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赢苦着脸道“本来我没想逃走,可不知道怎么了,就身在旷野中了,我还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赵无恤踌躇着是否告诉他,他身上有另一个魂魄的事情,不过这件事实在不好解释,只能跨进房来,掩住门户,肃然道“你身体没好,只是有些精神恍惚罢了,若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惊慌。也别对旁人说起这事。”
吕赢点点头,照他平日的性格,并不太在意,只当是白日梦。
赵无恤见他没心没思的模样,反而心里平静了些,站在当处,突然有些不想走。
明天也许就是一场厮杀,战场上,谁能预料会发生什么?
吕赢见他发呆,走上几步问“赵将军,你累了还是饿了,怎么傻呆呆站着。”他一想,恍然道“你可曾记得把伤口裹好?回来的时候,你和凤琅可都流血了。”
吕赢这一问,赵无恤只觉得胸前有些微热,他毫无预兆地扯过吕赢的衣袖,将他带入怀中。
“已包扎过了,多谢公子关怀。”他低声道。
吕赢突然被这样霸道地搂进人家的怀里,顿时有点慌神,难道赵无恤是累着了?
而对方却只是紧搂他不放,终于,吕赢难耐地挣扎起来,道“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赵无恤只是摸索着吕赢那头凉滑的长发,让它在指头缝里流过。
吕赢只觉得又麻又痒,回想这几日来碰见的事情,他终于有了点警觉,心里突然害怕起来,血都涌上了面颊,更想推开他, “赵。。赵无恤,你……”
“我曾说过,若再见你,必要取你性命。”赵无恤道。
吕赢颤抖一下,忙道“那,那是将军的气话。”
“我不是将军,你也不再是国君了。所以这条规矩,自然可以改。”
吕赢猛点头。
“记得当初你如何逼我走的么?”
吕赢这几年逍遥惯了,早就模糊了前尘往事,若不是最近恰逢故人,他也不会去想。
现在吕赢想起来,也已经回忆依稀。他道“寡,不,我那天夜里,是为了保全自己,害了你一回,本想着等我登位,就好好提拔你的,你却不知怎的辞官走了,后来大司徒告诉我,是因为我把你的名声给败坏了,原来禹夕是你的……那也是娶她进门后才知道的,唉,我怎料下头人越传越是不堪……”
“他们是如何传的?”
吕赢想了半天,不得要领。
赵无恤一笑,道“他们说我不但是把妻让于世子,连自己也送出去了。真正是贱民以色事主……”
吕赢一惊,大叫“怎么,连这样难听的话都有?禹夕的事情当初我不知道,若知道我定就让给你了 !没来由就变成现在这样……”
“你不爱她?”赵无恤问。
“你呢?听说她与你两小无猜哪,我当初把她让给你可就好了,那接位的事情要轻松万倍,也不至于招你恨。”吕赢毫无心思地回答,“唉。怪不得你老想杀我……”
“她过得不好。”
“我对她,那是十分敬重的,不过我怕她,她太正经啦!而且老是头疼发热的,身体很弱,且……她不喜欢与我……三年来连个子嗣都……我不是照样尊她为夫人?所以嘛,有这个妻子和没有一样。”吕赢突然觉得和这情敌贴在一起讨论自己的妻子,也太尴尬了,急忙挪开距离,可是手却被赵无恤攥住了。
“你在外逍遥快活,怎么会想起自己的妻子呢。”吕赢一把又被拽回了赵无恤怀中,“公子您就算被废了君王之位,过得也十分快活逍遥。在云楚的国君身边,仿佛并不寂寞,我是不是不该救你回来?”赵无恤听到他提起禹夕,也不知是惆怅还是嫉忌,连带想起他在军帐里看到的情景。
“你,你说什么!?这……这还不是怪你救驾来迟,寡……我才给那个毕环随意欺负?”说完,吕赢咳嗽一下,涨红了脸,“那毕环原来是个出了名好男色的……早知道就该防备的。我可真是给吓傻了……”他这一脸红,在斗室的烛光下,真好似芙蓉绽开。
赵无恤不禁微伏下身,斯磨着吕赢的耳边,朝他细嫩的皮肤上吹过呼吸,轻声道“那你现在怎么也不给我一记?吕赢……你没见我正轻薄你?”
吕赢被这温热气息吹得一个激灵,他强笑道“将军又开玩笑,没想到你平时一本正经,和禹夕一个模样,戏耍人起来却没完没了,一会儿还想杀我呢,这会儿,却又……哎,哎!”他还没有说完,只觉得耳朵上微微也不知是热还是冷,被轻啮一口,接着就是绵密的逗弄。
“反正我说什么,公子也不会懂得吧?”赵无恤带着长久来忍耐的怒意和天生的肆行妄为,一把搂住这被弃的国君“又或者再多的言语,公子也不会当无恤是说真话。”
他制止住吕赢那软弱地挣扎,越发放肆起来。为了这懵懂又狡猾的青年,也不知道心里克制了多少怒气和绮念,再也没耐性交了自己的心思与他——只因为他深知这人秉性,正经的追求在此人面前,恐怕只有灰头土脸的败下阵来,弄得个可怜收场。
这时候的吕赢,真不愿意往邪处想,可是如今他不能不怀疑抱住他的这人,和毕环是一路货色了。
他顿时有点难堪,想一把推开这人,却忘记了这人原来就是个武夫,他是白费气力。
“连夫人都可让与我,那么你自己呢,吕赢?”赵无恤托起他有些单薄的下颌,问道。
“唉?赵无恤……你……”吕赢被这人炯炯的眼光看得心慌,心里隐约觉得不妙,却没力气来摆脱这困境,他突然觉得这情景很熟悉,他偶尔挑逗宫娥,似也如此行止轻薄,言语挑逗,不过那时的自己放肆多了,这位将军还略带生硬了些。
吕赢不能不再次相信现世报,赵无恤却没给他机会感叹一番,他俯身端起那张俊脸,二唇相叠,轻轻一触,吕赢激灵灵打个冷战,这……明明就是……“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无恤?”吕赢颤抖着声音问。
“若问我缘由,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想这样罢了……”赵无恤紧箍着吕赢挣扎的细腰,这样紧贴着本不该多动弹,明明习惯玩乐,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得的年轻国君,实在是太过迟钝了。
赵无恤的呼吸有些急促,道“你被那人亲的时候,怎么不挣扎?”
“我挣扎啊。可是……啊!赵,无恤……你别,抓得这样紧……”吕赢同样有些喘息,却是因为对方抱的太紧的缘故。
“这样羸弱的国君,怎么能在宝座上稳座……”赵无恤叹息一声,“你确该褪下王服,像现在这样……还更周全些”他说罢又贴上吕赢抖颤的唇,只听身下人呜咽一声,死命抓着他的发梢,想摆脱,却是拉不开他。
“你不愿意?可惜我不是那个伪君子毕环,无恤是个武夫,不讲究礼仪那一套。”赵无恤一把将吕赢抱起,只觉得手臂里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分量。
他叹息一声将他放在床榻上,吕赢一落地便爬起来张皇逃窜,被赵无恤顺手抓住了脚踝,拖回原地。
“大胆,放……”吕赢故计重施的斥责,被堵进了口中,那强横霸道的亲吻,如同暴雨狂风袭来,吕赢只觉天旋地转,喘不上气来,连害羞的时间都没有,就觉一团烈火扑上了他的身。
当他睁开眼睛,听见自己衣带滑开的声响,肩头一凉,白色亵衣的光,在月色的反照下亮得刺眼。他瞪着压在身上的人,觉得赵无恤简直就是疯了。
“赵无恤,你疯了……我倒不知道,你原来也有这样的癖好……”吕赢颤声道。
“我没有疯……没有……这也不是癖好……”他喃喃自语,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一般,赵无恤现在也是心乱如麻,不知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单被这人迷惑。
吕赢确是稀罕的美貌,也稀罕的冒失痴呆,为什么对他这么在意……他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