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乌伤之狱 第5节

作者:上下一色 字数:21355 更新:2021-12-30 04:10:35

    “你要说什么”

    “他的名字叫然,而且我要把他接到我身边。”

    楚满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疯了”

    “你了解我,如果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我是不会轻易下决定的。”

    楚满握紧手心,沉声低喃“他可是敌人”

    “曾经的。”

    楚满急躁地上前几步,双手撑在桌子边缘,沉声道“我不允许,纳瑟,你是一国之主,绝不能和男人在一起,你懂吗”

    纳瑟看了他半晌后噗的笑了一声“楚满,你是我父亲吗”

    “长老们也不会同意的”

    “我的私事不需要别人来认同,你出去吧,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吗”

    “纳瑟”

    “我心意已定。”

    “别告诉我你爱上了敌人”

    “楚满,我没必要和任何人交代我的感情,出去吧。”

    楚满脸上的表情由愕然变为悲痛,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于是怒瞪了纳瑟一眼,带着满腔怒气转身离开。

    而正好在时刻进来的龙延正好与一脸怒气冲冲的楚满撞了个正着,于是很冤枉的受了他一个大白眼。

    龙延嫌弃的回给他一个白眼“嘁什么嘛”

    “龙延”

    纳瑟听到他的声音马上抬起头,身体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来的正好,省得我叫人去召你。”

    龙延奇怪的看着他,任由纳瑟把他拉到旁边坐下“你找我”

    “没错,事情是这样的,这几天我反反复复想了很多事,我决定把然接到这里来,至于郊外的别院和五十名下人,都给燃”

    纳瑟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听的龙延莫名其妙“等等,你慢点说,说清楚点,我听不明白啊,你到底在说谁”

    纳瑟抬抬手,一副听我说的表情。

    “你那里那个然,实在太嚣张了,他居然敢命令我以后别再去你那里,啧这口气我咽不下。”

    龙延失笑“然后呢”

    “所以郊外的别院不给他了,他要来这里侍候我。”

    龙延差点没笑出来,所以刚才楚满的脸色才会那么难看,而且纳瑟的这个逻辑简直太奇妙了,他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个理由的

    就然那种身体,不知道是谁侍候谁。

    不过这是不是代表纳瑟对然

    龙延故意生气的瞪着眼“你还想虐待他吗”

    “怎么可能”

    “可是这跟你把别院给你的燃有什么关系吗你大可以把两个人都放在身边啊,一个侍卫一个爱人有什么冲突吗”

    纳瑟的脸顿时一僵,接下来的表情简直精彩绝伦,龙延摸着下巴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想看看纳瑟要怎么为自己圆。

    纳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会儿盯着龙延的脸,一会儿揉揉太阳穴,一会儿垂下脑袋,将近半盏茶的时间他都在思考,终于他叹了口气。

    “算了,如你所见,我不是个好坏,我手上沾满了血,心地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龙延抚额道“拜托,说重点。”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深情,对燃念念不忘,说什么想给他一个没有战争与杀戮的世界,然而事实上,我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我从骨子里就是好战的,血腥有时候才我安心,燃不过是个借口,如果我那么爱他,当年为什么没带他一起走十年的思念与感情什么的根本经不起考验,我”

    “总之就是你说了这么多,打了这么多伏笔,就是想说你不再爱你的燃了”

    纳瑟苦笑着点头“没错,起初见到他的时候,我很激动,很兴奋,可是渐渐的发现,我根本是沉浸在回忆里,我压根不了解现在的他,甚至我都不想去了解现在的他,我一个劲的告诉他我们的过去,却从未想过让他回忆起来,哈哈后来去了你的药舍”他看着龙延叹道,“我已经好久没见他了,甚至懒得去找他,可我的脑子里全是药舍里的那个人。”

    “就是你移情别恋了。”

    “对,我说了我不是好人,我连自己为什么对他产生这种感情都不知道,他说让我别再去药舍我真的很生气,实在太过分了”

    “哈”龙延放下杯子抚额笑起来,“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其实纳瑟的感情没变,十年相思也没变,只是纳瑟自己没有发现,他对那个“燃”没有感觉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个冒牌货,而对然产生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感情,是因为潜意识里早已认出了他。

    纳瑟说他自己的坏人,却不知坏人是他和楚满。

    “啧,你笑什么,不许笑。”

    龙延好不容易停止笑,捧着笑疼的腹部,眼眶含泪的看着他“楚满怎么说”

    “他当然很生气,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唧唧歪歪。”一旦想通了,纳瑟再没什么顾忌,他向来就是这种人,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好不容易认清了心思,启能那么容易让别人破坏好心情。

    “好了,不说了,我这边也完事了,马上去你那。”

    龙延被他迫不急待的模样逗笑了“你别急,我还有话要说。”

    纳瑟却好像没听到似的从侍女那里接过披风“啧,那天我说的那些话想想好像没什么,可又好像有什么不对,你说他会不会生气”

    龙延翻了个白眼“他才没力气生你的气。”

    “啊”

    “所以说我还有事要告诉你。”

    纳瑟拖腮想了想后重新坐下,决定听听龙延要说的话“说吧,说快点。”

    “呃”龙延坐回椅子,开口之际又不知该怎么说,“其实”想了想还是先把然目前的状况告诉他,“纳瑟,你要保持冷静。其实他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我是说他或许根本无法侍候你”

    纳瑟闻言失笑“你啊你以为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吗我刚才说的是气话,难道真把他接过来侍候我啊”

    龙延惊讶的抬头“你知道既然你知道那天还坐那么久你故意的吗”

    纳瑟不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你知道吗”

    纳瑟的脸沉了下来“我说我知道他身体不好,但这和我那天坐那么久有什么关系”

    “你,哎看来你并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能站在门口等你。”龙延叹声道“纳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纳瑟都在寻找理由,一个去对那个人好的理由,然而至今都未曾寻到,所以纳瑟决定不再为难自己,暂且跟着感情走,因为这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感情,强烈到因他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彻夜难眠。

    当楚满问他是否爱上那个人的时候,纳瑟几乎马上在心里种下了这个疑问,所以他想只要把人留在身边,总有一天会得到答案,然而事实却不给他任何喘气与思考的机会,还没等纳瑟理清自己的感情,就必须先面对几近崩溃的心痛。

    龙延的陈述,对于纳瑟来说简直像在做梦,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人安静端坐与自己品茶的情景,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不见半点喘息与停顿,然而龙延却告诉他那人根本下不了床

    而他明明流了那么多血,自己竟一点也没有察觉,甚至没有闻到半点血腥味,实在太荒谬,亦或是自己太过粗心

    “他被长期用药,而且又在我的这里调理了这么久,药都渗入了血液里,而且我在四周都点上了药熏,你闻不到也不奇怪。”

    “为什么这么做”

    纳瑟问这句话的时候带着连自己都能感觉到的哽咽,他在责怪龙延的同时也恨自己的大意,他明明很清楚那个人身体状况,早应该怀疑他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恢复,却没有多想,就因为对这感情的不确定,拒绝去面对,下意识地去忽略,甚至说着违心之言。

    那人明明早就牵动了他所有感情,纳瑟却选择了逃避,只因执着于那份深埋了十年的感情。

    刚踏进药舍的时候扑鼻而来的除了浓浓的药香外,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纳瑟身边的龙延登时脸色巨变快步走向最里的房间。

    纳瑟紧紧地跟在后面,小小的屋子里十几个炉子上全是龙延特别调制的药,屋内冲刺的药味比外面更加浓郁,血的味道也清晰起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纳瑟的存在,侍女们手忙脚乱地进进出出,木盆里的清水不用几秒就会变成鲜红血水从纳瑟的眼前经过,令他无法移动半分。

    纳瑟几近崩溃地站在门边看着快速忙碌起来的龙延,他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胸口,因为这里很痛,痛的无法呼吸,可他却深深地明白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挣扎在痛苦之中。

    “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为什么会这样”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您离开没多久,他就醒了,可很快便开始不停地吐血,接着就失去了意识我们想给他喝药,却怎么也喂不进伤口不知为什么,再次裂开了”说话的侍女脸上全是惊慌,泪水根本止不住。

    “嗯唔”

    “啊”

    侍女的惊叫与然的轻呼令纳瑟猛地一阵,他猛然抬头大步走向床边拔开手忙脚乱的侍女,喝道“怎么回事”

    “血伤口”

    纳瑟眼眶充血的怒瞪着那只紧紧压在然上腹伤口上的手,侍女本应白皙双手交叠在一起早已被血染成血色,可不论她怎么努力,血依然禁自喷涌出来,刺目的红令纳瑟阵阵晕眩,太阳穴突突地痛起来,却抵不过心里的疼。

    然苍白的身躯以极弱的频率颤抖着,他徒劳地想挺起腹部,却因体力不足而不得不放弃,只能默默地承受从身体四八方传来的剧痛。

    这是纳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面对这副残破的身躯,即便早已从龙延口中得知,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现实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走开”

    纳瑟推开那名手忙脚乱地压着伤口哭泣的侍女,用自己的手掌替代了那双颤抖无措的手,再次沉声说道“统统给我走开”低沉却威慑力十足的声音立刻吓的侍女们哭着跪倒在地。

    纳瑟懒得再理她们,掌下传来的稍动令他恐惧起来,耳边传来龙延来历的喝声“压紧点,再这么流血下去,肯定没救。”

    纳瑟不敢再犹豫,手掌用力压住伤口,几乎可以感觉到内脏与血管的突突跳动,血正慢慢地浸湿他的手,眼前全是赤目的红。

    “抬手”

    龙延的声音响起,纳瑟立刻抬起手,只见龙延将一块抹着黑糊糊药膏的纱布轻轻盖上那个伤口,然苍白的身躯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挣动起来,腰腹以最大力气挺起,脖颈弓起,整个人顿时绷起僵住,张开的嘴里除了溢出的血水发不出半点声音。

    纳瑟眼睁睁地看着龙延双掌交叠压着很快被血渗透的纱布用力按下去,迫使那人弓起的腰腹重重落回床上。

    “唔呃咳咳”

    一声痛呼终于随着鲜血溢出,纳瑟怒瞪着龙延,又骂不出口,伸出的手也帮不上忙,只能心痛的看着床上的人无助又徒劳的扭动。

    半晌,龙延才吁了口气取下纱布,血已稍稍止住,只剩下微弱颤动和抽搐,他取过一块新纱布再次抹上黑色药膏递给纳瑟“你来。”

    纳瑟接过纱布,指尖有些颤抖。

    “他现在的体质,伤口非常难愈,以前的伤姑且还好,可新伤总是很反复,特别是从你身上转移来的那个伤”

    纳瑟浑身一颤,默默地把纱布盖在那个可怕的伤口上,掌下的身子立刻颤抖起来,密密麻麻的细汗从然的脸上身上渗出,纳瑟顿时有种想撤掉纱布的冲动。

    龙延看了他一眼“这是专门为他调制的特效药,虽然刺激了点,但除了它,没有其他止血疗伤的办法,你若狠不下心,我还是叫别人来吧。”

    “不”

    纳瑟不敢再犹豫,心下一横便用力压下去,掌下一片柔软,随着他的力道微微凹陷,原以为然会像刚才那样挣扎起来,可除了几下轻微的挣动便再没动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下痉挛。

    “看来是力气用光了。”龙延一边处理着其他伤口一边说,“这样反复三次,就能完全止血了。”

    “每天吗”

    “是的。”

    纳瑟感觉着掌下传来的突突跳动,皱起眉心问“他的内脏伤的很严重”

    龙延叹道“森仇一那一枪横扫过他的胸腹,伤到内脏不说还打断了好几根肋骨,当时你应该看到了吧而且其中一根刺了肺里,当时他应该是连呼吸都痛若万分的,居然还能和你对战,真不知道森仇一到底用了多少药量才让他站起来的。”

    纳瑟只觉得心脏在慢慢收紧,甚至有种把森仇一挖出来鞭尸的冲动,更可笑的是自己竟以为他已经好了,还说什么帮他准备了别院,送他几个佣人,呵呵

    “还有这个伤口,”龙延顿了顿看了一眼眉头紧触的纳瑟,“乌金箭是狼渊族族长专用特制弓箭的,周身布满横勾倒刺,旋转破入人体,拔出来比进去的时候更折磨人,虽然他没受过这些,可光是这伤口被原原本本转移过来就足以要了他的命,若非他的体内还残留一些药物,还有某着执念,估计已经命丧当场了。”

    龙延看着纳瑟越来越痛苦的脸,心里闷的慌,却也有一丝丝报复的快感,当时自己明明的阻止过纳瑟,只是对方根本听不进去,这一切无一不嘲讽着纳瑟。

    纳瑟突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俯下身子靠近那人苍白的脸孔,第一次那么仔细用心地观察他的脸,情不自禁地用舌头舔过他的伤痕,最后落在他冰凉惨白的唇瓣上,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再无任何忌讳与犹豫。

    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纳瑟轻轻地抚过他连昏睡时都从未解开过的眉心,眼里满是溺爱地喃喃道“快醒过来吧,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要怎么做,才能救他”纳瑟看向龙延,刚好捕捉到他一时的怔愣与停顿,“怎么了”

    “这”

    “快说”

    正当龙延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纳瑟突然惊骇地瞪大眼睛,他吃惊地感觉到手掌下激跳的越来越剧烈的内脏与然腹下肠脏疯狂的骚动,几乎压抑不住,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腹而出。

    剧痛来的太突然,然虚弱的身体根本招架不住,明明疼的厉害,却因太过虚弱只能无力地曲起腿,微弱地挺动胸腹,无助地张着嘴大口喘息。

    “怎,怎么回事”

    纳瑟几乎要疯了,他充血的眸子怔怒地看看龙延又落回到然的身上,只见他痛苦地抽搐颤抖着,无力的手慢慢附在腹脐上用最大的力气按着对抗着这疯狂的剧痛,身上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再次溢出血丝,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遍布他全身。

    纳瑟怕他弄伤自己,正想移开他摁在腹脐的手,地惊讶的看见熟悉的红线正以腹脐为中心慢慢往身体四处延伸。

    “这这是怎么回事”纳瑟瞪向龙延,“我并没有受伤啊”

    龙延皱眉解释“不关你的事,这是咒印发作的现象。”

    纳瑟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龙延边给然喂药边说“咒印的真面目其实等于是在体内养一头恶魔,而这头恶魔是靠吸食人类的血液与精力来存活的,因为主人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所以现在它试图吸取主人所有生命力来让自己活下去,而且这也与主人的意志力有关,当一个人对生命放弃执念的时候,便会被恶魔趁虚而入。”

    “你说他放怎么回事血印怎么消失了是不是是不是没事了”

    纳瑟看着那些渐渐淡去的红线,正松口气时,怀里的人却猛地抬起上身吐出一口血,接着便软软地跌进纳瑟的怀里,再无动静。

    “怎”

    纳瑟脸色发白地向龙延看去,龙延疑惑地把手放在那人肚腹上,顿时脸色煞白,在纳瑟询问的目光下,他又在他的腹部周围摁了几下,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再探向他的脉膊,几乎弱不可及,已经在消失的边缘。

    “怎么了”纳瑟看着龙延煞白的脸,不祥的预感在脑袋里炸开。

    良久,龙延才收回手,别开视线,缓缓地说“他放弃了”

    “胡说”纳瑟怒瞪着龙延,“放弃什么为什么要放弃啊”

    “纳瑟,你冷静点,你应该很清楚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吗他能活到现在全是因执念,现在他”

    “什么执念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知道你是医圣,他能活着是因为你,现在我要他活下去”

    “我没办法让一个放弃生念的人活下去。”

    “那要怎样龙延,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他活下去什么乱七八糟的执念,我给他,好不好”

    “我”

    “龙延”

    龙延咬咬牙,他不能再给别人如同赌博般的承诺了“对不起,就算你杀了我,也无能为力”

    “不”

    纳瑟慌乱地捧着然的脸,不停地在他遍布伤痕的脸上落下深深的吻“你乖乖的,别放弃,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的心,绝不允许在我爱上你以后你就这么放弃求你求你求你”

    燃,你听到了吗纳瑟说爱上你了

    眼眶不知何时变得滚烫,龙延是不爱哭的,可现在眼泪却在眼眶里打着转,他抬起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手也不再忙碌,他深深地明白自己拼命挽留这条生命是多少脆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燃活的多么辛苦,所以当他都放弃的时候,便再无任何挽回的余地。

    纳瑟不甘心地拉起他虚软无力的身子,紧紧抓着他的肩膀迫使对方面对自己,可不管纳瑟怎么摇晃呐喊,他的身体都再无知觉,再大的刺激与剧痛都如同打在空气里,激不起半点回响,这个渐渐冰冷的身躯不再抽搐,不抽痉挛,不再颤抖,甚至再感觉不到半点疼痛,他双眸紧闭,头无力地随着纳瑟不甘心的摇晃而摆动,整个身子软绵绵的被纳瑟强行坐着,只有胸口偶尔传来的长长起浮表明他还活着,然而这微小的反应也会很快消失。

    “你不可以什么都不听就走,我不允许,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纳瑟拍打着他死灰的脸,又心疼的捧在手里轻轻地吻,对方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纳瑟放弃吧”

    龙延终是看不下去地拍拍纳瑟的肩膀,却被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狠狠慑住,他们是从小一起成长的伙伴,纳瑟虽是族长的儿子,更是未来的人界之主,曾几何时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们,甚至从不未在他们面前端过王的架子,就算楚满总是在意君臣之礼,纳瑟也从不曾用命令的口吻与他们说过话,现在却用那种在战场上才会出现的眼神瞪他,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让龙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纳瑟捧着然的脸狠狠地吻着他冰冷的唇,好像这样做便能将他唤醒。

    “我知道你能听到,也知道你很寂寞,更知道你很想得到别人的爱,现在全给你,求你别放弃,别放弃,然”

    “唔”

    奇迹往往在绝望时才会出现,龙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可思议地向纳瑟怀里的人看去,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他确实捕捉到了睫毛微弱的颤动。

    “纳瑟”

    纳瑟也同时回过头,空前的喜悦让他话都说不清楚,喉咙里咯咯几下,抓着苍白无力的手珍惜地递进龙延的手里。

    龙延喜悦并不少于纳瑟,就连把脉的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

    “天哪脉搏恢复了,这怎么可能”

    龙延不敢致信地惊呼起来,然而喜悦并未能维持多久,沉寂的咒印也随着身体的复苏而骚动起来,暗红的血线从腹脐钻出来,迅速向四周蔓延,再次给主人带来不可言喻的痛苦。

    纳瑟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慌乱与喜悦让他不停地感谢上苍,又带着无限的心疼与悔恨,连“对不起”三个字都说不出口,直想杀自己千百次。

    “纳瑟”

    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轻呼,却如重锤般振动纳瑟的心弦,他惊喜地低头看着怀里半睁开眼睛的人“谢谢你谢谢你回来”

    那人艰难地喘着气,身体依然软绵绵也,没有半点力气可以用来抵抗咒印所带来的痛苦,但他却执着地微启唇瓣,疲惫地看着纳瑟“吵”

    没料想他会如此说的纳瑟硬是愣了一下“别睡,再睡再吵”

    怀里的人无助地倒抽一口气,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抽搐,轻呼了声“疼”

    纳瑟迅速瞪向再次忙碌起来的龙延“龙延不能让它停下来吗”咒印的颜色渐渐变深,仿佛一条条割开皮肤的伤口,让纳瑟觉得心慌意乱,怀里的人再次闭上的眼睛更是让他急的发疯。

    龙延的手掌轻轻地贴着他的腹脐,爱莫能助地看着纳瑟“咒印这样发作是第一次,估计只能等它自己平息。”

    “想点办法啊”

    纳瑟深深地知道自己怀里的人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可自己种下的果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人几乎被汗水浸透,冷汗层层地从他渐渐呈现粉红色皮肤冒出来,纳瑟感觉怀里的人渐渐发热,温度几乎超过常人,就如刚刚下咒印时的情景,咒师曾告诉过他接受咒印的人将承受如何的痛苦,而那种痛苦现在正在此人身上重演,纳瑟却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纳瑟愣愣地看着在自己衣服上逐渐扩大的暗红,滚烫的血几乎渗入纳瑟的皮肤,灼烧他的心脏,“龙延,他背后的伤口”

    “纳瑟,别”

    龙延突如其来的惊慌让纳瑟怀疑地眯起眼睛“怎么了快拿药过来。”说着便扶起然的肩膀拉下他染血的单衣

    你真不适合做一个王。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即便楚满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只是但还是得做,并且做好它。

    楚满不但从小受其父亲影响,更完美地继承了那位叔父的忠诚与耿直,用龙延的话说就是迂腐、顽固、不知变通,总有一天会吃亏。

    所以深知他个性的纳瑟从未怀疑过他的能力与忠心,深受其影响很努力地成为他所期望的领袖,只是这份期望有时实在太过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其实我只是被战争的胜利与荣耀吸引而已,并不适合统领人类,真难为你们如此费尽心思。”

    龙延以为看见那个胎记的纳瑟会当场质问,并早已做好被臭骂被揍,甚至直接被砍的心理准备,然而纳瑟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意料,他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仅对着那朵绚丽的牡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没头没脑低喃了一句,却让龙延苍白了脸。

    想表达点什么,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纳瑟面无表情的脸仿佛暴风雨的前夕,几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用拇指轻抚着那个理应在他心里掀起巨浪的胎记。

    “纳瑟”

    龙延试探性的低唤了声,努力地去揣测他此刻的心思,却无法从纳瑟平静无波的脸上读出任何讯息。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牡丹胎记,就算纳瑟再傻,看见这个胎记的时候都会产生怀疑,只是从龙延欲言又止的表情里他几乎可以肯定心中的疑虑,再串连之前楚满带回来的人,他简直可以笃定自己被两个最信任最要好的死党戏弄了。

    然而此刻该恨的却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借着爱的名义到处寻找,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便将最残酷的刑罚加诸在此人身上,以此来发泄自己的失落与愤怒,这样的他还什么资格说爱

    方才一瞬间的震撼,让他的脑袋仿佛炸开般剧痛难忍,眼前的世界差点被黑暗吞没,心脏在一阵抽痛后被紧紧揪起,一股浓浓的腥味涌上喉头被他生生咽下,震撼之后的深深懊悔,让他有种剥开心脏才能止疼的错觉,那么多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现在的他连说那三个字的资格都没有,不是吗

    就当是赎罪也好,龙延早已做好准备承受纳瑟的怒火,至少不用每天活在自责中。

    他不是楚满,无法为了天下封闭自己的情感。

    他宁可纳瑟立刻拿刀砍了他,也不要像现在这样,默默地为那人擦拭着汗水与抹药止血,一言不发。

    “纳”

    “咒印在消退,快处理伤口”

    轻轻地把人放躺在柔软的床上,纳瑟的样子仿佛那人一碰即碎般小心翼翼,对刚才的所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看向龙延的眼神却冷漠的不带半点感情。

    “龙延”

    龙延愣愣地“呃”了声,惹来纳瑟非常不悦的皱眉“发什么愣,快点”

    纳瑟的紧张的语气拉回龙延神游的思绪,赶紧上前一步,仔细查看燃各处的伤口,又把了把他的脉向,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伸手轻轻贴在他渐渐鼓起的小腹上。

    纳瑟焦急地看着眉头紧锁的龙延“怎么样”

    “是内出血”龙延迅速取过针包摊开,取出一根药针慢慢刺入那人脐中神阙穴,一只手则摁于脐周轻轻推揉,“这是特制的药针,遇血即化,刺入要穴后能抑制伤口恶化,也起到止血的作用,有点疼,你好好按着他,别让他乱动。”

    纳瑟轻轻握住燃不安的试图攀上腹部的手,用最轻柔的力道把人半抱在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碰坏了似的,龙延无奈地看了一眼纳瑟,心里虽有自责却也有埋怨,不过看纳瑟的样子估计比他还自责,想催促他用点力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叹了口气硬起心肠,手下用力一捻,药针全数没入融入体内,接着再次取出药针分别在气海、天枢、关元等多个穴位落针,下手没留半点力道,完全不去看纳瑟越来越阴沉的脸与那双充满怒意的眼睛。

    “这也是为他好。”直至所有穴位都被融入药针,龙延才淡淡地开口,“他的内脏本就有伤而且脆弱,根本承受不住这咒印来势汹汹的反噬,所以才会引起各处脏腑出血的状况,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清除淤血,再尝试修复受伤的内脏。”

    纳瑟沉默地点点头,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龙延叹了口气道“总之你扶好他的上半身。”

    说话间,龙延已迅速抓起十来种药材捏在手里悬空放在煮着药材的炉子上让药烟熏着,而他手中的药材则在其适中的捏揉下渐渐化作粉沫,这些粉沫很快消失在他的手掌中,而龙延的掌心也变得通红,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这”

    这情景纳瑟是见过的,二十几年前,那时龙延的父亲为了救治重伤的父亲用的就是这种手法。

    龙延回到床边看了一眼纳瑟,在对方郑重的一个点头下,他的手掌慢慢地贴上燃平坦柔软的腹部,掌下的身子立刻因这突来的热烫而抽搐了下,龙延并没有因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痛苦而有半分犹豫,他的掌心用力,深深陷入掌下人的脐心,药力渗入,激起内里肠脏阵阵强烈的翻滚与跳动,仿佛要马上冲腹而出般,而身体的主人却只能徒劳地挺起上身又无力地重重落回纳瑟的怀里,此刻的他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无助地用他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

    纳瑟紧紧地把他揉在怀里,赤红的眼眶早已不知何时被泪水模糊,却来不及去擦,也无法阻止这场酷刑。

    “呃啊”

    燃的身体随着一声痛呼猛然挺起,后仰的头紧紧抵在纳与的胸口,被汗水浸湿的脸上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紧闭的双眼睫毛不停地颤抖,显示着主人正努力地对抗这令人欲死的痛苦,他半抬起的手试图阻止在自己腹上肆虐的罪魁祸首,却被纳瑟紧紧禁锢着,耳边传来的则是纳瑟粗重的喘气声与代替了说不出口的歉意的呜咽声。

    纳瑟见怀里的人又一个无力地挺身,心疼的再次咽下差点喷出来的血腥,又见他试图咬住下唇来缓解痛苦,赶紧伸出自己的手指,却听到龙延淡淡地说“放心吧,他的牙髓受过伤,根本没有力气。”

    纳瑟闻言苦笑了下,轻轻抚开他脸上凌乱的发丝,细密的吻郑重地落在他苍白的嘴唇上。

    龙延放在他脐心的手掌渐渐顺着肠脏翻却的方向推动起来,慢慢在腹脐周围打转,再从上腹开始缓缓用力下压推揉,燃本就平坦的腹部凹陷下去,龙延的手刚过胃腹,那人赫然一颤,一口血水从喉咙里咳了出来,沉痛的被生生卡在喉咙里,他的小腹上挺又被龙延无情地摁下,痛苦从上腹开始一分不落地缓缓下移,腹内的部分积血正从后庭流出,大部分则被推揉至小腹。

    重复了三次同样的酷刑,行刑者早已满头大汗,被折磨的人更是已死亡般虚软惨白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眼前一片黑暗,他努力地想睁大眼睛,想看清抱着自己的人,却徒劳无功。

    而抱着他的人早已痛彻心扉,麻木的看着龙延取来一支一端削尖的的玉管,颤颤地问“你要干什么”

    龙延仔细地用指尖在燃鼓起小腹上按压着寻找穴位,一边解释道“再继续推腹的话他肯定受不了,所以得用它把血放出来。”

    纳瑟下意识地手紧手臂“要刺进去”

    “不然呢”瞄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纳瑟,龙延苦笑,“怎么当初用黑石钉刺穿他脐心的时候,你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这讽刺味道十足的语气让纳瑟惊怒地瞪起眼睛,却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顿了几秒后朝龙延伸出手咬牙切齿地道“给我。”

    龙延扬起眉“下得了手”

    “拿来”

    这是我该做的,也是该受的。

    纳瑟接过玉管,淡淡地扫了一眼龙延“位置。”

    龙延修长的手指落在腹脐右下三寸处,朝纳瑟轻轻点点头。

    纳瑟的右手握着玉管抵在龙延指尖所落之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猛然用力,锋利的尖端立刻破开皮肤,一道细细的血丝从破开处淌下,沿着苍白的小腹落在床单上,纳瑟不敢犹豫,指尖用力,玉管迅速深入腹中一寸,暗红色的血迅速蔓过玉管,从另一端急涌而出。

    良久,鼓起的小腹才渐渐平坦下去,怀中人紧绷的身子也跟着渐渐瘫软,直到流出的血变成鲜红色,龙延才示意纳瑟拔出玉管,再用准备好的药布覆住伤口,直至不再有血流出。

    经过一翻折腾,三人皆是汗水淋漓,纳瑟疲惫的抱着怀中人靠躺在床上,眼睛才刚闭上便失去了意识,久久不能入眠的他竟在这里呼呼大睡起来,无奈的龙延只能默默处理完伤口便悄悄退了出去。

    谁知龙延才关上门,就见一名侍女勿勿走来“楚大人来了。”

    龙延微微一愣,疲惫的揉揉额头“就说陛下在睡觉,让他去前厅等着。”

    “是。”

    哎,楚满啊楚满,来的可真是时候。

    感情被剥夺,意识无法自主,灵魂的枷锁将他牢牢地锁在黑暗之中,每日聆听着来自恶魔的咒骂与践踏,身体总是又臭又脏,却连自我了结的资格都不被赋予,唯一能做的就是习惯,习惯这可怕的黑暗与折磨。

    却在他不得不接受这冰冷残酷的人生之时,一个熟悉声音仿佛带着火炎的利箭般破入黑暗,那渺小可怜的光芒奇迹般地拯救了他渐渐堕落的灵魂。

    “想见他”这个念头犹如魔咒般缠绕他的灵魂,驱使着他的身体。

    他开始期待每次的交锋,即使眼前模糊一片,他的视线依旧无法离开那抹高大威武的身影,哪怕朝自己砍来的刀上承载的是沉重的恨也无所谓,他早已决定用剩下的人生来祭奠那人的恨意。

    为什么还不死你不累吗

    父亲狰狞的脸总能肆无忌惮地闯入梦中,带着恶魔般的讥笑,身披沉重的沾满鲜血的盔甲,手里拽着锁住他灵魂的锁链,用那低沉冰冷的声音故作慈爱的哄骗着自己儿子。

    不如跟我走吧

    呵呵,这个男人终于把他磅礴的野心带到了地狱吗

    燃并不知道自己在笑,只是从男人震惊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是多么不敢相信竟然还能从这个理应被自己亲手毁去的人脸上看到如此纯粹的笑容,不带任何怨恨,仿佛放下一切又如同下了决定般的笑容,他为他塑造的世界正在渐渐崩塌,就连手中的锁链都变得烫手起来。

    他难以致信地看着燃颤抖纤细的手坚定地握住穿透腹脐的锁链猛地往外拉扯,不去管疯涌而出的血,仿佛感觉不到疼,长长的锁链带着碎肉与鲜血被残忍地扯离那具苍白瘦弱的身体,当耳边传来锁链落地的脆响时,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这个人了。

    手紧紧地摁住腹脐,顾不上从指缝里流出的血与正在崩塌的世界,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那越来越刺眼的光芒,脚步不曾停下,不想停下

    想见他

    纳瑟

    伸出的手抓了空,眼前朦胧一片,意识到这个狭小且充斥着药味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时,强烈的失落感让他燥热的眼眶仿佛燃烧起来,还没来得顾及在身体各处肆虐的剧痛,滚烫的液体已经湿透眼眶。

    下意识地抓起柔软的被角把脸埋了进去藏起自己的狼狈,哪怕并没有人看见。

    何时变的如此脆弱

    竟然如此期待那人的温度,方才瞬间的失落令他感到有些恼意,脑子里甚至闪过“为什么不在”的质问,可理智马上将他拉回现实,纳瑟已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人了,如今的他,是万人敬仰的英雄,是人类的希望,不再属于他,而他除去俘虏这个身份外还是他人眼中的杀人恶魔,有什么资格奢求他的感情

    明明应该放弃的,却不惜逃离父亲的掌控也要回到这个纳瑟存在的世界,即可笑又狼狈,仍渴求着他会再次注视自己吗

    哒哒哒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与渐行渐远的窃窃私语,这是宁静的药舍不同于平常的令人焦虑的嘈杂。

    刚掀开被子时的寒意远远比不过紧接而来的剧痛,他奋力弯下腰,双手用力摁进柔软的小腹试图压住躁动不安的内脏,一阵接一阵的搅痛几乎再次夺走他意识,用力地咬住下唇,希望这尖锐的刺痛能唤回渐渐游离的灵魂,冷汗一层又一层地钻出毛孔,很快湿透单薄的里衣,腹中仿佛被人剖开并拧搅传来几乎让他疯狂的剧痛,冰冷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脆弱的胃部,阵阵恶寒带着淡淡血腥味涌上喉头,燃急忙抬手捂住嘴硬是把浓浓的腥味咽了回去。

    燃知道这个身体已近极限,所以他并不想去反抗这些疼痛,而是闭上眼睛努力去适应,就和以前一样,去习惯它们,然后忽略,这样就能再次站起来。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否昏睡,只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疼痛已然淡去,内腑的翻搅也已平复,只是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和惨白的脸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寒意从脚底传遍全身,让好不容易下地的燃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尽量缓慢地移动脚步,免得牵动伤口又该疼上好一会儿。

    在这个屋子里躺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仔细观察它的模样,视线所及之处不是药材便是药罐,小小的房间里十几个药炉上都冒着药烟,整个房间弥曼着药味,和已经习惯了的龙延与他不同,普通人估计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吧

    龙延的药舍并不大,来来去去也不过两三个侍女和一个药童,再加上他本身也喜静又脾气古怪,所以平时也极少有人拜访,总是清清静静的,也就纳瑟来的时候才会多些动静。

    纳瑟从小便与其父亲在战场上打滚,当然不知文雅两个字怎么写,所以他的声音,不用燃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前走便已能听个一二了。

    我没必要和交代

    纳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听的并不真切,却刺激着燃渐渐昏沉的脑袋,他靠墙低喘,虚浮的双脚再无法往前一步,无力的右手徒劳地放在腹部,内腑再次不安地躁动起来,在掌下突突跳动着带着阵阵抽痛。

    还有什么好说的,让他重新回战场就行了

    回战场

    他吗

    茫然地看着细瘦又伤痕累累的手,这双手还能拿起沉重的武器吗

    千鸩

    这个仿佛恶梦般的名字让他单薄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胃腹中突然掀起一阵翻搅,浓浓的呕意瞬间冲上喉头,根本无法忍住,身子猛然向前一倾,冰冷的手反射性地摁进胃里,浓浓的药味带着血腥味冲出喉咙,灼热的眼睛扫地杆片。

    “唔呃咳咳咳咳”

    漆黑浓稠的药汁失控般的从胃里涌上来,脏了地面也瞬间抽走了燃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微薄体力,他紧紧地抱着越来越疼的胃瘫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抖的如同风中残叶,胃里腹部都疼的厉害,可不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止住这折磨人的干呕,甚至连胆汁都混着血丝被吐了出来,胃里顿时空空如也,体力也被消耗的所剩无几,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起来,虚弱的身体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轻颤着,喉咙里因连串的咳嗽而刺痒难忍,好不容易找了空档吸了口气,肺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差点令他疼到窒息,燃用力捂住嘴,试图止住咳嗽,却越咳的更厉害,牵痛了身体所有被压抑的疼痛,特别是腹脐与小腹处,阵阵剧烈绞痛令他再也抑制不住,身子越缩越紧,双手使劲地压进腹中,几乎要碰到脊椎也未能止住这突然爆发的疯狂疼痛,顿时一个想死的念头萌生在脑子里,可当牙齿碰到舌头的时候才可悲发现受过伤的牙髓根本无法使力。

    剧痛让他的意识渐渐飘离,耳边传来不真切的吵嚷,不知是谁在说话,吵个不停,有人正在拉扯他深埋进腹部的手,可是好疼,不想放开。

    “别”

    求你,好疼

    “这是怎么回事”

    在前厅议事的纳瑟一听到后院的骚动便急步跑来,没想到竟看见他的宝贝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般被冷汗湿透,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碾碎一般疼,无法想象他的燃到底从何时开始忍着剧痛昏迷在这里,如果再晚一步,再晚一步

    想到这里,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瞬间传遍全身。

    “燃乖,把手放开”

    纳瑟瞪着冲血的眼睛盯着燃腹间那片赤红,从指尖上传来的温度是如此冰冷,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身体还是颤抖,还在呼吸,他会因为燃变成冰冷的尸体而发疯发狂。

    “龙延,怎么办”

    燃的双手紧紧摁着被血染红的腹部,越来越多血正因此在白色的单衣上晕开,可他不敢用力,因为他的燃正用那沙哑的声音口齿不清地哀求着。

    龙延急急忙忙地跑进屋子拿来银针“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扎一针了。”

    “我是说为什么他会醒”

    “啧,我怎么知道,他的身体那么虚,照理说没这么快醒。”

    龙延迅速取出银针捻入燃的头顶及颈后几处大穴,终于让这个在痛苦中挣扎的可怜人停止了颤抖,软软地倒进纳瑟的怀里。

    纳瑟小心翼翼地抱起疲软的人大步走回屋里,坐在床上紧紧地把人拥在怀里,低头珍惜地亲吻着他汗湿的额头,再不想放手。

    “啧,伤口又裂开了。”

    龙延不悦地皱着眉头处理燃腹部的伤口“再这么下去,解除咒印的事又得延后了。”

    “不行,必须快点解除。”

    纳瑟压低声音,却是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

    龙延无奈的说“最快也要七天。”

    “那就七”

    “不行”紧跟着纳瑟他们进门的还有一脸严肃的楚满,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蓝白官服,脸上虽略显疲惫,但除了淡淡的黑眼圈外完全找不出任何为了等待纳瑟接见而两天未眠的疲态,说话的声音依然平稳而坚定。

    纳瑟闭眼沉沉地呼了口气,再抬眼时眸中亦是坚定而不容拒绝。

    “怎么你还没听懂我刚才的话”

    楚满直直地望着纳瑟不悦的脸,那双经过鲜血洗礼的眼睛没几个人敢正视,若非了解纳瑟,肯定会认为下一秒便会成为纳瑟的刀下亡魂,然而这二十几年的友谊与了解并不是虚构的。

    “刚才你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楚满淡漠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但龙延和纳瑟都知道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冷静,只是从未有人找开过他心中那把锁而已,因为他乌黑的眸子里偶尔也会闪过一丝疯狂,哪怕仅是一瞬间,做为那么多年知己好友怎么可能捕捉不到一丝一毫

    纳瑟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楚满的答案。

    “如果是你已经决定了,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就如预料中一样,楚满的答案从未让纳瑟失望,他的脸上随着他沉稳的话音落下而露出满意的笑容。

    见到纳瑟满足的笑容,楚满仅是垂了下眸子,再抬眼的时候仍然是那张漠然的脸“近半个月来,黑神族在边城挑衅,杀了我们不少族人,甚至潜入伤城试图引起内乱,若再不阻止后果不堪设想,不能再拖。”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27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