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赢那几日在毕环身边,亲眼见他急速行军,且一边攻侵,一边打好主意盟约,你们还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朱秋反问。
凤琅托着下巴道“他家虽然贪我国土地,却极想速战速决所发的兵马就算不尽国力,也是很可观的数目,毕环素来谨慎,这一次恐怕冒了险,因此提防着后院失火呢”
“所说不错毕环早就打了好主意,趁行越在位君王乱国之际吞我土地,伤我元气,可是他云楚定国只有三载,并没有吞并行越的实力,因此他们是想取蚕食威吓之计,举大军,逼行越定约割地,一旦得逞,即刻回兵,之后慑于他们的军威,我们这个君王,恐怕以后听到云楚兵发的风声,就会自行双手奉上了城池此消彼长,过不了几年,行越就危险了。”
众人听后连连点头称是。
而吕赢则是满头冷汗他若在位,搞不好真的会这样。
赵无恤手摊鹿皮战图,指点道,“我国有千里阴泽和莱溪之隔,云楚袭我行越,必要走莱溪古水道,他们一开出霞山就要小心了”他的手指往东去,“虽然东齐离越地远,乃是中原地域,离云楚的北界却近在咫尺,他们正好从西面发兵,借道属国三川自古道口处截断云楚军后路。叫毕环出得了霞山,却未必回得去东齐这时候若再发兵攻入云楚,毕环可有得受了”
朱秋一拍大腿,叫道“好计,这毕环可要腹背受敌不如我们快些去东齐请兵”
聿城司在旁叹气,他摇了摇皓首道“不行的自从国夫人被遣回东齐,公子常又被贬至云梦,东齐早就不忿越人无礼,断了邦交,而现在云梦君不明不白突然死了东齐恨行越入骨,怎么肯出兵”
众人一想起那位被如姬赶回了国的原配夫人,都觉羞惭,知道此事难成。
赵无恤道“也并非全无希望,姑且一试,我知道有一人,定可说动了东齐。”说完他顿一顿,又道,“只能留各位守关,我要单骑独行上路,这一行非我不能成事。”
“不可如今云楚兵至城下,叔叔出关,千军万马倒还罢了叔叔自杀得出去。那尚仙如何办他一阻住叔叔,叔叔就要陷入重围”凤琅道。
“所以我暗自走,你与我如此这般”
计议已定,凤琅知道该如何做了。
那日攻防,凤琅只管指挥连珠弩朝着尚仙攻击,用穿云箭引住了尚仙的攻袭,而赵无恤却走关中暗道,他牵马扮成了云楚探马兵摸样,混到了军中,而后自行走脱。
那烟云骢十分惹眼,但是为了日行千里,也只能带上,凤琅帮着用族里秘方,将马用药物染了毛色,穿上云楚的包头甲,雨幕中也大可蒙混过去。
如此按计而行,赵无恤顺利脱出。
而这困关,在云楚停止进攻之时,稍可喘息。
但是,这份宁静,却如风雨来临前的预兆一般,让所有行越守军,都心怀忐忑。
风不停,微微吹拂过来的,是一丝血腥,这熟悉的气息是属于战争的,在这片土地上,为权,为可怜的史书上一笔。
雨啊,当初,你也是如此你可知道你的后代这样不济么丝毫也没有了你的豪气
可是,也许他们与你是非常相像的,和你一样怯懦,未败之前,连试也不敢去试
吕赢或者说歙,独自坐在箭楼上。
战场已经平静,尸体仍旧铺满了原野,雨水冲刷着血迹,全部汇入莱溪中去。天地一片阴霾,连草也仿佛是灰红色的。歙觉得这场面好熟悉啊他从前就曾看过了。
在那个时候,周天子势力还很强大,大军扫荡至越地,名为讨伐妖孽,实则是为了雨一手所创的强盛国土。将要小霸的边陲之国行越,早已被中原诸侯所忌,他们一呼百诺而来。
所以那时候,雨绝望了,他没有战的勇气,连试也不曾试
那日军前,众目睽睽下。他被杀死了。何为死他乃天地之灵气所化之物,雨却真当他做妖孽,以为污泥符咒,巫师的魇镇就可以消灭他
虽然元神散落,当时所受的侮辱与心中的悲苦,却深深的刻印在每一片血肉中。
歙的手紧握,望着自己的身躯这身体就是雨的血脉,真是讽刺他竟能投身于此处,仿佛是上天注定要他来复仇一般。
歙笑了,他真希望这腥风血雨不要停下,把灾难都降到雨的国土上,然而越地何辜该死的是吕氏
当他收起笑时,一人踏上了箭楼。
歙回首,只见那戎装青年双目炯炯看着他。
“你来这里何事”他问。
凤琅手里捧着披风,道“公子呆在这里,四面起风落雨,太冷了,我家送衣服来”
歙看那青年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发现他的异常,可他并不在乎,只道“那就送过来怎么你不是爱亲近我,却不上前来”
凤琅眼中一丝疑惧,没有逃过歙的注意,他只轻蔑一笑。
“凤琅啊赵无恤什么时候回来”
凤琅道“很快”
“很快,比得过莱溪水涨吗”歙道。
凤琅一怔,他平素绝少惊诧愕然,这时候被吕赢一问,却倏地一个冷战,披风也险些落地。
那双锐利眼睛直望着吕赢道“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歙一笑,甚是阴冷,苍白的手伸出,指向北面“我说的是莱溪啊你从这里也可以望见可是,你却看不到云楚军在干什么。”
“他们退兵筑营了。”凤琅的神色越来越严峻。
“嘿,你倒是镇静。”歙还是那么讽刺的神色。突然低声道,“我不想死在这里”
凤琅道“吾家豁出性命,也保得公子平安。我家答应过叔叔”
见这神色坚毅的青年。歙也意识到了,他并非不知轻重缓急,而是早就心里有了打算。
想到这里,歙更是觉得奇怪,他道“那么这里的城司呢,还有老司马,还有朱秋。你都不管了么”
“若吾支持不到叔叔回转,已经与叔叔约定,只保你一人。”凤琅说出这样的话,神色也不禁凄然。他急忙整顿精神,续道“公子既然以料想到战局之转,那便也让凤琅放心了。此阵凶险,只怕公子与乱军有闪失,吾上不对不起主君,下对不起叔叔恩泽,”
歙又是一声冷笑“没骨气的东西就只等着叔叔来。你自己是废物么”
凤琅眉头一紧,朗声道“吾佩服叔叔英雄,却未看低我自家不是好汉”
歙道“那好啊,若等云楚来袭,我看你如何抵挡了 莫怪我不提醒你”
“公子这样说是”凤琅疑惑道。
歙只觉得胸口烦闷,知道是神志开始涣散的先兆,他强压下心潮,急道“这里水淹之时,云楚乘机来攻,确实是厉害的计策,难以相抗的是天时,却不是人。凤琅,你切不可死守城池,而是要拖延时间,将行越守军保存下来,你不是看到诏书了么我们还要回去救我的弟弟呢”
虽然他似乎在微笑,凤琅却仍旧觉得冷,他觉得站在他面前的,简直不像是公子赢,甚至不像是个人。
“凤琅找到一身好甲,我的身体,应该还足够支持一副戎装,你可明白”
凤琅点点头。
歙抚着额头,道“到时候,你要奉我号令行事,我知道赵无恤不会按时回来,他恐怕自己都难保呢我要活着回国都,听到了吗”
凤琅只觉得自己杀阵都经历过,却未曾经历过这样古怪的事情。
面前这人,仿佛换了性情,看他说话的口吻。还真如一国君王般颐指气使,而那 冷冰睿智的气度,更是与公子赢天渊之别。他也不知怎的,就应道“旦凭吩咐”
歙嘴角的笑,变得苦涩了“啊,你这样的没用,却还是要扰乱我么我早晚要全部要回来的何必呢啊,凤琅,你听着,若我不肯穿戎装,你可要强硬些,这时候讲不起礼节。”
说完,他安然倒卧进凤琅伸出的手臂中。
营盘驻扎后,尚仙连忙来看国君伤势,毕环这时候躺在中军帐中新设的藤椅上,面色青白。
两日前,赵无恤所伤的后肩与前胸虽然不算什么致命之伤,却也让他吃到了苦头。
毕环道“吾非以为这伤势,才叫仙回转的。你我所约之事,你不曾忘记”
毕环低首道“是毕环见越人城池不固,想猛攻一回,探探虚实。”
“越人占据此关,是想固守了,乘其不备,明日就用那一条计策罢”毕环微笑道。
尚仙思量片刻“也好,正逢骤雨,水堤也建得差不多了。”
毕环放下身子,突然问道“这一战再掠一城,越人便无险可守,到这地步,竟不求合,尚仙以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尚仙忙近前,替国君整好枕垫,口中道“国有内乱,顾不得边疆。如此正好,大王就一路攻入首都奉邑如何”
毕环抬手“尚仙,时机紧迫,我等孤军奇袭,已经离国太远,不从速回兵,恐怕”
尚仙躬身“是,谨尊大王之令。”
是日,那莱溪之上游高高的堤垒已经完工,河水暴涨,仿佛要冲垮这屏障。
“果真”接了探子回报,更证实了凤琅的猜测,他面色阴沉下来。知道将发生的是不寻常的凶险。
莱溪水不宽阔,却是荇水的支流,这时候原本就容易造成灾变,若云楚使出水攻之策,开掘堤防,这小小的聿城根本抵挡不住洪水,除了撤离外,越军什么办法都没有。
可是,若要撤离,又撤到哪里去他自己的樊城远在南边。只是小小一座城寨,围墙比聿城更陋,而此去之下六百里,乃是平川,城关皆归朝廷直派,却不知道如今又是敌是友。
千头万绪中,那公子赢却叫他做另一桩事,更加的匪夷所思。
公子赢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穿戎装。凤琅正好也有套旧甲,给他送了过去,谁知那人醒来,硬是嫌这东西太重太紧,不肯穿上。
凤琅想起他之前的交代,就不客气的强叫人给他穿上了。
众人一看,有三分意外。
吕赢这样的身材虽然瘦,却是衣服架子,他套上凤琅旧时所穿的铜钉鳞甲,披一幅红披风,高挽发髻,戴上头盔,挎上剑,不显臃肿笨拙,还颇多了几分英武,摆在那里一看,活脱一位少年将军。
不过凡事都不可只看外表,在场众人上到高官下到军卒,都知道这位公子其实乃是个连马都骑不好,剑也提不起的大草包这模样正应了那“外强中干”四字。
“这是什么蠢玩意要逃时,我穿这一身,可跑不动啊。”吕赢调整一下胸甲的位置,不舒服地坐在一边,“这几位大人怎么都不给穿”
文官们互相看看,他们心中清楚,若无训练要他们穿甲去打仗,那是连个农夫都不如的,不如轻装便服的好。
“是公子自己交代,要一套甲胄的,怎么竟忘了”凤琅道,“另有一桩事,公子叫我找的井,我都找到了,却不知公子从哪里得知,这城中有这样的东西要哪旁使用”
“我”吕赢指自己,然后搔头,“我可不记得和你说过些什么,不过”他想起赵无恤的关照,便道,“既然我说了什么,你照做不就好了何必又跑来追问我这些没用的”
凤琅一想,这倒可也是,公子赢这人疯疯癫癫的,要叫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可就难了。
只是那所找的井眼确实非常古怪,凤琅自己去查看之时,也觉得诧异,这是三眼简陋无比的古井分别在城中不同位置。若不是吕赢事先画起一张图来,根本找不到所在。这井里深得很,早就没了水,平日废弃着,恐怕连淤泥都干涸了,只是井中风声不断,仿佛与什么地方通达。他下令挖开井口,竟有工匠吓得不敢挖掘,径自逃走的。凤琅以为这定是密道,而吕赢却在地图下写上了“不可入其探察。”
凤琅真不知道这位公子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另有所图。可是既然如今情势危如累卵,他也只好冒险听从自己的直觉了,凤琅心中一直有一些感觉,告诉他这公子赢身上,绝对有着什么秘密。
这时候的有人来报,说公子赢吵累了,睡去不多时,醒转来,就要见他。
凤琅急忙赶去。见吕赢神色古怪。心头一凛,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吕赢神色疲惫,道“我的图你看了,你找到井了挖开了么”
“挖开了,堵得并不深。”
“好。你把井边的民居都拆去,不要留一砖一瓦,在夜前必须做好。井口稍微加大便可,其他啊,就是将南门拆了另外,凤城司 ,请你集合军士,今日三更,整束待命。”
“公子,你家到底想干什么”凤琅问。
吕赢烦躁地道“你若想活,就给我听从,事情还没有交代完呢到那时候,我会在南门前站立,到箭阁处埋伏,就是那个已经残破的。带上穿云箭。”
“您的意思,难道今夜楚军将要偷袭”
吕赢冷笑“你问我你难道心里不清楚,雨已经下得到火候了,不是今晚,难道他们还等我们撤了才来淹城”
“这,这不对,公子,若如此,我家从南门去,也逃不过楚军追击啊。”凤琅急道。
吕赢叹息一声,仿佛是懒得说下去,只道“信不信由你。做不做在我。去吧”
凤琅只得行礼告退。
吕赢从桌上拿起一只朱翎箭,折断了箭头,而后就着灯上的火烫热了,他对着手臂比了比,找到了一块地方,猛地将箭头插入肉中,顿时,鲜血涌出,却被堵住伤口,吕赢痛极,脸上却没有改变神色,只是面色更加阴沉苍白了,他扯过一边的布条,紧绕住那新添的伤口。
疼得叫人冷汗之流,这吕赢从来也没遭过这样的罪,他非常怕疼。
越是累,越是疼,越是恐惧,吕赢越是逃避。
没用的东西,最好永远也别出来
翕也觉得疼痛,可是他并不在乎,这本就不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已经成了肉糜血污,他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布条是鲜红色的,他将护甲套上,半点也看不出端倪,原来如同毒药的这种血腥气息,他现在不但嗅闻不出,也没有任何感觉。而他原本的灵性,随他获得的血肉而重新带给他力量,只是和从前不一样,混杂了仇恨愤怒。挂起长剑,他走出门去。
雨还在落,赵无恤飞马而回的时候,半路却碰到了一群流民,那正是被战火牵连,出来逃难的越地百姓。无恤早已换了平民装束,装做无意,向一个老汉打探消息。
老汉满脸愁容“盈川离莱溪也不过十几里地,早已经给军队占了,我们这是到六代原去,听说那里一时还打不过来。”
赵无恤知道六代原的平关是州守公孙齐驻守之处,他本是宗室,与越西君素有往来,交情甚厚,他不知道有没有接到那份诏书,不过如今这时候,恐怕也没时间先联络此人,还是赶去聿城更紧急。
他跨马奔驰,便见前面有一个哨卡,正在检视来往流民,只要见到青壮汉子,就拉到一边。赵无恤见惯这拉役夫的陋习,策马前行。
军士见这人大刺刺的走来,倒也不敢造次,赵无恤手擎令牌道“军情紧急,得罪了。”也不下马,径自闯了过去。军士要拦阻,奈何烟云骢神俊,闪电一样去了。
跑不多时,又见一道关卡,这却有了篱笆,军士也多了几倍,莱溪已近,只在咫尺了,赵无恤心里也不禁着急,他擎令牌欲过,军士左右用长矛拦住,大喝“此地戒严,任何人不得打此过”
赵无恤一皱眉,问道“你们是何人的麾下”
“你,你又是打哪里来的在这里呼喝”一名小吏趾高气扬问道。
“吾桑丘赵氏,奉大司马令,要事在身,快快放行”他的令牌是大司马令,军士一望可知,但是那小吏嘿嘿冷笑一声,道“给我拿下了”
赵无恤一惊,带马回步,喝道“大胆,大司马令在此,你等还敢放肆”
小吏又是一声冷笑,道“当今大司马乃是庆举大人,他的令牌,可不是这样的左右还不快给我上将这奸细拿下”
赵无恤心道一声不好,知道此处的军士,原来都是奸臣一党,听他们的口气,那作乱的庆举已自封大司马,实在大胆妄为,而见这里的情势,难道那贼人竟已经控制了一部分军队,正对边关守军戒备这样的危局却是他事先想不到的。
庆举这样飞鹰走狗的弄臣,扰乱了奉邑,但是量他的本领,根本安抚不了朝廷。只会叫时局一片混乱而已。没想到他能将军队派到这里。而越国各关守军中,又有多少已经归顺了那贼子又有多少是欲勤王救驾更有谁人,会想起拥戴那个废黜的吕赢呢
赵无恤不及细思,军士已经拥上前来。矛戈耀目,呼喊一片。
夕阳如血,今日没有下雨,可是那潮湿的空气,将每个人的气息,都压得低沉。
凤琅集合兵马清点,原本大司马残兵,加上几路守军,凑不齐三万人众
聿城百姓逃得十室九空,留下的老弱,还需要分兵护持帮忙劳役的百姓已经被凤琅全部遣散,守城军士连日疲惫,既要守卫,也要在城中劳作,更让军士颇多怨言。赵无恤迟迟不回,大司马强自支撑,在厅中坐镇,虽然聿城粮草充足,但是援军迟迟不到,人心散乱。
种种,今日却是应敌决战之时。
凤琅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宿将,在队前,指挥有度。
这时候一个红色战袍的人影,出现在众军士眼前。
一位青年站于军前。
他身上的戎装闪闪生光,风中血红的披风猎猎做响,俊美的脸上,有一种天生的肃杀威严,顾盼扫视,目光所经之处军士们不由精神一振。
吕赢高亢清朗的声音,传向四面,他道“众位想来都不认得我,这也并不奇怪我就是那个被废黜的国君,公子赢,做为囚犯,押解路经这边关国诏上有我的罪名,一桩桩,全部所言非虚,赢少不更事,荒唐脱略,是越国罪人,万死不赎,”他不理会众人的骚动,继续道,“可赢亦是行越国人,是吕氏子孙,如今国家为他国侵辱,危在旦夕,赢愿以此罪身,挺身于阵前。众位皆是越地子民,皆人子,皆有姊妹父母,吾如今乃公子赢,赢为吾弟吾君牧而战,保国卫民,与众同生死,不敢怯懦,众若解吾心,便是兄弟。若能得退楚军,吾自当卸甲,入都请罪与众前分说明白,先以酒明誓”说罢取了祭酒,泼洒后土。
众军士一听是公子赢,议论纷纷。
大多数军士也是首次见到这位前国君,有许多本就吃过吕赢乱国之苦的,这时候不禁惊诧,此人与传说实在是不太一样。
民间都传说此公子面貌从起母,如好妇,性情乖戾,却没有任何的能为,是个十足的混蛋,也有传闻,他本是个疯癫之人。
如今所见的,却是一个英俊挺拔的美男子,他言语铿锵,仪态有度,虽然不如将军的威武,另有一股贵人才有的气势。
在这存亡时刻,他敢说出这番话来,要与众同进退,又公然伏罪,拥戴新君,诚意可表,那些心怀怨愤与不齿的士兵也不禁感动了,他们不过是普通百姓,如何能想到有一日,与这样的贵人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一个小卒已经忍不住了,呼道“愿与公子同死”
众人纷纷应和。
吕赢却举起手中剑,大声道“非是同死,而是共生听吾与凤琅将军调遣,吾等共驱敌兵”
天色已暮,风起,云敝月。
已经是半夜了,城头静得出奇,远远的,一线白光隐隐闪动。
在城头的吕赢本在闭目养神,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