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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凶策 第16节

作者:凉蝉 字数:20360 更新:2021-12-30 04:57:32

    呕吐的感觉始终无法消去,迟夜白贴着墙壁缓缓坐倒。

    他想起来了。文玄舟教他制作那个“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教他把和神鹰营有关的记忆封起来,放在房间的最深处,放在不会被自己找到的地方。

    “神鹰营的事情,我倒也有所耳闻。”李亦瑾笑道。

    他拎了桂花酿,和司马凤一同喝酒。席上司马凤跟他说了神鹰营和神鹰策的事情。

    李亦瑾还是少林和尚的时候,因为受少林方丈器重,因而接触到不少江湖机密。神鹰营虽然是朝廷建立的,但也受到许多江湖人的关注。

    “不过朝廷在神鹰营里如何操作,你说的鲁王又做了什么事,我确实不知道。”他低声道,“少林关注神鹰营,只因为它培养了不少高明的刺客和武人,和背后的势力无关。”

    司马凤想想也是,便不再问了。他现在只想等林少意回来,看他是否带回了和迟夜白有关的好消息。

    想到林少意请自己过来的目的,他连忙向李亦瑾问起十方城发生的事情。

    十方城前段时间死的三个人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但因为天气炎热,包括最近身死的谢公子在内,三个死者都已经入土了。前两位我不清楚,但谢公子出事的时候,十方城中很是轰动了一番。谢公子是城中巨贾谢安康的独子,谢安康悲痛万分,在看到儿子尸首的时候就要求官府一定要抓出凶手。

    “但一个时辰之后,怪事发生了。”李亦瑾神神秘秘地说,“仵作验尸之时,谢安康也在场。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当时和谢安康一道的还有仵作和两个捕快。验尸才进行到一半,谢安康便收回了前言,不许外人再碰尸体。那仵作和两个捕快守口如瓶,我们问不出什么消息,只知道谢安康给官府塞了钱,最后甚至连抓凶手之类的话也不提了。谢安康将儿子尸首带了回家,没几日便埋了。”

    司马凤眯起眼睛。

    “看来是尸体身上有什么古怪。”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浑身不着寸缕,蜷缩在水沟之中。”李亦瑾将酒杯放下,口吻很像是在说故事,“谢公子手脚的骨头全都碎了,死状并不好看。那水沟极窄,他是被塞进去的。”

    司马凤“”

    李亦瑾“据看到的人说,只怕谢公子腰背和脖子的骨头也都断了,不然是进不去的。”

    司马凤觉得一阵反胃,忙将手里的点心放下“还有别的么”

    李亦瑾想了想“有的。”

    谢公子尸首被发现之前,已经失踪了半个月之久。

    谢安康原先并不确定儿子是失踪了,只以为他是去烟雨楼喝花酒,不想回来了。但一日过去,两日又过去,谢安康坐不住了,谢公子家里的三妻四妾也坐不住了,纷纷闹腾着要去烟雨楼找人。谢安康派了管家过去,谁知管家很快回来,说公子最近从未去过烟雨楼。

    谢公子在青楼是有相好的姑娘,且不止一个。管家一通乱问,是谁都没见过谢公子。

    等到去谢公子那几位狐朋狗友家中询问的仆人也回来,谢安康才觉得不对自己儿子竟是哪儿都没去,就这样失踪了。

    少意盟开始寻找卓永时,也发现了十方城中几位世家子的失踪案子。但和谢安康一样,他们对自己儿子失踪和横死的事实讳莫如深,竟不肯透露一个字。

    司马凤越听越觉得怪异,心中生出了莫大兴趣。他决定去找甘乐意商量商量。

    甘乐意和宋悲言进了少意盟,是阿甲和阿乙带路的。宋悲言是第一次见到双生子,好奇得不得了,逮住两人东问西问。

    “阿甲受伤了你会疼吗”他问。

    阿乙看来已经被问过很多次这样的问题,甩手就给阿甲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

    “不疼的。”他回答。

    “我疼呀”阿甲喊。

    两人带客人到厢房住下,不过半日时间,已经混得很熟,开始互通少意盟和司马世家各类八卦的有无。

    阿甲和阿乙是看着林少意跟李亦瑾交好的,连盟主和大师两人悄悄互通书信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宋悲言能说的八卦全从阿四和慕容海那边听来,加之他到司马世家住下还不够久,详尽程度远远不及阿甲阿乙。甘乐意此时开始热心地给他补充各类细节,从司马凤小时候抱着穿女装的迟夜白亲个不停,到两人如何在鹰贝舍练武场上你来我往地练剑,都一清二楚。

    三个小孩佩服得不得了,全都凝神听他说。

    司马凤一溜烟地跑过来,残忍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甘乐意。

    “等我走了你们再说。”他飞快地把李亦瑾那头的消息告诉甘乐意,问他有什么看法,要不要去挖坟。

    甘乐意忍着冲他翻白眼的心“别人家的坟头,是你想挖就能挖的吗”

    “不挖的话,找不到线索啊。”

    “这也不好挖啊。”甘乐意说,“看那谢老爷这般忌讳,定是他儿子尸体上,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第57章 蛇人8

    司马凤奇道“可能是什么东西”

    “这个说不准啊。”甘乐意说,“没了手脚啊,多了手脚啊;或是被人强暴了啊,肚子破开里面塞了别的东西啊”

    阿甲阿乙皱眉“甘仵作平时就捣鼓这些玩意儿”

    宋悲言“嗯,我也跟着见过几次。”

    阿甲阿乙震惊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两寸,离他远了一点儿。

    只是第二日,还未等到司马凤开始行动,卓永的尸体就被发现了。

    弃尸的地方在城北,距离卓永最后一次被发现的城东很远。经过仵作的简单检验之后,尸体被运回了了义庄。义庄的仵作与少意盟的人认识,之前少意盟大张旗鼓找卓永的时候,他曾看过卓永的画像,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也亏得这个仵作眼神锐利,卓永一侧眼睛已毁,手脚骨头尽折,脸被殴打得青一块紫一块,颈脖被割伤,伤口已开始化脓,浑身上下竟无一处完好,全是伤痕。连捕快也皱起了眉头“这和之前的谢公子不是一模一样么”

    同伴连忙制止了他的话,那捕快便咬断了话头,不再提起。

    这句话却被仵作听了进去。

    十方城有两个仵作,一个年老,一个年轻。年老的那位算是他的师父,之前谢公子殒命一案便是他师父去验的。仵作跟少意盟人提起卓永之事时,顺便也将这句话捎带了过去。

    李亦瑾立刻率人去把卓永的尸体领了回来。少意盟与十方城官府的关系在最近一年间变得稍有些复杂一年前的大火中,十方城与少意盟都损失惨重,但少意盟之后顺利拿下辛家堡的地皮,并改建成永安港,占据了郁澜江上下游两处极重要的港口位置,声望与财势都大大增加。十方城官府自此开始对少意盟多了几分忌惮之意。这次去取回尸体,李亦瑾颇花了些力气和时间。

    甘乐意和司马凤在少意盟里等了一天,将近傍晚时分,总算把人等回来了。

    李亦瑾让少意盟的人都退了下去,甚至连阿甲和阿乙也不能留在原地。他亲自将裹尸的草席打开,让甘乐意等人察看尸体的状况。

    “”甘乐意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得出话,“这么惨”

    宋悲言站在他身后,看清尸体状况后倒吸一口冷气。

    和谢安康儿子一样,卓永的手脚被重劲折断,骨头都碎了。为了能将人塞入狭小的水沟,凶手将他的颈骨和腰骨也弄断几截,卓永的双手紧贴在身侧,双腿笔直,紧紧地缩成一个长条,全无正常的人形。他一只眼睛似是被重拳打碎后挖去,脸面肿胀不堪,两个耳朵都撕裂了,血块凝在伤口处,已经变黑。甘乐意脸色凝重,戴上手套后,将侧躺的卓永翻了过来,令他躺正。

    “颈部被抓破,喉咙受损。”甘乐意小心地拿起刀子,察看伤口,“伤成这种程度,是说不出话的。”

    他继续往下看。卓永的胸前及腹部有几道刀痕,不深,但每一道都粗糙凌乱。

    “折磨他的人反复用刀子加深伤口,也许是同一时刻造成的,也许不是。”

    腹部的伤口延伸至下身。卓永下体同样被严重损毁,甘乐意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和别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他低声问道,“折磨成这样,非常人可忍受。”

    “之前我们查过一遍了,没有。”李亦瑾哑声说,“卓永虽然年轻,但性情不错,少意盟中朋友不少,也没有钱银之类的纠纷,从未听过他与人结过什么仇。”

    司马凤接口道“之前听你说他在春烟楼有相好的女子是否因为与别的客人争抢,闹出了什么风波”

    “这也没听过。”李亦瑾回答,“我们去春烟楼问过几次了。他出手算大方,待人也有礼。”

    司马凤还要说什么,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甘乐意抬起头来问“除了春烟楼,卓永是否还有别的寻乐的去处”

    “什么意思”

    甘乐意欲言又止,期期艾艾。

    “卓永是否有龙阳之癖”

    这一日凌晨时分,鹰贝舍的鹰棚里,有一只鹰从十方城飞了回来。它腿上信筒里的信件立刻被取下,弟子先交到慕容海那里,再由慕容海交到迟夜白手中。

    但慕容海去找迟夜白的时候,才发现他不在自己房中,也不在鹰贝舍的任何一个地方。慕容海想到与他见的最后一面,心知不妙,立刻去找迟星剑。

    当得知地库门一直无法打开、迟夜白已经在地库中呆了一天一夜,迟星剑夫妇吃惊得脸色大变。

    为防止出现意外情况,地库的门由内反锁之后仍旧可以从外部打开,但只有迟星剑持有开启的钥匙,且一旦打开,地库大门的所有机关将全部失效,需要重新铸造。在铸造完成之前,地库大门只是一面普通的沉重大门,没有任何防卫的功能。夫妇二人生怕迟夜白出事,无暇顾及这个后果,迅速找出钥匙奔向地库。

    通往地下的二十多级台阶还未走完,地库的门便轻响着,缓慢打开了。

    英索跳下台阶,扑过去抱着迟夜白“你疯了么”

    迟夜白浑身都是汗,脸色惨白,但精神尚可。他低声对英索说了句对不住,随即抬头看着迟星剑。迟星剑心中长叹,知道他已经进入密室,且已经看完了密室中存放的所有内容。

    “先回去吧。”迟星剑转头道,“慕容,你手头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来处理,”

    慕容海应了,上前去关闭了地库。

    英索牵着迟夜白的手,发现他虽然神情基本如常,手掌却不由自主地轻颤。地库那个被严密关闭起来的密室中放了什么,实际上连英索也不完全清楚。神鹰营的资料一早就存在地库里了,那时候她还未嫁给迟星剑,迟夜白也还未出生。她和迟星剑共同行动,四处搜集神鹰营的相关情报,但随后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迟星剑再不允许她翻阅资料,且将所有书册尽数封藏。英索只晓得那是很不好的东西,好几年间,迟星剑夜不成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也常常在梦中惊醒。

    几年后,早慧的迟夜白开始在地库中阅读鹰贝舍存放的资料。当时密室尚未有这么严密的暗锁,迟夜白怀着好奇心,尝试着去打开密室,最后终于开启了存放神鹰营资料的小房间。

    英索每每想到当时的情况,仍旧忍不住心有余悸。

    她紧紧攥着迟夜白的手腕,将他带回了自己房间,命他立刻休息,不得起来。

    迟夜白解了衣服,脸上露出一丝笑“娘,你回去吧。我一下看了太多东西,还要稍稍在心里整理。要不你给我弄一些安神的汤水过来。”

    “不行,我要看着你睡着。”英索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在床上,“你是想骗我走,然后自己继续做事,对不对”

    迟夜白只好仍由她帮自己抖擞被子,拆了头发。

    英索拿起他那根绿松石骨簪的时候,突地一愣。迟夜白此刻脑中确实混沌不清,等看到他娘亲一脸惊愕地拧开骨簪,才意识到不好“娘”

    翠色石头咔地裂开,里面空空如也。

    “药呢”英索又惊又怒,“那颗药呢”

    迟夜白不敢说实话,只好模模糊糊回答“拿去救人了。”

    英索气急,半天才颓然坐在床边,重重把骨簪塞回迟夜白手中。

    “是给司马那孩子了么”

    迟夜白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儿子啊”英索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你蠢死了”

    “当时事态十分严重,我若是不拿出这药,他会死的。”

    “那颗药有多珍贵,你不会不知道。”英索打了他手背一掌,“你给他了,你以后出事的时候怎么办他能给你一模一样的药丸子吗他拿什么救你他那时候在哪里他能救你吗”

    “我没想那么多。”迟夜白疲倦地低声道,“别计较这些了。”

    英索连叹几口气才将心中郁闷纾解几分。

    “我知道你心善,知道你看重他,也晓得你们情同兄弟。”她将迟夜白鬓角头发拨到耳后,“可我愿你多自私一些,多为自己想一想。为人父母,不求别的,只愿你平平安安。”

    迟夜白无话可说,默默点头。

    英索让他立刻躺下,闭目休息。等他呼吸均匀了,她才悄悄起身离开房间,去为他准备早饭。只是她脚步声消失于拐角处时,迟夜白便慢慢睁开了眼。

    不过是闭目片刻,他已浑身大汗淋漓,内息不稳。只要闭上眼睛,书册中的文字便全都跃到眼前,张牙舞爪。

    他无心整理,也无法将它们归入“房间”内。起身在床上坐了半个时辰,迟夜白便穿衣束发,趁着夜色悄悄溜出门。

    密室之中所记载的神鹰营和神鹰策,是他和司马凤从未见过想过的东西。他必须立刻告知司马凤这一切。

    但为免遭到阻拦,他甚至没有骑自己的马,而是展开轻功,一路奔向蓬阳城。蓬阳城门刚刚开启,他就进城了,还未走到司马凤家中,便见到阿四拎着一堆东西经过。

    “阿四。”迟夜白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少爷起来了没有”

    “少爷带着甘令史和小宋去少意盟了。”阿四说,“林盟主没告诉你么”

    迟夜白想了想,竟一时想不起林少意说过这些事没有。他十分疲惫,但不能停下,立刻跟阿四借了一匹马。

    “你骑少爷的马去吧,它很亲你。”

    “你怎么没跟着去”迟夜白问他。

    问及伤心事,阿四懊恼万分“我做错了一些事情,少爷不喜欢我,不想带我出门了。”

    “哦。”迟夜白点点头,快速上马。

    想从迟夜白那里得到安慰是不可能的。阿四只好默默目送他离开。

    出城的时候,迟夜白还碰到了边疆。边疆满头是汗,看到迟夜白连忙奔过来“迟当家,有些事情想委托鹰贝舍”

    “不用找我,去找蓬阳分舍即可。”迟夜白匆匆道,“我现在要去少意盟。”

    边疆已从阿四那里知道甘乐意和宋悲言都去了少意盟,闻言连忙道“帮我问候甘令史我等他回来,再跟他学手艺。”

    迟夜白有些头晕,脸色很糟糕,边疆见他这样,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迟当家,你看上去不太好,先在这儿歇一歇吧”

    “多谢,不必了。”迟夜白冲他拱拱手,“我会把你的话带到。再会。”

    第58章 蛇人9

    因台风从海上一直卷入陆地,沿着郁澜江往少意盟去的路上,大量道路都被洪水冲毁,倒伏的大树完全将路面阻挡,马匹根本无法前行。但若是舍弃马匹,迟夜白担心自己也许走不到少意盟。

    转眼已在路上行了三四日,他白日便在村舍中讨茶水饭菜吃喝,留下点儿银钱再度上路。因他脸色极差,不少村妇又觉得他长相风流好看,总要多劝他几句“留下来休息休息”,但迟夜白一律谢绝了。

    如果真想休息,不如尽早赶到少意盟。他是这样想的。

    这三四日间,他一觉未睡,确实已近极限。

    以前和司马凤一起缉捕江南侠盗常君子时,两人曾有过十日不眠不休的经历。但他才从地库中出来,本身精神就不太好,连日的奔波疲累令迟夜白只觉得身体极其沉重,竟似生了病一般。

    夜间他也不会进入村舍住宿。他按照鹰贝舍探子在外生活的方式,严密地保护着自己,谨慎地选择落脚的地方,烧起一簇小小的火。

    火亮着的时候身前是暖的,但火光之外,尽是沉沉黑暗。

    裴乐天朱平童正德他在书册中看到过的那些孩子,仿佛就站在黑暗之中。他们嚎哭着,扭动着,要往迟夜白这里走过来。

    密室中所记载的资料如果足够详尽,那么在神鹰营成立的数十年里,共有三百六十多个孩子死在里面。

    那三百六十多个冤魂,就站在迟夜白身边,站在这夜里。个个都在哭喊,个个都在大叫,迟夜白即便堵住耳朵,也没办法阻挡这些可怕的声音。

    他根本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小身体。

    迟夜白第一次怨恨起自己这样的记忆力。

    有些刑罚只在记录里写了一个名字,但他早在某年某月的某个毫无关联的案件之中熟悉这种刑罚的施用方法因而尽管书册的记录十分简洁,他仍旧能看到那些惨烈的过程。

    无法睡觉,他只能让自己沉入黑暗的房间之中,求得片刻安宁。

    书架上所有的书册都在高声啸叫。小司马凤守在他身边,高高举着灯。成年的司马凤把他抱在怀中,一下下地,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

    迟夜白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但假的也好,只要能令他有片刻安宁,假的和真的他懒得去分清。

    那些资料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迟星剑和英索当年为了查清楚文玄舟底细而刻意寻找的。

    文玄舟的资料不太完整,迟夜白只知道他是老鲁王另设立的那个神鹰营中的人。

    神鹰营每年都吸纳数量不少的孩子。这些孩子有一部分是征兵时发现的人才,而另一部分,则是偷偷去掳来的。

    当年天下四处都是灾祸造成的流民,百姓食不果腹,很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卖出去,换取一点儿食物。拍花子这个职业盛行,其中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许多父母会亲手售卖自己的儿女。伪装成拍花子的朝廷暗卫在乡间逡巡,他们不会支付一分钱,只要看到合适的孩子,立刻悄悄抓走。

    文玄舟就是这样被抓走的。

    和他一同被抓走的还有他的姐姐,一个比他大四五岁的女孩子。

    神鹰营的记录写得清楚,文玄舟姐姐是一个“善记之人,如有神忆”。

    文玄舟吃不饱饭,在神鹰营里过得还算不错。但他姐姐却一直想逃。在一次不成功的逃跑被发现之后,女孩被抓住了。教头把文玄舟和其他五个学徒带到关押女孩的牢房里,命令这六个人围着女孩坐下。女孩被吊在天花板上,脚尖悬空。

    刑罚持续了八天。六个学徒轮换着、日夜不停地在女孩周围念诵神鹰营历年横死学徒的记录,最终将女孩活活逼得发了疯。

    “水满则溢”,在女孩死亡的记录上,有一个陌生的笔迹写着这样四个字。

    迟夜白盯着火团,想起那些冷冰冰的文字,脑中又是一阵剧痛。

    他只觉得自己周围实在太多人,太多太多人。每个人都在说话,都在哭诉,他宁愿自己听不到,但每一个声音、每一个故事,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水满则溢。

    迟夜白嚯地站起,在林中疯狂地奔跑。

    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梳理和整理这些令他不安的内容,但他现在完全做不到。黑暗的房间里全是尖啸的哭声,即便那里有司马凤,他也不愿意进去了。

    他轻功好脚程快,转眼跑出几里地,跃上一棵高树。

    月色寥落,丛林萧瑟。晚风清凉如水,山峦嗡鸣似哭。

    迟夜白在枝头坐了一晚上,直等到一颗圆胖日头从东边升起来。

    绕过了许多无法通行的道路,六日之后,迟夜白终于来到了少意盟。

    远远望见少意盟的盟旗插在河边桥上,他便突地心中一松,顿时万分疲倦。

    报上了名姓之后,那年轻的少意盟弟子显然一愣,想来是没料到传说中的鹰贝舍当家竟会为了一个少意盟弟子之死亲自前来。

    李亦瑾正在盟中处理事务,接到通报立刻来见迟夜白。有仆人为迟夜白端来茶水,他连喝几杯浓茶,撑起一点儿精神,立刻问李亦瑾司马凤的去处。

    两日之前林少意和辛重回到家,正好鹰贝舍的鹰也飞了回来,他便立刻与司马凤、甘乐意等人去了十方城内,寻访前面几位死者的家人。

    迟夜白听得满头雾水“什么前面几位死者”

    “迟当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来的么”李亦瑾奇道。

    迟夜白更加糊涂了“什么事”

    李亦瑾问了半天,才知道他专程来找司马凤,并不是帮忙查探案件情报的。从十方城分舍飞回去求助的鹰迟夜白自然也没有见到,代替他处理这些事情的是迟星剑。李亦瑾告诉他,司马凤和林少意都在十方城里,一时半刻还回不来,让他先歇一歇。

    “我去找他吧。”迟夜白说着,转身就走。

    他刚踏出一步,手腕突地一痛是李亦瑾抓住了。

    迟夜白下意识地举掌对抗,另一手在腰间剑鞘上一弹,一柄清泓利剑便跃了出来,被他抓在手里。

    但李亦瑾比他更快,食中二指拿捏着他的脉门,冲他微微一笑。

    迟夜白自己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他抓住了,有些生气“你干什么”

    “迟当家,你歇歇吧。”李亦瑾低声道,“不急于一时。你连剑都抓不稳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迟夜白开口道。

    李亦瑾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你重要。迟当家,你现在内息紊乱,内力吞吐不纯,打不过我的。你若是不肯休息,李某只好将你击晕了。”

    迟夜白“少意盟怎么这样不讲理”

    李亦瑾笑了笑“你觉得不讲理,那就不讲理吧。”

    话音刚落,他便亮出手掌击向迟夜白后颈。迟夜白咬牙撑着,无奈李亦瑾使的是纯正的少林罗汉内劲,最终还是晕倒在他身上。

    连连吃了两个闭门羹的林少意和司马凤走向谢安康府邸的时候,少意盟的弟子来通报,说鹰贝舍的迟当家到了。

    司马凤猛地抬起头,额头撞在甘乐意下巴上,疼得甘乐意眼里顿时飙出泪来。他拿着卓永验尸的报告正与司马凤详说,没想到竟莫名受伤,又是疼,又是恼“你怎么不看人”

    他牙齿出了血,嘴里都是口水,讲话哇啦哇啦的。

    林少意“你要回去吗”

    司马凤还未开口,那弟子继续开口“李大哥让迟当家去休息了,说他一路奔波过来,要好好躺一躺才行。”

    林少意又说“你说的那个杀手锏确实有用,我一说出是你的事情,他立刻就答应帮忙了。”

    司马凤还未开口,甘乐意立刻在一旁哇啦哇啦说话“你居然用这种事情去逼迟夜白司马凤你这个混蛋,呸”

    说着吐出一口血水。

    司马凤有些尴尬,又有些高兴。

    摇摆不定中,忽地想起迟夜白当天不辞而别,心头一股暗火便窜上来。

    “不回去了。”他故作冷淡,“先做正事,不要讲废话。

    “和迟夜白相关的是废话”甘乐意怒问。

    连宋悲言也不悦地指责“迟大哥千里迢迢来帮你和林盟主查案,你怎么这样。”

    林少意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他不是为卓永这件事情来的。”

    一行人吵吵嚷嚷,渐渐走近了谢安康的家。说来也巧,前面的陈刘两家都门户紧闭,谢府却正好开了门,大腹便便的谢老爷正从轿中走出,看样子是要回家。

    林少意和司马凤立刻上前,跟谢安康打招呼。

    谢安康不认识司马凤,但认识林少意。料想这人又是来问自己儿子的事情的,谢安康一脸不耐,却又不便让人赶客,只好一个转身,客客气气地说自己要出门,不便接待。

    轿夫四张懵脸,呆呆看着老爷又走回了轿子里,咬牙坐着。

    “谢老爷。”司马凤走到轿边说,“在下是司马世家家主司马凤。”

    谢安康眉毛一跳,连忙让人把轿子放了下来。

    林少意的少意盟是江湖势力,不能得罪,可司马世家他更不能惹司马箜和司马良人遍布天下的弟子,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无论庙堂或江湖。

    谢安康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长叹一声,又慢慢挪下轿子“入府吧。”

    第59章 蛇人10

    谢安康的儿子死了,还死得这么不清不楚,尴尴尬尬。虽说人已经入土了,但当日他陈尸于水沟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怀着叵测心思去看了说了,谢安康只要一想到自己成为城中贫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都可嘲笑一番,便立刻觉得眼前发黑。

    纵使自己夫人终日以泪洗面,他也硬着心肠,不许家中任何人再提起那死去的谢公子。

    林少意和司马凤可不管他这许多,三个死者中,他们只进了谢家的门,自然要问个清楚详细的。

    谢安康本不想多说,无奈禁不住司马凤劝说,加之听说顶顶有名的武林盟主和顶顶有名的刑名世家少爷来了,他的母亲、夫人全都从后院奔出来,哭哭啼啼的,要两人为谢公子讨回公道。

    让仆人把女眷都带下去,谢安康反复要求林少意和司马凤承诺今日所说之事绝不对外透露半句,总算开了口。

    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谢公子阳根被人割坏,后面更是伤得一塌糊涂。为求稳妥,仵作一边验尸一边细细地讲解,谢安康听了一半,脸色就变了。

    儿子风流成性,他是知道的。可从来招惹的都是女人,从未听闻他有这样的癖好。加之身上伤处说明谢公子竟如同南风馆中的小倌一般,浑不似个男人,谢安康如何不恼

    他一边说着,脸因羞恼涨得通红。但在他面前的几个人都神色自若,甘乐意更是主动掏出自己的空白小册子,殷勤地问他“谢公子喉间是否也被抓伤”

    谢安康一愣“是的。”

    甘乐意“四肢骨头尽碎脖子和腰骨完好么”

    他问了许多问题,谢安康一一答了。有些仵作尚未验到,他也直说不知道。这十几个问题问下来,谢安康脸色也变了“难道还有人和我儿一般惨死的”

    他隐约听说城中还有陈刘两家,也是儿子死得莫名其妙,却没想到连少意盟里也有人出了事。林少意问他知不知道陈刘两家的孩子怎么回事,谢安康摇了摇头,直说不晓得。他的管家立在一旁,却小声开了口“少爷清清白白,但陈刘两家的公子,却是有些问题。小人听说,那两位公子确实是好男风的。”

    司马凤连忙详细询问,但管家也是从别处听来,流言蜚语,他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

    谢安康问过府中下人,尤其是跟着儿子的那几个。儿子失踪之前,正是去了春烟楼,可他率人去春烟楼追问,里面的人却说那日从未见过谢公子。谢公子出手阔绰,是个难得的豪客,春烟楼里的人没有不认识的。谢安康怀疑是春烟楼里头的人将自己儿子绑作肉票,继续着人查问,结果楼对面几个铺子里却有人告诉他们谢公子那日没进春烟楼,而是经由春烟楼边的小巷子,径直往里头去了。

    巷子尽头是东菜市,一个人蛇混杂的地方。谢安康正打算继续查下去,儿子的尸首便被发现了。

    这下也不用查了,他只觉得羞恼万分。至于谢公子去东菜市做了些什么,他没兴趣,更不愿意去细查。

    几乎一样的死状,且又是东菜市。林少意等人心里有了些打算,数人告别一脸忧虑的谢安康,离开谢府。

    陈刘两位公子如何,他们不清楚,但谢安康的儿子和卓永,极有可能是同一人下的手,那人极可能就在东菜市里。根据迟星剑的命令,鹰贝舍的十方城分舍全力协助司马凤查办这件案子,如今探子们已经分散在城中各处搜集情报。司马凤和林少意略一商量,目前无计可施,东菜市十分复杂,擅入只怕打草惊蛇,因而只能先等鹰贝舍的情报。林少意建议司马凤回少意盟,可以再问问见过卓永的帮众。

    甘乐意在一旁插嘴道“若是鹰贝舍找到了陈刘两位公子的埋尸之地,我们不如去挖坟吧。”

    宋悲言忽觉不妙“甘令史”

    甘乐意神情很认真“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若是不查清楚,总觉得不妥。”

    林少意觉得这个提议已经很不妥了“挖坟起尸这种事情,少意盟不做。”

    甘乐意笑道“不用你做,我跟小宋去挖就行。”

    宋悲言大惊“甘大哥”

    几人争论不休,齐齐看向司马凤。若是司马凤点头,那么甘乐意肯定就要去了。

    司马凤有些心不在焉,甘乐意喊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林少意推了推他“算了,先回少意盟吧。”

    司马凤“现在吗”

    林少意转身上马“就是现在。若是再迟一些,只怕你魂都飞回去了。”

    司马凤跟在他后头上了马,闻言很是扭捏“说什么”

    “李亦瑾对付休息不好的人很有一套。”林少意笑道,“等你回到了少意盟,迟当家精精神神,你们就能好好聊天啦。”

    迟夜白被窗外雨声吵醒时,已经历了一场无梦的酣眠。

    桌上的安神香仍旧袅袅燃着,灯光晃动,映得墙上一片模糊影子。窗子没关紧,凉意从窗缝中溜进来,还有粉尘般的细雨。

    他从床上坐起,脑袋沉重无比,但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身上衣物一应俱全,厢房里干净整洁,迟夜白回忆片刻,想起是李亦瑾把自己打晕了带过来的。

    少意盟这位还俗的大师,作风十分快准狠,竟比林少意还要干脆。迟夜白揉揉脖子,并不觉得有任何不适。李亦瑾下手很巧,他现在反倒有些感激他了。

    能睡着的感觉非常好。

    迟夜白喝了杯尚暖的茶,出门准备去十方城找司马凤。

    雨不知何时下起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一片潮湿之中,他看到廊下一路亮着灯,连少意盟中高大的桂花树上也缀了几盏。司马凤和甘乐意在树下的石桌上坐着,两人都听到他走出来,正扭头看着他。

    迟夜白先是吓了一跳,脸上竟又莫名一热。

    算了,先先先跟李亦瑾道谢吧。他踌躇片刻,转身快步沿着长廊要走。没走几步,甘乐意起身招呼他“迟当家我们在这里,过来啊。”

    迟夜白只好慢慢走了过去。

    两人正在小酌,桌上有酒有菜。甘乐意热情地让迟夜白坐下,问他现在好些了没有,是否还晕着,脖子疼不疼。司马凤只在他走过来的时候瞥了一眼,随即便低头喝酒吃菜,没有搭理他。

    迟夜白没有坐下,直接跟司马凤说话“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甘乐意左看右看,浑然不觉自己十分碍眼。

    “没什么好说的。”司马凤冷淡道。

    “我说完就走了,你先过来,是要紧的事情。”迟夜白催促他。

    司马凤面前一碟花生米几乎被他吃得精光,杯中的酒却只喝了一口。他装模作样地又啃了两颗,见迟夜白走得稍远了才急急忙忙站起来。甘乐意连忙出手帮他扶着杯子“急什么打翻了”

    “甘令史,你可以回去了。”司马凤回头匆匆道,“回去吧回去吧。”

    甘乐意又是莫名,又是愤怒“下着雨呢,你把我拉到这儿来喝酒,酒都没喝两口你又让我回去了”

    他以为司马凤请自己来喝酒是为了白日里撞得他满嘴哇啦哇啦的事情道歉的,谁料是这人不敢独自等迟夜白,拎他过来当陪衬。甘乐意愤愤将桌上酒菜收拾了,大步走回去,去找宋悲言吃喝。他决定在吃喝之时,要好好地、完整地、添油加醋地跟宋悲言说说司马凤这人的无耻行径。

    走到无人的幽暗墙边,迟夜白才转身看着司马凤。

    “你眼睛都好了吗”他问。

    司马凤心头一喜,脸上装出浑不在意的神情“早好了。”

    迟夜白松了一口气,流露出些天真的欢喜。

    墙头上有一根粗大的桂花树枝,枝上挑着一个灯笼。司马凤许久没见他,没想到迟夜白竟这样憔悴苍白,心头的那点儿愤懑与戏弄的心思早就飞走了。他和林少意回来之后,听李亦瑾说了迟夜白的情况便知道不好。司马凤没想到自己所谓的“杀手锏”竟然这样有用,又觉得事情十分蹊跷迟夜白就算答应了去查神鹰营和神鹰策的资料,不过几日,不应该有结果。

    迟夜白侧耳细听,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人之后,才开口将自己看到的资料告诉司马凤。

    神鹰策是什么东西,神鹰营是什么东西,甚至包括文玄舟是什么人。他看到的所有信息,全都告诉了司马凤。

    司马凤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文玄舟竟真的和神鹰策有这样大的关系。

    迟夜白说得很快,但详细的内容并没有多讲。他被死去孩童不存在的魂灵困扰,可司马凤在这件事上不可能帮到他,他便不透露一言半语,只含混带过。

    “你爹肯让你帮忙”司马凤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怎么说的”

    “他不肯的。”迟夜白想到自己忤逆了迟星剑,心中一片黯然,“他不让我进地库的密室。但我小时候进去过,而且我知道密室的暗锁,所以并不难。”

    司马凤把他的话在心中转了两圈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白。”司马凤突然严肃起来,“你现在睡得着吗”

    “睡得着。”迟夜白平静道。

    “有鬼在你身边吵你吗”司马凤想到他幼时说的话,心中越来越不安。

    “没有。”迟夜白仍旧很平静。

    “有小孩子跟你说话吗你怕他们吗”

    “没有小孩,我什么都不怕。”

    司马凤站在灯火下,像站在化不开的黑暗里。他只觉得双腿如同石铸,想要朝迟夜白走近一步都迈不开。迟夜白在说谎,他和他相识太多年,迟夜白说谎时候的神情他太清楚了。

    是自己害了他。司马凤突地后悔起来,恨不能回到当日,拦住跟林少意说什么“杀手锏”的自己。

    “为何要这样帮我”他问迟夜白,“为何对我这样好”

    迟夜白听不明白“算好吗”

    灯光里,他一双眼中是真真切切的不解。

    司马凤心头万分酸涩“你没有什么话,别的话跟我说吗”

    迟夜白想了想,摇摇头“没有,神鹰策这件事比较重”

    他话未说完,被司马凤一把推到了身后围墙上。迟夜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亮出防御架势,差点把一个重拳击在司马凤腹上。

    “你在想什么,能跟我说说吗”司马凤压低了声音,是迟夜白从未见过的愤怒神情,“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能清清楚楚告诉我吗为什么当时不辞而别为什么转身就不要我自己跑了为什么要跟我又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迟夜白皱眉垂眼,目光停留在司马凤的肩上。那里被雨打湿了,沁出一片深色痕迹。

    “我知道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小白,能跟我说个明白吗”司马凤声音都哑了,“你给我个理由行么是我误会了吗我常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每一句都是,我说的每一句都是认真的,我从来没骗你。你别骗我,也别耍我了,你告诉我吧。”

    他的迫切和迷惑让迟夜白心中难过起来。

    “你常说喜欢我”迟夜白低声叹了口气,“可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

    司马凤一愣“回报我什么”

    他突地想起之前许多事情。鹰贝舍的机密情报,洗笔翁的药丸,在黑暗中始终拉着他的手,短暂的疯狂,和心甘情愿接下他“杀手锏”的现在。

    “傻子”他二十余年的人生中,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矛盾,一颗心像被浸了蜜的丝线紧紧缚着,滴出血来,“你要回报我什么啊”

    第60章 蛇人11

    迟夜白懂他每一个字,但不懂司马凤话中的意思。他抬起手在他肩上抹了抹,擦去从叶上滴落的雨水。

    “我不太明白。”迟夜白低声道,“但别问了。我不晓得怎么回答。”

    司马凤点点头,忽地一把将他抱住。

    “你不明白就不明白,没关系,我不会怪你。”他将迟夜白紧紧抱在怀里,语气温柔,“我不是真的生气我懂得你的意思。”

    迟夜白安稳下来。他连日奔波,心中惴惴,此刻终于宁定,只觉得又是疲倦,又是安心,抬手揽着司马凤的腰,长长叹了一口气。

    困倦之意又浓了几分,现在身边有司马凤,不需借助其他手段,他觉得自己能睡着了。

    第二日,宋悲言一早就过来找迟夜白,看见也正从另一头走过来的司马凤。

    “迟大哥醒了没有”宋悲言打量着他,小心问道。

    司马凤觉得他眼神奇怪“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甘大哥说,你俩昨晚趁着夜色,提剑在后院里好好打了一场哩。”宋悲言说,“皆因你欺辱了迟大哥。”

    司马凤“甘令史说的话,你听一半就行了,不可全信。”

    他给迟夜白带来的是鹰贝舍十方城分舍探子回报的消息。

    迟夜白已经起了,正在院中练剑和松动筋骨。昨夜司马凤一直陪着他,等到他再次睡过去才离开。他休息足够了,精神很好,见到司马凤和宋悲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碍于宋悲言在场,司马凤忍着要扑过去亲他的想法,规规矩矩地给他递上纸条“消息回来了,东菜市那地方,还真是很值得琢磨。”

    昨夜陪迟夜白的时候,他便简单给他说了少意盟卓永和谢安康儿子横死的事情。所有疑点都集中于东菜市,但东菜市是连十方城官府都不敢随便进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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