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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花时 第14节

作者:巫羽 字数:19938 更新:2021-12-30 05:20:16

    袁医瞪大眼睛,看着庄家孩子唤貘“竹笋”,大貘还会嗯哼应着。

    “我知二郎以前养过只貘,不想这般大了。”

    “二郎待人仁厚,连这犬貘都得他的照顾,他虽非医者,倒是有我这样的仁爱之心呀。”

    袁医夸着庄扬,顺便把自己也夸了。

    阿易受重伤,被易家接回去照顾,一时庄家也没了看家护院之人。以往阿荷丈夫大庆会来帮忙,但近来大庆去服徭役,尚未回来。

    刘弘送走袁医返回庄家,庄扬问他“阿弘,你肯搬来庄家住吗一楼有两间房,也有纺织的地方。”

    往时不敢问刘弘,他不是给人当仆役的人,然而时下的情况不同。

    “二郎,我去和阿母说下。”

    刘弘自然是愿意,他会守护张扬和他家人。

    刘母又怎会不赞同,二郎对他们有恩,眼下正是报答的时候。再说西岸那间破屋,也破得不成样子,一下雨就漏水,又孤零零一屋在西岸,犬子在家还好,不在家时,刘母时常要担心被盗贼闯入。

    一个晴好天气,刘弘和刘母搬到庄家,刘弘的房间就在庄扬寝室之下,那是间空置的房间,清扫抹洗一番,宽敞且明亮。刘母就住在织间隔壁,方便她往来。

    刘弘和母亲只是人住过来,做饭还在西岸的旧宅,西岸还有牲畜要照顾,有田要种。

    在庄家入眠的第一个夜晚,庄扬在刘弘房中。宽敞的寝室,有张大床,还有衣箱、木案等物,较刘弘原先的寝室好上数倍。

    木案点着一盏油灯,庄扬坐在席旁,刘弘坐在他对面,两人低声交谈。庄扬在和刘弘讲家里十年前在锦官城的遭遇。

    听得十年前,锦官城的贼曹蔡咸趁乱勾结盗寇,洗劫庄家,杀死庄扬的父亲及叔父一家,刘弘震惊地瞪大眼睛。

    “那日我跟随兄长去看角抵戏,由此躲过一劫。盗寇杀入宅院时,阿父将阿母藏入柴草间,他本也要藏匿,却听得叔家孩子的哭声。他前去探看。此时叔父一家三口已惨遭杀害,阿父这一去再没返回。”

    “贼人目的在于洗劫,却也怕留了活口,他们搜索宅院。那时阿兰还在怀中抱,阿平只有五岁。贼人搜索时,几番用刀矛插柴草,阿平趴在地上,恐慌看着阿母,一动不敢动;阿母心里默念阿兰千万不要啼哭,阿兰一声也没发出,阿母慌乱时,险些将她捂晕了。”

    “待贼人离去,我和兄长及两位随同的仆人返回,未进家门,便听得悲戚的哭声,家宅里仆人死伤无数,阿父卧在通往前院的通道上,身中数刀,倒于血泊中。”

    庄扬眼中噙泪,他从未对外人,说过这一夜的遭遇,他那时也才七岁。当夜踏入家宅所见的可怕情景,让他连做了数日噩梦,大病了一场。

    这便是庄扬对于动乱最深切的记忆,因幼时见到了血腥杀戮,他喜欢安静的生活,他只想过平和的日子,他也竭尽所能的照顾和保护家人。

    “舅父在临邛经商,为避战火搬到竹里居住,阿母带着我们从锦官城逃往临邛。家中遭遇劫杀那夜,城西也有其他富贵人家遭殃,周先生家也是。当时,我们和周家一起逃往临邛,到涞里分道。”

    庄扬用平缓的语气,讲述他们在前往竹里的路上如何遇到拦路抢劫的贼人,还有天寒地冻里,那位被剥去衣物的小男孩,他心中所想。那时小男孩并不惧怕死亡,因是和庄秉外出逃过屠杀,他和庄秉内心都十分愧疚。刚遭遇变故时,庄扬变得木讷呆滞;而向来温雅的庄秉暴躁,好武。

    这次半道上遭遇的拦劫,险些让他们都丢掉性命,幸好舅父前来接应的队伍及时,并且让仆人做了武装。

    刘弘静静地听庄扬讲述,听得庄扬陈述冰天雪地里,被盗贼剥去衣服,面对利刃的事,他恨不得早生几年,过去将这些盗贼痛打一顿。

    “二郎,我不会再让你遭遇到这样的事。”刘弘抓住庄扬的手,将他冰冷的手掌捂住,贴在自己温热的唇上。庄扬默许刘弘的动作,昏暗中,两人相视。

    “那位蔡咸贼人,他今日还活着吗”

    “阿弘,他后来成为锦官城的郡尉。就在前些日子,他因通敌罪被下狱,他恶贯满盈,仇家无数,合该有这个下场。”

    庄扬欣慰笑着,在昏暗油灯下,他也看到刘弘含笑的明亮眼睛。庄扬抽出手,摸了摸刘弘的头。

    “阿弘,前些日,我兄长去了锦官城,为讨回属于我们家的宅院,到那时,我和阿兰他们,我们一家,都会离开竹里。”

    刘弘默然,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挨靠门框,看着漆黑的院子。

    “你可愿意随我们去锦官城。”

    庄扬今夜将来龙去脉告诉刘弘,所为便是这一件事,他将离讯告诉刘弘。

    本以为刘弘会满口答应,然而庄扬看到的是刘弘沉寂的背影。

    庄扬从刘弘的沉默,读懂刘弘的心思。和这人分离,意味着什么,就是聪惠的庄扬,也还不能懂得。他内心对刘弘有一份绵绵爱意,就像他爱着自己的家人那么深切,然而对刘弘的这份爱,和这亲人之爱又有所不同。

    幼年的那场变故,使得庄扬珍惜着他的所有,善待一切他觉得值得善待的人与物。他看着刘弘的背影,一时间觉得这人就要步入黑暗的庭院,离自己而去。

    “二郎,小时候,我想到外面去。”

    刘弘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月。

    “去比锦官城更远的地方,我也想渡过江,到司州去看看。”

    少年的心里,有一份欲念在悸动,像颗种子,从刘弘幼年萌芽,相伴成长。

    刘弘不是寻常人,他不会一辈子都是农夫、仆役,甚至不会是一位游缴。

    像竹笋,长大了便离去,庄扬想都是如此,他看着刘弘,刘弘正朝他走来,月光下,这个人高大英武,就该像位将军般威武。

    刘弘在转身走向庄扬时,已先把房门掩上了。刘弘从背后搂抱庄扬,将头搁在庄扬脖颈间,庄扬转身,他第一次伸手去揽刘弘,将刘弘揽到怀里。刘弘喃语“二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刘弘单膝跪在地上,身子贴向庄扬,两人无声无息的拥抱。

    突然一阵风起,将房门推开,灌入房间,同时熄灭了油灯。

    耳鬓厮磨间,不知道是谁的唇先碰了谁。刘弘像似触电般,他贴上去想亲吻庄扬,庄扬则无声摆脱。

    “夜深了,去睡吧。”

    庄扬起身,话语冷静。他留下这句话,便离开刘弘的房间。刘弘看着庄扬走出门口,从门外取下一个灯笼,提着灯缓缓登上楼梯。

    刘弘所不知道的是,庄扬走至二楼杆栏时,他将身子贴靠木墙,望向静谧的夜空,他像似在平息自己起伏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哎呀,你们到底是谁先亲了谁

    第43章 使臣

    春日, 仆人将一箱箱物品搬上马车,庄家院中停着四辆马车, 而庄家的成员几乎全在院中, 除去庄兰。

    “兰儿这孩子,不知又跑哪去了”

    “我去找她。”

    庄扬适才见庄兰跑往水池去, 春日山茶花红艳,她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颇为醒目。

    走至水池旁,庄扬没找到庄兰的身影,想她该不是往竹山上去了。庄扬往山坡走去,果然在竹林间见到庄兰。庄兰坐在山坡上,身边还有只竹笋。

    站在竹山的这个小山坡, 能眺望竹里的部分景致,庄兰手中握束野花, 身边放着一副弓箭, 她正在和竹笋聊天。竹笋压根没搭理她,竹笋像人一样坐着, 正在薅一根竹枝上的竹叶,它会将竹叶一片片收集在手掌中, 再握着竹叶咬食, 牙好胃口好,吃得正香。

    “阿兰,和兄长下去。”

    庄扬走到庄兰身旁,伸出手要拉庄兰。

    “不要, 我要和兄长待在竹里,才不要去锦官城。”

    庄兰递出一枝野菊花给庄扬,黄色的小花,娇嫩可爱。

    “兄长过些日子会去锦官城找你们,竹里匪寇多,你先跟阿母、大兄他们过去。”

    “不怕匪寇,有阿弘兄在。”

    庄兰在竹里长大,她喜欢这个地方,喜欢它的山和水,草和花,还有村落及白云。

    “兄长,我留在竹里陪你好不好,我会喂鸡,还会煮捡柴火,还会还会挖竹笋。”

    庄兰请求,她实在不喜欢什么锦官城,听阿平说锦官城走到哪里都是房子和人,街上的人密密麻麻,太无趣了。

    “听话,莫让阿母和大兄担心。”

    庄扬摸摸庄兰的头,庄兰张臂,搂住庄扬的腰,她显得有些忧伤。不过等她放开庄扬,她似乎又开心起来说“等我长大了,我要再回来。”

    “嗯,我们走吧。”

    庄扬牵庄兰的手,兄妹一前一后,朝庄宅走去。

    今日庄兰穿着一身绮罗,头发精心梳编,她本就长得美,今日尤其好看。

    “阿兰,过来。”

    庄母坐在马车上朝她招手,庄母面露微笑,她的发髻高梳,插着新式的发簪,神采奕奕。庄家孩子们已有许久,不曾见过母亲的笑容。

    “阿母,我可以带弓箭吗”

    庄兰询问,她怀里捧着弓箭,还执着一束鲜艳的野花。

    庄母点了点头。庄兰雀跃,开心地爬上马车,坐在庄母身边。

    庄平走到庄扬身边,揽抱庄扬,说着“兄长,我走了。”庄扬拍拍庄平的肩,微笑说“好,阿平,你要照顾好妹妹。”

    “去吧,别担心,兄长这边有你弘兄在。”

    庄平这才依依不舍上车,他坐的是舅家的车,舅父张殷陪伴在一旁。

    庄秉扶妻儿上车,他过来和庄扬辞别,用力揽抱庄扬,叮嘱“阿扬,保重。”

    “兄长,保重。”

    庄秉看向刘弘,刘弘正蹲地在检查马车轮子,庄秉唤他“刘弘。”刘弘听闻过来,用肩上披的巾布擦擦手,应声“大郎。”庄秉打量刘弘,刘弘个头快追上他,十六岁的刘弘,已沉稳得像一位大人,他的脸上寻觅不到一丝稚气。

    “我知你必能保护好阿扬,有劳你了。”

    庄秉行礼,刘弘回礼。

    “走吧。”

    舅父张殷在马车上催促,这一别很快又能相聚,不必伤别离。

    庄秉上车,和妻儿坐一起,

    马车缓缓前行,一辆辆驶出庄家院子,庄母在此时喊“扬儿。”随即便是一片的“兄长”,“兄长”。庄扬站在院门口,挥手说“我们锦官城见。”

    三辆马车远去,马车身后是数位步行的仆从,都带着枪矛,挎着刀箭,是张家的仆人。

    目送家人离去,直至在道路上消失不见,庄扬回头,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刘弘,刘弘抓住庄扬的手,两人握在一起。

    舅父领着一众仆人,护送庄家人去锦官城,而庄扬则自愿留在竹里照顾舅家,顺便将罗乡的田,家中的账务处理。待舅父返回,庄扬再和刘弘及刘母前去锦官城。

    庄家宅子至此,只住着庄扬和刘家母子。阿荷虽然在庄家帮忙,但她是竹里人,并不住庄家。

    少去五六口人,庄家大宅显得空空荡荡。

    午后,庄扬提篮子到河畔摘薤菜,刘弘则上山拾柴草。两人一个在河边,一个在山坡,你看我我看你,虽离得远,仍相视而笑。

    庄扬蹲于河畔,将采摘的薤菜清洗,他先轻敲掉薤头和根系上的土,再将薤叶摘下,连同薤头浸泡在水中荡涤。河水清澈见底,庄扬的身影映在河中。把洗好的薤菜放回篮筐,庄扬抬头,见到水中多了个人影,就站在他身后,正是背柴草的刘弘。

    “阿弘,我们回去。”

    庄扬提篮子,蹬上河岸,水草湿滑,他一脚不慎,险些踩空。刘弘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庄扬,稳稳将庄扬拦护。两人身体贴在一起,体温传递。

    “二郎。”

    “没事。”

    庄扬登上岸,和刘弘站在一起,两人对面相视,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庄扬说“回去吧。”

    在河畔临近有耕种的人,两人不会有亲昵的举止。

    庄扬走在前头,刘弘负柴草走在后头。

    庄家院中,阿荷在井边杀鸡,发现庄扬和犬子悠然走来。

    这两人一个秀美温雅,一个英俊挺拔,都十分年轻,真是赏心悦目。何况这两人非常亲昵,自刘弘搬来庄家住,阿荷不是第一次见两人相伴左右。

    回到院内,犬子卸柴草,阿荷接过庄扬的篮子,她说“二郎,我来。”

    现下庄家只住着三人,往时刘母和刘弘不和庄家人一起吃饭,今日,庄扬吩咐阿荷做三人份的饭菜。

    刘弘并非庄家仆役,阿荷也不觉有什么不妥。

    黄昏,庄扬和刘家母子一起用餐,饭菜丰盛。阿荷将最后一盘菜端上,解下围裳说“二郎,我明日便就不过来了。”

    阿荷不随庄家去锦官城,她打算带孩子去县里找帮人佣工的大庆,先前她已和庄扬说过这事。

    “阿荷,你随我来。”

    庄扬将阿荷领到一旁,他递给阿荷一袋钱,远超阿荷的工钱。阿荷推拒说“二郎,没有这么多。”庄扬说“收下吧,到县里要用钱的地方多。”

    阿荷一再道谢,才接下工钱。

    庄扬目送她出院子,看见阿荷在和蛋饼相辞,摸着蛋饼头,说着什么。在庄家帮佣多年,阿荷显然有较深的感情,何况任谁家也没有二郎这般好的人。

    静寂的夜晚,刘弘和庄扬坐在院中,听着刘母的机杼声,身边有竹笋和蛋饼。

    今夜,月光明亮,是否照亮了远去者的道路。算起行程,庄秉等人的马车,该是出了临邛,在前往锦官城的路上吧。

    “阿弘,我去舅家。”

    庄扬起身,刘弘回屋内提灯笼说“我随你去。”

    两家相邻,所需走的,不过是一条短短石道,石道树木多,阴暗不见月光。

    张家于去年冬时,将张香出嫁临邛县一位商人,这趟舅父护送庄家去锦官城,张家只有舅母和张离,就是算上洒扫煮饭、砍柴挑水的仆人,主仆也才四人。

    在织机间的刘母,朝院中看,正见她儿子和庄家二郎并肩走出院子,两人提着灯,似乎要往哪去。

    刘母并未觉察,庄家二郎和她家犬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又埋头织布,专心致志,织机上的散花绫就快完成,完成后,能卖不少钱。

    刘母对于刘弘想随庄家人去锦官城居住这事,刘母颇为赞同。她虽然是位妇道人家,也懂得竹里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地方,锦官城更为开阔,更繁荣,她家的犬子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农民,在锦官城会有更好生活。

    刘弘帮张家检查门窗,巡视四周,张家深门大户,比庄家安全。张离玩笑说“弘兄,要是还放心不过,我去将竹笋唤来。”上次来庄家偷窃的盗贼,被竹笋咬得浑身伤,手臂差点被扯断。竹笋的威名,可算名传四方。

    刘弘自顾去检查门窗,张家比庄家有钱,现在仆人都被带走,就怕有打张家主意的盗贼。

    “兄长,我明儿要去县里买农具给佃户,还真得跟你借一借弘兄。”

    庄扬笑语“好,借你。”

    刘弘拴劳张家柴草间的窗子,拍拍手说“阿离,你要借我怎么去问你兄长。”

    三人在院中笑语,张母从窗内探出头张望。此时,明月当空,星灿夜幕。

    清早,刘弘驾车,载着张离、干货及刘母的散花绫前往临邛,除去张离不卖,其它皆要换钱。刘弘进入临邛县城,遇到一辆迎面而来的气派马车,是辆围着密严屏障的轩车,这是官员乘坐的马车,颇为惹眼。马车后跟随着仆从,这些仆从穿着便装,从仪态步伐看无疑都习武的士兵。

    刘弘不怎么在意,策马赶路。张离在车上说“随从的装束有些不同,似乎不是蜀地人。”

    不知坐车中的官员,有着什么样的职务。

    就在刘弘马车离去不久,坐在轩车的官员拉开帘子问车夫“县府快到了吗”车夫说“回使君,出这条道便就到了。”

    使君梁虞坐在车中,一手执着符节,一手摩挲一只木盒,喃喃自语“已有十六载之久,也不知是死是活,这可不好找。”

    作者有话要说  刘弘导演,我还想在二郎身边多待两集。

    第44章 大司马刘豫

    刘弘家那头猪, 年首时没宰杀,留到现在已经是头老猪。

    既然已经决定和二郎去锦官城, 刘家那些牲畜, 自然是该宰的宰,该杀的杀。

    天未亮刘弘就去吴家店找人来买猪, 帮忙将这头老猪五花大绑,装在辘车上,并送了这头猪一程。

    大猪一路哼哼,用猪鼻子拱着辘车车梁,它仿佛知道这一路是有去无回,是要去挨一刀扎,在辘车还用力翻腾两下, 很快被屠户用绳子拴得更牢实。

    屠户将猪宰杀,给刘弘递钱, 刘弘接下, 随即又递来条五花肉和一条猪腿刘弘自己要留的部分。

    把猪肉搭在马上,钱揣入怀, 刘弘骑马返回竹里。

    刘家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次猪肉, 就当是离开竹里前的一顿犒劳。

    归程一路春风相伴, 马蹄急促,刘弘心中舒畅。

    回到庄家,刘弘将猪肉和钱拿给刘母,自己未歇口气, 又到杂物间里拿锄头,挑上一个竹篮。他这是要去竹林里掘笋。

    “阿弘,这是要去哪里”

    庄扬听到刘弘声音,从二楼下来。

    “挖笋。”

    “我正好也要过去。”

    庄扬和刘弘一起离开,往竹山走去。

    刘母端刀板出来,见他们结伴的身影,刘母自去提水,清洗猪肉,待犬子挖笋回来,正好做顿笋炖猪肉汤。

    刘弘在竹林里找竹笋,庄扬在竹林里找竹笋,刘弘找的是嫩笋,庄扬找的是一头大貘。

    找到新出的嫩笋,刘弘拿锄头挖采,他采得三头,便就作罢。竹山虽然竹笋取之不尽,可他也从不浪费。

    庄扬将竹笋的壳剥去,拍拍竹笋上的沙土,放入篮子中。

    两人正打算归家,听得身后貘的声音,回头,一头大貘朝他们晃悠悠走来,正是竹笋。

    刘弘挑着篮子,篮子装竹笋,走在前头,庄扬与他并肩而行,两人身后,紧跟着一头大貘,身后竹林葱翠,身前山道弯弯。虽然这画面有些怪异,却也颇为和谐。

    两人归来,刘母已切好五花肉,烫好猪蹄。听得外头的声响,刘母从厨房探出头来,见到一头大貘摇着圆屁股,晃悠悠走过,而庄家二郎和她儿子在井边,刘弘提水,庄扬洗竹笋,两人相视笑语,刘母见多不怪,又回厨房里忙碌。

    刘母厨艺很好,炖的猪肉香飘满院,惹得蛋饼在厨房外兴奋地汪汪叫。

    黄昏,三人在一起用餐,刘弘亲自盛碗肉汤给庄扬,他看着庄扬优雅食用。哪怕只是看庄扬吃饭,也是种享受。

    “你别一直盯着,快去把你那碗吃下。”刘母训刘弘,刘弘乖乖听话,将跟前的肉汤端起,大口吃喝。庄扬见他顺从的样子,轻轻笑着。“二郎,还有肉汤,我再帮你盛一碗。”刘母待庄扬,言语可就温和多了。“刘母,我吃饱了,很美味,多谢。”庄扬将筷子整齐搁放在碗上,起身行礼。

    待庄扬离去,从不说人闲话的刘母对刘弘说“二郎为人仁爱,仪貌出众,家世又好,却不知得是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起他。”

    庄扬今年十八岁,已到成亲的年纪。

    刘弘咬着筷子,一言不发。

    吃过饭,刘弘到院子里找庄扬,没见着,倒是见到竹笋在院中晃晃悠悠的身影。刘弘走过去摸它的头,问它“二郎在哪”竹笋人立抱住刘弘的腰,想和刘弘玩耍,要是寻常人,早被竹笋的体重压趴,刘弘力气大,拉开竹笋熊掌,训它“再不许抓人,上次抓坏二郎的衣服,还未找你算账。”竹笋嗯哼嗯哼应着。“这才乖,去那边玩。”刘弘拍拍竹笋头,转身离去。

    庄扬不在院中,水池和山茶花下,都没有他的身影,刘弘登上楼,想他在寝室里。

    自从住进庄家,刘弘不时会到庄扬房中,庄扬的房间,像他自己的寝室般熟悉。

    走至庄扬寝室门口,见庄扬在案前书写。刘弘蹑手蹑脚进入寝室,坐在庄扬身旁,他静悄悄看着。

    刘弘粗晓文字,然而庄扬看得,写得,对刘弘而言总是很深奥,他不能理解。即使如此,刘弘仍很喜欢看庄扬写字,正身运笔的庄扬,端靖美好,令他沉迷。

    庄扬书写完,他搁放毛笔,抬头才觉察到刘弘在他身旁。他倒不至于吓着一跳,他看着刘弘,嘴角弯弯,问他“你几时过来。”

    刘弘贴上庄扬的背,执住庄扬的手说“刚来。”

    刘母从不上二楼,她的活动范围很小。在庄扬房中,刘弘可以搂抱庄扬,不过两人间,也只是搂抱而已。

    “二郎,你写的是什么”

    刘弘很想看懂,他的生活条件不允许他像庄平那样,能花费时间去读书,他勉强识字,但是看不懂诗赋的意思。

    “一首诗。”

    “说的是什么”

    “阿弘,很长,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庄扬咏颂其中两句,他的声音动听,哪怕不知晓诗句的意思,刘弘也觉得极美。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

    刘弘学习,跟着咏颂。

    “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庄扬教着,刘弘学习。刘弘搂着庄扬的腰身,将下巴靠在庄扬肩上,他心思不在诗上,他心猿意马。他吸食庄扬身上的香气,胸口燃着一团火。

    微微偏侧头去看庄扬,迷人的眉眼,挺拔却也秀气的鼻子,轮廓线优雅的下巴,还有柔软的唇,以及脖子下,被交领遮掩的部份刘弘将心中的邪念支配,他的唇碰触庄扬的耳畔,温热和湿润的触感传达,庄扬合目忍受。刘弘这才更进一步,以轻柔的动作碰触庄扬的唇,浅尝辄止,庄扬瞪开眼睛,正对上刘弘近在咫尺的脸庞和深情的眼睛。庄扬将脸别开,并推开刘弘,他用几不可闻地声音说“往后再不可如此。”

    庄扬起身,整理衣袖,他走出寝室,站在室外让夜风将他耳朵及脸颊的热气带走。

    刘弘像犯了错误的孩子那般,跪坐在席上,一动不动。他喜欢二郎,他知道这份喜欢不对,可他便是喜欢他。

    丰乡董村,一辆在这种乡下地方极其罕见的轩车,出现在村头。轩车后,还跟随着许多仆从,装束也有些特别。轩车刚入村,便有村民急冲冲跑去唤里正,近来丰乡不安宁,怕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惊动县里的官员。

    里正领着村民迎上前去,殷勤迎接,战战兢兢问这位大官到董村是有何贵干。

    “此地是否姓董”

    梁虞拉开帘子,询问村民,村民齐口同声说都是。

    “我来是为寻一人,你们可知董言在哪”

    官员话语一落,村民七嘴八舌讨论,似乎没人知晓,大概都以为寻的是位叫董言的男子,女子名字不受重视,知道的人也少。正议论间,大黄的妻子阿云小声跟丈夫说“该不是要找阿言”,大黄说“他一位大官找阿言做什么”,夫妻便都没再声张。

    “此地是否有一位刘弘”

    梁虞一路风尘仆仆,来到这穷乡毗邻,他不识路,一路问过来,经历不少波折,既然到达董村,便急于寻找,一时倒是把询问的技巧给忘了。

    村民仍是面面相觑,直到有位青壮说“刘犬子吗他好像又给自己取名叫刘弘。”

    “是犬子。”

    “要找刘犬子呢。”

    村民交头接耳,一阵哗然。

    “不是改取的名字,是本来就叫刘弘。”

    梁虞深觉跟这些村民问不出所以然,可他应该没找错地方才是。

    “老人家,十六年前,此地有一位叫董言的妇人,嫁予一位姓刘的骑长,并生育一个男孩。”

    梁虞这才将详细的信息询问里正。

    里正听得这话,激动得声音发颤,应道“有之,有之。”

    此时村民早叫囔起来,有说我知道,有说他舅家就在前头,有说犬子现在搬去竹里住了。

    “那他到底在哪里”

    “我们领你过去,他两年前搬到竹里去了,离这里不远。”

    青壮们乐意效劳,兴致勃勃。他们也不问找刘犬子是要做什么,也不管是好事坏事。

    “使君可是要请刘弘去做官还是他那位骑长的爹,派人来找他了”

    里正吃力跟上马车,和梁虞交谈。

    “还真是要请他去做官,老人家,你们今日可是遇到件大奇事啊”

    梁虞深觉不可思议,十六年的阻隔,人世几遭变化,不想刚抵达丰乡,就一下子找着。

    梁虞不晓得刘弘在丰乡,甚至在临邛都小有名气,是个著名的人,所以好找;更不知晓,刘母一直未再嫁,母子俩辛苦生活了十六年。

    浩浩荡荡一群人,有四五十人之多,跟随一辆马车前往竹里,场面壮观,而且进入竹里后,竹里的人们也都围上前来打探。很快,五十多人的队伍变成了百余人,密麻的人,将庄家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刘弘正好不在,他去芦苇湖网鱼。

    庄扬见得这样的场面,并不怯场,他出来迎见梁虞,平静询问,这般前来所为何事。

    梁虞本以为丰乡都是群土气的穷农民,突然见到这么位温雅俊美的锦服男子,他很高兴,笑问“刘弘在吗我有天大的喜事要报予他知。”

    听得这句话,庄扬大惊,他打量梁虞的官服,明显有别于蜀地官员的服饰。

    “使君可是从司州过来”

    庄扬躬身询问。

    “正是,我受主公所托,前来请公子与主母回去。”

    庄扬脸色看着有些苍白,他深吸口气,平息自己的情绪,他声音颤抖“敢问使君主公名讳”梁虞振振袖子,颇为得意说“大司马刘公。”

    两人这番对话,人群早已哗然,激烈地讨论着。

    “有劳使君远道而来,敢问使君是否有信物”

    一个冷静的女声传出,刘母出现在院中。她适才在织房,听得外头喧哗出来,已听得庄扬和使君的交谈。

    “这便是刘母。”庄扬介绍。

    “有一件信物,是把木篦。”

    梁虞对刘母行礼,十分敬重,他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盒,打开木盒,递上一把彩漆的梳子。

    刘母接过,浑身战抖,泪如雨下。

    此时,早有人前去芦苇湖喊刘弘,去的人还不少,是夜巡队的人们。刘弘正在湖边收渔网,见一大群人过来找他,他还挺纳闷,就听见大春在岸旁大声喊“刘弘,还抓什么鱼,喜事从天降了”

    第45章 击缶而歌别离情

    刘弘小时候, 刘母常说你阿父会来接我们,到时我们就能住在大房子里, 犬子想吃什么, 就有什么。年幼的刘弘趴在刘母怀里问阿母,也会有蜜枣吗五六岁的刘弘很愿意听这些话, 待他长到十来岁时,他已不相信他父亲会回来接他们,而刘母也不再提起。

    只偶尔听刘母和村中交好的妇人,或者与姑姥提起刘弘的父亲,刘母告知刘弘的,还不如王叔说的多。刘母或许是怕刘弘对这个一去不返的父亲心生怨恨,或者是怕刘弘伤心, 由此在刘弘懂事后,就很少提他父亲。刘弘知道他的父亲叫刘益昌, 司州人, 十六年前在信朝派来临邛平夷乱的一支军队里。夷乱未平,便传来叛军打入都城杀了皇帝的消息, 这支军队匆匆撤离,在撤离途中应该是遭遇了益州郡守司马述的攻击, 当时兵荒马乱, 无法确认他去处,也不知他死活。

    想必在一年接一年的等待下,刘母从最初的期许到绝望,认为他已经死了。若是未死, 为何没来寻他们母子当时刘父离开时,和刘母相约若是一年不能返回,最迟不过三年五载,务必等我。夫妻拥抱泣泪,刘父还拿走刘母一把彩漆的木篦做为信物。

    此时,这把木篦就在刘母手中,花纹色彩依旧,十六载岁月未在它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当年递出木篦的女子,有双白皙纤细的手,而接过它的妇人,有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难看的手。

    刘弘赶来庄家,围观在庄家宅院的人们自发让开,让他进去。从芦苇湖到庄家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路上刘弘想到许多可能,无疑他非常惊愕,觉得难以置信。

    厅堂上,刘母执着木篦垂泪,一位中年官员在跟她述说着什么。堂上还有二郎,二郎眉眼郁结,见到刘弘便将他的忧郁掩去。刘弘看到这一幕,知晓,这并非是虚幻之事,它真真切切发生了。

    “阿弘,这是中原来的使君。”

    庄扬迎来,将刘弘引见。中年官员的目光从刘弘进来,就已落在刘弘身上,他显得很激动,拍掌惊叹“像,真像”

    梁虞和刘豫是旧交,由此这趟出使蜀地,他的职务不只是和公孙述议好,更是受大司马刘豫之托,到临邛寻找他的妻儿。

    前来蜀地时,梁虞觉得这是缥缈无影的事,不想此时大司马的妻儿就在眼前。而且,大司马的公子英武不凡,眉眼和气度像极了大司马年少时,不愧是亲生父子。

    “主君托臣来寻找公子与主母,当年一别,主君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无奈战乱阻隔,至今日,臣方得借与蜀王议和之机,前来临邛。”

    梁虞待刘弘敬重,他年长刘弘,以下属自称。

    刘弘茫然,满脑空白,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很困惑。当年父亲只是一位骑长,而今这位陌生官员口中的“主君”,又是何指。

    刘母听着梁虞的话直摇头,她心中百味杂陈,已无暇顾及其它。

    “你说我父亲是”

    “公子勿慌,主君乃是大司马刘公。”

    中郎将梁虞本是信朝郎官,后追随刘氏家族,深得刘豫信赖。

    “不对,我阿父不是大司马。”

    刘弘摇头,并不肯相信,他虽然生活在偏僻的竹里,但他和老段及武亭长交好,知道官员的职称,也知道刘豫是盘踞在中原的势力之一。

    这么多年后,若是一位老兵前来找寻刘弘,刘弘能很开心的与之揽抱,因为他心中,认为他父亲就该是这样。他如果还活着,或许处境并不大好,由此一直没来寻找妻儿,现在这人,突然告诉他,他父亲就是大司马刘豫,他如何能接受。

    “犬子,到阿母这边来。”

    刘母招呼刘弘,她知道必然无误,因为她手中有当年的信物。她的夫君,当年唤刘益昌,现今唤刘豫,显然改过名字,至于因何改名,便不得而知。

    “他是你父亲。”

    刘母将一把木篦放刘弘手上,刘弘不解,刘母继续说“这便是阿母当年予你阿父的信物。”

    刘弘将木篦捏在手中,力气很大,梳齿压在手心,硬是扎出红色齿印,只差没流血。

    庄扬看着刘弘捏木篦的动作,眉头微颦,他觉得自己手心一阵疼痛,仿佛感受着刘弘的感触。

    今日,不只刘弘惊愕不解,庄扬也处于震惊中,至于其他围观的丰乡村民,他们或激动或羡慕或妒忌,喋喋交谈,兴致勃勃。

    “请公子与主母随臣车往司州,一家得团聚,大佳事”

    梁虞这就想载走刘弘和刘母,此事一了,归国也好和大司马交代。

    “阿母。”

    刘弘不会就这么跟他离去,他看向母亲,他此时心中混乱,这么件从天而降的喜事,给刘弘遭成了极大的困扰。

    “若是因战乱阻隔,我一个妇人,也知有些年头,路途还是想通。”

    刘母不能理解,为何到现在才来找她和犬子,在她辛苦煎熬的那些年里,她的丈夫为何不闻不问,不通音信。

    “主母莫怪罪主君,这是无奈之举,主君怕被蜀人知晓,主母和公子恐遭人杀害。”

    刘父当年跟随军队仓惶逃离蜀地时,和趁机占据蜀地的郡守司马述打了一仗,自此两家结下仇怨。到刘父返回司州后,中间道路被阻断。也有未阻断的年头,然而那时刘父已形成气候,和各方势力拉锯,与蜀地的公孙述交恶。

    这次是借着结盟的机会,这才派出人来,将刘家母子寻觅。

    “这十六年,想来他身边也有妻儿,我与犬子回去,又将置身于何处”

    若是寻常女子,得知多年不见的丈夫,已经是位大司马,并且派人来接她,只怕是喜出望外,二话不说便上了车。然而刘母不同,这些年的等待,消耗了她的感情,一度十分苦难的生活,磨砺了她的性情。

    “主母为正室,公子乃是嫡长,何须担虑。”

    梁虞这话说得敷衍。

    刘母听后,叹息说“我与犬子准备一番,两日后,劳使君再过来。”

    刘弘心中不愿去,但是不忍令母亲伤心,听得母亲说两日后,他的神色终于缓和。

    “好,臣两日后前来迎接。”

    梁虞拜别,领着守护在堂外的仆从离去。

    围观在院中的人们满山满海,自觉退出一条道,让这位不知道什么官职的官员离开。

    梁虞离去,刘弘将挤进厅堂的人们请出去,他颇为懊恼,把门关上。

    “散了吧,散了吧。”

    大春将村民驱散,他即羡慕刘弘,可也知晓刘弘此时心情必然复杂。竹里的人们好打听,都知道刘弘没有父亲,父亲是旧朝的一位兵。若是换成自己,离去多年的父亲突然派人来,告诉自己他飞黄腾达许多年,就是一直没来寻,大春恐怕也会愤慨多于喜悦吧。

    竹里夜巡队的青壮,和刘弘交情都不错,他们跟大春一样,将庄家门口的人们请走,尤其是董村那一大批人。

    房门紧闭,堂上刘母起身,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刘弘知母亲的心情恐怕如自己这般复杂,这么多年,他的母亲给他的印象,是她勤劳纺织的背影,因生活艰难,各自忙碌,刘弘很少和母亲好好聊聊。他随同刘母离去,刘母执着刘弘的手,拍了两下说“孩儿,他毕竟是你父亲,现今居于高位,还能惦记着我们母子,便就去与他团聚吧。”

    刘弘无法说不,若是寻常人,听得这样的消息,该是欣喜若狂,刘弘也有喜悦,但他的心正蒙上一层忧郁。

    走至房门口,刘母回头说“阿母今日欢喜,这十六年算是熬出头,你去吧。”

    刘母心中的喜悦在扩大,今日之事,她做梦也不敢想,自己能和丈夫团聚自然是喜事,而犬子往后是大官之子了,一生将因此改变。

    刘母不需要刘弘陪伴,需要刘弘陪伴的那人,他此时呆坐在厅堂里。

    庄扬恍惚觉得这是个梦,尤其官员和仆从离去,院中的人们散去后,一切又似乎恢复平常。他家的院子,仍盛开着山茶花,蛋饼如平日在院中晃悠。

    对于刘弘的父亲,庄扬本以为是位普通士兵,所以先前,他否决了周先生关于刘父来自司州刘氏大族的猜测。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熟悉的刘弘,他父亲便是盘踞在中原的大司马刘豫。

    在各路军马混战中,刘豫占的地盘最大,人才济济,气势最是强盛,他是一位枭雄。

    该为刘弘高兴,他的才能终有用武之地。

    正在想着这些事,听得熟悉脚步声,庄扬抬头看去,见刘弘朝自己走来,他模样看着沮丧。刘弘低身揽抱庄扬的背部,他手臂搂住庄扬的腰身,头挨在庄扬肩上,这是刘弘习惯性的动作。他眷恋庄扬,他的胸膛宽大,手脚长,他这样抱着庄扬,像将庄扬整个人揽在怀里,在眷恋中还带着独占的欲念。

    庄扬摸摸刘弘的头,他唯能做的,仅是安抚刘弘。他即为刘弘是位大司马之子高兴,亦为他担虑。犹如刘母所说,刘父已有妻儿,他们前去将被置于何种位置这是很现实的事,这正是庄扬担心的事,他不忍阿弘受委屈。

    庄扬想的是刘弘去往中原之事,刘弘此时想的是两人的别离,他心里空空荡荡。

    “二郎。”

    我舍不得你。

    庄扬双手贴住刘弘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他拉开刘弘,站起起身说“我这两日教你官人的礼仪和称呼,还有言谈举止,莫让人轻视了。”

    庄扬是子慕先生的弟子,他不欲出仕,否则县府也曾辟举他。他懂得如何做官,如何接应。

    刘弘坐在地上,将头垂下。他生活在僻远之地,不曾见过临邛以外的地方,也不像庄扬能从书上获取知识。但是刘弘知道司州离锦官城很远很远,就是不算上这遥远的路程,不算上隔着山岳和江河,一旦日后两边如先前交恶,只怕许多年都不能和庄扬相见。

    “阿弘,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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