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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游戏 第6节

作者:湖籁 字数:6934 更新:2021-12-30 05:05:14

    七月初七,是钱荣三十岁生辰,三十而立,是个重要日子。他是个被藏在后园儿的人,自然而然的抱病不出。是夜,钱府里张灯结彩,红灯高悬,映出一派滥滥风情。墨车似乎沾了些喜气,有了点儿精神,正立在案前做一幅白描观音,画不大,却断断续续画了十来天,因为身子不适合久站。香炉里添了瑞脑,袅袅生烟,用以驱散这一屋的药味儿。墨车自身也持了异香,幽幽散自体内,三方拉锯,抵抗牵扯,倒弄的屋里奇香缭绕,不属于任何一方。

    松墨含香,桐墨如油,白玉镇纸下的宣纸安静平展。墨车细眉一挑,落下最后一笔。倚在屏上的男子方才上前,从后方揽住他。

    “送给我的?”纸上观音含笑,手捻细柳扶风,那面容像极了一个人。

    “是啊。早想贺你璋瓦双得之喜,出了事情,便现在就着生辰一同补上。”墨车说着,提笔小楷几字,睨了一眼案角的朱砂。

    “我没有章,这样便好了。”纸上连墨车二字都没落下,只一句赠词。

    钱荣下颌搁在墨车肩上,倏尔一笑,伸手将朱砂盒子勾过来,挑了一点在观音眉心,瞬间晕开,宛然一颗鲜色的朱砂痣。

    “这才是好了。”钱荣轻笑,看着纸上的观音那熟悉的容颜,双手环的更紧。

    “嗯。”墨车扫了一眼,双手搭在腰间的手上,倚上钱荣胸膛,背后传来的温度缓缓渗入体内,似春江暖水的轻波。

    “你该走了,晚宴要开始了。”墨车向后推了推钱荣紧揽的胳膊,那贴紧的温度太容易叫人倦怠。

    背后的人没松手,微微向前,贴上他的脸颊,就是不肯放手。墨车有些累了,踮起脚尖回头啄了啄钱荣嘴角。(话说大家想像一下这个姿势是有多别扭,无视我吧)

    “走吧。”

    细碎的吻忽然落在颈后和发间,环在腰间的手一紧一松,一只手捏开一颗领口的布扣,颈上转为忽轻忽重的啃咬,留下几点红痕。

    “别。”墨车微微发力,将紧贴的胸膛推开一段距离,仰起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

    “快些走吧,晚上你来,我与你喝酒。”墨车又往后退了一步,无言,直到钱荣的身影在屏风后消失。心头忽的隐隐有些不安,今夜会有什么?但那感觉转瞬即逝。

    “朱儿,拿壶酒来。”

    “公子,你身子不好不能饮酒。”朱儿自屏后转过来,一脸的不满。

    墨车径自走过去推开窗,月光洒然入室。他转头,冲朱儿露齿一笑,竟有些顽皮。

    “你瞧今夜天清月明,可不是饮酒赏月的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个早上一下睡到了十一点啊十一点

    周末果然是好~各种无压力~

    话说我分儿好像够了,jj为啥不叫我上新晋最后几名

    好吧,说出来都丢人。

    ☆、劫火飞檐

    前堂,夜宴始。上席首位的竟不是钱容,是一位华裳的公子,约莫三十上下,面目俊朗,一身贵气凛然,叫人不敢直视。二位坐的是钱容,三席亦是个年轻公子,容似刀劈斧削,星眉剑目,眉角斜过一道暗红的短疤,隐有几分杀伐之气。席间,宾客如归,钱容执觞浅笑,首席公子推杯换盏,三席公子腹如酒海,千杯不倒。

    “走水啦!”忽厅外有人大呼,有小厮来报,西园儿花匠们执灯拼酒,几个人喝的七荤八素,不慎走水。宾客离席,钱容忽的眉峰一蹙,想起离西园儿最近的上墨小筑。当下并未表现,只领着华裳公子从侧门撤离。

    西园儿失火,火势冲天,府里吵吵嚷嚷,嘈杂中竟夹了一缕琴音,如泣如诉,缠绵悱恻的勾人心弦。

    华裳公子顿住,钱容顿住,皆往西园方向看去。

    “园儿里火势恁猛,怎的还有人抚琴?”华裳公子眼里泛上好奇。

    “大概是上墨小筑里的客卿。”钱容低头作答,态度谦恭,心忖墨车是从不抚琴的,自己都不知他会,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他,可惊也罢喜也罢,最重要的还是目前的平安。语罢抬头看一眼面前的公子,只想早些送走此人,好叫他赶到上墨小筑去亲自将那人揽在怀里带出来,再不叫他还怕,可心想归心想,当下面儿上却浑不变色。

    “什么琴声?如要好奇,看看去便是。”方才坐于三席的公子眼瞅着华裳公子道。

    华裳公子看了钱容一眼,没说什么,抬脚便往西园的方向走。方才的琴音情意绵长,催人泪下,真真儿是钻到人的心坎儿里去了,不看光听,倒像是隔靴搔痒,何况还听不清楚。

    行至后园儿,钱容说什么也不让人再往前走了。

    “公子命贵,要听琴,我命人把人请来这里便是。”话出口却无人答,抬头,华裳公子和另一公子早已怔住,钱荣愕然,顺着二人视线看去。

    墨车斜坐在小楼青瓦之上,膝上置了一琴,头顶一弯新月,纵情抚琴,火光连天,映在他身上竟像化成了水,潋滟成波。

    他弹的,正是一曲长相思。时而叫人如坐云端,时而如坠深渊,涓涓似美人低语,转而又散尽离愁别绪,衷肠无诉,叫人肠断魂销。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

    “长相思,催心肝。”

    “白□尽花含烟,月明如诉愁不眠。”

    “此曲有意无人传。”

    一曲终了,墨车推开琴倚在瓦上,起身。白袍袅袅,玉钗斜斜的挽着长发在头顶,松松垮垮的发乖顺的伏在胸前脑后,腰里紧着一带青色流苏,赤足而立,宛若即要乘风而行的天人。火光映过来,一半白袍像被燃起来一样的炽焰翻滚,另一半在月下风中流转,沉静如水。

    三人都有些恍然,直到一声闷响惊破了这清艳的梦境,才回过神儿来。一时心悸,再猝然抬头的时候,楼顶哪儿还有人。

    "做梦吗?罢了,子生,你快些去掌事儿救火吧,我与则恬自会离去。"华裳的公子转身,听也听了,看也看了,怎么你却悄然遁去,倒惹出我几分兴趣,嘴角悄然勾起一抹浅笑。

    次日,钱宅大乱,东园儿多处房屋连带上墨小筑皆付之一炬,池鱼皆烹。还有,上墨小筑里的公子,尸骨无存,当然,这是外话,下人们间的流言是,墨公子跑了,被老爷软禁这么多年,和当年的墨宇公子一样,跑了。

    钱荣震怒,手中的茶盏倏的被捏碎,瓷渣热茶泼了一地。朱儿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突然不见了,眨眼的功夫,难道真能飞了成仙去?钱府上下数百口如履薄冰,钱荣面色铁青,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包括钱家暗中培养的人手。找!哪怕挖地三尺。

    相比于钱府的鸡飞狗跳,墨车在一个昏暗安静的地方悠然转醒。脚下的地面微微晃动,仰头,被一双手的五指擒住下颌,动弹不得。

    “啧啧,这倒真是个美人儿,兴许能卖个大价钱。看你这摸样,不是做下人的吧,怎么得罪了大总管,落在我手上。”问话的女子声音沙哑,满是野气。

    墨车好容易眼睛对了焦,面前是一个美丽的少妇,胸前衣襟拉的很低,雪白的在眼前轻晃,装束放荡,他忙把眼睛移开,两颊染上红晕。

    “哈哈哈”女子忽然大笑起来,擒住他的手松开,拍拍他的脸。

    “真真儿有意思,生涩得很,这小脸儿比我还嫩,怕别是哪个做人吧,钱家真舍得丢出来?”

    听得丢字,墨车忽的有些明白了,抬头直视女子笑颜。

    “放我回去。”声音有些颤抖。

    “回去?回不去了。要是可以,我倒是想把你留下。可惜命令是带

    走处理掉,我哪儿舍得弄死你啊美人儿,我得靠你大赚一笔呢!”女子的声音有些雀跃,火辣的眼神扫过身体各处,忽的凑近他,几乎贴上鼻尖,有什么东西在鼻下一扫,便失去知觉。

    秦淮河畔,酒肆青楼林立,日落而兴日出而稀,灯火不夜,莺歌燕舞。当今天子生性风流,好男风,坊间大大小小象姑馆便客似云来。秦淮河畔,以南馆、北馆、西馆为尊。

    这夜,北馆内。鸨儿支着烟袋锅子挑起个小倌的下巴细看,眼中有光闪过,转瞬即逝。

    “唔,脸不错,倒是个尤物,娘子开个价?”鸨儿抽回烟枪,坐回堂中太师椅。

    “不是你一直等着我靠岸就带了人扑上来,这顶尖儿的怕还轮不上你。一口价,这个数。”女子伸出五个指头在鸨儿面前晃了晃。

    "五十?"

    “呿!五百!不买拉倒,别和我讲价。”

    “我这儿当红的相公赎身价才八百,何况这回的货色怕是个做人吧,万一买回去扎手”鸨儿看着地上的小倌,语气为难,却是一脸的志在必得。

    “这孩子是大户人家扔的,绝不扎手。我告诉你啊,虽说是个做人,却是个没□的,五百两便宜的很。你这磨娘的,不买我去南馆,朱九儿可比你爽快,买到八百他也定收。”女子一把拎起小倌衣襟就要走。

    “别啊。”鸨儿一挥手,身后几个汉子便提了小箱子出来,白花花的都是现银。

    “这孩子可没契据,八百两,他来我这儿的事儿也一并瞒下。”鸨儿眼里精光一闪,箱子已到了女子手里。

    “戚说了这孩子没问题,你是怕别的馆来偷货?写个条给他按个手印不就得了。”女子拿了钱,冷笑一声。

    “呵,你若不走,就能看到他一鸣惊人的时候了。”鸨儿嘬了口烟,微微吊了吊嘴角。

    “送客。明儿个洗干净了带我房里来。”说罢,瞟了一眼地上的小倌,心下道,太瘦了,身子骨可要硬着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先贴上来晚上再改

    字数不够语句不通顺错别字啥的大家请暂时无视晚上改完会好的

    我又粗线了哈哈

    话说我还没准备开虐,肿么大家都说我虐,我没觉得我目前很虐啊

    发现有好些客官(这是个什么称呼 )不理解剧情,我跳出来解释一下

    墨车墨宇都是做人,本来被软禁在钱家,后来墨宇跑了,墨车没跑了。然后墨宇在十年里找了个和墨车相像的小孩儿养大把墨车换了出来,真墨车和墨宇去哪儿了,俺也不知道。

    然后是关于钱荣到底认出来没,后面会写,大家可先行脑补

    ☆、秦淮河畔

    次日打早,用过早饭的鸨儿回房,便看见洗干净了的小倌光着身子缩在他被窝里,兀自睡的香甜。不觉心下一阵好笑,底下那些龟公们也忒的笨蛋,自己本也是倌儿出身,却并不好这一口。

    掸了茶水在小倌脸上,看着他悠然转醒,等得意识清晰倒过了好一阵子,这人贩娘子用的迷药也忒多了些。

    “喂,你叫什么过去怎样我全不问,打今儿个起你就是北馆里的相公,听清楚了没?”鸨儿坐在床头,拾了自己的衣服给小倌套上,原想自己已经算瘦弱纤细了,没想衣服套在小倌身上还是松了一圈。

    小倌脸上尚有几分迷糊,抬头便瞧见一张白净面皮,约莫三十岁上下,容目生的清秀,可惜红的是胭脂白的是粉,眉梢眼角几道细纹掩都掩不住。那男子抬手在他脸上刮了一把,又放在鼻尖嗅了嗅,颇为满意。

    “嗯,还挺香,得了,今儿往后得了名儿,就叫添香吧。”见小倌不应,男子又往前凑了凑。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细长眼睛眯起来,似有几分危险。

    小倌摇摇头,防备的本能却开着,要走的话梗在喉头没敢出口,前两天那女子的话还历历在耳。这词儿是我造的,额,大家无语的话可以无视我)

    “呵呵,不知道的话过些日子就知道了。笑语逢迎,婉转承欢的地儿就是这儿了。你只要听话,就不必吃苦头,若是不听话,打一顿绑起来也还一样。我北馆里的倌儿,只要契子在我手里头,就是死了,也是我北馆里的一培土。”鸨儿举起手指戳戳小倌鼻尖,语气清淡却叫人不寒而栗。

    “你…送我回钱府,可叫子生拿很多银两谢你。”小倌咬了咬下唇,一句话还是出了口,不料那男子却脸色一寒,欺身钳住他下颌。

    “什么钱府什么子生,我说过,入了馆前事不论,你是大户人家丢出来的做人,既然是丢出来的,自然是不要了的。”这一下捏的有些重了,小倌脸上顿时泛出几个红指印。

    “丢了?不要了……”小倌目光有些游离,一张俏脸霎那间寂如死灰,映着眉心殷红的朱砂,像是要滴出血来,说不出的诡异凄凉。

    “嗯,以后你跟着我吧,我亲自□你。”鸨儿自鼻腔缓缓挤出一声,竟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当即压下。话音未落,不妨那小倌一口血自唇角溢出来,倒在柔软的被褥间。

    那小倌儿

    自是墨车,换了名儿作添香,在秦淮河畔的北馆里教养着,秋去春来,冬走秋转,再入夏回秋。

    钱府几乎在天朝大地上翻了个遍,要找的人依旧没影儿。钱荣气急攻心,又思虑太过,几番折腾竟旧疾复发,终日缠绵病榻。这旧疾正是自娘胎里来的病根儿,俗称痨病。此前钱家养的名医用尽了百般手段压着不发,便是个半好也博得一辈子无忧。但毕竟病存噬身,这便是钱荣常年来瘦削苍白的原因,这病一旦发出来,便病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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