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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伤之狱 第6节

作者:上下一色 字数:24649 更新:2021-12-30 04:10:36

    “”

    “我安排在黑神族内的细作已经打探到他们近期将会有一次大动静,他们的神王身染重病,需要麟山冰泉的泉水才能救治”

    纳瑟狐疑地问“那又如何”

    “据传这麟山冰泉一旦离开麟山便会失效,与普通的水无异,所以神王必会亲自前往麟山,而黑神族也定会派最精英的队伍进行护卫,这么一来黑神族主城的力量便会消弱,是绝佳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在途中截杀神王,就在三天后。”

    黑神族,自称神之遗族,善用巫术,就连当年的父亲也曾吃过几次苦头。

    他们擅用一些奇特的巫毒与迷雾,在战场中扰乱人心,轻易地混入各族之中用心术来控制人类,进而慢慢渗到某族当中,被他们灭族的人到最后都想不通被毁灭的原因。

    也算是个强劲的对手,所以与黑神一族,纳瑟和父亲的想法是一样的,互不干涉,它们扩张自己领土,只要不威胁到他们炼之一族便不与其正对交锋,可一旦对上就不能掉以轻心。

    最近乌伤城中有人散布谣言中伤纳瑟,若非楚满及时发现,抓住黑神族奸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楚满看着纳瑟纠结的眉头,又看看他怀中虚弱苍白的人,淡淡地问“纳瑟,你在害怕”

    纳瑟失笑,他的好友总能轻易地看透自己,这与其说是件可怕的事,不如应该庆幸楚满不是敌人。

    “是的,我害怕看着自己的伤口慢慢在他的身上呈现,现在的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贪生怕死,楚满,我真的害怕了。”纳瑟的脸上满是无奈与苦笑,“或咒印不除,我是无法上战场的。”

    楚满的眼睛里露出深深的疑惑,说真的,他真的无法理解纳瑟的感受,但从纳瑟的表情里可以看出那是不容任何人怀疑的感情,一旦自己说出“别管他,以大局为重”这种话,他可以肯定纳瑟会立刻翻脸。

    纳瑟怎么会不知道楚满在想什么,那张充满不理解又欲言又止的脸实在让他觉得可笑,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啊,就没想过去爱一个人吗”

    楚满茫然的摇摇头。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过,他试过与很多女人交往,甚至是肉体上的紧密接触,也曾娶过妻子,然而当那位妻子被敌人残忍杀害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悲伤,只有愤怒,一种与族人被杀害时同样的愤怒,他甚至不明白那段时间纳瑟与龙延对他露出同情的目光是为什么,他并不悲伤,为何要被同情

    背后却传来沉重的叹息,是龙延重重地压上他的肩膀“你啊,应该用全身心去爱一个人,就会懂了。”

    “不可能”

    全身心

    那不是太浪费了吗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呵呵,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龙延朝他挤挤眼,把一碗黑糊糊的药汁递进纳瑟手里,说“说到麟山冰泉,我曾看见某本古书中记载,不过那只是个传说,并未被证实,也从未被人寻到,难道黑神族真的是神之遗族”

    楚满冷笑“哼,怎么可能,如果我没估算错,他们的神王从几年前就开始染病,而且一直在寻找这神奇的冰泉,如果真是神之遗族就不必拖到病入膏肓了。”

    纳瑟小心翼翼地喂着药,问道“麟山冰泉有什么神奇的作用”

    “传说能让人脱胎换骨,只要一息尚存,便能起死回生。”

    纳瑟的眼睛突亮,充满希望的眼神向龙延投去。

    龙延摊摊手“我也曾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是古书中并未记载它的具体位置,别说冰泉,就是那麟山也无人知道究竟在哪里。”

    “可是黑神族的人找到了。”纳瑟难掩兴奋地看向楚满,“你的密探知道”

    “这次行动是黑神族的机密,就连神王病重这件事都是从极密的管道得知的,而且护送神王的队伍除了神王的亲弟弟外全是神王亲训的死士,所以”

    “如果我拦下神王的队伍,不就可以知道了吗”

    纳瑟冷笑着,脑袋里已然开始盘算起来。

    楚满点点头拖着下巴沉思着道“话是这么说,但据探子回报,这次行动极为严谨,他们甚至准备了十几支队伍混淆视听,所以必须一一攻破,若处理不好,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你给我摸清这些队伍的底细与路线,三天后出发,还有,让凌棉来见我,那个孩子也该让他立个大功了。”

    楚满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浅笑,随即应了声“是”便准备告辞,却在前脚踏出门槛之时停住狐疑地回头望向忙着替他的燃换衣服的纳瑟“纳瑟,你不会是想”

    龙延顿时翻了个白眼,收拾起工具拉着楚满离开屋子,一副“你真蠢”的表情看着他“你啊你啊,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什么意思”

    “到时候就知道了。”

    猫影山山脚下的密林中,浓雾弥绕,幽深狭小的泥泞小道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两边树木不知为何挂满精小铃铛,在风中悠然响动,时尔宛如天籁,时尔又似鬼泣。

    据传这围绕着诡异小路的铃铛有着比这小道形成还久远的历史,甚至在封魔大战以前就已存在,诡异铃音与傍晚时浓浓紫雾,不禁让人对这铃音小道心生恐惧。

    曾有不少为了得到珍惜兽皮的大胆猎户与试图挑战恐惧的勇者进入山中,有失踪的有丢了魂的,甚至有人嚷着自己见到了狐仙猫神以及长着巨角与龙身蛇尾的珍奇神兽,却不知一切不过是猫影山的浓雾所带来的幻觉罢了。

    猫影山之所以得名,正是因为那时而犹如猫鸣鬼泣的铃音,除了浓雾之中的幻象外,至今未曾有人见过猫儿真正身姿,所以猫影山曾是妖猫族地盘这一说也不过是传说而已。

    “哼,这次是商队吗”

    藏身于密林中的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锐利闪动着杀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山下铃音小道上慢慢前行的百人商队。

    连续几天阴雨绵绵,不但使人心情浮躁,也让泥泞的道路变得湿滑难行,这支庞大的商队选择这么一条难行小路,简直在告诉别人自己是假货般,如此小心翼翼地护着队伍中央的黑蓬简易马车而把十几车货物置于最末,实在不是专业商队会做的事。

    另一名尾随而来的黑衣人,拉下蒙面的布巾露出那张清秀却正经八百的脸,用他那低沉平稳的噪音说着“稍安勿躁”的男人正是炼族新王纳瑟的首席心腹楚满。

    而此刻手握腰着长刀刀柄蠢蠢欲动的黑衣人正是纳瑟。

    纳瑟狐疑地瞪了他一眼“这已是第十三支队伍了”

    “别急,连着赶了几天路,必定疲惫,所以他们定会在这条路尽头的小村庄里落脚,到时再动手也不迟。”

    “啧”

    楚满扫了一眼纳瑟,将他眼底的疲惫与烦躁尽收眼底“我知道你心急,但在没摸清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贸然行动无非是打草惊蛇,有可能丢了这最后的机会。”

    纳瑟犹豫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商队,拉下脸上的面巾叹道“你能确定这次是真的”

    楚满深深地触起眉头“不论如何,那个逃跑的俘虏一定会与神王接头,一旦对方起了疑心说不定会立刻返回黑神族主城。”

    连续三十多日,他们扮成各种抢匪山贼追击拦截了十二支黑神族装扮的队伍,至今一无所获,途中又因种种意外导致燃的伤势反复,半月前还收到楚满的探子密函正赶往步尔城准备与他们会合的咒师在途中竟遭人绑走,这件事让纳瑟简直快急疯了,即使他再小心翼翼,也无法阻止燃身上出现的各种伤口,只要一想到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便恨不得杀了自己。

    纳瑟满脸不屑地冷哼一声“哼,到时候说不定凌棉早已拿下他们的主城了。”

    虽然他们这头还未有结果,所幸去偷袭黑神族主城的凌棉那方倒进行的十分顺利,虽暂未拿下,人是只要成功擒住黑神神王,胜利便只是时间问题。

    而黑神神王这方估计确实病入高盲无计可施,就算主城被袭也一直往前绝不回头。

    纳瑟虽然心急于救燃这件事,却也并非不知轻重,这次偷截神王也不过带了一百名精兵与楚满的数十名暗卫而已,其余兵马则交给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凌棉。

    谁会想到那个从战场上救下来瘦弱孩子如今已长得高大俊朗、威风凛凛,年仅十八岁便拥有超越年龄的成熟与稳重,对军事的领悟也远远超过了他这位老师,所以这次才会把二十万兵权交予他,好让他打一场漂亮的胜战,以便日后能名正言顺地封他为大将军。

    当纳瑟跟着楚满与落后几日的龙延以及其余的精兵会合的时候,不得不再次庆幸楚满有友非敌这个事实,甚至为他对自己的忠诚感到欣慰,若非如此,与此人为敌肯定会很头大,所幸现在该头大的是别人。

    因纳瑟性急,所以在几日前便任性地仅带二十名精兵按密探所给的路线追上神王商队,却不料楚满竟早已在那个小村庄里部署好一切,只等着神王一行自投罗网了,为了免纳瑟打草惊蛇,才匆匆追了上来。

    这个在数十年前因疫病而被遗弃的小村庄早已失了原来生气勃勃的样子,如今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感觉不到半点人气。

    隐约有四五户农家冒起炊烟,却不过是楚满早已安排好的细作,而纳瑟他们落脚的地方则是一处被临时整理出来的破旧庙宇,这庙宇虽破旧却不小,容下百来人竟也绰绰有余,可见曾经也是香火鼎盛,也不知什么疫病竟会令全村人在一夜间死去过半,剩下的人很快不知所踪,从此拥有鬼村之称,人们能避则避,就算绕远路也不经此处。

    只是不信邪的人也不少,比如高傲自称神之遗族黑神族与纳瑟一行。

    “他们已经在东面不远处的员外旧居落脚了,途中向几个农户打听了些关于村子的事。”

    纳瑟点了点头“没露馅吧”

    楚满失笑“怎么信不过我”

    纳瑟苦笑着摇头,若到了连楚满都不能相信的地步,他这个主君的日子估计也到头了。

    径直踏入后院,纳瑟下意识地放轻步子,楚满也识相的停住了脚步,他虽无条件地支持纳瑟的所有决定,却并不代表他能够无条件也认同与接受那人,他不是龙延,无法不站在民族的立场考虑别人的苦衷。

    而对于几日未能看着心上人的脸的纳瑟来说,能马上与燃相见这件事才是最值得高兴,嘴角已然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难掩的笑意。

    偌大后院早已是龙延的地盘,到处摆放着药炉与各种药材,几名侍女忙碌地帮着药童分类着刚采不久的草药,而龙延则兴奋地整理着刚发现的新草药。

    然而这一切在纳瑟看见那个消瘦背影之时便与他无关了。

    那人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单薄的身子靠着旁边的房柱,似乎并未察觉在身后站了很久的人。

    “燃”

    一声小心翼翼的轻唤,纳瑟看见那单薄的身子轻轻一颤,仅仅如此而已,便已令他的心脏深深地纠疼起来。

    他上前一步,慢慢俯下身子从身后轻轻地把人揽进怀里。

    纳瑟将脸埋入他的颈窝贪婪地吸吮着来自于燃的淡淡药香,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感受着这难得的真实感,也试图温暖怀中这具略嫌冰凉的身体。

    也许纳瑟轻轻落在耳下的吻让他感到骚痒,怀里的人微微挣了几下,当然敌不过纳瑟的霸道,只能任由他咬着自己的耳垂肆意玩弄,只是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纳瑟的吻即温柔也霸道,从变得滚烫的耳垂一点一点地落在颈上、肩膀上,粗糙的大掌亦不安分地探入里衣,抚过他的胸口缓缓停在他柔软平坦的腹部,暖意由他的手掌流入体内,渐渐阻止了腹间的阵阵隐痛,也挑起了些许莫名的欲火。

    “嗯唔”

    对于纳瑟挑逗,燃无法抗拒地任由他温暖的指尖捏起自己的下巴霸道索吻,身体渐渐温暖起来,视线被迫与他近在眼前的双目相对,所有的感情再无法隐藏。

    “纳瑟嗯嗯”

    贪婪地吸取着燃口中的甘甜,纳瑟极霸道地把人扶站起来,让他面向自己,一只手紧紧揉住他的后腰,使两人的身体密切相贴,使燃无处可逃。

    “唔纳”得到自由不过一瞬间,沙哑的声音使纳瑟更加沉迷,再次锁住他微启的嘴,恨不得把他吞进肚子里。

    待一吻结束,燃的身体已然失去力气,所有重量都仅靠纳瑟的手臂撑着,软软地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低低喘气。

    纳瑟看着他潮红莫名的脸蛋与红肿的唇自是得意不已,指尖轻轻划过他微启的唇瓣有种想再次索吻的冲动,却不得不顾及燃虚弱未愈的身体。

    轻轻地用鼻尖蹭着燃的脸颊与发丝,显然一直压抑着情欲的纳瑟仍然沉醉在刚才的热吻中。

    “纳瑟放开我。”

    好不容易让自己气息平稳的燃,抬起眸子看着纳瑟。

    纳瑟愣愣地望着燃不再空洞的眼瞳,漆黑的犹如深潭般的眼睛仿佛会把灵魂吸入般美丽,这双眼睛依然没变,与十年前一模一样。

    半晌,纳瑟扬眉笑道“与其靠着冰冷的柱子,不如便宜我如何”

    燃抬起无力的手推了推他坚固的胸膛,证据坚定“请你放开我。”

    纳瑟皱了皱眉心,当然不敢再坚持,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开燃消瘦的身子,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自己的怀抱投靠旁边的房柱。

    燃扶着柱子,整个身子几乎贴在上面才让自己站稳。

    纳瑟则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双手保持着半伸出的状态,以便随时接住他不知何时倒下的身子,视线扫过他手臂与大腿处新包扎的绷带,不由在心里咒骂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却也不免给他带来一些小伤,这些伤在自己身上不算什么,可在燃身上便是十倍的疼。

    哎

    纳瑟重重地叹着气,努力克制自己试图把燃拥进怀里的冲动,默默地看着从他的额头上纷纷冒出的细汗,无奈地口开“不如进屋吧”

    “不,就在这儿。”

    燃靠着房柱慢慢滑坐下去,纳瑟也跟着蹲下身子在他身侧的台阶上坐下,静静地等待着燃开口。

    “为什么”

    燃沙哑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但目光却坚定地落在纳瑟的脸上。

    纳瑟真诚地回望着燃,挨着他的身子只差没直接把人拉进怀里。

    “因为胎记”燃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眼睛却仿佛要从纳瑟的脸上搜寻什么,“因为同情、怜悯和责任”

    燃当然不知道纳瑟最想做的是紧紧拥抱他并向他说对不起,但是纳瑟却明白仅仅是对不起根本无法使自己被燃深深纠疼的心停止疼痛,那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

    “如果我没有那个胎记”

    “没错。”纳瑟望着燃瞬间变得惨白的脸,抬起的手轻轻摞开遮住他左脸烧伤的发丝,“我爱着带着胎记的少年,正是因为这份执着蒙蔽了双眼,害我差点遗憾终生。当楚满把假燃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这十年的思念与感情,当我意识到再无法漠视你的存在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竟如此薄情与虚伪,我因此而恼怒,甚至不敢去想你,不愿见你,忽略你的存在,却不知,我爱的始终是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关胎记,只有你才是我的燃”

    温柔地吻去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落的泪水,伸出的手终于实现把人拥入怀中的愿望,满足地让他紧紧依靠着。

    燃没有精力去怀疑纳瑟的话,如果自己对这个人真的还有用处,也不枉自己努力地再活一次。

    放松地任由身体软靠在纳瑟怀里,努力忍过从腹间传来的阵阵隐痛,耳边传来纳瑟低笑的声音“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在密林盖一座小竹屋,然后与我逍遥一生吗”

    “记得,不过没说要与你”

    “啧是你记错了,肯定有我。”

    纳瑟低头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吻,指尖轻抚着他左脸的烧伤,心疼的道“很疼,对吗”

    燃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怎么伤的”纳瑟捧住他试图别开的脸,“别躲,你所有的痛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

    “纳瑟,我现在是个废人了”

    燃闭上眼睛,即使再逃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的手已经无法再帮任何人达成目的,如果可以,他希望纳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别说是坐着,就算躺在那里,也如同受罪,我选择了苟活,因为我害怕在地狱等着我的恶魔,更害怕没有你的世界,我是个胆小鬼,我已不再是你记忆中的燃了,我早已放弃了尊严,接受药物的控制,亲手杀了血亲兄弟,甚至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父亲折磨至死,我的手上沾满了无数无辜者的血,被父亲用药物控制并不能帮我洗脱罪名,我是罪人,这是事实”燃的声音平静沙哑,表情更是漠然的如同所说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龙延说千鸩已经对我失去作用。”

    纳瑟沉默地看着燃平静的侧脸,拥着他肩膀的手臂却越来越用力,半晌以后才用低沉的嗓音问道“那又如何”

    被自己紧拥的身了猛然一颤,纳瑟轻轻抬起他的脸,迫使燃面对自己,坚定的目光锁住他试图逃避的眼睛,沉声道“你以为我想让你做什么你不只怀疑我的感情还质疑了我的人格,燃你无需自卑,无需藏起你的爪子,我,纳瑟,就算满身伤痕,也随时愿意承受你的怒意,所以从现在开始,把你的痛苦,你的委屈全发泄在我身上。”

    霸道的吻再次锁住他略嫌冰凉的的唇“别躲”捏着他的下巴,阻止他的闪避,“好好感受一下。”

    “嗯唔”

    这次,纳瑟并没有加深这个吻,点到为止地在抽光燃的力气之前结束了,心满意足地揉着燃纤细的肩膀让他软软的靠在自己身上,贪恋的吸吮着淡淡药香。

    “嗯燃,你好香。”

    “纳瑟,残杀你母亲和族人的是我的父亲,你”

    纳瑟用力地在他微启的唇上落下一个吻,重重地叹道“哎那你说怎么办如何补偿我”

    纳瑟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帮作认真的看着他,却不料他的燃竟当真的慌乱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可以等我的伤好了我还可以帮你”

    纳瑟触起眉头“这次我们对付黑神族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到麟山冰泉替你疗伤,这黑神族可不好对付,不损失个十几万兵马估计是拿不下的,你认为我花这么心思还能让你再去杀人、再去送死”

    燃脸色苍白的看着纳瑟,一时难言,腹部开始隐隐作痛,连头都阵阵抽搐地疼起来,他突然弯下腰,双手无助地抵进腹部,深深地陷进去,咬着牙低喘道“别为我这么做啊,求你”

    纳瑟没想到自己半开玩笑的话竟会让他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差点乱了方寸,赶紧把人紧紧拥进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颤抖不止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燃,是我错,我说的太夸张了,我只是气你总是说那些话,所以想吓吓你,对不起,不就一个黑神族吗而且有楚满在,用不着死一兵一卒就搞定了”

    “疼”

    良久,燃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心疼的纳瑟感觉心脏都裂开了。

    “再说我根本没有理由恨你,不是吗乌伤老王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轼父杀兄的事人尽皆知,死有余辜。”

    燃虚弱靠着纳瑟,轻笑着摇头“不只是父亲,就连你们也被母亲骗了。”

    纳瑟疑惑地低下头,放在燃胸口的手运起些许内力轻轻安抚着他抽痛的肺部。

    燃深深喘了口几,腹部的疼痛渐缓,胸口也不再闷痛,才缓缓说道“我的母亲确实与父亲的兄长相爱,但那位大伯是个严谨的人,所以他们并没有真正在一起”疲惫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眼,继续说道,“独占欲极强烈的父亲在一次宴会中看中了前来跳舞助兴的母亲,在得知他二人的相恋的事实后父亲便设计杀害了其兄长,并囚禁了母亲,而我确实是早产儿,并非外界所传的其实是被囚禁之前便有的孩子,那是母亲因为恨他而编造的谎言,相同的,母亲对我也恨之入骨,对我的好不过是在父亲面前演戏罢了,好让他以为自己是多么疼爱与兄长的孩子呵呵”燃淡然一笑,眼里满是悲伤,“因为早产,我的身体从小便很虚弱,直到三岁都不会走路,心肺功能不全的我,若不是母亲想尽办法寻找奇珍异草来维持我的生命,是不可能活过三岁的,后来,她甚至借用巫术召来传说大蛇与之签下契约,为了让我能活下去与父亲自相残杀,她抽光我所有血液,让大蛇冰冷的血流进我的血管”

    说到最后,燃沙哑的声音显得颤抖无助,不论纳瑟如何想把自己的温度传达给他,也止不住他剧烈颤抖的身躯。

    传说中的大蛇孽沃,千年前封魔大战时期的魔族使魔,后来与魔族一起被封印,据说它喜欢收集人类的灵魂,所以很喜欢与人类订立契约,但自从近百年来几乎已无人能召唤妖魔或使魔了,毕竟那能够使用召唤之术的种族早在一千多年前便莫名消失,不存在于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除非燃的母亲是那一族的遗族。

    燃的声音把纳瑟从沉思中拉回“从那以后,我的身体便惧怕寒冷,流出来的血也是冰冷的,却也让我保住了命,并拥有大蛇赐予的神力,变得力大无穷,之后与父亲的相遇也是母亲刻意安排的,不过幸好在那之前我先遇见到了你”

    燃冰冷的指尖划过纳瑟刚毅俊朗的脸庞,宁静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一丝爱恋。

    纳瑟轻轻附上他细廋的手,把它移到唇边爱怜的轻吻。

    记忆中那个充满活力与朝气的少年,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替重伤而不得动弹的纳瑟包扎伤口,偶尔伸出他的爪子恶意地搓弄他的伤口,直到纳瑟憋不住大声求饶才肯罢休,他的身上总是带着清新的青草味,身边围满小动物,一双黑亮的眸子总是认真地看着你说话,仔细地听着纳瑟告诉他的关于外面世界的事情,不论是残酷的还是美好的,他都一一接受,并用向往的目光看着纳瑟,告诉他自己喜欢如何如何,然而当时的纳瑟却刻意忽略了少年的期待,他从未曾想过这个阳光般的人身上正发生着如此残酷可悲的事,就那样把他留在了那里,那个看似美丽实则是地狱的地方。

    “如果我带你走”

    “那时的我即便再如何希望离开也不会跟你走的,母亲的诅咒会如同恶梦般纠缠我,不论我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燃轻轻地叹了口气,头轻轻靠着纳瑟的肩膀,感受着纳瑟的温暖,“母亲的计划成功了,那个恶魔不旦占有了儿子的身体,还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了人偶,一个无泪无情的杀人工具纳瑟,在那座黑色城堡里所发生的并不是肉体上的摧残,还有我的身体也脏了”

    燃疲惫的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事。

    这副肮脏的身体,在恶魔身下不断被侵犯被凌辱,甚至在母亲面前被剥光衣服,那个人践踏着他所有的尊严,只为报复不断喊着不爱他的母亲,那些画面如同恶梦般挥之不去,埋的再深也无济于事。

    纳瑟一言不发低头亲吻着他被冷汗湿透的脸颊,他的燃不需要怜悯与同情,所以他不会说安慰他的话,更无法让他忘记过去,却可以加倍地疼爱他,在将来无数的时光里,紧紧握着他的手,永不放弃。

    纳瑟沉默的紧紧拥着渐渐虚软的人,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知道他的燃真的太累太虚弱,再加上深藏的记忆摧残着他的精神,所以很快便沉沉睡去,只是紧触的眉,始终不曾舒展。

    纳瑟轻轻地握起燃轻摁着小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那份冰冷,另一只手则取而代之轻轻地贴着他的小腹感觉着掌下不安的躁动,运起内力轻温柔地按摩着希望能减轻不断折磨着他的阵阵抽痛。

    深秋的夜晚,初寒将至,天公不知被何人激怒,连续几天怒洒倾盆暴雨,造成多处山体滑坡,举步难行。

    猫影山上浓雾弥绕,连日的暴雨亦冲不走这令人心神不宁的紫色迷雾,厚重的乌云在上空随风翻腾,久久不散,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冲散所有黑暗,一间破旧矮小的茅屋赫然出现在青松林立的密林间,几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疲惫的站靠在茅屋外面,目光却锐利而警觉。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巨响,小茅屋重回黑暗,除了雨声外依旧寂静一片。

    这茅屋虽小,却五脏具全,除了有猎户用的木弓外,还有一张破旧的桌子与两条椅子,桌子上一杯未喝完的水里已积满了蛛丝,角落里堆着的木材与火折子早已被渗进的雨水浸透,地下的泥土亦泥泞一片,令人不禁心生烦意。

    狭小的屋内烛火昏黄,站在角落的白发老者目光如炬,脸上写满不悦,视线扫过身披黑色斗篷拿着一根断枝对缚于墙上之人施刑的高大男人后在椅子上的乱发少年身上落定,目中的不悦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怜惜与担忧。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头乱发似是刚刚睡醒来不及打理,双手环抱曲起的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大大的眼睛无辜且同情地望着被麻绳缚在墙上的人,而那个被迫拉直身体,双手举过头顶绑在一处,只有脚尖能勉强碰到地面的人正是本应在纳瑟怀里享受宠爱的燃。

    “唔嗯”

    “啊”

    随着沉闷隐忍的痛呼,一声少年的惊呼亦随之响起,只见椅子上的少年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另一只手紧紧抱住双腿,好不容易克制住起身阻止的冲动。

    潮湿的断枝抵在柔软的上腹,慢慢顺着腹沟向下移动,在小腹停留半晌后,猛然对准气海穴用力压下,小腹随之凹陷,剧痛瞬间冲上脑门,没来得及压抑的痛呼脱口而出。

    “呃咳咳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五天前,纳瑟带着五十名精兵与楚满一起突袭了在员外旧居落脚的神王一行,却不料那神王竟也是冒牌货,再次扑空的纳瑟在楚满的建议下连夜起程赶去与凌棉的大军会合,谁知却在途中遭到埋伏,措手不及的纳瑟为了保护燃而大意之下中了敌人的毒,几十名精兵被山石砸死,龙延也不知去向,生死未卜,而因为心有疑虑留在村内查探的楚满心生不妙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救下身中剧毒的纳瑟。

    原来纳瑟他们这次的目标并非完全错误,只不过真正的神王并非坐在马车里,而是一直与他们大祭师共乘一骑,马车也不过是与那些货物一样的障眼法罢了。

    楚满也是在事后检查员外旧居的时候发现的,只不过还是被敌人快了一步。

    对于让纳瑟再次面对失去燃的痛苦,楚满感到无比后悔与内疚。

    所以在安顿好纳瑟以后,甚至来不及过问龙延的生死便带着十名精兵与数十名暗卫一起对敌展开了凶猛的追击,也给神王一行来了个措手不及,在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躲进猫影山的密林,紧接而来的狂风暴雨造成山石崩塌,阻断了唯一可行的铃音小道,也阻断了楚满的道路,这场雨空前的大,天空连续几天乌云密布,小小的村庄被泥水淹埋了大半,仅仅一个夜晚便寸步难行,再加上敌人藏进了浓雾不散的山中,要找到谈何容易。

    神王一行人当然也顾不得山中危险,只要大雨不息,待到救援赶到时,便能全身而退,而眼下要做的,就让他们的神王能活下去。

    “哼,真是差点就着了你们的道”

    随着话音落下,握着残枝的手突然用力,位于脐心左边的天枢穴因压力瞬间下陷,然后是右边,难忍的锐痛让燃倒抽一口气,痛苦的仰起头闭上如同火灼般滚烫眼眶。

    对方的动作看似轻柔实则用了十分力道,断枝看起来普通,却被灌注了十层内力,每一下都确确实实地打在穴位上,一点痛苦都不会落下。

    紧接着同样的手法施于其他几处大穴,剧痛使人丧失意志,更何况燃因千鸩而变得异常敏感的身体,翻倍的疼痛几乎让他发疯。

    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分不清到底是眼泪还是汗水,或是雨水,都是冰凉的。

    眼前的男人正用一双深红的眼睛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嗜血的疯狂,覆于小腹的粗糙大掌如同找到玩具的孩子般留恋不已,掌下皮肤抽搐跳动从掌心突突地传过来,能清晰地感觉到燃腹内的肠子正卷着内脏翻涌,被疼痛侵蚀着意志的再也无法阻止溢出嘴唇的,鲜血自紧抿的唇间钻出来,在男人的手掌用力摁下去之时,沙哑的声音瞬间由变成了痛呼,燃扭动身子,试图弯起身子缓解疼痛,无奈双手被覆,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无奈的承受这难言的痛苦。

    男人刺血的眼睛里浮现出疯狂的满足感,整个手掌陷进那片柔软之中,他邪邪地笑着,转动手掌用力揉捏,突然他的大掌用力一扯,妖艳的牡丹赫然出现在男人赤红的眼睛里,他冷笑着曲起手指,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将那美丽娇艳的牡丹紧紧捏在手里,果然引得燃全身巨颤,手掌离开的时候,被鲜血染红的牡丹更显绚丽,随着抽搐起浮的腹部仿佛活物一般盛开着。

    “喂,够了吧”

    说话的是走出角落的白发老者,烛火照亮了他的脸,正是纳瑟一行正在寻找的咒师。

    坐在椅子上少年突然跳了起来,目光含泪的扑进了咒师的怀里,哽咽的轻唤了声“师父。”

    老人虽看起来年过百岁,可动作却半点没有老人的姿态,他轻拍着徒弟的后背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孩子听话的点点头,抹着眼泪退到了旁边,充满同情的目光却依然落在燃的身上。

    身着黑色斗篷的正是神王的心腹,黑神族的大祭师,此刻正拿着破布随意地擦拭着手里沾到的血,朝咒师挑了挑眉说“我已经用内力封住他的所有大穴,接下来要怎么做”

    咒师上前两步查看燃的状态,不禁轻轻摇头,略俯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为了我的徒儿,只能对不起你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燃下意识的微微抬眼,老人的脸在脑海里掀起了些不好回忆,眉头不由自主地纠结起来,哼哼冷笑一声后疲惫的闭上双眼。

    “老东西,劝你别甩花样,要不可爱的蛊虫咬断你小徒弟的心脉你可别怪我。”

    低沉的男音带着十足的威胁传入耳中,咒师深沉的眼睛闪过一丝怒意,视线扫过徒儿略嫌苍白的小脸,再不犹豫的取出一根婴儿手指般粗的三棱银针,微微掀起衣角,牡丹若隐若现,随着呼吸而时起时浮仿佛拥有生命,深邃的脐眼犹如花蕊,指尖轻压立刻引得燃异常敏感的阵颤。

    “嗯”

    银针迅速刺入脐心,一声几不可闻的被紧紧地锁在了紧咬的牙齿后,瘦弱的身子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犹如寒风用的残叶般无助苍白,后仰起的头重重地撞在后背的横木上,微微眯起的眸子茫然地望着破旧漏水的屋顶,细细的冷汗一层又一层地钻出毛孔。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纳瑟的脸与声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坚持下去。

    咒师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燃腹部的变化,指尖在脐边大穴轻点,可以感觉到不甚安分的内腑正在痉挛抽搐着,暗红的血从棱槽里流出来,落在地上渗进泥土里,但远远不够,指尖继续用力将银针捻入深处,当燃以为银针将贯穿身体之时却堪堪停住,一阵激痛顿时在腹内炸开,隐忍的闷哼破口而出,倒抽一口气后再次坚决的咬住下唇,黑红冰冷的血沿着银针的棱槽缓缓流出。

    燃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仿佛灵魂也正在被迫扯离躯体,承载着整个身体重量的双手早已麻木,失去力气的头虚软的垂下茫然地看着黑血从棱槽流出落过地面,胸口阵阵闷痛,有东西在腹中翻涌迅速冲上胸口,正欲涌上喉头,无法用力牙齿顽固地咬住下唇,试图阻止这不断翻涌的呕意,却在下一秒,腹部猛然一陷,巨大到仿佛砸穿腹部打断脊骨的力道冲击整个腹部,甚至在后背的草墙上震出了个拳头大小的洞,雨水和寒意争先孔后地钻进来,渗到骨头里。

    “呃”

    仅半声痛呼,人便已昏死过去,猛然睁大的眼睛缓缓瞌上,身体却依然没有摆脱剧痛的折磨,剧烈地抽搐颤抖。

    顶进小腹的手掌继续施压,连串的咒语从咒师口中溢出,红色的血线在咒语的作用下迅速从脐心向外延伸,瞬间蔓延至整个胸腹,所有的经络跟着跳动起来,仿佛皮肤就要裂开般,条条血线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摇曳的烛光中,燃消瘦的身子不断扭动,腰腹弓起又无助地沉下,咒语吟唱结束的瞬间,血线突地变成黑色仿佛嵌进皮肤里瞬间消失,银针棱槽里流出的血已呈鲜红色。

    屏气凝神的咒师终于呼出一口气,缓缓收回银针,抬手擦了擦满额的细汗,抬眼触目间,是燃惨白若死的脸与不断滑落的汗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着皮肤,整个人不停的颤抖,时尔抽搐,腹部的肌肉痉挛抖动,浅而短促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中止,咒师眉头深锁,眸目情绪复杂,刚才的咒语正是解去他与纳瑟之间的联系,接下来才是痛苦的开始。

    正思量间,安捺不住的大祭师已大步上前,只见他大手一扬,缚住燃手腕的粗绳应声断裂,那人长臂一伸将其揽进怀里,赤红的眸子扫过燃布满伤痕的脸时有仅刻停顿,便毫无怜惜地把人丢在用干草铺成尚可称之为床的地方,仔细看去,那床上竟还躲着一人。

    那人脸庞秀丽可爱却苍白的如同透明,长长的乌丝随意散开,仅以一件单薄白衣裹体,应是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她睡的很沉,气息弱不可闻,呼吸即浅又缓,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咒师低咒了声快步上前扶起咳嗽不已的燃,手掌紧贴他的胸口缓缓输入内力轻抚他脆弱的心脏。

    燃慢慢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咒师终是卸去冷漠,低喃的声音里带着犹豫与不忍“他们在我徒儿的心脏里下了盅,条件是治好神王的败死之症,而我的咒印虽有转移伤口之效却没有转移病痛的作用,所以”

    燃静静的听着,突然轻笑了下,不带任何怨恨纯粹的笑。

    “你”咒师诧异地看着他,连居高临下的大祭师也露出了疑惑。

    “没想到咳咳呃唔”哪怕是一个字,对于此刻的燃来说都是痛苦的折磨,他弓起身子,右手用尽全力压着剧痛不休的小腹,然并不能减轻半分疼痛,“没想到我这条命竟还能救两个咳咳咳快我坚持不了多久”

    “好”

    没错,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能否坚持到他的救星出现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是施咒结束。

    咒师把人平放在床上,用匕首划开燃左胸的衣服,在那下面有颗心脏正虚弱地跳动着。

    “这是一个只对拥有魔族之血的人类才能起作用的咒术,我原以为不再有施展它的机会,没想到你的体内竟流着大蛇的血”说话间,咒师已咬破指尖在燃心脏的地方画了一个咒印,口中念起不同与以往的咒语,每个字都不属于人界,忽强忽弱,而那咒印亦随之清晰起来,仿佛雕刻般渐渐深深嵌进肉里,不留一滴血,却不落半点疼。

    随着咒印的深入,剧痛开始消弱被施术者的意志,除了极力对抗疼痛外,燃无法再思考任何事情,就连纳瑟的脸都在梦中模糊起来,他难以忍受的挣扎着弓起身体,颤抖的双手附上心脏,却被无情的拉开束缚,又一阵如巨锤击打心脏般的剧痛,燃猛然睁开眼睛,眼前却是模糊一片,渐渐的一双赤红的眸子清晰起来,接着是大祭师冷漠的脸,张开嘴却只换来一声无力的轻咳,呛出一口浓血,溅在大祭师冰寒般的脸上,对方却没有生气,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压住他双手的手却不曾松懈。

    终于,红色的咒印在一阵红光中猛地一沉,燃的消瘦的身子腾地弹起,整个人仿佛被拉紧的弓般紧绷,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抓住,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仅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咯咯咯的声音,数秒后,苍白的身子突然失力地重重的落回潮湿冰冷的床上,除了微微抽搐与低弱呼吸外便再无任何挣动。

    大祭师在确定他不再有挣扎的力气后才放开那双被自己握到差点脱臼的纤廋手腕,继续沉默的退到旁边。

    咒师的手紧贴着燃的胸口,确认他心脏的跳动,那颗瞬间骤停的心脏在被输入些许灵力后突然以可怕的速度跳动起来,击打着掌下的皮肤,仿佛要破肉而出般活跃起来,燃过分虚弱的身体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般垂死挺动,心跳在咒师灵力下渐渐变缓,确如同巨锤一下一下地击打着胸口,仿佛正在试图挣开咒印的包裹,而此刻咒印也已确实地缚住了他的心脏,咒师收回手拭了拭滑落脸颊的汗水后才将注意力放在昏睡的少女身上。

    他握起少女的手腕迅速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溢出,落在燃的心脏处,心脏仿佛感觉到了血腥,哪怕隔着肌肉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被裹住咒印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贪婪地吸取着少女的鲜血,而燃的脸色也更加惨白了。

    待心脏的跳动渐渐平缓后,咒师才放下少女的手,扶起燃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再次将冰冷的三棱银针推入燃饱受摧残的腹脐中,感觉到疼痛的燃在咒师的怀里挣扎起来,可虚弱的身体根本没有多大力气,除了两声低低的呜咽外只剩下颤抖,咒师麻木地把针推向深处,直到流出的血变成浓浓的暗红,才取过一个巴掌大的碗足足蓄了大半碗才停手止血。

    大祭师接过脐血,拖住少女的后颈,同样没有任何怜惜地把血灌了下去。

    咒师冷然的看着,这个少女便是黑神族这一代的神王,却不似外界所说知的那般受人尊敬,而是个没有实权的木偶。

    黑神族自称上古之神的遗族,拥有操控人心的神力,实际上不过是一些盅术与巫术,还有幻术与毒药罢了。

    而他们一族之所有披着斗篷是因为无法面对阳光,且不知因何原因,黑神族的人在年过二十以后便会开始迅速衰老,不仅如此,他们皮肤变得异常敏感,并开始慢慢腐烂,从表皮到内里甚至侵蚀至骨髓,最终内脏衰老腐败而死,死状极其惨烈。

    三百年前,他们之中出现了一些特异的人,他们即不会衰老,也不会腐烂,甚至不再惧怕阳光,他们的血液甚至能救治千年来的异病,所以他们把这些人奉为神王,实则是如同牲口般把他们养殖起来,用他们的血液来为自己延续生命。

    这名少女想必就是这么回事。

    但因为这类异人的出现几率极微,几百年来也不超过十名,所以他们曾把目标放到外族人身上,然而外族人的血并不能完全解除他们身上的诅咒,于是“神王”对他们来说便如同珍宝,这名少女却在被奉为神王三年后便得上了败死之症。

    败死症是黑神族特有的遗病,与衰老和烂败不同,败死症的发作毫无预警,在某天突然昏倒后便不再醒来,一年内身体机能逐渐败坏,就这么平静且毫无痛苦的死去。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绝对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咒师边说边在大祭师的帮助下让两人面对面坐好,自己则分别与他们的左手十指紧握。

    咒语呤起时,淡淡的血线如活物般从燃的心脏处钻出,又极快地延伸至中指通过咒师的手传向少女,又在少女的心口消失。

    燃的额头很快因痛苦冒出层层冷汗,惨白的脸透着死气,虚弱的身体缓缓向旁边倒去,站在旁边的大祭师冷冷的看着他,伸手抓住他瘦消的肩膀慢慢俯下身子在燃的身边坐下。

    大祭师“好心”的让燃虚软颤抖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燃缓缓地半睁开眸子,眼里一片茫然,沉重的脑袋被迫仰靠在大祭师的肩头,灵魂仿佛处于半抽离状态,身体里半点力气都没有,脑海里那个人的身影却无比清晰。

    “纳瑟”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的大祭师浓眉微扬,附耳倾听,只闻这人唤着的正是那得天独厚的英雄王的名字,顿时恨意四起,恶意的抬手拍向他的腹部,掌下身子微挣,靠着自己的人发出即可怜又沙哑的呜咽,于是恶意兴起,手掌贴着他的上腹摁下,曲起手指缓缓向四周揉捏,每个穴位都不放过。

    “哼”

    冷笑着握拳在胃部冷硬的地方猛然一摁,燃的身体瞬间巨颤,反射性地直起腰腹,试图逃离他的魔爪,却无奈被一只灼热的大掌抵住后腰,使他挺起腹部无处可逃,放在胃腹的手摊开又曲起,力道一轻一重地按压着燃脆弱冷硬的胃,尖锐的刺痛让燃连昏死过去都做不做,无力的手抬起却还没碰到他的手便重重跌落,半垂着眸眼睁睁地看着他玩弄自己的胃腹。

    大祭师惊奇的发现,掌下冷硬的胃部在他的按揉下竟渐渐柔软起来,突来的成果让他感到莫名的开始,于是再次握掌成拳稍稍离开后重重捣入,燃的身子随之一震,随着“呜呕”一声,沉重的脑袋往前一沉,竟呕出夹杂着血丝的秽物来。

    没想到他会吐出秽物的大祭师脸色猛地一沉,拖起他苍白的脸怒瞪了一会儿,又觉得无济于事,干脆也不再计较,再看他吐出的东西竟全是这几日被强灌进去的米粥,而且粒粒完好,可见根本没有消化,手掌贴着他冰冷的胃部,心想这人的胃估计早已毁了。

    放在自己肩头的脑袋轻动了下,低头看却,只见燃双目紧闭,嘴里不知喃喃着什么,细细去听,果然是那人的名字

    心里一阵窝火,不知何时移至燃脖子的手忽然用力,赤红的眼里仿佛要滴出血来。

    除去异病不说,黑神族在这个世上也算拥有不小的势力与地盘。

    黑神族的人天生就拥有蛊惑从心的能力,幻术更是让他们如虎添翼,别说是纳瑟,就连纳瑟的父亲也在黑神族手上吃过不少苦头与败战,而他身为黑神族上任大祭师的儿子,不但完全的继承了父亲的能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纳瑟同龄的他,在十岁便领兵替父亲攻下三个大族部落,却因为这种异病,他不得不躲在黑篷之下,明明与一样战功累累,那个人却被人们称为英雄王,而黑神一族却永远被人厌恶与唾弃,在他们眼里,幻术与毒术永远是卑鄙无耻的,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为了胜利还需要选择手段吗

    凭什么他就是众望所归的王

    “咳咳呃唔”

    禁锢着喉咙的大手犹如铁钳,灼热又坚硬,呼吸被生生剥夺,意识也忽明忽暗,眼前的人因愤怒而变得狰狞,赤红的双目仿佛地狱的恶鬼,滚烫的气息在耳边流动,低沉的声音夹带着内力仿佛要穿破耳膜般一个字一个字地锤击脑袋,硬生生把渐失的意识拉回现实,无法逃避地承受仿佛撕裂灵魂般的疼痛与窒息。

    “你爱纳瑟,对不对”坚硬的拳头重重捣入柔软凹陷的腹中重重碾压,残忍的摧残着由脐心绽放的娇艳牡丹,不顾这个身体的剧烈痉挛与阵阵不自然的抽搐,紧扣着他纤细脖子的手没有半点放松的迹象,对他的挣扎与向上翻起的眼视而不见。

    “纳唔”

    侧腹被重拳砸入,整个人仿佛从腰部开始断裂,胃里除了血水再无其他,一波波地从半开半合的嘴里涌出,好像要把整个腹中残破的内脏都吐出来般,痛苦的生生卡在喉咙里。

    大祭师眼神痴迷的看着燃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手中的力道渐收,好不容易能够重新呼吸的人猛地吸进一口气,却被疯涌而出的血呛得猛咳,可被扣住下颚强迫提起的身子却连弯腰都做不到,虚弱的手无能为力地搭在碾入腹中的手腕上,视线早已模糊一片,这个破败的身体最终无法为纳瑟做任何事。

    甚至最后再看他一眼的愿望都要落空了

    身体好沉,似乎正沉向地狱,父亲正带着奸狞的笑容看着他。

    想逃,身后却有一道无形的墙,无处可逃,。

    “瑟”

    想见你

    “别叫了,他不会来的。”

    大祭师的脸上露出神经质的冷笑,俯首轻舔着他染血的唇,异常的冰凉中带着淡淡的药草味,有点甜有些涩,使人上瘾般的美味,不似人类的味道,冰甜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开,无法自拔。

    突然,大祭师赤红的瞳孔猛然一缩,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随即“唔嗯”一声抓住胸口的衣襟,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燃脑后的头发使他不至于瘫倒下去,待胸口尖锐的刺痛渐渐消失,大祭师才迅速扯开衣襟,赫然发现遍布全身的黑紫正产生着微妙的变化。

    怎么回事

    大祭师难以致信的瞪着自己的身体,黑紫确实从胸口开始慢慢减淡,脑袋飞快地思考起来,顿时不可思议地看向燃痛苦虚弱的脸。

    是他的血

    这异于常人冰冷果然不是巧合

    这个发现让大祭师看着燃的眼神变得兴奋且疯狂。

    黑神族的遗病需饮神王之血来抑制,却从不曾有根治的方法,他们必须每个月饮用神王之血才能勉强抑制腐化,在如今仅剩一名少女神王的情况下,也只有贵族才能获得神王之血,而方才,不过是自己一个下意识的行为,竟有如此大效果

    再低头看去,赫然发现胸口有一大片皮肤竟已恢复健康的肉色,简直不可思议,这是几千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现象,说不定仅有一次的机会。

    看着从燃嘴里溢出的血,残忍的念头顿时闪过心头。

    既然要死,就让你死的有价值些吧。

    邪恶的念头既现,便无法再理智的思考问题,就连烛火下的面容也变得如恶鬼般狰狞起来。

    噗

    刀刃刺穿皮肤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显示格外清晰。

    “嗯唔哈啊”

    燃半睁的眸子猛然睁大,虚软的头极力后仰靠在大祭师的肩头,身体被死死锢在他宽厚结实的怀中猛地绷紧弓起,一把三指宽的匕首生生刺入脐上一寸,狠狠推进,直没刀柄,刀身穿透单薄的身体,刀尖在背后闪动着森寒的光芒,血从刀尖滴落,渗入被浸湿的干草中,燃弓起的身子被重重压下,禁锢在大祭师的怀里。

    “喂你干什么疯了吗”

    耳闻声响的咒师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被折磨的满头大汗与浑身是血的燃,而在他的上腹则有一把匕首直没刀柄,他空洞的黑眸虚虚半睁,整个身体如破布般瘫在大祭师怀中,而大祭师握着刀柄的手亦被血染红,若非还能感觉到来自燃心脏处的弱弱跳动,咒师会以为被自己握着左手的已不过是具尸体。

    大祭师的脸上挂着有些癫狂狰狞的笑容,他低头轻轻地舔去溢出燃唇边的血水,咯咯笑着说“干什么没看见吗”

    “真是疯子他现在若死了,你的神王也没救”

    “呵呵呵只要有了他的血,那种女人没了也无所谓”说着他扯开胸口的衣襟,“看到了吧它们正在渐渐消退,因为他的血”

    “你”咒师深深地皱起眉,“你的族人了呢”

    “哦他们啊”大祭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禁自摆弄燃虚软的身子,让他侧身仰靠在自己曲起的腿上,淡淡的说,“那么你继续,再让那个女人多活个年,也算我对他们仁至义尽了,反正那个全身是毛病的国家于我来说本来就没什么吸引力只要我喝了他的血”

    大祭师兴奋地看着深深没入燃腹中的刀柄,手中使力,就欲拔出,不料一个灰色物体飞快地冲了过来,生生压住他试图拔刀的手。

    咒师看到抱着大祭师手的徒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下一刻却马上担忧起来,果然,大祭师的脸上黑气四溢,赤色的眼睛怒火滔天的瞪着阻止了自己的少年,缓缓抬起手,掌心红光四溢,眼看便往少年的头顶砸去。

    咬牙切齿地道“你、找、死”

    “不”

    “师父对不起,来生再聚”

    少年通红的眼眶含泪,用哭的沙哑的声音大喊着抱住燃细廋的腰埋下头去。

    即便有再多的不舍与不甘,注定他们这一生仍无法相守,那么至少不能再让人因自己而死。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雷鸣携闪电破空而至,亮光瞬间照亮整片森林,屋内更是清明一片,破旧的门不知何时不翼而飞,立在门外的人一身戾气,披散的长发犹如活物般在狂风中摆动,光明退去的那一刻,能清晰的看见来自那人眼中的锐利凶光。

    少年茫然抬头,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只有一阵冰寒刺骨的狂风从头顶刮过,冻的人瑟瑟发抖,而就在方才自己蹲的角落里,一扇残破的门被击的四零八落,再回头时,门外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令他登时感到一阵窒息。

    狂风卷着暴雨闯入小屋,可怜的烛火早已熄灭,屋内除了人以外的事物皆被吹的不知去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就连大祭师也朝着门口瞪大眼睛。

    纳瑟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无与伦比的摄人气魄与王者之气只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被神选中且赐予王气的英雄王

    千年前曾有人预言神将会把选定之人送入凡间,此人天生王威,被精灵爱戴与保护,而此时狂风呼啸,天空雷鸣轰隆不断,围绕着纳瑟的空气冰冷又暴烈,仿佛大地的精灵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气而变得躁动不休。

    大祭师赤红的眸子饱含着浓浓的恨意与嫉妒一瞬不移的盯着身披杀气与怒意的男人。

    “你输了”

    沉稳的呼吸,低沉的嗓音,气定神闲的踏着步子,缓缓靠近,视线里透着冰冷。

    大祭师本通的站直身体,目光凶恶的瞪向被咒术反噬而痛苦低咳的咒师“背叛我,你是不想要小徒弟的命了吗”

    “呵呵”咒师抹去唇边血,淡然一笑,“怕,我当然怕,可惜啊,你太不了解纳瑟了。”说着视线投向纳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碧玉短笛。

    大祭师的脸色瞬间刷白,他不敢致信的瞪向纳瑟的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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