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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异界好种田 番外完结 第8节

作者:金玉在右 字数:26949 更新:2021-12-30 04:31:27

    不过这几天夜里最无聊的就数小柳和小松了。小麦自从有了针线篮,把上次裁衣服的剩碎布都收拾得好好的,最近正在琢磨着纳鞋子,常常凑着月光也要缝几针。赵正则也不时拿着他刻好的东西细看把玩,偶尔会见他第二天就对着比划的东西添些什么。

    “咦,这段木你哪里找来的”今天小松不耐困,早早就要去睡了。张小柳先把小麦和小松送入屋内看着他们睡下,再出来就见到赵正则手里拿着一段直径足有三四寸的褐色木头苦思。

    “就是在山上拾的桃枝,我把旁边的斜枝削了,就剩下这一块了。”赵正则转了转手上的木头,低声说。自从张小柳知道他喜欢拿着小刀在石头或者木块上刻刻画画,也并没有说过他什么,他就没有再隐瞒过,只要有空就时不时捡些石头回家。

    听他这么一说,张小柳记起下午在山上时他确实说起过有一株桃树快要枯死了,还看到还拉了些掉落的枝吖回来,只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粗的枝。据说那株桃树已经有几十年,三四月可以看到满树桃花,七八月时硕果累累。只是山桃的味道不怎么好,少有人摘来吃。

    “这块木头你也想雕东西”他靠在旁边坐下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实在让人很难想象在这样甚至还为温饱发愁的地方,也会有人如此闲情弄雕刻这种东西。

    “我见过秉文叔身上带的桃木如意,可好看了。”赵正则似乎默认了他的话,细细回想自己曾见过的东西,可是这块木头笔直,并无回头的弧度,显然是做不成如意的。

    “秉文叔”张小柳疑惑地问。如意可不是一般人会佩戴在身上的东西,对于要干农活的人来说只是累赘,何况他也从未听过村里还有个叫秉文的人。

    “你不知道秉文叔吗他中秀才之后还回过村里祭祖,太叔公祠堂外挂了三天的鞭炮,我的名字也是他起的。”赵正则有些诧异,虽然那时他才五六岁,可是他至今还记得当时的热闹。不过这么说起来,小柳当时也只有三岁多,这几年村里讨论的人也少了,不知道似乎也不奇怪。

    “秀才”在他面前张小柳也无须掩饰,只当自己是完全对这人没印象了。听到对方是个读书人,才有了点兴趣,疑惑地问。

    “是啊,秉文叔一家都在镇上,念书在私塾里也是最好的,很快就考中秀才了。后来听说还要去乡试呢”

    “乡试结果怎么样”难怪赵家能在村里有点声望,原来还出过秀才。虽然现在人家已经不在村里了,但是毕竟同出一脉。只是在这里秀才也就仅能在乡里乡间博得些喝彩,最后能不能得到名声,还要看乡试,也即是能否中举。中举之后就能出官,也能入京应举。

    “不知道,后来他们搬走了,我也没有听过消息。”赵正则摇了摇头,心里觉得秉文叔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也知道中举并不是轻易的事,所以内心并不肯定。

    张小柳听了,倒是觉得也许根本没中。否则这种光宗耀祖的事,怎么也会回来说一说。他一直觉得奇怪,在一个村里这么多纯朴的名字里,还隐藏着“正则”“灵均”这种让人难以费解的名字。若是个秀才起的倒不奇怪了,约摸又是出自什么诗文里的。

    “你就是因为看了他的东西才喜欢刻这些东西的吗”若真是如此,那个叫秉文的人对他的影响也并不是全无用处。

    “不是,以前我爹爹就喜欢刻东西。”赵正则摇了摇头,记忆中爹爹坐在门边攥着小刀刻东西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可是他始终记得爹爹抓着手教自己的感觉。

    他侧着头回想许久,有些话也已经很难回想起来了“我爹说,以前农闲时村里常有个外村的老人来卖这种桃核刻的小东西,他曾跟着学过一段时间。我小的时候很喜欢他刻的桃小猴桃小兔,他就教我握刀。”

    张小柳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事,听起来有些伤感,却不知该从何安慰。良久,才说“你爹听起来真好,还跟你玩这些东西。”一般村里的孩子,哪个不是在棍棒和呵斥下长大其实他们未必知道什么棍棒下出孝子的话,也不是不疼孩子,只是平日里养家不易,干活苦累,压力大脾气躁,做事自然冲动。雕刻这种精细的小玩意,对大部分人来说只是浪费时间。

    赵正则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我爹爹对我和么么很好,以前大伯么蒸饭总是不蒸够,他每次都等我们吃饱了才吃。那时候他想和大伯家分开过,可是大伯么不太愿意。”现在想起来,按大伯么计较的个性,大概也是看上他爹爹能帮着干活,而且吃饭的人比他家少。

    张小柳其实也与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不想他再伤感,并没有插话,只慢慢听他说。

    、第39章 鸡蛋

    夏日里虽然忙,却也有个颇为重要的节日,七月七。对于下坝村的孩子来说,这天又是一年一度自由玩乐的日子。老人都深信,这一日天上仙子将会降落凡间,在深山溪流中嬉戏。得其惠泽,这天世间所有活水皆有神效,如果能够在见到日光前把外面的水带回家收藏起来,可治人身上的许多不适。

    因为这一日的水如此神奇,孩子也被允许到河边戏水。只要这一日在河水边洗过澡,孩子身上不起热痱,也少有感冒肚痛等毛病。成年男子则往往在归家时分,到河里弄湿发尾,也算是沾上了仙水。

    这时候田里的秧苗已经有一柞高,只要等个雨水充足的时候,随时都能起了秧插到田里去。只是今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许多人家的地里的秧苗照看得好好的,忽然之间出现许多白叶。一片翠绿的秧苗中夹杂着星点的白色枯叶,既担心在秧田里会出现越来越多的枯叶败死,又担心分插出去也活不成,让许多人家都踌躇发愁起来。

    张小柳自然也为自家的秧苗担心。虽说是托了大顺么么帮忙育秧,可是出现这种情况是大家一起损失,断没有别人家地里不够秧苗,还先让你管够的道理。他毕竟不是十岁孩子的心思,加之天气热,床上睡了三个人也是相互紧贴着,更是像火炉上的烙煎饼,翻来覆去。

    凌晨时分好不容易迷迷糊糊要睡着,就听见小麦起来的声音。小麦大概也知道他心中烦闷,只把小松叫了起来。可是一睁眼外面天还半黑着,张小柳又怎么放心让他们独自出去只好咬牙起了床,等小麦准备齐全的挑了两个水桶,带上毛巾,还让小麦捧着脸盆,才浩浩荡荡地与他们一起出发。

    幸好因为水井里的水都是地下泉水冒出来的,所以也算是活水,并不用真正走到山溪里去挑。张小柳以为这时候还早,心里只当小麦果然是孩子心性,没想到一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地上洒出的水已经淋湿了路面。

    他们用的这口老井是打得极好的,据说往年大旱,其它地方的井都不出水时,这里的水还是满的。也因此每年这个时候,许多稍远些的人家也会到这里挑水,出现这等盛况,似乎也不奇怪。

    “柳哥儿,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井里的水落到一半了,快些去吧”张小柳只管半眯着眼走路,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才把他彻底惊醒过来。他抬头望去,福来挑着两个木桶装了七八分满,正摇晃着往家里走去。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挑过一趟了。

    “不急,我们挑一次就够了。你走慢些,可以歇一歇再走呀”福来喘着气,显然挑的担子并不轻松。张小柳看了都为他感到吃力,嘴上劝他。

    福来摆摆手,示意他快些去挑水,晃着两个水桶走远了。

    等他们三人去到,用白石板砌成圆形的水井边果然围满了人。这里的水井连借力打水的车咕噜都没有,只在井边系了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绳子,打水的时候把绳子在木桶提手上系结实了,将木桶抛下去只听得“砰”的一声,木桶沉下去就没满了水,这时候一鼓作气提起来,肯定是满满一桶。

    打满水的人渐渐离去,张小柳终于来到了井前。仔细一看,往日这口井的水满得都有溢出来了,这时候却只能低头寻水波晃动才看得见水深。

    在这里挑水的十有是哥儿,大家也不避讳,打了水就到旁边去擦手洗脸,尽情地用过才重新挑了水回去,张小柳这才明白小麦拿上脸盆的用意。

    他们力气不够,最后桶里也只装了半满。小麦有些怏怏不乐,张小柳倒是不在意。若是说有什么水如此神奇能治病,他是坚决不信的。只是任由小麦把家里还没用的两个瓮都洗刷干净了,把挑回来的水倒进去,又拎着桶出去了。

    这么起来一遭,虽说时间还早日头还没起来,但也断没可能睡回去了。此时天又亮了些,张小柳便打算去灶间煮些鸡食。自从割回了红薯藤,他就再不肯让这群鸡饿着了。要是喂得好,四个多月的鸡已经能宰来吃了,但家里养的这群鸡显然还太瘦小了些。

    为了方便他们早上起来做饭,赵正则的屋子是从来不在里面关上的,虽然他一般起得更早。前些日子干了不少苦累活,张小柳以为这几日得闲他会贪睡些,没想到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才发现他起来了。

    “这么早”既然不会吵到他,张小柳就放开了手脚,问道。

    赵正则似乎这时候才发现他进来了,慌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说“不早了,我听到你们去挑水了。今日的鸡食我来做吧,你和小麦他们去玩。”

    张小柳摇摇头,正想说这么多人跑到那河边去,能有什么好玩的如果只是为了玩水,哪天去也行。话未说出来,就眼尖地看到他手上放着的东西,不由诧异地问“你真的把那块桃木也雕了”他隐隐已经可以看到那块桃木已经不是原来厚重的样子,而是现出了人形。

    “嗯,这两天没干什么活,就是想动手。”赵正则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有点紧张地递出去。

    张小柳接过来一看,说是人形也并不准确,细看起来应该是尊佛像。

    “你雕的这是什么”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佛像,虽然桃木的尺寸不大,但是按比例来说至少该是个身长九尺的魁梧形象。他长相粗犷,双目怒睁,手中佛珠几乎拖地,半披着袈裟,如果不是这身打扮,从表情中还真看不出半分佛性。

    “这是降魔佛,你没有听过他的故事吗”赵正则十分惊讶,他以前觉得张小柳十分厉害,不但做事利索说话机灵,而且心中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有把握,做起来不急不缓。这几次聊天,却让他发现对方也不过是个孩子,有许多事情都不知道。

    “降魔佛”赵正则茫然地摇摇头,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许久,确实没听过这么怪异的佛。

    “我听么么说过,镇上和城里的都要放着降魔佛。他捉鬼最厉害,无论多厉害的妖魔鬼怪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一口就能吞掉一个。”

    张小柳心想,这倒是有点像钟馗捉鬼的故事,可惜钟馗也不是个和尚。不过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这种故事,要么是道士和尚之类的编些妖魔鬼怪吓人,要么就是为了恐吓孩子。

    “原来是这样,我还从未听过这么厉害的降魔佛。如果你刻好了,说不定我也能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的。”

    “么么带我去镇上的大庙里看过一次,等把地种好了,我也带你去看看。”赵正则忽然想起小柳家里本来就过得穷,以前甚至比自己家里还不如,难怪他从未闻说过这些东西,顿时又觉得闷闷的。他下定决心要再好好想想降魔佛的模样,一定要把它刻得与庙里的一模一样,等以后小柳看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好呀,说不定我们还能去城里看看。”张小柳把桃木还给他,笑着说。他倒不像其他人对于进城有种恐惧感,只是苦于手中没有银子。却不知道,因为他的话,赵正则默默地又给自己定下了目标。

    煮鸡食并不难,取了之前晒干的红薯藤泡在水里煮,再掺些碾米时收回来的碎糠,上面放上几个作为早饭的红薯。等红薯煮熟时,下面的红薯藤和糠已经煮成了糊状物,装到喂鸡的盆子里搅和一下放到屋前,一大群鸡都争相扑上来,没一会儿就能吃得干干净净。

    平日里小麦会主动抢着做喂鸡这件事,但他现在忙着挑水,张小柳也提前了煮鸡食的时辰,便自己去将笼子里的鸡放出来。将近三十只鸡,放养在屋前也是极壮观的一群。等所有的鸡都拍着翅膀走出来,就要去清理鸡笼子下面的鸡粪。

    不过今日注定是惊喜的一天,张小柳刚走近去,就看到其中一个鸡笼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白色的椭圆形东西。这群鸡还从未有下过蛋的,他心内狂喜,定睛一看,果然是鸡蛋,才大声喊起来“小松,阿正,我们家的鸡下蛋啦”

    小松就在屋内的地上玩,听到他的话迈着小短腿第一个跑出来“哥,哥,鸡蛋在哪里”这些日子他着实也是跟着小麦喂鸡的,一开始天天盼着鸡什么时候下蛋,失望多了也就不再天天巴着看了。没想到乍然听到,顿时眼前又出现一盆盆滑嫩的蒸水蛋,金黄的煎鸡蛋。

    “呐,不就在鸡笼子里面吗你去把它捡起来吧。”张小柳知道他对鸡蛋的兴趣远大于自己,也是特意等他出来拿。

    小松果然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看准之后伸长手往鸡笼里面掏了几下,还温热的鸡蛋就到了他手心。

    “哥,还热着呢”他又跑到张小柳面前,兴奋地说。比起平时吃的,这枚鸡蛋显得十分小。尽管如此,他也小心翼翼地拿着,笑得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

    这时候赵正则也走了出来,见到小松手里果然有一枚鸡蛋,虽然不像小松这般激动,但显然也十分高兴。

    “虽然今天只有一枚鸡蛋,但是其它一起养大的母鸡肯定也快生蛋了。我们再喂勤些,生出来的鸡蛋更大个”

    张小柳笑了笑没有说话,要是每天再多喂些,红薯藤没多久就会被用光,看来还是得自己把握这个量。而且这是母鸡第一次生蛋,个头小一点也是正常的。

    等小麦回来,鸡蛋已经被小松藏到他的床头。没想到自己喂了几个月的鸡,反而不是第一个看见鸡蛋的人,小麦才觉得自己这趟跑出去挑水亏大了。

    、第40章 生存

    不知谁家有人看到田里的秧苗心中急躁,把田里的水放干,又引了一缕新水进来。原本还因为这件事被家里人狠狠训斥了一顿,没想到第二天再去看,白叶的情况竟然好了许多。到了下午,不但没有新的叶子变白,反而展现出蓬勃的生命力,顿时让大家看到了希望,纷纷将秧田里的旧水挖开,重新引了水进来。有些勤快的,还拿着水瓢子挑水将叶子都洒过一遍。

    这么做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过了两三天,秧田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前几天的颓势。接着又下了一场及时雨,将这事完全揭了过去。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按捺不住,纷纷开始拔秧插秧。

    这时候田里的其他作物已经开始生长,只余下插秧便轻松些。赵正则和张小柳带着小麦只用了四天,就把三亩地都插好了。至此,夏收夏种正式结束,又进入一段相对闲散的农闲时候。十二三岁的哥儿小子都在爹爹么么的带领下去山上拾柴割草,或者缝衣纳鞋。还有更小的孩子,也在大孩子的组织下漫山遍野地寻野果。为了犒劳在这一个月农忙时候的辛劳,每户人家还要在插完秧之后弄一顿“散禾饭”。这个习惯是怎么来的张小柳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农户人家自娱自乐的一种方式吧当然这一顿饭的时候取决于自家做完农活的速度,丰盛程度也由家里拿捏钱财的人决定,并没有外人会知道。

    晚上张小柳又数了一遍存放起来的银子,藏在床下的二十五两银子还原封未动,零散的银子还有一两多。到了这里,他真正也习惯了紧着手过日子。他想起那日在竹树下听到别人的合计,要是家里有足够劳动力去深山砍柴做房梁和框架,建房子也花不了太多钱。但是他们现在根本没人能做这事,就是赵正则这两三年之内也不可能扛得起能有房梁粗的湿木。还有屋内的地面,他也不再想这种纯天然的硬泥地面,最好像草儿么么家那般,铺上大石板才好,即使用上几十年上百年也不会一片泥泞。

    屋顶上盖的青瓦是一定要买的,好像附近的村里就有人做这个。还有铺地的大石板,也得从别处买来。屋子至少要六间,四人一人睡一间,厨房一定要独立出来,还要存放米粮之类的杂物房。这么一算青瓦和大石板都要不少,若是按他们的算法,这两项就得花几两银子。请人裁木、定梁、挖地基砌房子,只算一天十来个铜板,也要不少时日,最后结算起来肯定也是一项大数目。不过若只是这样计,这笔钱建房子肯定是有余了,但是怎么花出去不让人家觉得怀疑,还要想个名目。剩下的钱,也许该去问问五叔临村的先生一个月的束修要多少钱

    虽说平日里过得不轻松,张小柳买起东西来也不吝啬。家里的鸡陆陆续续有七八只在下蛋了,每天固定能收六七个鸡蛋,这在村里来说都是十分了不得的事。张小柳也并没有故意藏掖着,任由小松喜气洋洋口无遮拦地到处说。如果慢慢要改善家里的情况,这样逐步的改变比忽然建个房子更容易让人接受。按理说家里的鸡既然开始下蛋,也能杀来吃了。只是摸上去光是一把骨头,他还不太舍得。所以这一顿“散禾饭”依然是去集上买回来的猪肉猪骨等东西。

    虽说小麦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这顿菜式较多的晚饭还是由张小柳亲自做。太阳刚落山,他就将中午买回来的骨头洗干净,放入小锅里煲。也不用别的材料,从挂着的黄豆里取了一把下来,剥了两大把黄豆粒,又在菜地里寻到残存的两条小苦瓜,去了籽以后切成块一起放入去煲。黄豆苦瓜下火去躁,最适合在夏天里吃。

    菜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非年非节里能吃上荤肉就已经是一种庆祝。不过张小柳也花了些心思去做。五花肉带皮切成薄片,先在烧红的锅里细细摊平两面煎出油,直到两面都稍有焦色,才撒了盐去干炒。这道菜本来该与辣椒一起炒才带劲,但是家里没有种辣椒,只能这样将就着算了。剩下的五花肉切了厚片和自家腌的酸菜一起炖,又一口气用了五只鸡蛋打散做了煎鸡蛋。

    三菜一汤,已经是非常丰盛的晚饭了。被煎干的五花肉十分香,酸菜开胃又下饭,还佐有鸡蛋,连小麦都心疼花出去的铜板了。

    吃过晚饭,张小柳忽然想起请李声叔捡瓦片时,曾说好要送两只鸡去抵工钱,忙与赵正则说了一声,自己从鸡笼子里抓了两只鸡送过去。现在说起来两只成鸡卖出去肯定不止半天的工钱,但那时候正当天下着雨屋里漏水,正经去请人也未必有人愿意做。草儿么么二话不说让自己夫郎来帮忙,也只是情分。何况李声叔最后答应收他两只鸡,也是看着小鸡仔开玩笑而已。

    正是月半,天上的月亮是最圆的时候,照得路十分清楚。张小柳发现自己胆子也大了许多,一个人走在路上竟然丁点儿也不害怕。没多久他走近草儿么么家,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一阵杂乱的哭声。

    “你要是养不起,我就把他掐死算了,也好过不知道去了什么人家。连他亲生爹爹都不要他,还指望别人家对他好”隔着大门,他也清楚听见了草儿么么有些哽咽的话。后面还跟着几个孩子的哭声,大概都是家里的孩子。

    也不知怎么地灵光一闪,他忽然就明白了。是因为家里的孩子太多,所以要送给别人家抱养吗只是不知道要送走的是哪个老大老二是劳动力,绝对不可能。老三年纪也比较大,过两年就能下地干活了,也应该不舍得。剩下也不知道是老四老五还是没过周岁的小六

    “他们家的孩子不多,送走了好坏是条活路。你看你生了他之后身体就没有好过,还怎么有力气带大他我当然也舍不得,但是大娃要说人家了,他还这么小”紧跟着的就是李声叔有些苦恼又言而未尽的话,听起来要送走的肯定是小六了。

    张小柳现在门前,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一幕。在他看来,草儿么么一家在村里过得还不算太差。可是仔细想李声叔的话也有道理,他们家已经有这么多孩子,李嬷嬷年纪都不轻了。草儿么么身体受累,带着孩子并不容易。更不要说三岁前孩子需要的都是精细的吃食,这也是一笔开支。而且他们家虽说一共有十来亩田地,可是五个儿子分起来就不多了。

    可是即便如此,想到要把自己生下来的孩子送走,哪个么么会舍得张小柳站了许久,又听见草儿么么大声骂李声叔,又求李嬷嬷,就是不肯松口。

    其实即便送走一个小孩子,家里的生活也不见得就能好过。张小柳站着出了神,甚至没有听清里面又说了些什么,声音反而慢慢低了下来。他想了会儿,最后还是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来应门的是已经十五岁的李康,他们大概早已经被从房间里赶了出来,几乎敲门声才响起就问。

    “阿康哥,是我,小柳。”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张小柳两只手里都抓着鸡不方便推门,只得仍旧扬声道。

    李康听了,把门推开迎了出来。张小柳眼角余光从他脸上扫过,似乎也带着泪痕。

    “柳哥儿,你这是做什么”李康看见他手里的鸡,愣了下。

    “前几个月让李声叔帮忙捡瓦,说好了要送两只鸡过来的,这不,前几天这些鸡开始下蛋了,我就抓了两只过来,就是瘦了些,不怎么长肉。”张小柳尽量说得自然些,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李康显然也不知道有这一回事,正想叫大人出来,又想到他们在商议的事,就有点犹豫。倒是李声大概听见了外面的声响,走了出来。

    “李声叔,你看,这些鸡仔都养大了。我今天正巧记得,就给你送过来了。”张小柳见他出来,扬了扬手朝他说。

    李声也吃了一惊,继而想起当初随口答应的话,声音带些嘶哑地说:“柳哥儿开玩笑了,就那会儿工夫,怎么能要你两只鸡我就是随口应了句,你快些忘了吧,把鸡也带回去。”

    “哎呀,提着这么久,我手都酸了。阿康哥,你快些提到笼子里去关好吧”张小柳将提着的鸡递到最近的李康手上,嘴上喊累。李康下意识就接了过来,再听见李声的话想推回去,张小柳已经双手收到身侧,不肯去接。

    “这可是我们说好的,李声叔可别让我言而无信。再说,要是以后还有什么要你们帮衬的地方,总让你们白白帮我做,我怎么好意思再来找你们”

    李家父子都是口呐之人,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反复说着这么点小事,用不着拿东西过来。张小柳笑吟吟地听着,然后说:“草儿么么睡了吗我还想与他说几句话呢”

    “没有,就在房里,你去吧。”李声想起方才的情形,心内愁苦,暗暗叹气。几个月前他看见那两笼鸡仔只有丁点大,现在竟然也长大了。这个孩子倒是了不得,别人只当他们家不知该要被哪家收养了去,他们几个孩子硬是撑了下来。这么一相比较,自己却是羞愧得很,要是连自家的孩子都养不活,还怎么指望别人家养

    、第41章豆稔

    张小柳推了门进去,屋内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这间屋里一前一后并排放了两张床,林草儿坐在里床,抱着小六靠在床头。李嬷嬷横躺在外面的床上,见到张小柳进来也没有吭声。

    “李嬷嬷,我来看看草儿么么。”张小柳先站在外头与李嬷嬷打了招呼,听得他“嗯”了一声,大约是心情也不怎么好,并没有说话,翻了个身起来往屋外走去。

    里头的林草儿听见了,抬起红肿的眼望着他,又垂下头去“柳哥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

    “没什么,今天早早吃了晚饭,想与草儿么么说说话。”张小柳并不想与他说鸡的事,否则一会儿更是不会留下了。他看了一眼林草儿怀里的小六,虽然方才吵得大声,却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哭声,这时候也在他么么怀里睡着了。林草儿大概是心疼,一直抱在怀里也没将他放在床上。

    “地里刚忙完,柳哥儿还是早些回去吧,晚了月亮都下去了。”林草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与他说的,脑子混乱得很,只得先让他回去。

    “草儿么么,小六已经睡着了,你还是先把他放下来吧。”张小柳不理他的话,劝道。

    林草儿一听,眼圈又红了。自从成亲,虽然说不上过着什么好日子,可是胜在夫郎和家里的嬷嬷对他都好,也稍有点家底,吃穿好坏不论,总是饿不着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前几年还高兴得很,素来都说多子多福,虽然小时候带得辛苦些,但是等他们都长大可不就好了直到后来生老四时,他们都有一致的意见,希望到此为止了。谁知后面小五小六也接着来,真是让人发了愁。

    可是即便这样,孩子好歹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尤其是小六,怀着的时候就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生下来以后乖巧听话,他每每想起都觉得这个孩子肯定是个贴心的,从来不胡乱折腾自己。方才几个人在房里亮着嗓子说了半天,他也没有哭闹,自己就睡了过去。日子难过些不要紧,可是让他最难过的是平日里最老实听他话的李声,竟然突然说要把小六抱给别人家养。

    他方才脑子一直迷迷糊糊,现在听了张小柳的话,他才觉得手上沉了,理了理床铺把孩子放到床上睡去。

    “柳哥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林草儿也是现在才真正清醒起来,看着床边快要长大自己肩膀高的孩子,轻声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和小六。”张小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依他看来,孩子被送走肯定不如在自家里过得好。只说那些没有了亲么么的孩子,亲爹在身边还受虐待的都比比皆是,何况是全无血缘关系的人家再说,这里几乎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哪里照顾得了抱养来的孩子但是这种事情他也毫无说话的立场,一来自己年纪小,人家只当意气用事,二来毕竟非亲非故,他们还没做出决定自己就插话,反而更让人窘迫。

    林草儿拍拍他的手,把他拉近些,将小六身上盖着的小布片拉开些,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看吧,说不定以后你再也看不到他了。”虽说他千万个不同意,可是过日子迟早是有一个人要妥协的。他甚至害怕哪天睡着了,说不定醒来孩子就被抱走了。

    “小六这么乖,我想看他的时候不就可以到你家来。为什么这么说”张小柳没想到他竟然不介意跟自己透露,更吃惊他似乎也要放弃的想法。

    “柳哥儿,当初我听到你爹爹走了的时候,就想你么么带着你们该怎么办呢谁知道没多久,你么么也跟着走了。”林草儿没有回答,反而低头与他说起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我可真着急,可是身子走不开。现在一拖就过了半年,看到你们能过下去也放心了。”

    “也没什么,多亏了你和大顺么么帮忙,把地给种下去了。刚收了粮食,家里才好一点。”张小柳这话虽然不假,但更多的是他们自己努力干活得来的。就像买来的鸡仔,如果不是小麦想尽办法静心喂养,恐怕也长不了这么齐全。

    “总之,你是个厉害能干的。你能把自己弟弟喂饱,么么却连自己的孩子也照顾不了。”林草儿声音越说越低,似乎怕吵醒了睡着了的孩子。

    “我那时候就想,日子再难过,撑一阵子就过去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张小柳靠在他身边看着一无所知的小六,只能在话里暗示他。

    “你李声叔想把小六送到别村里去,柳哥儿,你说,这样做,小六以后知道了一定会恨我吧”林草儿看着他,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其实李声和李嬷嬷本来就坚持要把小六送走,其他孩子倒是哭闹着不愿意,可是他们的意见根本就无足轻重。家里没个支持他想法的人,这种事也不能与别家商量,张小柳一直表现得与他亲近又懂事,林草儿忽然之间竟然也没把他当做孩子了。

    “千万使不得,草儿么么,我看小六是个极懂事的,你再挨个两年半,等他三岁就好多了。”张小柳急急地说,他是真没想到林草儿这么快竟然就变得要同意把小六送走的样子。

    “三岁,那他以后呢吃喝少不了,至少也要岁才能下地帮忙。能下田了,过不了几年又要说哥儿。生的这么多哪是儿子啊,简直是讨债的。”林草儿细细数着,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草儿么么可不能这么想,你看小麦才八岁,能帮我干的活一点也不少。你们都说我们家里现在能过下去了,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事,连小松都帮忙放鸡。你劳累了一年才生下小六,说不定他正是来报答你的。”张小柳对小六是真正极有眼缘的,总觉得这个孩子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

    “家里的田地就这么多,哪里养活得了这么多张嘴这两年又要给大娃说人家,万一遇上个天灾”田地里头都是靠天吃饭,自己再努力,万一老天不给脸也是白忙活。

    话已至此,张小柳也没辙。要真是天灾,把小六送走也改善不了多少。想了半天,只是低声说:“要真是抱走了,再后悔可就晚了,草儿么么还是再想仔细考虑清楚吧。我想把家里的鸡卖掉一些,攒几个铜板买点材料建个新房子,听说明年开春雨水多,就再也来不及了。”

    “建房子”

    “是啊”张小柳点了点头,知道别人听了他的话未免都觉得有点异想天开。在他们保守的想法里,建房子一定是要有余钱之外的余钱才能起念头,他们的想法总是保守些。

    “你们想得偏差了些,觉得小六吃喝都要花销,家里只会过得越来越紧。我倒是不去想那么多困难的事,现在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紧衣缩食把房子建起来,至少几十年都有地方遮风挡雨。我觉得小六要是能够选择,宁愿迟几年靠着自己努力挣田地说哥儿,也不想离开你们身边。你要是往好了想,说不定小六以后就是个有大出息的。”建房子的事他迟早要先透个风,到时候别人议论也有个帮忙说话的人。至于小六的事,他只希望他们能别尽往悲观的方面想。

    林草儿听了,只是沉默不语。

    张小柳回去时心事重重,到了屋前才看见赵正则和两个弟弟都坐在门前等他。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一些,露出一个笑容来,快步朝他们走去。

    “七月十四,稔齐至。”要说下坝村山上最多的野果,肯定是桃金娘,这里的人更喜欢叫它们“豆稔”。

    桃金娘是一种两尺来高的矮小常绿灌木,从三四月开始就开着粉红色的小花,一直都九月底才逐渐凋零。而在七月到九月期间,更是边开花边结果,所以才有那句俗语。它的果实像个壶形,只有半截拇指大,七月之前多半是红色,这时候没有人会去摘来吃。而等到全身转为乌黑,便是孩子们上山之后随手可得的零食。即便是大人去山上砍柴割草,也总会带一些回去哄家里的孩子。

    桃金娘在山林里长得特别好,小鸟也爱啄食,掉落的籽便自然的长得满山都是。七八月的时候,一群群孩子地毯式地搜寻过去,也总有漏网之鱼。如果眼睛够好使,跟在依然可以摘了满满一篮子回家。他们吃豆稔素来不用洗,摘了以后凑到嘴边用牙齿撕开一个口子,然后手指用力一挤,里面紫黑色的浆果带籽就落入口中。只是吃多了,牙齿舌头乃至捏过的手指,都会被染成紫黑色。

    张小柳以往也是认得这种野果的,只是毕竟过了跟一群孩子漫山遍野疯跑的时候,也就没有亲自去摘。小麦倒是不含糊,连着两天傍晚扛着满满的篮子回来。到了第三天,他原本已经跟别人说好不再去了,偏偏石柱前两天不得空,这时候死活要拉着他去。等到傍晚回来,又是满满一篮子。而张小柳已经开始头疼怎么解决这些果子了。

    除了送给别人吃,最简单的法子就是酿桃金娘酒。这时候家家都不缺豆稔,孩子吃多了甚至还会上火,送出去恐怕都没人要。张小柳想了想,只好做起许多年前的活,酿酒。

    在他生活过的现代农村,用桃金娘能酿酒是人人皆知的事,而且大人也不会去做这件事,都是爱玩的孩子自己上山摘了豆稔吃不完,随便在家里寻个空坛子或者酒瓶,再偷偷从家里的酒瓶里倒些白酒进去,放个十来天就行了。等到开封的时候拿出来,必定能够躲过责骂。

    这里似乎没有人提起这个事儿,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做法。现在家里缺的就是白酒,张小柳干脆将豆稔晾开,以免放得腐烂,等赶集时悄悄去打些烧酒回来再酿。

    、第42章 打酒

    晚上小麦在油灯下收拾纳好的鞋底,他是舍不得油灯下干活的,白天得空了就会缝一会儿,天黑了就把东西收起来,第二天再继续做。张小柳已经摸清了他勤俭的性子,也不阻止他。

    油灯只够照亮半间屋子,夜里没什么事做,张小柳双手垫着后脑勺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剪影,忽然想到小麦的生日快要到了。七月十九,正是在每年的夏收夏种结束后不久。过了这个生日,就算踏入九岁的日子了。

    “小麦,别收拾了。哥哥明天去赶集,你有什么要买的吗”张小柳试探地问,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在这一年一次的日子怎么也舍得买给他。

    “没有,哥哥,篮子里已经有三十多个鸡蛋了,要不你明天带去卖了吧”小麦把鞋底收好,等什么时候去裁些布做鞋面,就可以把亲手做的鞋子送给他们穿了。他心中十分高兴,回过头对张小柳说。

    “不用,那些鸡蛋要留着吃呢,也换不了几个钱。”张小柳摇摇头,虽说鸡蛋都是这几天特意没有煮才攒下来的,但是他也并不是要拿去卖。

    “哦,可是现在鸡还在生蛋,你把它们拿去卖了,我们等鸡再生了蛋吃也行。”小麦脑子也转得很快,满心都想着怎么把鸡蛋换了钱。

    “过段时间母鸡还要抱窝呢,那时候得有一个多月不生蛋。我还想挑些鸡蛋来孵小鸡,把大鸡卖掉一些吧,不然家里没有东西喂了。”两只鸡蛋才一文钱,还不如留着自己吃好吃又营养。倒是大鸡卖出去值钱些,母鸡能卖一百多文钱,公鸡还更多些。

    “好啊,哥哥决定吧。”小松已经睡着了,小麦决定不再吵着他们。收拾好了东西,把油灯吹灭了,也爬到床上来。

    “明天一起去赶集吧,家里也没有什么活了。”黑暗中,张小柳打了个哈欠说。要是小麦在集上看见什么东西,他就可以买下来了。

    没有想到第二天赶集最后是变成四个人一起去了。先是小松吵着要跟去,可是再带上他张小柳明显看顾不过来,只得把赵正则也叫上一起去了。

    这么多个人,也不可能再去坐牛车。张小柳干脆先做早饭吃了,又煮了几个鸡蛋带着,决定中午如果晚了就在镇上吃点东西再回来。

    牛车虽然也是一路晃荡,可是确实不是靠着双腿走路能比得上的。四人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多少次碰见村里的人从后面超过他们。幸好他们早有了准备,也不心急,只按着自己的速度慢慢走。

    到了镇上,已经比以前坐着牛车来晚了许多。小松被赵正则抱在手里也不安分了,非要跳下来自己走,看见个摊子就要凑过去看。

    “好了,小松,你再耽搁下去我们今晚上就在路上睡了。”在他扒拉过卖菜卖瓜果卖小糖人的摊子后,张小柳终于忍不住恐吓道。

    小松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不敢再跑过去看了,可是眼睛还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张小柳这才带着他们往前走,他前几次也没留意到卖酒的地方,这回还要好好找一找。这一路上都是摊子,就怕他一个不小心走丢了,那真是有心想要找人都无处找起。

    酒铺竟然也不难找,就在他去过的米店往里走些便是。张小柳望了一眼写着“酒”字的招牌,确认无误才走了进去。

    “小哥儿,要打些什么酒”刚踏进门,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就满面笑容地走过来问。

    “你们这里有什么酒”张小柳反问道。他打量了下四周,这个酒铺也不算小了,里头冲着门的一边放着两个半人高的酒瓮,中间贴着红纸写着大大的两个酒字。地上两边搁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子,靠墙一边还钉了木架子,也都摆满了酒坛。

    “我们这里的酒绝对是镇上最齐全的了,你看这是米酒,口感醇入口甜,小孩子也能喝。还有这个白烧酒,可够劲儿。这一排都是药酒,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说出来我都可以为你推荐。”酒铺掌柜介绍起自家的东西热情又熟练,完全不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小哥儿来酒铺有什么不对。

    “哦如果是想要补身子呢,有什么好的药酒吗”张小柳随口问道。他自己就知道一个极补的方法,以前他知道人家生完孩子都用糯米酿的甜酒煮鸡补身子,听说极为见效。他就曾想让草儿么么试试,但是又担心他怀疑这个办法的来处,或者压根不相信。何况平日里甜酒和鸡都不是轻易可以吃上的,只打算等合适的时候再与他说。

    “嘿,小哥儿可算问对了。我这里有一坛新酿的桃金娘酒,最适合补身子,早上刚有个么么来买了两坛,他可是每年都要来买的,现在就剩下这一坛了。小哥儿想要再多些,还得等到半个月后。”酒铺掌柜听了他多话,丝毫没有为难的样子,反而惊喜地一拍掌,一副你十分幸运的模样,从其中一个架子上拿下一个小口广肚的坛子。

    “桃金娘酒”张小柳简直要哭笑不得,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又问“这酒能补身子你不诓我”他自小也不知道摘了多少桃金娘吃,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说法。

    “呵呵,看来小哥儿也是懂得些的。”酒铺掌柜也乐呵呵地笑了,一般村里人都不太知道这种野果子的大名,叫什么的都有,反而说出桃金娘人家指不定还不知道。

    “桃金娘虽然山上不少,可是酿成酒也不容易。”他卖了个关子,依然笑眯眯的说“桃金娘叶、根、茎、果几乎整株都能入药,单看是怎么用了。不瞒你,药房的陈大夫想把这些酒全都拿到药房里去卖,我是没答应呢”

    “哦那这种酒怎么卖”

    “坛子成本就要十文钱,如果你光要酒,一坛算你九十文钱。”酒铺掌柜说话和蔼,报出来的价钱却有些吓人。

    “那烧酒呢”张小柳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烧酒,桃金娘酒简单得不得了,只要兑些烧酒进去就行。

    “烧酒一勺七文,随便你要多少。”他指了指墙上挂着专门用来装酒的勺子,把桃金娘酒放了回去。

    “你家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吗”张小柳不经意地问。

    “米酒和烧酒都是自家酿的,这些药酒都是别人托卖的。”酒铺掌柜也不隐瞒,照实说道。

    “那个桃金娘酒我家里也会酿,正愁家里酿得太多喝不完呢,能不能也在掌柜这里寄卖一些”自从听了他说“酿”,张小柳就猜他卖的这些酒并不全是自家做的。方才听他说好卖,也不知是真是假,心念一动才这样试探。

    其实桃金娘压根就不会发酵,所谓的“酿”,其实只是浸泡而已。

    酒铺掌柜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小哥儿不是来买酒的怎么又说家里能酿酒”

    “我家里也只会酿桃金娘酒,可是我们都不太爱喝。来这里是要打些烧酒回家,只是听掌柜说桃金娘酒有这般好处,你这里要是不够卖,我倒是想把家里的卖掉。”

    酒铺掌柜沉吟许久,才问“你有多少”

    “看掌柜的想要多少吧。”张小柳心中一喜,还以为他说的好卖多半是骗人的,不过现在看来也许真的有需要。

    “这个酒虽然好,但是一般人家也不愿意出这个价钱买来喝。昨日倒是有个老主顾想要二十坛,可惜我这里没有那么多才回绝了他。他家里的么么多年喝这个酒,说是极有好处。现在要搬到城里去,才一口气买这么多,因为在城里也没有人做这个酒。”酒铺掌柜说了一下事情,又道“陈大夫也想要几坛,你家里若是有,我可以收三十坛,一坛七十文钱。”

    也就是说,他指头都不动一下每坛就能赚二十文钱,三十坛就是足足六百文钱。

    “掌柜的这价钱也变得太快了些。”张小柳调侃道。

    “小哥儿,我也不糊弄你,我这个酒铺子从我爹爹开始在这里做了五十多年,从来是童叟无欺的。如果你不放在我这里卖,恐怕十坛你也卖不出去。”

    他这话倒也不假,砍价狠总好过那些缺斤短两,以次充好骗人的。何况手里能掌握资源,这本身就是他独有的优势。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家离这里挺远的,三十坛酒要我送过来也忒难了点。”要是能卖出三十坛,怎么也是稳赚不陪的生意,就是怎么送过来是个大麻烦。

    “不知道小哥儿是在哪个村子”见他没有纠着差价不放,生意几乎说成一半,酒铺掌柜也热心起来。

    “挺远的,下坝村。”张小柳有些头疼的说。要是在临近些的村子,也许还可以想想别的法子。

    “下坝村”酒铺掌柜摸着头想了许久,蓦然一拍脑袋,说:“你们村子里十多天后是不是请了米店的人上门收谷子”

    每年村里都有人家估算一下能卖出去多少谷子,要是数目大了,就会请收粮的人赶着马车进村里去,也省了挑到镇上去的功夫。

    张家没有粮食卖,自然也没有人找他商量,张小柳也不知道这一茬事。此时只能茫然地摇摇头,道:“我家里也不卖谷子,我不知道呢”

    “我想想看,你们村长是李学水对不对”

    张小柳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十三天后有人去你们村里收谷子,到时候我也去取酒,行不”

    这样的方式对张小柳来说是最方便省事的,当然满口答应了。又详细地了家里的地址,约定霍掌柜到时带上空坛子去装酒,以装满他的坛子为标准,一坛七十文钱。先立了字据,霍掌柜又预付了五百文钱做保证。张小柳另外打了一百五十文钱烧酒,欢欢喜喜地出了酒铺子。

    、第43章 酿酒

    见他出来时满脸喜意,其他三人都颇为好奇地望着他。

    “等事成了再跟你们说。”张小柳不想让他们跟着白激动,还是得回去做出成果再说。桃金娘酒只需十天就能酿好,回去之后开始做,刚好能赶上霍掌柜来拿货的时候。只是要酿三十坛酒的话,家里的豆稔肯定不够,还得让他们再去摘些才行。

    想到这里,他豪气的一挥手,道“酒已经打好了,我们再随便逛逛吧”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虽然只是个小城镇,可是也不乏商贩把别处的新奇玩意儿带了回来。小松得了他的话,欢呼一声,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跑了出去。他早就见到对面有个货郎挑的担子上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有拳头大小挂着彩珠流苏的小鼓,轻轻晃动就会咚咚咚地响起来;有绣着福字的彩色荷包,长长的挂绳能够戴在胸前;还有许多内里不知什么制成,外面穿着毛茸茸衣物的兔虎等物。

    小松最有兴趣的就是会叮咚作响的小鼓,从人家的担子上拿了起来就拨个不停。一个小鼓三文钱,张小柳见他来回晃动玩得不亦乐乎,便付钱给他买了下来。再看小麦的神色,却是没看上什么的样子。便走走停停,一路见了新鲜好玩的东西就停下来凑凑热闹。说起来这么多次来集上,却是这日最悠闲。

    待走到卖布的铺子,终于发现他多往里面了几眼,张小柳忙拖着他进去,却见他左右比较只选了些做鞋面用的,想来也不是单单为了他自己。反而是最后出来时,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一个临时摆的摊子。

    张小柳走过去看,却是个卖旧书的书摊。

    卖书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原本垂头坐在一旁,见有人走近慌忙抬起头来招呼。只是看见过来的是个小哥儿,又有些失望。

    “先生,你这些书怎么卖”张小柳已经知道,在这里唯有读书人和得人尊敬的大夫之流才会被称作先生。而这个男子单看衣着打扮,也确实是个读书人的模样。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然在这里卖书。

    “小哥儿想要哪一本”男子虽然看起来失望,依然客客气气地搭话。

    他这里的书少说也有三十多本,新旧程度也大不相同。虽然没学过这里的字,但因为都是方块字,张小柳也能看出一点门道来。

    “这本呢”他指着的是看上去颇新的贤者xx,后面两字张小柳实在辨认不出来,大概就是经典语录吧。

    “这本书是我自己誊写的,里面有几处涂抹,小哥儿要是买回去让弟弟习字就无妨,这本只收你三十文钱。”男子也十分诚实,拿起书翻了会儿,指着其中几页说。他看到站在后面的小松,只以为他是买给小松的。

    张小柳又随便指着其它几本问了价钱,都在五十、七十、甚至上百文钱。看来第一本因为有些瑕疵,所以才便宜些。也不由得咋舌,这时候的书也太贵了些。他随意翻了翻,方块字虽然不都认得,但看得出来十分工整,可见也是用了心思誊写的。无意间抬头又见小麦果然对着摊子上的书看得专注,心想家里有书,说不定平时还可以研究研究这里的字,到时候小松去学堂,也有考他的东西。这么一想,赶紧掏钱买下来,生怕自己后悔。

    几人最终还是没有在镇上多耽搁,主要是走完一遍小松也累了,吃了鸡蛋也不觉得饿。小麦帮他拿着书,恨不得揣到怀里去,当然也不会惦记着吃什么。张小柳与赵正则商议了下,觉得时间也不太晚,干脆回去家里再吃。路口处张五叔的牛车这时候早就走了,他们四个人便另外请了一辆牛车回去。

    “小麦,下午还有人去摘豆稔吗”回到家里已经过了正午,张小柳赶紧淘米放入锅里蒸,小麦在一旁烧火。

    “有人去,可是家里的不是吃不完了吗我上次就跟他们说不再去了。”

    “我们自己吃当然吃不完,不过现在我有其它用处,你下午还是去多摘些吧。”张小柳在脑子里把酿酒的办法过了一遍,才与小麦说。

    “好啊,那我再去摘些。”小麦满口答应,也不问他要做什么用处。

    张小柳想了下,若是数量不够,酿出来的酒味道不足,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嫌弃,又说“李实不是经常与你们一起玩吗要不你找他一起去吧。”李实是林草儿的第个孩子,年龄与小麦相仿,偶尔也会在村里一起玩。

    “他前几天好像都没有去,他们家也够吃了吧”小麦有些迟疑地说。

    “那你等我先去一趟他们家回来再说,等太阳弱些再去。”张小柳一直担心他们中暑,午时末到未时这个时间段都严禁他们在太阳下干活,更别提上山去。

    小麦自然答应了,只要张小柳开了口,只怕要他立即去都是可以的,更不要说是因为心疼他才特意嘱咐他晚点出门。

    午饭也十分简单,张小柳打了个蛋花汤泡饭,又炒了个青菜将就应付过去就算了。吃过饭,他又往林草儿家去。几天过去,他也不知道小六的事最后商议得如何。不过并没有听到村里有什么传言,想来还是没有送走的,否则也不会这般平静。

    这里也没有遮阳伞,他戴着大草帽走没多远就出了一身汗。待到了草儿么么家,发现他家大门却是敞开着,一家人正围着小桌子在门厅里吃饭。大概也是热得厉害,贪图门外吹进去的凉风。

    李嬷嬷坐的主位对着门,一下子就看到了他。

    “柳哥儿,吃过饭了没有大娃,快去添个碗。”

    他们家的桌子也不大,除了小六被林草儿抱着,其他几个小的都是捧着木碗在下边吃的。外面墙根下还趴着两只母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送来那两只。

    “李嬷嬷,我已经吃过了,你让阿康哥别忙了。”张小柳连忙摆摆手,没想到他们家吃午饭也这么晚,竟然是踏着人家的饭点来了。

    “吃了也再添一口吧今儿中午煮的是大米饭可香呢”李嬷嬷不听,示意李康去给他盛饭。

    “我真的刚吃完就出来了,吃不下呢”张小柳望了一眼桌面,果然是没怎么掺其他东西的大米饭,还有一大盘萝卜干,一盘青菜。

    推托了一番,李嬷嬷才不再往他手里塞碗。林草儿看他得了空才问“柳哥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是这样,我想要些豆稔,想问问小实有没有空,让他跟小麦一起去。”既然那霍掌柜说桃金娘酒能补身子,他也想如果多酿了可以送些给草儿么么,只是现在时间紧,恐怕也要让他们帮忙摘点豆稔。

    “小实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让他跟你们去吧。”李声听了,很干脆应了下来,又说“豆稔吃多了可不好,他摘了多少你全拿去,就是要帮我看着他,别让他再吃了。”

    “小实这么乖,李声叔说了他肯定听话。”张小柳答应下来,朝李实说“也不用急,再过一个时辰才去。一会儿你去我家里叫上小麦就行。”

    他生怕再打扰人家吃饭,连忙告辞离开。林草儿叫住他,将小六放在李声身上就追了出来。

    “草儿么么,还有什么事吗”张小柳忙停下来问他。

    “柳哥儿,你那日怎么送了两只正在生蛋的母鸡过来”林草儿说话有些气喘,眼睛下面也带着浮肿。

    “家里有好几只都在生蛋呢,草儿么么就别计较这件事了,快些回去吃饭吧”张小柳看他气色也不怎么好,家里的鸡肯定也不舍得杀来吃了。

    “那么么就谢谢你了帮你们做那点事,连一篮子鸡蛋都不值得呢”林草儿也十分不好意思,有两只母鸡能给孩子改善不少,就是自家占了大便宜了。

    “我当时跟李声叔说的时候,它们还是只值几文钱的小鸡仔呢,也没想到能真长到这么大。”

    林草儿微微点头,脸上神色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柳哥儿,小六的事是他爹一时糊涂,他说过再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了,你也把这件事忘了吧。”要把自家的孩子送出去,无论是被别人听到还是孩子长大自己知道了,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虽然知道张小柳是个稳重的,他还是追出来说。

    “那就好,草儿么么放心,哪里有人会胡说八道。”张小柳听了十分欢喜,想起自己要酿的酒,也稍微透露了点儿:“我找小实去摘豆稔,是想试试能不能酿出酒来。我今天在集上看到了,买这个酒的人可多哩”

    林草儿果然大吃一惊:“这个东西能酿酒柳哥儿,你怎么会做这些”

    “我也只是以前听说过,所以要先试试。”张小柳含糊说道。

    “那行,反正这个山上摘来的。我让他二哥也跟你们去吧,能多摘些。”

    张小柳哪里好意思用别人家的正经劳动力,但是一想多个人,说不定下午摘的就够用了。到时候桃金娘酒卖出去,也可以给点钱补偿他们,便改了主意说:“好,那下午让他们先到我家里来。”

    林草儿见他答应了,才折了回家。张小柳一边计算着要用多大的陶缸,一边往大顺么么家去买些糯米。

    大顺么么家因为预备了年底要给富来成亲请酒席,上半年就种了不少糯米稻。一般人家种糯米稻的不多,有需要的时候也会从他家买些。桃金娘只能靠着糯米发酵一起做成酒,否则无法发酵的。

    有三四个孩子一起上山收获果然多,这天下午张小柳就将摘回来的豆稔全部洗干净晾着,第二天和糯米一起放入锅里蒸。等饭蒸熟时全部装起放凉,买来的酒曲溶了水均匀浇在米饭上,然后将米饭和豆稔一起倒入缸里。

    为了保证酿出来的酒口感醇厚,酿酒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是不能沾上油腥,二是入了缸之后要保证温度不能太低。不过这时候正是夏天,温度倒是够的。张小柳只将两个大缸用木盖子密实盖好,在上面铺了一层稻草以防被不小心打开。

    将豆稔和糯米放去酿酒后,第二日就是小麦的生日。他自己可能也并不记得,和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喂鸡,把鸡蛋捡了放到篮子里。

    张小柳照着这里的习俗,用红纸包了八枚硬币递给他,见他一副茫然的表情才笑道:“你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过了今天就是九岁了,希望你这一年健康平安。”

    “谢谢哥哥。”小麦这才反应过来,忙接了过来说。

    虽然因为路程太远不可能再去买荤菜,但是张小柳也早有安排。他前一天晚上就泡了一升半的黄豆,现在正适合拿去磨豆浆。

    小松想从哥哥手里拿了铜板来玩,赵正则去了山上砍柴,张小柳就让小麦留着看家,自己提着木桶去磨豆浆。

    家里没有做豆腐的工具,他昨日买糯米的时候就与大顺么么说好,磨好豆浆之后到他家去做,再把豆腐拿回家。大顺么么家刚请木匠新做了两套,正好等儿子娶亲以后有新家伙用。

    做豆腐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是费些时间。新磨出来的豆浆煮开,在木桶里套个隔豆渣的粗布袋,把豆浆倒入布袋子里然后漏出到木桶里。滤过渣的豆浆加井水煮开,便是集上人家卖的白豆浆。这时候要靠有经验的人,在空桶或者缸里加一碗水和着适量石膏打匀,把煮好的豆浆冲下去,再静置三刻钟,就做成了滑嫩的豆腐脑。最后在方正的豆腐框里铺好专门做豆腐的帕子,在上面压块石头把水挤干,豆腐也就做成了。

    张小柳认真看了一遍,心想过几日也去找木匠做一套。一升半黄豆能够做成这么多豆腐,还是挺耐吃的。

    中午便做了道小葱拌豆腐,下午将剩下的豆腐一半煎了泡在盐水里保存,一半放着做豆腐乳。张小柳没有另外准备礼物,反而是赵正则给他送了个桃核磨成的小兔子。孩子的生日毕竟不能弄得太热闹,也就这般意思着过去了。

    蒸糯米饭用酒曲发酒的方式是最快的,第一二天还不见什么特别,第三天起来就闻见半间屋子都飘着淡淡的酒香。张小柳使劲嗅了嗅,糯米香中带着甜意,看来酒已经成了一半,心头总算有了些赚钱的踏实感。

    “哥哥,这样真的能酿出酒来吗”小麦跟在他身后,好奇地问。前天他们除了帮忙烧火,从蒸米到将糯米饭装缸,全都是张小柳一人完成的。

    “当然可以,酒都是这么酿的。”张小柳笑着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相信哥哥的手艺”

    “我当然相信哥哥。”小麦对哥哥素来崇拜得很,连忙否认。

    “相信就行,明天就给你尝尝酒是什么味道。”张小柳这时候已经是自信满满,捏了捏他的脸说。

    “不用了,哥哥不是要拿去卖吗”昨天为了防止有人擅自开盖坏了他的酒,张小柳已经跟他们说了这两缸东西酿出来的酒是要拿去卖的,谁要是动了,仔细一年也没钱买肉吃。

    “给你喝一口也不耽误卖钱。”若按正常的出酒量,这两缸酒装满三十个小坛子应该还能剩下点。卖完了酒也还有酒醩,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捞了喂鸡。

    小麦这才放下心来,说“那我尝一口就好。”

    张小柳见他手里还拿着那本书,便问“小麦,你想去跟先生念书吗”

    小麦听了他的话,微微摇了摇头。

    “你不是挺喜欢这本书的吗为什么不想去”张小柳有些奇怪地问,他是知道小麦没认过半个字的,看他最近的表现,却对书情有独钟。

    “念书要交束修,还要买笔墨纸砚,太费钱了。”

    “我只问你想不想去,可不用你管束修的事。”张小柳先前只觉得小麦的年纪读书也稍大了,反而小松更适合些。但是若认真比较起来,小松的性子太野,远远比不上小麦。再说,即使是在,七岁也才入小学一年级,小麦即使大两岁,认些字也无碍。

    “不想去。”小麦眼神挣扎了下,轻声说了句,然后走了出去。

    村里的学堂,虽然多半是有些学识的秀才在掌教,但是也懂得因时制宜的道理,一年两度农忙时候都给学童放假。所以有意让孩子念书的,都会在开春后或者夏种之后送去。若是孩子学有所成,先生也会推荐他去镇上跟着别的先生学个一年半载,再去参加考试。

    张小柳既然记起了这事,觉得上学这件事迟不如早,便要去五叔家里问问。五叔是与阿强叔公住在一块的,他想起那时阿强叔公帮忙解了围,后来也没再去特意感谢过,便挑了十来个鸡蛋拎着去了。

    到了他们家,阿强叔公果然还在院子里坐着。看见张小柳进来,眯起眼打量了会儿,也还记得他。

    “阿强叔公,还在晒太阳呀”这时候不过点,正是晒太阳的好时候。张小柳也不过是随口打招呼,谁知阿强叔公竟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来找你五叔吗”阿强叔公指了指屋内,道“你五叔下田了,只有你五么么在家里。”

    “我就是来看看您。”张小柳也不好意思直接奔着自己的事去,干脆站在他身边与他说话。

    “我一个老头子有啥好看的,你没事就多去田里看看,把家里田里弄好了比什么都好。”阿强叔公打了个哈欠,依然半闭着眼,右手撑着他的拐杖。

    张小柳心想,他倒是够实在,难怪听说七十岁的时候还想下田。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说,就看见一个比小麦稍大些的孩子快步走了出来,喊道“爷爷,我去学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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