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到追兵,那是因为凤琅将军早就以一队护卫缀后,保你从容赴云楚,本来你一去,也就能平安,可云楚竟突然答应遣你归还……那不是又回转来入了虎口?”禹夕叹息一声,”我如何是好,你总是如此懵懂,我偏偏放不下!”
吕赢心中百味掺杂,不知道为何,他在禹夕幽怨的目光中畏缩着,只慌急道”我怎么样无所谓,牧却不该死!”
禹夕摇头”来不及了。”
吕赢面色苍白”你如此狠心!”
禹夕只是不语。
吕赢一个踉跄”你还想杀谁。赵无恤么?”
禹夕目不转睛看着他”你这时候还在关心他。”
吕赢道”我不要这国君之位!我也不要谁死!”
禹夕怒叫”你以为现在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吗?我隐瞒父亲,欺诈吕牧,机关算尽才布下这一局,万无更改之理,牧活着,我和你,我们的孩儿,谁也活不了!我腹中的妖孽,正是密诏中亡国之种,人人得而诛之,我为什么要杀吕牧,难道不是为了你!?”
吕赢咬咬牙,再不争辩,猛抓住禹夕的手,往门口走去。
禹夕猛地甩开他,吕赢不及防范。
突然大梁上两个人影无声飘落,娇呼”夫人!”
两女正是腾挪如鬼魅的姐妹花,她们藏身庙内,预备吕赢引禹夕或大司马出现就伺机捉了做为人质以交换赵无恤,不想禹夕单独走到密殿之中,连一个护卫都不带。
她们有些迟疑,怕是圈套,现下变故将生,不能不立刻现身。
吕赢突然道”别碰她!”
两女眼前一花,吕赢已欺到身前,举手掴在两女的脸上,不见如何用力,将两人扇得双双倒下。
“我已说了放手!”声音飘出,冷而优雅,两姐妹却听不到。
一只白皙手掌慢慢伸出,抚上禹夕的脸。
一只白皙手掌慢慢伸出,抚上禹夕的脸。
禹夕坐倒在地,抬起头,神色害怕起来,她发现眼前之人根本不像是吕赢。
“这个女子聪慧果断,如是男儿该多了不起啊!”他的手慢慢抚过那隆起的肚腹,嘴角一丝讪笑,绝色容颜清冷而妖异。”跟那蠢女子比简直天渊之别,只有你才配得上这劫数。多谢你,替我将吕氏的血脉都断绝……包括如今王位上那人。”
他伸手入怀,托出一捧鲜红。血肉搏动,竟如活物。
“你做什麽!?”
“你的孩儿是不是只胎动,却无心脉?”
禹夕忍住吃惊和恐惧,微弱点头。
“魔障。你生不下它,除非我把心还它!” 他望著眼前的女子,这女子不同,跟那个只知道惊叫求饶的女人不同。
禹夕颤声道”你是谁?”
“我是商羊。被雨斩杀成肉酱的灵兽……”
“你……你就是那百年前的妖怪?”
“你肚里才是!”翕的手攥紧肉块,流下一线浓血。
“啊!!”腹中巨痛让禹夕尖声惨叫。
翕也猛地一震,嘴边猛地涌出血来,流淌过脖颈,他擦了擦嘴角,恍悟道”是的,岁星已脱离我的掌握!自己幻化成胎了。”翕尖利的笑荡漾开去,而後轧然止歇“我的血肉缠结其中,又被帝君封了元神,怪不得苏醒得这样晚!”
翕一凝神,手中红光飞腾,一瞬间揭开了封印。
这时候罄声响了。
那报告国君薨逝的声音。
天空无声闪过雷电,而後轰鸣。
天候诡异,天地间引动了契机。
风骤起,似乎有形之物闯入,太庙的巨木门栓猛地断裂,沈重的门户被大风吹开。守留的军士恐慌不已。
翕抬头看著太庙祭祀用的天井,那一小片天空如吸血的紫色棉絮,诡异万分。这样不安定浑浊的天象中竟能看到星光。
吕赢被这悲伤所感,只觉得胸口疼的要裂开,却孤寂茫然得想要死去。
炎贲帝君散神消逝所留下的残息被蛮横搅动。
紫色的天息仿佛窥伺著人间万物,不动声色,又暗自汹涌。
就跟百年前一般,仿佛才过片刻。
以手掩额,记忆随最後一片血肉的重新跳动而回归,泪水扑簌滴成一泓浅池”帝君,雨……你们非要将我留下,让我承担放出凶星的宿命?”
那百年前。
“是凶星?”雨绝望地看著他。
翕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