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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异界好种田 番外完结 第3节

作者:金玉在右 字数:27425 更新:2021-12-30 04:31:24

    “阿正,怎么还不回家呢”田地里的人还真不少,张小柳知道他们虽然没有跑过来围观,但是一定已经竖起了耳朵。农村生活的娱乐真的太少了,天黑回了家就不免要说些东家长短西家是非。他也不敢跑过去就问为什么打架,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哟,你家哥儿也来了问你怎么还不回家呢还不放手回家去”张小柳方才只是远远看着,这会儿却蹙起了眉头。赵正则是光着膀子的,手上则与其中年纪小些的男子拉扯着一件衣服。

    再走前几步,更是倒抽了几口冷气。赵正则虽然微微低着头,但还是明显看到他右边高鼓起的脸颊。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不自觉就冷了下来,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像个十一岁的孩子。他心理年纪大,向来都是以赵正则的监护人自居的。此刻看到孩子被打了,心里自然就愤怒起来。

    “呵,穷鬼,还敢说新衣服是他的。”与赵正则拉扯在一块的男子上下打量了张小柳一眼,眼里的不屑溢于言表,轻蔑的说。

    虽说大家都穷,一件衣服要穿许久,但单看衣服上的补丁多少,也能大概知道家里的状况。张小柳现在穿的衣服便是以前张么么就给他打过许多补丁的,这段时间忙进忙出,尤其是沾上的泥土印子不容易洗掉,看起来更破烂了。张小柳想着先把篱笆修好,得了空再去集上裁布做衣,便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看在赵正清的眼里,却真是畅快。

    张小柳一眼看出那件衣服正是他买来的布请家同么么裁的,前些日子春耕赵正则还不舍得穿呢,这会儿却有人争抢了。他明白这人大概是想要这衣服,可是明明阿正是穿在身上出门的,怎么也有人敢说不是他的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阿正,你说说,怎么了”

    “我下田看禾苗,把衣服弄脏了,就在小溪里洗了晾在树上,他就把衣服拿走了。”赵正则仿佛生怕他的责怪,躲避着他的眼睛小声说。

    “堂弟怎么会有新衣前些日子么么倒是给我和弟弟裁了两件,可是弟弟的刚穿了一次晾衣服时就不见了,分明就是这件。”抱手站在一旁的男子也开了口,只是语气中的理所当然让张小柳想挥手对着他鼻梁来一拳。

    那新衣还是因为么么请了人给他说哥儿才舍得做的,弟弟的丢了以后么么也是生了好久的气,在门口骂了好几天。

    “哦可是这件衣服明明是我赶集才裁的布,又是请家同么么做的,难道与堂兄的一样”张小柳这才知道这两个男子便是赵正则大伯家的儿子,单看行事方式就是一家人。

    赵正广语塞,其实他么么裁的是深色的布,说那样喜气些。

    “谁知你们是不是偷了我的衣服乱说你不放手,我可就要再打了”赵正清却不管这些,语气凶狠的说。这是他在树上捡来的衣服,若是别人说也就罢了,这个木头堂弟他是绝不会松口的。

    张小柳算是明白了,有些人根本就没有礼义廉耻之心。之前知道赵正则在赵大田家受了虐待,分家竟是连一瓢一碗、半个家当半件衣物都没有时就知道对方秉性绝对好不了,现在却是真真厌恶起来。

    想占便宜,也要看看是谁罩的人。看来方才两人哪是打架,分明是赵正则被打了吧。

    “偷盗可是不小的罪,表哥还是不要血口喷人的好。既然你说这衣服是你的,可有什么证据”

    赵正广和赵正清都说不出话来。

    “那你们可得记住了,这衣服的布料是我亲自去镇上买的,五叔和那天坐牛车的么么们都可以作证。做衣服的手艺是家同么么的,你可以让人看看你么么的手艺是不是也一样。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可就要喊人了。”

    被他这么条理清晰的说一通,赵正清不知怎么地就有些心虚了。又听到他说要喊人,不知不觉就放了手。

    赵正则忙把衣服收起来。

    张小柳更清楚的看到他肿起来的脸,不能揍回来也真想再吓吓这两个人,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年纪,到底是忍住了。

    圣人有云,小不忍则乱大谋。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张小柳鼓着气在前面走,赵正则看着他不太好的脸色,也不敢出声。

    回到家里小麦也被赵正则脸上伤吓了一跳,看着两人进了屋不敢跟进去。

    “坐下。”张小柳把他带回他自己平日睡的房间,舀出一盆水搁在身前,拧了湿毛巾给他敷上。

    赵正则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像么么以前见自己打架回来都要教训一顿。当即乖乖的坐下,扬起头方便他的动作。

    “你多大了”张小柳神色依然不太好。虽然孩子太调皮了烦恼,可是也没有这么这样子任人欺负的。

    “十三。”

    “他打你,你就让他打”

    “他是堂哥,么么说不可以动手。”赵正则低声说。以前爹爹么么在的时候,他跟堂兄们在家也会挨打,可是么么都是让他不要动手。

    “谦让是美德,可是不包括在你被人揍成猪头的时候,明白吗你年纪比他们还小,人家骂也骂不到你头上。以后要记得了,再有人这样欺负你就打回去,打得过就狠揍一顿,打不过就跑。”看来赵正则么么以前的教育还是很成功的,但是这样一味的忍让只会让那些没脸没皮的人得寸进尺。张小柳决心要扭转他这种包子的性格,绝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嗯。”赵正则点点头,他说的跟么么说的不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直觉他说的是对的。

    “当然,平日里也不能随便打架,只是说有人欺负你的时候不要客气。”张小柳看他重重点头的样子,又不放心的补充道。不过想来赵正则也没有滋事欺人的天赋,他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

    毕竟是赵正则吃了亏,张小柳也不好在他伤口上撒盐,说一顿让他以后机灵些也就罢了。再说赵家兄弟等他们走了以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明明比他长了几岁,却被人家三言两语吓住,忒没有面子了。又恨恨地在赵正则刚扶起的禾苗里踩了几下,呸了几声也回去了。

    附近农田的人看到了,都是好笑。也是随了他们么么的性子,总爱占便宜,都要说亲的小子了,竟然跟个半大的孩子抢东西,也不怕被人嫌弃手脚不干净说不上好哥儿。他们却不知道,赵正清刚拿那衣服时只心理安慰说是别人扔下不要的,若是有人敢骂上来也只用这个做借口。待得知那是赵正则的衣服,因为抢惯了他的东西,才会那般理所当然。两家隔得远,他们原以为赵正则离了他家一定饿着肚子过得可怜兮兮,却没想到连新衣都有人给他做,心里更是不舒服。而且他投靠的那个小哥儿这么能说,生生让他们没了颜面。

    他们也是气呼呼地回了家,赵伯么正送走了做媒的么么,看到这时候回来也不太高兴。

    “不是说去田里扶苗吗怎么地这么早回来了”赵伯么身形不容小觑,平日里虽然疼他们兄弟俩,在家里却也是说一不二的。

    “赵正则都回去了,这时候还在田里,热死不成”赵正清觉得刚刚受了气,也回了一句。何况连着几日的天晴,太阳的确有些开始热辣了。

    “哦他不用吃饭,你也不吃麽”赵伯么眉头一竖,大声道。

    “么么,你不是说张家的房子破得都住不了人吗我看赵正则还穿新衣哩”赵正清不太舒坦地说。

    “新衣”赵伯么也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压箱底的一百几十文钱谁家没有可见张家的人也不是会过日子的。若是张家真有积蓄,那时候张爹爹也不至于为了积钱买药去铁铺做小工了。

    “你倒是想新衣给你刚裁的怎么不看好”

    “么么,你非得要让他走,现在田里的活儿都没人干了。”赵正清最不耐烦田里的活,夏天太阳热得要死,冬天水又冷,从出门到回家没有一刻舒坦的。以前赵正则在的时候,他时不时就要歇一歇,现在慢了些都要被爹骂一顿。而且少了个人,每个人要干的活儿就更多了。

    “呵,让你长这么大还不长脑子,你哥不用讨哥儿了要是对方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个拖累的小子,谁愿意以后还要给你们盖新房,难道还得备着他的份”赵伯么怒其不争的在他额头狠狠点了点,“都给我老老实实干活去。”

    这时候赵伯么还不知道自家儿子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只是把利害关系摆出来。以前因为他常日打骂,两个孩子对赵正则也觉得碍眼,说把他分出去时都求之不得。这时候干活倒是想起些用处来,有些不愿意了。

    张小柳回了家,当然也不知道这些是非。因为赵正则的脸被打成这样实在有些难看,他便让他在家里帮忙,又弄了两天,总算把圈着菜地的篱笆弄好了。

    小鸡仔也长大了些,白天里放出来啄食,加喂一些糠和稻秆切碎的混合物,晚上还是关回那个小笼里。张小柳看了下,这半个月养得还是挺成功的,个头长了快有以前的一倍了。

    “阿正,你看鸡仔是不是长大了些过两天赶集再去一趟吧,再去买些小鸡仔和鸡笼子。”张小柳仔细计算了下,这样买来的鸡仔还是十分便宜的,最多半年就能长大生蛋或者杀来吃了。如果家里有鸡时不时杀一只,也不用为了买点肉跑到镇上去。像现在,他们已经七八天没有吃上肉了。

    “是长大了。”赵正则和他一起站在菜园里隔着篱笆看外面觅食的小鸡,看到他欢欣的样子也笑了笑:“不过鸡笼子不用买,我会编呢”

    “真的好厉害”张小柳上次看过村里有人会编这个拿到集上去卖,看起来挺难的,没想到赵正则也会。

    “嗯,我还会扎扫帚。下午我再去砍些竹子回来,这几天先把笼子编好了,等小鸡仔买回来就有地方关它们了。”张小柳脑海里不时想着要怎么改善家里的东西,要做什么都会提前说出来。赵正则跟着他的思维,不知不觉的也会事先“计划”好要做的事。

    “好,做两三个就行,买不了多少鸡仔的。下午我去草儿么么家挖点韭菜根,你自己小心些。”要是家里有长辈,林草儿提了东西过来看望肯定是要拿些东西做回礼去探望一下他的孩子的,不过现在家里都是小孩,虽然没人会挑这种错处,但张小柳一直记在心上。那篮子东西自然都是留了下来,鸡蛋都快被他们吃完了。

    当时看到韭菜,张小柳就有些心动,跟林草儿说了过些时候去挖点韭菜根。韭菜在蔬菜里面是挺神奇的,其实就是多年生,把韭菜根种在地里撒些灶间烧的草木灰就长得极快,齐根割掉之后不久又能长出来,春夏秋冬都有得吃。以前奶奶常称它为“懒人菜”,还嫌菜地里半垄的韭菜长得太快了。

    吃过午饭两人便分开行动,张小柳翻找了半天也没什么能送人的,只得在放粮食那里倒了剩下的半斤白糖,又装了两斤细面粉,提着出门了。

    他凭着记忆来到林草儿家,隔得远远的就听到了几乎震天的打闹声和大人的呵斥声,不禁有些后悔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门是关着的,他敲了敲,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你是柳哥儿”来开门的是个颇上了年纪的么么,看起来该是林草儿夫郎的么么了。他打开门看了一眼乖巧站着的孩子,吃惊地问。

    “嗯,阿嬷好,我是小柳。”张小柳略弯了弯腰,喊道。记忆中这个阿嬷是很厉害的人,干活快又耐劳累,丝毫不输给一般夫郎。而且性格也强势,争水卖菜样样不吃亏。

    “柳哥儿怎么这会儿来了吃过饭了没有快进来。”赵阿嬷挺热情地把他拉了进去。这也是张小柳并不反感他的原因,虽然厉害,却从不欺人,只要别人求上门,都很乐意帮别人。

    “阿嬷,我吃过了。就走一会儿路,不热的。”张小柳随着他走进去,不由得感叹虽然都在农村,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看村长家的,青砖灰瓦大屋,亮亮堂堂,他家的房子要是有那么好,他就只当来这儿度假了。再看赵阿嬷家的,虽然没有用上青砖,可是大石块铺地加上整齐的泥砖看起来也舒舒服服。虽然因为时间久了有些陈旧,可是也收拾得整整有条。只是现在这么多个小孩,房子也不够用了吧

    张小柳一边想着,一边把手上的东西递出去。

    “上回小弟弟满月,家里有事都没能来看望一下,今日才抽了个空过来,阿嬷不要介意。”这些地方,区分关系生疏远近最重要的就是有红白事时对方来的速度和礼重。按张么么与林草儿的关系,本来是一生下来就该来过礼的,只是那时候家里刚没了大人,也不敢来往。

    赵阿嬷打开看了一眼,咋呼道:“柳哥儿过来坐坐就好,怎么地带这些东西过来你一会儿快带回去,每天给你小弟冲些开水喝了。”白糖是挺贵重的东西了,张小柳也是知道这个才带过来的,倒把赵阿嬷惊了一下。他们家的情况,村里人都是知道的。这些白糖,说不定还是以前张爹爹买给小儿子的呢

    “这是我上次与大顺么么赶集的时候特意买的,小松的已经留开了,只这些也可以给小弟弟冲米糊吃,阿嬷千万别推辞。”张小柳解释了一下,在他说话前又赶紧说:“阿嬷,我能进去与草儿么么说话吗”

    赵阿嬷指着左手边的房子点了点头,张小柳就快步走了进去。

    “柳哥儿来了”他们在外面说话,林草儿就听见了。

    张小柳叫了他一声,看见房里有三个小孩,林草儿旁边还躺着一个。三个小孩大概七岁,看来那个比他大些的应该不在家里了。

    “草儿么么好些没有”林草儿脸色当真不太好,下巴整个是削尖的,眼睛也几乎陷进去,整个脸部看不到一丝肉。

    “好些了,过两天该能好了。”林草儿笑着说。虽然身体还是老样子,可是精神好了不少,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干活了,只是夫郎死活不同意。

    “小弟弟真乖,一点儿也不吵闹。”张小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四处找话题。

    “他可真是乖呢,作息都跟个大人似的,吃东西也不挑,是个听话的孩子。”林草儿看着孩子,眉间虽然有一抹轻愁,可也是充满喜爱之情。

    张小柳也不甚懂,与他东拉西扯聊了好一会儿家常,才知道这里的上祭节快到了,还要提前准备才行。所谓上祭节,类似于以前的清明,主要是扫墓祭祖的节日,但是这里还更隆重些。

    除了要拜祭张家祖先,赵正则还得回去他大伯家一趟。

    、风俗

    张小柳听得林草儿一个劲夸他听话,说他每年都会随么么到竹林里捡硬竹壳子蒸糕粄,又是寻柏树根挂门上驱邪。张小柳自己没有做过这些,听得十分心虚,又怕问什么漏了馅,只得含含糊糊谦虚了几句,只说过些时候不会做再来讨教,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关于上祭他还了解的太少,要做的吃食什么不会的话对付一下就算了,左右没有人知道。可是出去参加公祭和拿出去拜祭爹爹么么,包括赵正则要带回他大伯家的东西却轻忽不得。

    心念一转,他就往旁边大顺么么家走去。

    “哟,柳哥儿怎么有空过来刚还看见阿正往山上去了呢”大顺么么正在收拾屋子,有些用得少的农具这时候就要收起来,免得受了潮生锈或者到时候手忙脚乱找不上。

    “大顺么么,我听说上祭节快到了,来向你讨教一些事。”张小柳见他在忙,直接说出来意:“要是大顺么么不得闲,我晚上再过来。”

    看起来他们不仅仅是在收拾农具,因为家里最小的哥儿福来也在拿着抹布帮忙里外擦洗。

    “不急这会儿,柳哥儿还能想起上祭节,真是当家哥儿的模样了。”大顺么么看着他只到自己胸口的身高,很是感慨。人家成亲的哥儿都要当家么么手把手教几年才能学好,难为他一个孩子了。

    “都是幸亏有大顺么么提点,不然也没办法照顾好弟弟们。”张小柳知道自己虽然尽量藏拙,但是毕竟也比真正的小孩子打眼些。不过他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人家最多也只想到他心思早熟,做事乖巧吧。这时候再把弟弟们提起来,尽让人觉得虽小,却也是家里的大哥了,不得不成长起来。

    “哎,你这孩子说话就是好听。上祭的时候要公祭,就是扫祖墓,算好日子以后村长会让人各家通知的。不过你爹爹么么那里是未过三年的新墓,要记得抬着东西在上祭那天去说一声,也让你爹爹么么在地下放心。还有阿正那里,他大伯么可不是好相与的,如果不拿东西回去扫祭祖辈,恐怕要得他一辈子唠叨。他的爹爹么么也在那边”

    大顺么么数着,自己都觉得头疼了。这些日子就得个忙乱和花钱,幸好家里的公鸡年前就养着了,到时候再去镇上买多些香烛,也就差不多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大顺么么了。”张小柳一边仔细记着一边点头,足足说了一柱香工夫才说完。

    原来草儿么么方才说的公祭并不是全村一起去的,只是村里的后辈去扫祭共同的祖先。这部分通常是当初迁移到村里的第一辈人,所以几乎同姓氏的人都出自同一脉,每家都要派代表参加。此外每家每年还要出十文钱,用作修缮祖坟用。这个公祭算是一件大事,通常都要村长请人选个好日子,然后会通知各家。除了出钱和跟着上山,其他倒是没什么烦恼的。

    至于自家近代长辈,都是叔伯兄弟之间有共同亲属的商量好了,关系近的都会选个日子凑一起去,时间只要在上祭前后的五天内都行。但是也有个规矩,凡是山上没过三年的新坟,必须在上祭节当天扫祭,而且三年之内一年扫祭两次。张家爹么的就是新坟,必须要依着这个风俗来。

    “要是置办不了那么齐全的,也可以简略些”大顺么么想了想,还是说道。他是知道张小柳家的,除了灶间的些许粮食和新买来的一笼小鸡,那是什么也没有的。

    “我知道了。大顺么么可真勤快,这房子收拾得亮堂又整齐。”张小柳准备离开了,看到整齐了许多的屋子又忍不住说。

    “呵呵,富来说的哥儿过了夏天就要进门了,我得赶紧把他们的新房收拾出来,再去打点家具,不然哥儿进了门都没一样新东西呢”听他说起自己正在准备的事,大顺么么马上又笑得咧开了嘴。

    富来的哥儿是三年前就说好了的,还是本村的人家。虽然家里条件也一般,但是知道那哥儿长得周正,又手脚勤快,大顺么么还算满意。新房子暂时是没余钱盖了,幸好对方也没提这个要求。为了迎新人,他是卯足了劲的把屋子收拾好。

    “富来哥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富来的年纪在这个地方确实是适合成亲的了,除非品行不端说不上哥儿,或者家里出不起礼金,没办法才要往后拖。

    “哎,等富来的哥儿进了门,就要找人给贵来说一个了。他们都成了亲,也就不用我天天看着了。”大顺么么嘴上说着烦恼,脸上的笑容却半分不少。

    张小柳叹了口气,在人们还在为生存而忙碌的时候,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他回到家里,赵正则已经把竹子拉了回来,正在劈开成细竹篾。这个事儿他帮不上忙,便从屋里提了些水出来,把一垄空菜地浇湿,然后一行一行地用锄头挖出浅浅的沟,把韭菜根放进去,再覆上土。

    做完了这些,他就蹲在一旁看赵正则手上的动作。没一会儿就觉得这种弯弯绕绕太难了,自己压根学不来。

    “阿正,你知道上祭节快到了麽”过几天他也要回去扫祭,张小柳随口问道。毕竟又不是中秋过年什么有好吃好玩的节日,还真不指望一个孩子能记住。

    出乎意料的是赵正则也嗯了一声。

    “你记得也不提醒我,我都给忘了。要不是草儿么么提起,到时候什么都没准备可就丢脸了。”张小柳半抱怨道。

    “对不起。”赵正则的头更低了。

    “没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张小柳还在心里合计着一次赶集怎么把东西买齐,看到他的头快弯成九十度了,有些无奈:“以前上祭节的时候,你们家都是怎么弄的”

    参照惯例最重要了。

    “以前我爹都是给大伯家两百文钱,大伯么负责买东西。后来只有我一个人,就是跟着他们去的。”

    他大伯既是长子,主持这事也在理。要用的种种物件,两百文钱也差不多了,他家倒不用添多少进去。

    “那今年还一样,给他们两百文钱,再买些香烛鞭炮过去吧”关于扫祭的种种事儿他们肯定不如他大伯熟悉,而且血缘关系这样亲近,分开倒不太好看。至于带上香烛等物,一来是让赵正则对他爹爹么么尽尽心意,二来也是怕他大伯么置办得太小气了。

    “我是不是花太多钱了”赵正则有些不安。他来这里还没干什么活,吃得多又是裁新衣,现在要去扫祭爹爹么么也要花掉不少钱。若是别的地方给自己用钱,他肯定回绝了。但是爹爹么么呀,想起往年大伯么去到爹爹么么的坟上就匆匆要走就伤心,他们坟头的杂草都只有他一个人清理。他年纪虽不大,也知道如果没有那方圆的铜板给出去,大伯么的脸色会更难看。

    张小柳还在合计着这次得花掉多少钱,看到他忐忑不安的神情,又不得不先劝这个固执的孩子。

    “阿正,我说过多少遍,自从你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现在虽然花些钱,但是才刚开始对不对你也没计较只有你干的活儿多。你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人,莫非是想长大些就要抛下我们不成”

    赵正则忙摇头。

    “这就对了。你多吃多做,因为你要照看我们啊现在花的钱都是必要支出,等我们每季都有粮食收,才不用花钱去买。何况,我们不是得了好大一笔钱吗”最后一句话,他是凑前赵正则耳朵边说的。

    赵正则觉得耳朵痒痒的,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张小柳没有发觉他的异样,他的目标之一是把赵正则的观念导正,让他能够机灵、自信些。若是他畏畏缩缩像个包子,只靠自己怎么把两个弟弟拉扯大在他心中,年纪稍大些的赵正则还是个盟友,现在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当赵正则把两个笼子编好时,赶集的日子也到了。考虑到要买的东西太多,张小柳还是带着赵正则一起赶集了。

    到了集市上,张小柳先去布店买了一匹布,才转战杂货店买了上祭节要用的烧酒、糯米面粉,又捎上香烛、冥纸等物,一一检查确认无误,才放下心来。

    这次还有一个重要任务便是买小鸡,两人又直奔市场。集市上出售小鸡的摊位可不多见,毕竟鸡仔的价钱只比鸡蛋贵一点点,却要花上许多时间,一般农家孵了小鸡也是留着自养的。

    不过少虽少,到底还是有的。张小柳细心找了许久,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挺大的摊位,摊主是个中年么么,公鸡小鸡都尽有卖。

    因为临近上祭节,公鸡的价钱不出意料地比张小柳事先打听的贵了五六文钱。但这是拜祭时要用的,他也只能二话不说的买了,又另外抓了十五只小鸡仔。

    这么一算,带来的一两银子又只剩一百多文钱了。这里许多人家公鸡自己早早养着备用,烧酒也是自家冬天里酿的,花的钱倒不像他们厉害。张小柳不由得磨拳擦掌,立志要在一年内把这些都跟上来。都说普通乡下人家一年的花销只二两银子就够了,那肯定是家里自供自足,只在年节时候才买些东西才能够用。

    、上祭

    赶集日两天以后就是上祭节,路上已经到处可以看到人家提着柏树根回家,井边也压着不少泡着井水的糯米,这些都是上祭节必备的。

    上祭节前一天傍晚,张小柳也带着小麦来到山脚下,找到几棵柏树剪了些根须,带回家里用红线扎起来,挂在门檐下。又把第二天要用的东西再找出来看了一遍,才放心地去睡觉。

    这里的习惯是上山烧纸要趁早,越早说明对这件事越重视,阴世等着后人来拜祭的人也越高兴。但是却不能是清早上山,必须是在吃完早饭到吃午饭前这个时间段。

    虽然如此,这天张小柳还是比平日更早起了床,给自己和两个弟弟拿好替换的衣服,然后烧水杀鸡。

    时间上要赶早,可是要做的事情一点也不能少,尤其是他年纪小身薄力弱,做什么都更费劲些。公鸡要宰杀干净以后煮熟,还要煮一整块一斤多的猪肉,最好还有鱼鸭等物。因为今天买不了新鲜的鱼,只能都省略了。

    张小柳以为自己过往二十多年的男子汉生涯已经把他内心锻炼得很强大了,谁知抓了鸡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好像要亲手杀了放血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最后还是赵正则刚挑满水过来,看到他犹豫的样子很快接过他手中的刀,一手捏着鸡脖子,手起刀落就有血喷了出来。张小柳这会儿可真是对他刮目相看了,这个心理素质绝对杠杠的。

    扫祭要用的冥纸也有讲究,必须要当天取出来铺在地上,沾上一些现杀的公鸡血才可以用。张小柳看到公鸡不再扑楞着翅膀了,就接过来在铺好的冥纸上甩了甩,把鸡血染上。还有一些没有溅到的,就得趁着鸡血没有凝固补上。

    弄完了这些两人才舀出热水烫鸡拔毛,见赵正则做得十分熟练,张小柳就转身去热早饭了。

    早饭是昨日就做好的糯米糕,做法十分简单。把糯米粉加点凉开水和成面糊,撒上白糖调味,然后隔水蒸熟。这个蒸的器皿还是小麦提醒他才知道的,是一个他一直不知道什么用处的木质圆形盆子,浅而大,约摸只有两三厘米深,直径却足有三十厘米,最适合用来蒸糕粄之类的东西了。

    虽然这样的糯米糕做起来花样少味道也非常单调,但因为是加入了糖的甜糕,还是挺受欢迎的。昨天刚做出来已经吃掉了差不多一半,剩下的张小柳就热了早上吃。

    等他添了把柴火,小麦也已经起来了。看到正在忙活的两人,他自觉去洗漱以后把小松也叫醒了。

    张小柳把平日少用的大篮子取出来,把烧酒、香烛、冥纸等物收进去,中间留了个空摆放公鸡猪肉。这个装东西的篮子一般都是一家之主提着领在前面带上去的,他们家现在也没有这个讲究,他试了试,决定如果上山时提不动的话就只能抬上去了。

    等赵正则杀好鸡,糯米糕也蒸热了。把它端起来,下面还翻滚着的开水正好用来煮鸡,既省了时间也节约了柴火。

    等最后能出门时,已经过了辰时。

    这一天几乎整个村子都能闻到弥漫的烟火味,零落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似乎十分热闹,却又透着沉穆的安静。张小柳伤感中也夹杂着许多复杂难以说清的情绪,带着赵正则和弟弟们一步一步走上山,沉默地完成了半天的扫祭工作。

    赵大伯家把日子定在了上祭节后的第四天,比公祭还要晚一天。这天张小柳也早早让他吃过早饭去了大伯家,自己带着两个弟弟在菜地里捉虫子。

    来到这里转眼也已经一个多月了,当初撒下的种子已经长成了手掌高的菜苗。因为每天都有人勤快浇水,这些菜的长势十分喜人,望过去就是一片清绿。只是让人不胜其烦的青菜虫竟然也来凑热闹,许多还未长大的叶子就被吃光了。张小柳一发狠,决心要把它们全部清剿干净,赶尽杀绝,所以一得空就来捉虫子。

    “哎,小松,别把菜都拔了啊”张小柳发现小松也很有成为熊孩子的潜质,一不小心看住就搞破坏了。他讨厌绿油油软趴趴的菜虫,也不愿意用手去捉,都是用树枝挑下来,有时候看到被吃得严重的就把菜叶子一起摘下来了。谁知小松看到了也有样学样,伸着小短手胡扯一通,拔出不少菜苗来。张小柳看得可心疼了,好不容易才长大一点,他们都还没舍得摘来吃。

    小麦赶紧过去抓住他的手,又在掌心轻轻打了两下,将他放到一旁的空地上,才再次专心地寻起虫子来。他倒是不怕虫子,眼神又尖,一捉一个准,看得张小柳都惊叹不已。可以想象,这个弟弟以后做事肯定是一把好手。

    虫子都被扔在簸箕里,等它们快要爬出来了才拿去喂小鸡。现在家里的小鸡有三十多只,想想以后它们长大的光景确实很诱人,可是现在的喂食就让人烦恼了。

    小麦对家里的小鸡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兴致,每天都主动找东西喂它们。早上趁着太阳没出来就去挖蚯蚓,下午则去远些的地方割小鸡爱吃的一种麦草。只是小鸡尽吃青草个头长得慢,所以他这几天热衷于找虫子,据说吃虫子的鸡生蛋特别大。

    “小麦,家里不是还有一袋谷壳子吗你剁麦草的时候混点在里面,小鸡吃了也长得快。”谷壳子是稻谷收回来晒干后用风车筛出来的第一道杂物,正如其名,是当初在田里就没有长出穗的空壳子,芯里面没有米,风一扬就能飞起来。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除了喂鸡,就只能用来烧火了。

    “等过些时候没有麦草了,再喂那个。”小麦轻快地应道。麦草也只有上祭前后最鲜美,小鸡也愿意吃,等再长几天长得老了,就没有人去割了。而且现在小鸡放出去附近还能啄食小虫,过段时间也少了。

    张小柳只以为他不知道,没想到早就计划好了。看看日头差不多了,就拍拍手进去做午饭了,让小麦也别再晒着,等下午再捉便是。

    他原以为赵正则送了钱过去凑分子,现在又没在他大伯家吃喝,总该没什么能挑刺儿的地方了。说不定拿了钱心情好,还会留他吃个午饭。没想到刚进了屋里,就听见小麦喊“阿正哥”的声音。

    这么早张小柳有些疑惑,片刻后听到他在外面应了一声小麦,然后走了进来。

    “阿正,回来了刚好赶上午饭。”他回过头招呼道。家里的两间屋子,为了避嫌是他带着小麦小松一间,赵正则自己睡一间。他们那间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破烂的衣箱,外面都是堆放着粮食等杂物。赵正则这间却是在门口摆床,里面是砌的灶,水缸等东西,所以每天要做饭都是在他的房子里做。因为烟囱特别大,倒也不至于薰着人,但是做起来肯定不方便。

    “嗯。”赵正则把锄头放到门后,低着头应了他一声。

    张小柳觉得不对劲,平日里只要看到自己干活他都会抢过来帮忙,就算自己要做菜他也会主动烧火。

    “怎么,你大伯家又有什么事了”他随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赵正则吃惊地看着他。那件事他是决计不会答应大伯么的,但是他也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跟柳哥儿说,因为知道他听了一定会生气。

    张小柳没想到随便说说都中了,手上的动作一顿,道:“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说说看。”

    “大伯么想要他们家附近的那块地儿,那是我爹爹留给我建房子的。”赵正则见瞒不住,闷闷地说。

    他爹和大伯也是爹爹么么去得早,后来陆续娶了哥儿,因为没有钱起新房子也没有分家,只想缓一缓,挣下些家底,等孩子大一些再说。

    赵大田一家现在的房子虽然不怎么新了,地方却也不小。他是长子自然得了老屋,便商量好把东边的地儿划了一块给弟弟一家以后建房子用。虽然挨得近,但是毕竟是兄弟嘛,近一点更好。

    没想到房子还没建,弟弟就先去了,只留下个半大小子。赵伯么心中怎么能够不惦记他只是一个孩子,现在又住在别人家,自己可还有两个要说亲的小子呢难道他们成了亲,还要两家挤在这旧房子里

    赵伯么心中计划,如果建了新房子,哪个分了老屋都会忿气,而且现在的屋子已经住了三辈人,他看到心中都不喜欢。他想再攒些钱,等两个儿子都说上亲了,就每家建两间新屋。他们家正当有四个劳动力,再加上到时候进门的两个哥儿,再请自己哥哥来帮帮忙,只花些瓦当钱,听起来口气大了些,却也能谋划谋划。

    只是这样一来,这块地只住一家人是十分有余,建了两家的房子也不显得狭窄,要住三家人却十分勉强了。何况到时候建房子老屋也不能拆,两家都要围菜地做鸡圈,哪里还有空地

    赵伯么思来想去,如果能把以前划出去的地儿要回来,以后哥儿嫁出去,这块地也只得正广正清兄弟两家,老屋还能用来储物做鸡圈,却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想到了,他就揣不住主意了,思量再三当晚就趁睡觉时跟赵大田提起,让他与自己的侄儿说。谁知赵大田也不知是睡得迷糊了还是不愿意去说,只虚应了两声就睡过去了。

    这样捱了两天,等赵正则过来扫祭的时候赵伯么就忍不住了,一下山就拉着他说了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屋漏

    张小柳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地,但用脚趾想也明白这是他那个大伯么又想占一个孩子的便宜了。

    “什么地你大伯怎么跟你说的”他一边淘米做饭,一边问。

    “大伯没说什么,是大伯么拉着我到一边说的。他说两个哥哥很快就要成亲了,建房子的地方不够,反正我也没那么快起房子,就先让给他们起房子”赵正则尽量说得和缓些,其实他大伯么说的话远没有这么客气,听他一口回绝,差点就要拉着他耳朵压着他说好了。

    张小柳听得心头怒火腾腾直冒,什么叫让他们先起按他大伯么的性子,只怕等他们把房子建好,连渣儿也不会剩一点给他。到时候房子建在那里,答应什么好处却是口说无凭,还指望他们认账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你愿意把地方给他们不”

    赵正则摇摇头“我没答应他,那是爹爹给我留的地儿,他说等我娶哥儿了要用来建房子的。老房子是大伯家的,不然我家都没有其他地方能盖房子了。”爹爹么么搂着他说过的许多话他都还记得,只是现在家里连田地都没有了,他也烦恼该怎么挣钱盖房子

    “你大伯么就没想到你以后没有地方可以用了他把你以后要盖房子的地方用了,你以后怎么办”见他没有傻傻被人家几句话哄骗了去,张小柳略略放心。他引导着赵正则好好思考别人的想法,别分不清好歹。他大伯么这样算计一个孩子,也不心虚吗

    “大伯么说你们家地方大,让我跟你说小松也用不了这么大地方,可以留出一半自己建房子。他还问我那两百文钱是哪儿来的,如果我答应去村长那里把地划回他们名下,他就把那两百文钱退回给我”眼见张小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赵正则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张小柳真是要被这样的人气笑了,自己要贪了侄子的东西,还敢鼓吹他哄另一个孩子。在张家的地方建房子虽然在他的想法里并没什么不可以,这里地方也确实够大,但他作为长辈就不怕侄子被人戳脊梁骨吗真是恨不得弟弟留下的是哥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送走了。

    “你觉得你大伯么对你怎么样”

    赵正则面色黯然地摇摇头。

    “既然你心中明白,我也不多说了。当时你只身一人被送过来,没有半文钱傍身。虽然我家只得两间破屋,却也没有亏待你半分,吃住你都与我们兄弟一样。我也不指望你日后怎么报答,只是希望你千万别随便轻信你大伯么的话,随便被哄了去。以后你若是想出去自己过,挣下来的钱我也会分你一份。”

    张小柳憋着一口气,只想说自己图不了他什么,让他以后别被大伯么挑拨了,不然非得气死他。谁知赵正则只是睁着大眼望着他,听了他激动得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我当然跟你一起啊,不要自己过。我会努力挣钱把房子建起来的。”

    张小柳望天,想起上次卖完灵芝回来以后也说过类似的话,不禁想这孩子真是老实得让人头疼,人家说这是他的哥儿,他就认住不放了。也不知道当初如果不是来了他们家,会是怎么样的光景不过他现在听自己的话,倒也不会被赵伯么教坏了去。那块地既然在村长那里有证明,赵正则不松口他大伯么也不能用了去。

    这样他又放下心来,阿正现在平时也不会去他大伯家,赵伯么再想找他谈就得到家里来,到时候再计较罢。

    自从水田插完秧,时间又过了日。张小柳看着每日都是阳光灿烂,开始担心禾苗会不会被烧坏了,提议要不要去引些水过去,却被赵正则拦住了,只说等两天再说。

    第二天天气依然晴朗,张小柳却惊讶地发现空气开始沉闷起来,连树叶都一动不动,很像要下雨的样子。到了傍晚,风突然大了起来,还有隐隐约约的雷鸣声。他心中大喜,心想这场雨来得真及时,连忙把晾在外面的衣物收好,小鸡也赶入笼子里提到屋檐下。最后在风雨欲来的气势中做好晚饭,各自回房歇息。

    不过心中的欢喜在半夜醒来时就消失无踪了。

    第一滴雨落在额头上时,他还有些迷糊,甚至觉得那种清凉的感觉十分舒服。但当后来的雨打在脖子上时,他瞬间惊醒了。

    这是房子漏雨了他望望房顶,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见,但外面的雨声非常清晰。

    又是连续几滴雨沿着方才的位置落下来,这回张小柳终于确定了,赶紧掀开身上的被子,摸索着下了床。桌子上还放着睡前用过的油灯,但今晚没有月光,他只能凭着平时的记忆和有些刺鼻的油灯味找过去。

    等他终于摸索着点亮油灯时,借着微弱的光线四处看了看,顿时郁闷了。这间屋子里,至少有四五处漏雨的地方,而且很不凑巧,有两处在他方才睡的床上,一处在他们存放东西的角落。

    他赶紧跑过去先把东西搬到旁边,这个地方明显漏雨更厉害些,布袋子已经被打湿了,里面的大米也不能幸免,只能等天亮了以后看看能不能晾开了。床上两处地方都是雨水汇成一滴滴落下来,一处在他方才睡的地方,另一边小麦却睡得沉实,连头发半湿了都不知道。他只能把灯搁着,仔细把他挪到一旁被褥干爽的地方。

    漏雨的地方也不能任由它这样,否则这个床铺很快就要全部被浸透了。他侧耳听了听不见转小的雨势,只得咬牙往隔壁走去。

    原本便只有黄豆大小的火焰被夜风一吹,更加摇晃不定,好像随时都要被吹灭。张小柳赶紧三两步走过去,一手护着灯,一手敲了敲门。

    刚才没有听见里面有声响,他原以为赵正则也睡得沉了。没想到刚敲了两声,门就被打开了。

    “柳哥儿,你们屋里也漏水吗”赵正则手中已经拿着两只木桶,声音清晰没有半分睡意,看样子还像等在这里准备跟他过去帮忙。

    张小柳一听就知道他肯定也是因为漏雨了才醒来的,忙探头进去拿着油灯晃了晃,一看之下才愣住了。他这间屋子的情况看起来比自己那边还糟糕,中间有一处漏水严重的是汇成股的水往下流,床上也放着几个接水的碗,被褥已经叠在一个角落里,看来是他怕打湿了。

    “快把桶放到那儿接水啊”张小柳看见这么大的雨水下来就急了,推了旁边的赵正则一把。

    “只有两个桶,你们那里”

    “我们那里雨小,你快把桶放过去。”张小柳截过他的话,指了指雨势最大的两个地方。

    确定他这里再没有疏漏的地方,两人才回到张小柳的屋子里把漏雨的地方也放了东西盛住。这么一通忙活下来人都精神了许多,床上又搁着盆碗,张小柳根本无法入睡。

    到了早上,雨终于停了,可是屋内的还断断续续落下来。而下了一夜的雨,天空竟然丝毫没有放晴的样子,反而一片乌云沉沉。

    赵正则一早起床就去了看庄稼,一旦田里积得水多了,就要及时挖个缺口让它们排出去,如果让禾苗泡在水里久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为屋里屋外到处潮湿,小麦和小松也没地方去了,只能坐在床上玩耍。张小柳把昨夜被淋湿的大米倒了些出来煮粥,其它的则放在灶边烘干,然后思考着该怎么修房子。他醒来之后就很懊恼,明明之前还记得这房子要修缮一番才能放心些住,可是春耕之后因为住得渐渐习惯了,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这两间屋子最先盖起来的时候还用上了灰瓦,可是也不知道张爹爹后来修缮的时候是怎么弄的,竟然不是用新瓦补上,而是覆了两层茅草就算了。所以昨天才下了一夜的雨,半夜就漏起雨来。

    早上吃的是菜地里现摘的青菜煮粥,因为是自己种出来的菜,虽然有漏雨这个意外,大家也吃得十分高兴。张小柳还额外冲了鸡蛋糖水一人一碗,这是特意补他们营养不良和低血糖用的。等做完这些,他就让赵正则在家里陪着两个弟弟,匆匆往大顺么么家走去。

    修房顶这种事乡下人家一般都是自己干,但现在他们家实在没有人能胜任,只能请人做这事了。

    、修缮

    “哎,阿正,接一下瓦片。”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张家屋前搭了个竹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在屋顶上低头收拾瓦片,不时站起来走动,或者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一旁帮忙的赵正则。

    张小柳就在地上心惊胆战地望着他们,两米多高的屋顶没有任何安全保障地走来走去,要是摔下来可就不得了。他去大顺么么家时,只有福来一个哥儿在家。听他说他家的水田大部分都在河边下方,旱年的时候得了不少好处,但遇上多雨的月份也不轻松。而看这天色,可能接着又有大雨了,一家人赶紧拿着锄头都去田里挖水沟了。

    见他家这么忙,张小柳也不好意思开口了。但是想想昨夜无处可睡的情景,只得咬牙又往林草儿家去。虽然他现在已经认得不少村里人,但只有这两家给过他最善意的帮助,无形中让他也觉得更亲近熟稔些,自然被他列为首选。

    幸运的是林草儿的夫郎李声因为刚下过雨也没有出门,林草儿听了他的话就满口应承下来,推着自己夫郎来帮忙。至于张小柳说的工钱,则是被他自动忽略了。

    其实刚下过雨,并不是修屋顶的好时候。但是林草儿也刚刚说过,这个时候的雨水特别多,断断续续下一个月也不奇怪。只一个晚上他们屋里就漏雨了,不修补好肯定没办法好好过的。只怪前几天他们都没有想起来,现在只好先收拾收拾了。

    修房顶虽不算什么技术活,但是做出来也分好坏。李声显然是个中高手,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一间屋顶收拾好了。

    “咦,怎么反而多了瓦片”张小柳看着他们从竹梯上下来,脚边放着方才陆续传下来的瓦片,大部分是破损的,还有几块是完整的。

    “捡疏些就不费那么多瓦,你爹爹那时候没找我,不然也不用盖茅草。来,把另一间也收拾了吧。”李声说话十分豪爽,看起来就是个性开朗的人。

    “李声叔,不先歇歇”张小柳见他刚下来又要上屋顶去,连忙招呼他。

    “歇什么,不赶紧些雨又要下了。”李声望了眼灰沉沉的天,这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张小柳看不准,便由得他们了。再过半个多时辰,还没到午饭时候,李声和赵正则就笑眯眯地下来了。

    “柳哥儿,都弄好了。你们房里该不太漏雨了,阿正那里还缺些瓦片,我也收拾整齐在一个角落里,你们只在那里放个水桶接水就行。”

    张小柳忙掏出早准备好的十五个铜板递过去,口中道“辛苦李声叔了,要不然接下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声得了林草儿的话来帮忙,又哪里敢收一个孩子的钱,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怪罪的味道“柳哥儿这样做,以后我可不敢来帮忙了。你有几个钱,就该好好收着,小麦和小松都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哩若是田里收成好,过几年有余钱了再把这两间屋子整治整治,也不能总这样吹风灌雨的。”

    张小柳口中应是,手上的钱推让了几回也没有给出去。他以前也在乡下见过母亲这样强塞着给上门的人回礼,当时只觉得好笑,现在才觉得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了,下雨天你草儿么么可看不住那几个孩子,个个皮得要出来玩水,我得快些回去了。”李声常年劳作,手上的力道岂是一个孩子能比得过的,推开他的手架着梯子就要走了。

    “哎,李声叔,钱你可以不收,但是过两个月我家里的鸡仔养大了送两个过去给草儿么么补身子,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辞。”张小柳怎么敢让别人白干活,这种事一次两次也罢,但是他们现在还有许多事做不来,到时候免不了也得开口求人。若是次次让人家干完活就空着手走,时间长了一定也会厌烦。忽然听到屋檐下的小鸡还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叫,他急中生智说。

    李声也看到了他们养的两笼小鸡,其中有些看起来还像是刚破壳没多久的样子。听了小柳的话,他也只当成是孩子话,心想这些小鸡仔可得什么时候才能呢养大。但是他也不想打击孩子的信心,就点了点头说“好呀,你们养了这么多鸡仔,到时候长大了可以让你草儿么么也尝尝味道。”

    农家虽然养鸡的人多,可也不见得都舍得杀来吃。母鸡要留着下鸡蛋,公鸡也要扫祭、过年祭神时用,偶尔杀鸡不是有什么大喜事肯定是家里来了贵客。就像李声家里,自家么么和哥儿都算十分会过日子的了,菜地一年四季不留空,鸡蛋除了拿去卖就是给幺儿补身子了,至于鸡肉,那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的。所以他听到张小柳口气颇大的说“送两只鸡”才笑着说是尝尝味道。

    张小柳去检视了一圈,屋内还偶尔能看到有水滴渗进来的地方,但是与昨夜那种到处漏水的情况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就是李声说的那个角落足有巴掌大的位置没有瓦片遮挡,属于重点防范区域了。遇上大雨的时候,大概得把两只水桶都放在那里待命。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亡羊补牢也算十分有效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果不其然又下起了雨。除了赵正则每天会趁着雨停的时候去田里看看,其他人都呆在屋内。

    张小柳透过雨幕看到远处的草木经过这几天雨的泼洗变得更加青翠,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转头问“阿正,现在山上能找到小树秧吗”

    他记得以前乡下的房子,因为种的树多,夏天里屋前屋后都是一片阴凉。那些树苗最初都是父亲从山里挖回来的,后来镇上为了推广果树种植也发放过免费的树苗,可惜成活率都没有自己挖回来的高。尤其有一种叫做朴树的,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有几棵。

    “应该有啊,很多人都挖回来种。”赵正则想了想,肯定地说。有些人会从山上挖回树苗沿着自家的地方种一圈,省得被旁边的人家多占了地去。过几年树苗长大了,还能砍了做房子用。

    张小柳眼前一亮“那等雨停了,我们也去挖一些回来。现在这时候种下去,也不用浇水,容易种活。”

    “我知道哪儿有,去年河边那棵苦楝树又掉了许多籽,现在都长得挺高了。”靠着哥哥和小松玩猜手指游戏的小麦听到了,插口道。

    “苦楝树”张小柳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树,有些疑惑地问。

    “就是大顺么么家门前那种树,长得很快,夏天还能捉天牛玩。”小麦解释道。

    张小柳仔细一想,好像在这里确实到处可见小麦口中的苦楝树。这种树长得极快,两三年就能长到两三米高,但是他不太喜欢,因为秋天时苦楝树会结出许多指尖大小的青色果子,不能吃,而且闻起来就很苦。如果种得多了,走近就能闻到苦味。

    他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些果树种上。

    谁知赵正则一听小麦的话也十分感兴趣“真的这场雨可能下午就要停了,我去挖些回来。”

    积极性真是太高了,张小柳默默地想。不过这几天被雨困住什么也做不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习惯起来。

    “苦楝树不结果子”他状似犹豫地说。不过他倒是想起了第一次上山时采过的桑梓,桑树是插枝就能活的,也可以弄点树枝回来试试。

    “你想种果树山上也有许多果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树秧。村里只有张五叔每年能挖些果树苗回来,只是我认不出来”在赵正则心中柳哥儿是极有主意的,既然他说种果树,他只负责照顾好就是。但是想到自己完全认不出那些果树长什么样,又有些不好意思。

    “五叔他家里有很多果树吗”张小柳想了一遍,这个张五叔大概就是赶牛车的那个五叔,平日里要说事赵正则也会跟着他的称呼喊人。

    “他们家屋后就是个小果园子,有十几棵果树呢,他的牛车最初也是因为要拉果子去镇上卖才有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好上门去要果树苗或者让他帮忙认果树了,毕竟人家也是因为独有这个本事才能种出果子卖。

    “要不等雨停了,我们也去山上看看看到什么树苗就挖什么,也不用认出是什么东西来,总比苦楝树强。”他建议道。能结果子的自然好,不能的话就种着也不碍事,至少不会有苦楝树那种讨厌的味道。

    “山上路滑,下过雨更不好走”赵正则听他的意思是等雨一停就要上山去,有些担心。

    “嗯,但是等过了这段时间,别说能不能种活,就是找到了也挖不出来。我们小心些,也不走远,可以先去试试看。”

    张小柳倒是跃跃欲试,以前这屋门前一片地空空如也,长年杂草丛生。现在他们虽然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不理它的话肯定很快又要长出来。种上些树,显得附近更有生气,夏天可以乘凉,养的鸡禽也可以放在树下,他以前见过许多人家都是这么养的。

    、雨过

    又过了半个时辰,雨果然渐渐停了。当还飘着毛毛雨时,张小柳当即在屋檐下找了两顶破烂的草帽出门了。

    与屋内的潮湿感不同,雨后的天空和山林都让人眼前一亮。远处山边还飘来一朵巨大的乌云,另一侧却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流泄出最纯粹的蓝。赵正则似乎习惯了这样雨后的天空,并没什么讶异的表情,张小柳却惊喜地深吸了几口气。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清新,也掺杂着地底生物的腥气,说不上多好闻,却让人神清气爽。

    一人宽的上山路泥泞不堪,不过两人脚上的布鞋早已磨出了趾洞,脏了也不十分心痛。算起来他们大概是两点出门,到天黑还有两个多时辰,在时间短,两人只能一心一意往上爬。

    “阿正,这里又有一棵,快拿锄头过来”张小刚把挖出来的一棵树苗连着根底的一小团泥放入簸箕,眼角又扫到一棵半米多高的苗子。说起来他们运气还真不错,才走没多远就在路边看到了树苗,他也不管是什么树,先挖下来再说。然后一路边走边找,还没到上次他摘桑梓的半山腰,簸箕两边已经各放了三棵树秧。

    赵正则闻言提着锄头过来,与他一起先把树秧旁边的杂草清理了,然后沿着树根附近用力锄下去。因为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泥土已经松软了,加上小树的根系不深,也不算太难挖。两三锄头下去,再用手把根部的泥裹上压结实,然后放进簸箕里。

    “差不多了,一会儿就要走远了。我刚才看到的那棵桑树,下去的时候折些树枝下来就是。”

    张小柳对于短时间内能找到这么多已经非常满意了,他也不贪多,当下决定打道回府,趁着天未黑,先把这些树种上再说。

    来回不过一个多时辰,两人就把树苗带回了家。也顾不上休息,两人意见一致要先把树秧种下去。屋前的泥土不像种田的地儿经过长期修整,这些地底下可能到处都是大小石块,赵正则担心伤到锄头刃儿,便换了铁锹来挖。

    挖树坑可不是个简单活儿,要让根系扎得深就必须把坑挖深些,以后才能长得好而且根深叶茂。张小柳属意的位子是在刚围起来的菜地外缘,赵正则便照着他指的地方先做上记好,然后两人一起开挖。

    挖好树坑,余下的工作便轻松许多。张小柳把树秧小心拿出来,连泥放入树坑,然后双手扶着,直到赵正则把坑里的泥土覆上,与周围的土地齐平。六棵树,刚好沿着菜园占了两条边。当把最后一棵树种好,又把所有挖松新盖的泥土踩了踩结实,这事总算大功告成了。

    “好了,先种着试试。”张小柳拍拍手,欣喜地看着刚种上去的六棵小树秧。因为下着雨,又是刚挖出来就种上了,树苗还保持着原有的青绿。他之所以不把树种在门前的空地上,也是怕过几年它们长大以后太占地方。以后若要起房子,他当然不再想建这种并排孤零零的两间,至少也要像林草儿家或者村长家那样围起来一个院子。

    小麦和小松看到家门口又添了新东西,也跑出来看。小松迈着小短腿在新覆上的泥土上踩踩跳跳,小麦则仔细地一棵棵看过去,看到最后两棵时在叶子上摸了又摸,十分兴奋“哥哥,你们挖回来两棵桃树呢”

    “桃树”张小柳前身虽然也与农田打过许多年的交道,但是对于如何分辨果树种类可真是一问三不知。所以小麦看着那两棵树跟他说桃树时,他也不知真假。但方才他也发现挖回来的那两棵树是长得一样的,所以才特意栽种在一起。

    “是啊,我在大牛家看到过,他家的桃树叶子就是长成这样,长圆形,边上像是锯子一样。这肯定是桃树。”小麦摸着一片叶子细细端详,比划了一会儿,又肯定地强调说。

    “要真像你说的就好了,等明年我们也能吃上桃子。”虽然认不出桃树长得怎么样,但是桃可是十分普通的一种水果,也非常容易栽种,生长快,种下第二年就能开花结果。小时候他连苹果都没怎么见过,吃得最多的就是桃子和李子这两样。

    “好像还真是呢,我看过张五叔摘桃子去卖,有些上面还带着叶子,就像小麦说的,它的叶子边像锯子一样。”赵正则也走过来,兴致勃勃地说。

    “都已经栽上了,也别管是什么树了,好好照料着就是。”张小柳下了结语,抱着小松率先走回屋子里。

    屋里地面是没有铺石的硬泥地,平日里晴天还没什么,下过雨之后又是漏雨又是在外面满腿泥水的进来,很快就踏出一片烂泥,看得张小柳头皮发麻。只得早早就去做晚饭吃了睡下,眼不见为净。但是布袋里已经快要见底的大米,和只出不进的钱罐子,都压在他心头。

    几家欢乐几家愁,张家破屋子里,几人怀着迥异的心情入睡。而在村东头,赵正则曾经住过十三年的地方,赵大田一家同样剑拔弩张。

    “你说什么我贪心我这么辛辛苦苦难道不是为了你赵家的两个儿子自从与你结亲,我连娘家一年也呆不了两天。儿子都快要成亲你可曾为他们操过什么心不起新房子,难道以后要他们两家人都与我们挤在这漏水的屋子里你能摸着良心说吗”

    赵伯么高亢的嗓音在雨夜里更加刺耳,幸好这里左临右舍离得远,赵家兄弟也早早在隔壁入睡了,只有赵大田皱着眉头想要他低声些。

    “没有地方还可以再想办法,反正阿清还要过两年才说哥儿进门,等他们生了孩儿再打算不迟”

    “呵,他与阿清只差一年,等阿清说上哥儿,他不是也要成亲了那时候他怎么舍得把地儿还回来”赵伯么压根不听他的,对他而言,揣在兜里的才是自己的。

    “你既然知道他也要成亲,怎么地不想想他也要起房子他没地儿落脚,哥儿又怎么愿意跟着他”

    “你看,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为儿子打算。你弟不是早就为他说了亲他现在住在张家,那儿多大的地方,他怎么还看得上这个小角落”

    赵大田还是摇头,赵伯么火了:“你看看他现在,过得好了还会记得你这个大伯我跟他说话都爱理不理的天天穿着新衣,张家的哥儿对他可好着呢上祭都能拿出两百文钱,可一点也不像过得不好的样子”

    “可是总依靠着哥儿,让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赵大田有些艰难地辩驳他。

    “我不管别的,总之呢我也白养了他这么几年。你要是心里还有儿子,就快些与他说。”到最后,赵伯么气呼呼的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

    雨水天气持续了整整八天,这段时间的村庄是安静的。清晨没有人呼朋引伴去山上砍柴割草,傍晚也少了成群结队归家的身影。只偶尔能看到雨中披着蓑衣看田回来的人,和气急败坏喊玩水的孩子回家的声音。

    等到天彻底放晴,张小柳又觉得一切都那么快。明明前一天傍晚还看到乌云压山的样子,忧心忡忡不知道雨还要下多久,第二天醒来就发现外面一片光亮,太阳从山那边冉冉升起,朝阳照在山岗上,把昨夜的雨水都蒸发了。

    他还有些不相信的揉揉眼睛,门外依然一片光亮,他惊喜地要跳起来。刚从床头拿了衣服穿上,就听到有人在门上敲了几声。

    “等会儿,马上就来。”他嘴上说着,很快整理好衣服跑过去开门。

    “柳哥儿,我要上山去捡蘑菇,你们不要等我吃饭了。”赵正则站在门外,手边还放着两只簸箕,见他出来了解释说。他只是敲门试试他有没有醒来,没想到他也起了床。

    “蘑菇现在能找到吗”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早就长出来了,现在不赶紧捡些,等太阳出来就没有了。”而且等雨一停就去捡蘑菇的人很多,去得晚了就只能捡别人挑剩的了。

    “那你能不能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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