之内尽数辞官还乡。”

    他闻言微微一笑,似乎又恢复了那个温和的他,说出的话却能令人气煞“清,没有那么简单,若要我放过他们,拿那个与你情深意厚,生死之交的人头来换。”

    我咬牙,恨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想我叶荐清一生何曾如此百般忍让又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他伤我辱我至此,竟然还是不肯罢休。

    见他脸上露出畅快无比的笑容,眼中却含着挑衅,似在说就算我欺人太甚,你又能如何

    一时之间,无处发泄的怨愤直冲头顶,前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脾气,我怒吼一声,全力拍出一掌,盛怒之下竟使用了“雷霆万钧”之式。

    手掌一触到他的胸口,就知不好,他竟然不躲不闪,急忙收招撤力,却已是不及,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胸前。

    我大惊失色,匆忙之间虽然撤去几分力道,这一掌还是极重,对一般人足以致命。

    他硬生生受下,不用内力抵抗,甚至不肯撤步化去刚猛的后劲,却抓住我的手臂一拉,两个人一同摔倒在地。

    我急忙翻身坐起察看,只见他一手紧紧按住胸口,双唇紧闭,脸色惨白,眼含悲伤定定的看着我,却不肯开口吐出瘀血。

    我将他身体翻转,急拍他的背,怒道“你还嫌伤的不重吗快吐出来。”

    他这才吐了一大口血,然后翻身平躺,笑道“清,这次你要如何扯平”

    我瞠目结舌,又恨又怒,双手颤抖“你竟然为这个原因激我出手还不抵抗,是要找死吗方才若非撤去几成掌力,你”

    他握住我的手“我哪知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如此掌力,这一招雷霆万钧,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有战神之称。清,若你方才全力抵抗,我恐不能制住你。我这样对你,为什么还要让我”

    他这一说,我才觉全身像散架一般,动一动都困难。为什么要让我也不想,不知为何明明恨得要命,还是让了他。

    不由苦笑“你到底想要怎样划出道来,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他也苦笑“要怎样我也不知啊。清,那你想要怎样呢”

    我凝神不语,缓缓摇头,想要怎样我亦不知。

    他慢慢坐起身,紧紧握住我的手,温言道“清,留下来好不好我内伤颇重,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几天怕要麻烦你了。你的伤不碍事吧”

    他又成了温柔的情人,却让我有一种不能挣扎的无力感,宁愿被他狠狠的伤害,哪怕扒皮拆骨,折辱蹂躏,也胜过此刻的温情脉脉。

    我抽回手,站起身来,冷冷道“我的伤也很重,陛下自己保重吧,荐清告退。还有,荐清连日奔波,身体不适,清陛下恩准在家修养几日。”

    不等他回答,拉好身上的衣服,又将地上残破的衣物收起,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再看他一眼。

    第五章

    正值初冬时节,月黑风高之夜。

    仅着一件单衣,跨出宫门,身上的伤被寒风一吹,难以忍受的疼痛丝丝渗入骨髓。

    我咬紧牙关,展开轻功,躲开巡查的侍卫,回到无人的将军府。

    往床上一躺,再也不能动。

    闭目休息了一会儿,起身打水清洗,然后回房休息。

    璇儿应该在父亲那里,我这狼狈的样子,怕会吓到他,暂时不能去了。

    我闭上眼,明明又困又乏,却辗转反侧,想着方才他默默看着我收拾衣物,看着我走,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于是再也睡不着。脑中不断浮现那时的场景偌大的宫殿,清冷的冬夜,那享有无上权力,号称九五之尊的人,带着不能为外人道的伤痛,默默坐在地上

    不知他会坐在那里多久想到此处竟觉万分凄恻。

    第二天,我当然没有上朝,却听说早朝之上,一向沉稳温和,神采奕奕的皇帝陛下脸色难看,眼神时而涣散,时而凌厉,还有些轻微的咳嗽,只说了几句话就匆匆退朝。

    一些“忠君之士”猜陛下可能染上风寒,身体不适,擅自请御医前去,却被挡在门外,还遭到严厉的训斥。马屁拍在马腿上,竟成笑谈。

    “雷霆万钧”在他身上留下的掌痕最少十天才会消退,内伤却要养上一个月才能大好,当然不能给御医看。

    那么重的内伤,要掩饰的确很困难。

    可是,谁叫他当时不躲这须怨不得我。

    第二天起,将军府渐渐热闹起来,很多旧日的仆人都回来了,我专门找了两个身手不错又机灵的,要他们在我不在的时候寸步不离的看着旋儿。

    辅国大将军还朝,朝中大臣纷纷前来拜会,太后也派人邀我进宫叙话,我称病,一概不见。

    父亲要我参加叶氏家族的聚会,我干脆带着旋儿出城游玩了一天。

    父亲和两位叔父几次找我不见,不肯罢休,半夜来访,终于堵到我。

    他们说起这一年来的惨淡光景,动情之处,三人均泪流满面。

    我默默听着,不置可否,却暗自感慨,一时的绝望过后,父亲又回复对官场的迷恋和醉心,他此来所为何事我一清二楚。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切入正题,要我为家族讨回公道,要我出手铲除叶家的敌人,恳求我为了叶家出兵南越。

    不管他们如何软硬兼施,我只是摇头,最后父亲急了,骂我不孝子,对不起叶家烈祖列宗。

    我叹了口气,道“父亲,你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还没厌倦吗这些年我虽然少在朝中,但是你们做的事我都知道,这些事一旦追究,按照我朝律法,你们几人最少是流放之罪,其他亲族也要受牵连,谁也不能幸免。那天的事父亲也看到了,若不是陛下手下留情,我也救不了你。既然知道陛下对你们已有不满,何不在他动手之前早谋出路。”

    “还有什么出路”

    “辞官还乡,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父亲大怒“辞官还乡你要我二十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吗你要叶家从此衰落吗”

    我怒气上涌,如此执迷不悟,只会害人害己。冷冷道“那么父亲二十年的努力为的是什么敛财弄权夺利还是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仗势欺人父亲,陛下他什么都知道,他治国最讲律法严明,怎会允许这些他迟早都会”

    父亲打断我,怒道“叶家保他登上皇位,我儿保他江山稳固,我们对他忠心耿耿,他又对我们做了什么他凭什么对我们不满”

    还是无能为力啊,我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一世。

    那天他故意授意杨衍之等人冤枉我父叛国,实是给我机会相救。若是用其它察有实据的罪名,任我功劳再高,本领再大也是莫可奈何。

    不愿再与他们纠缠下去,我淡淡说道“父亲,你失言了。父亲若不听规劝,我也不想多费口舌。今后请父亲好自为之吧,叶家的事荐清从此再不过问,也再不插手。不过,还要请父亲告诫叶家的人,荐清的功劳不是拿来给他们弥补过错的。谁做的事,就由谁来承担。承担不起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见我态度坚决,神情冷漠,他们也无计可施,拂袖恨恨而去。

    我站在窗前,举头望着空茫的夜空,心道这种日子,还不如沙场拼杀去。

    三天后,听闻师傅和福公公他们已回到京城,我开始上朝。

    瑞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不错。退朝之后,照例留下我,嘘寒问暖,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我随口虚应,心不在焉。

    他见我爱理不理的,恼怒起来,扑上来抱住我索吻,却被我一把推开,牵动伤处,又咳起来。

    咳了一会儿,见我无动于衷,苦笑道“清,我已退了一步,你也退一步好不好你这样的脾气有时真让我恨到牙痒。”

    我退的还不够吗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不要我出兵南越了吗”

    他笑了笑“你还在气这个啊”然后故作委屈道“清,我哪敢让你去打南越,万一你阵前倒戈,我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伤成这样还要调笑,看来他一心修好,我仍寒着脸,淡然道“不好笑。何况谁是夫人不要以为我让你几次就得寸进尺。”

    他见我语气有些松动,喜动颜色,继续说笑“好,那就是赔了美人又赔江山,清,你为什么这么好看怪不得让人想调戏。”

    那是我一生中最丢脸的一次经历,偏偏又被他看到,听他故意说起,不由恼羞成怒“陛下,你若没有政事,荐清告退。”

    转身走了两步,一双手臂从后面牢牢抱住我,温热的身体贴上来,我回肘要击,想到他的伤又悻悻放下。心中暗叹,他似乎找到了控制我的方法。

    他低笑出声,在我耳边呼气“清,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皱眉“你的伤需要静养。”

    他松开双臂,侧步走到我面前,优雅尊贵地伸出手“叶爱卿,朕命你随朕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不得抗旨。”

    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儒衫,襟口和腰带上镂着金丝,既华贵又脱俗,再加上颀长的身形,优雅的动作,俊美清逸的容貌,温和沉静的气质,更显得丰神如玉,斯文俊雅。

    不禁暗暗感慨,这人到底有多少面貌

    从忧郁隐忍的皇子,到谦和仁孝的太子,到精明睿智的皇帝。

    聪慧机智是他,威严尊贵是他,坚强果敢是他,狡猾奸诈是他,残忍阴狠是他,强悍凌厉是他。

    温柔是他,冷酷也是他,沉稳是他,任性也是他,无情是他,深情也是他,要怎样才能把这些截然不同的性情集于一身角色转换之间又能如此自然和谐,无懈可击。

    来到郊外,他放慢速度,策马和我并行,然后捡轻松的话题开始说起,舌吐莲花一般,句句讨我欢心。

    我静静听着,不作声。

    “清,你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缰绳,怅然道“我在想,我们认识多久了”

    他抿唇而笑“七年八个月零十二天。”

    七年八个月,将近八年的时间,能改变多少啊

    那时我还是十五岁的少年,追随师傅出兵南越,云琅山一战成名,两国议和。正值得胜还朝,踌躇满志之时。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认识了很多青年才俊、王公贵族,包括太子和三皇子,以及这个自幼被送出宫,刚刚学艺归来的六皇子。

    其他五位皇子,或文或武,个个人才出众,背后都有强大的势力支持,先皇多病失察,皇位之争,早已如火如荼。

    他16岁回宫,无权无势,孤身一人,也并非最得先皇宠爱,4年之间当上太子,5年之间坐上皇位。很多人说是因为我的鼎力相助,但是我知,若没有我,最后胜的仍会是他,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清,这里风景不错,我们歇一会儿吧。”

    “好。”

    下马,环顾四周,已是冬天了,草木枯零,满眼萧瑟,有何风景可看

    “清,我们出来两个时辰了,加上这句好,你一共说了三句话。”

    我瞟了一眼蹙起眉头的他,淡淡说道“我说了那么多吗请陛下恕罪,这不是荐清的本意,我原该一句不说的,以免惹陛下不快。”

    他却笑了,柔声道“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现在一开口准会气死我。清,只要你不走,就算一辈子这样赌气也无妨。”

    赌气他认为我只是在赌气吗那件事之后,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说得轻松

    微微冷笑“恕臣口拙,惹陛下生气。”

    他执起我的手,笑道“口拙我的清,不仅文武兼备,更有能舌战群儒的好口才,那天朝堂之上,你将杨衍之和王洪泽说得张口结舌,惶恐不安,他们二人可是有名的刁钻呢。”

    我抽回手,心道那是他们心虚,又怕我。我口才再好,又哪里比的上你千回百转的心思

    刚柔并济,绵里藏针,柔情织就的网,才能拴住桀骜不驯的鹰,可惜我不再相信了。

    你的柔情是刀,一路过来,死伤无数。荐清怕你的柔情,却,不怕刀。我既冲破了这网,怎么还能再陷入

    不再看他,翻身上马,策马徐行。

    “清。”他很快跟上来,仍是笑得温和,却眼含宠溺和无奈,摇头叹道“一个不高兴,转身就走,谁也不顾,你的脾气啊”

    我抬眼冷冷扫过去,他又一笑,温言求恳“清,我知你还在生气,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你。你一走一年多,我日夜思念,好容易盼你回来,却不是为我,为你父也还罢了,竟还为南越宗熙,我气坏了,一时失控才,清,我很后悔,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也让你打回来了不是吗”

    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抚胸口,咳了两声,身体也摇晃了一下。他的伤的确很重,今天不该答应他出宫的。

    我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想去扶,刚一抬手,却想到璇儿一着凉也会咳个不停,整夜不能睡。因为他的毒害,不到四岁的稚子身受多少苦啊

    不由心中暗恨,迅速缩回手,淡淡说道“我打伤陛下,实在罪无可赦,请陛下责罚。”

    见我如此,他的身体又是一晃,脸色愈发苍白,眼含幽怨,却勉强笑道“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说你心如钢铁了。清,我怎么舍得责罚你你若还不解气,我可以,可以保”

    是要做什么保证吗可是我不信,也不要。

    我打断他,厉声道“陛下何必装糊涂我不是为那天生气,我气的是你做了那些事,怎么还能如此坦然看到你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的样子,我就会怒气冲天。你对我越是温柔眷顾,就越彰显你的虚伪和冷酷。你是我立誓效忠的君王,我不能拿你怎样,可是我有怒的权利,有恨的自由,我讨厌你,不想见你,你若不满意,大可以下旨杀了我。”

    他脸色变了又变,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眼中怒气勃然,恨恨瞪着我,紧握双拳。

    正考虑要不要挨他一拳时,却见他又弯下腰咳起来,半晌,再抬头时,却已渐渐平静,温润的脸上只剩下悲伤,微微苦笑道“不该逼你说话的,就知道你一开口准会气死我。清,我永远不会杀你。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样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你明明对我有感情的,何必逼自己去恨,你折磨我,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清,忘了好吗”

    一句“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带过去,看来他对当年的事还是毫无愧疚和后悔。这人真是冷酷到极点,却把它藏在温和的面具之下。

    忘一个“忘”字就能抹去一切吗

    好处原来他做事只看对自己是否好处。叶荐清对他的好处当然大的很。

    想到这里,我勃然大怒,恨声道“叶荐清一诺千金,既说效忠于你,永不背离,便一定会做到,你不用担心我会为别人效力。你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想要做什么,杀人也好,放火也好,打仗也好,大可以直接下令要我去做,不必用感情来控制和驱使。置于利用之下的感情,我叶荐清不屑要。”

    “你,你”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用手指着我,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冷笑道“荐清还有事,先走了,陛下也早些回宫吧。”

    说罢,一抖缰绳,刚要驱马,就听他一声怒吼,从马上一跃而起,直扑过来,我一闪身,让他摔落在地,然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策马狂奔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想到他内伤未愈,方才又妄用内力,怕会加重伤势。想回去,又怕见到他会心软,于是直奔宫门,要御林军前去接他回来。

    第六章

    当晚福公公来访,我叫人将他拒之门外,心中却惴惴不安,在院中徘徊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偷偷潜进宫里。

    躲在他寝宫之外,凝神倾听。

    屋内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是福公公的声音“皇上,喝药吧,你的伤”

    “你熬药没人知道吧”

    “皇上放心,没人知道。”

    “你方才到哪里去了”

    “奴才去找药材,这药材很难找,奴才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齐,让皇上久等了,真该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摔在地上,碎了。

    “你竟敢欺君,你出宫了是不是你去找找他了是不是朕叫你不要去的,你竟敢”

    然后是“咚、咚”的几声轻响,似乎是福公公跪下磕头。

    “皇上恕罪,奴才知错了。”

    又是几声咳嗽。

    “罢了,你起来吧,他,不肯来吗”

    “奴才没有见到叶将军。”

    “他竟然如此,”顿了一下,声音由悲愤转为淡然“朕要睡了,你下去吧。”

    “皇上方才吐了血,明天就不要上朝了。”

    静了片刻,只听福公公迟疑地道“皇上为何不把当年的事对叶将军说清楚反而任他这样误会皇上。”

    我一惊,误会当年的事是莲的死吗莫非当年的事还有什么隐情。

    他长叹一声,怅然道“他不信我,只有找到那个人才行。这件事不准对清提起,知道吗”

    找人什么人

    看来当年的事的确有蹊跷,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转头之间,却发现西面宫殿房顶上黑影一闪。

    不由大惊,看那步法、身形,定是一流的高手。难道是刺客

    欲过去察看,一想不可,万一来的并非一人,瑞现在身受重伤,恐不能抵挡,还是守在这里的好。

    走开几步,找了一个隐秘又视野开阔的地方,环顾四周,没有再发现可疑的情况,看来对方只有一个人。那样的高手也应该并不多见。

    捡了几个石子作暗器,等了一会,却见一个皇宫侍卫打扮的人悄悄靠近这里,看那身形就是方才那人。

    不想让他惊扰屋内的人,于是不等他靠近,将手中的石子激射而出,他反应极为灵敏,闪身让过,知道被发现,展开轻功,转身就逃,我飞身追了过去。

    那人轻功极好,我一直追到城外,却始终差了十步左右,看四野无人,不愿再追,又射出一颗石子。

    叶荐清天生神力,有百步穿杨之能,他听到暗器的风声,不敢怠慢,纵身跃起。

    还未落地,我已赶到,出手就是必杀之招“雷击长空”,他在空中拔剑,直刺过来,剑势凌厉,竟是以攻为守。我回掌变招,与他战在一处。

    此人武功之高确实少见,所用招式之精妙也是世之少有,可惜“秋水”不再手上,否则五十招内,应可取胜。现在空手而对,加上黑暗之中,剑光晃眼,不能逼视,竟只战成平手。

    堪堪战到二百招,仍是不分胜负,但他内力不济,已略处下风。只待他力竭,便可擒下。

    却听他大声道“住手”

    我冷笑,叶荐清行事向来狠绝,当然不肯停手,佯装收招,却在他喘息之时,使出“风雷掌”中最诡异难测的一招“雷动云涌”,直击向他胸前。

    他倒机敏,大惊之下,还能侧身避开要害,这一掌击在他左臂之上,“咔嚓”一声,臂骨碎裂,他的身体被掌风带偏,斜斜摔了出去。

    待要乘胜追击,却听他大叫“叶将军请听我一言。”

    我凝身收招,黑暗中应该看不清我的脸,难道他认识我算算回京不过数日,这刺客便能一语道破我的身份,难道宫中有内线

    厉声道“你是何人看你武功,应该并非无名之辈,为何刺杀陛下”

    那人还剑入鞘,手扶伤臂,慢慢站起身来“将军不认识我,但我对将军万分仰慕。素闻将军行事光明磊落,不想竟会使诈伤人。”

    我冷笑,兵不厌诈,若我一味光明磊落,怕早死了几百次。

    “你让我住手我就得住手吗叶剑清从来不是听话之人,何况是敌人的话。你若束手就擒,我饶你一命,若想耍什么花样,就别怪我无情了。”

    “齐瑞何德何能,能得将军相助我”

    我怒道“住口,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再说一句我将你立毙当场。”

    他长叹一声“将军对他果然忠心,罢了,我认输,听凭将军发落。”

    长年征战,我的感觉很灵敏,他说得诚恳,却必是缓兵之计,想让我放松警惕,伺机动手,或是等着接应的人。

    我没有上前捉拿他,却凝神留心,他的同伙也到了吧,就在我身后不远,应该是在他叫“住手”时来的,想前后夹击,攻其不备吗

    这人真是狡猾,但是想让叶荐清上当,没那么容易。

    我冷笑,稳稳站立,暗运内力,忽觉脑后生风,似乎是铁砂子类的小型暗器,最少有几十颗,遍袭我全身。

    前面那人也同时出手,牛毛钢针,多如牛毛,漫天撒开,却是封我的退路。

    叫一声“好”,我扯下披风,灌内力于其上,让它成为最坚固的盾牌,将其一抖,飞快旋转,震落所有暗器。

    抬头看去,那二人已跑开一段,穷寇莫追,恐有埋伏。

    我提气,将声音远远送出去“记住,有我叶荐清在,谁都别想害我皇陛下。今日废你一条手臂,只做薄逞。再有异动,决不轻饶。”

    回到府中,天已大亮,已赶不及早朝,想想昨夜福公公的话,大概今日没有早朝了,算了吧。

    一场大战,还真有些累,交待手下暗中查访昨夜那二人,然后回房。

    璇儿还在熟睡,我和衣轻轻躺在他身边,闭目沉思。

    第二个人暗器功夫不错,武功却比之那人差远了,否则也不会留在皇宫只做接应,此人不足为虑。

    但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武功如此之高,必非寻常之人。

    瑞若没有受伤,大概能和他战个平手,暗道侥幸,若我今晚没在,岂不

    黑暗之中,我们都采取快攻,竟未看出他用得的什么功夫。

    这也难怪,虽然有几个江湖朋友,但是从未曾与之深谈江湖之事,对江湖中的高手和各门各派武功也知之不祥。

    我那一掌,有开山裂石之力,那个人的手臂恐怕再难恢复,应该一时不能再做怪。

    但是如此大事,他背后必定有人操纵。最可怕的是他背后那人,能请动这样的高手,会是谁呢是我认识的人吗听昨晚那人的口气,幕后之人应该认识我。

    现在敌暗我明,加上陛下伤势不轻,局势凶险异常。

    必须尽快找出是何人所为,禁宫的戒备也要增强,否则

    想到这里,越发不安,起身,写了两封信,派人送给两位江湖上的朋友,请他们即刻前来。

    然后换上官服准备进宫。

    就听璇儿叫“阿爹。”

    他刚醒,还睡眼惺忪,见我要走,双目瞬间浮上水雾,张开稚嫩的手臂,向我直扑过来。

    我俯身抱起他,柔声道“璇儿乖,阿爹很快回来。”

    他象小动物一样睁着无辜又清澈的眼睛,在我怀里蹭来蹭去,就是不肯撒手。

    软语哀求“璇儿一定听话,阿爹带着璇儿好不好。”

    我轻轻摇头“璇儿是男孩子,不能老黏着阿爹,乖,自己穿衣,准备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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