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边，手放在季玚的肩膀上，一个用力把人转了过来。
睡梦中的季玚毫无防备，被人转了个圈才感觉不对劲。
刚要翻身，就被人死死钳住。
“疼……”
他闭着眼，小声哼唧。
桑景明顿时放手。
过了半天又觉得气不过，伸手捏住季玚的脸，小幅度拉扯。
“你好烦……”
季玚低声抱怨，睁开了眼，一脸哀怨。
“桑，桑景明？”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季玚嗓音有点哑。
茶褐色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意外，让桑景明有些火大。
他故意说：“不是徐望，你失望了？”
“……”
他怎么会知道我喊了徐望的名字？
眼珠子转了几圈，季玚心底有了猜测，他问：“刚刚是你叫我起床？”
“不然呢？是徐望？”桑景明反问。
“大早上火气这么大干什么……”
小声叨叨几句，季玚抱着被子坐起来。
“你为什么叫徐望的名字？”桑景明严肃道。
季玚理直气壮的回复：“我梦见他了啊。”
“你梦见他了？！”桑景明语调一下子拔高，不可置信的问，“你做的什么梦能梦到他？难不成你们梦见一起吃东西了？”
“对呀，我上初中的时候，他总叫我一起吃饭。”
桑景明明显松了一口气，就连语气也温和不少：“原来是这样。”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桑景明立马道。
季玚也没兴趣知道他想说什么，当下起床才是关键。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他翻身下床，正准备开门忽然停住：“不对，你来我家干嘛？”
“给你补习数学，马上要考试了。”
“……”季玚一脸不情愿。
“不然我和阿姨说你不需要我了？”
“别别别。”季玚好声好气的说，“我需要，我当然需要你了！让我先吃个早饭，等下啊。”
“去吧。”
季玚穿着睡衣出来，迎面撞上了林梅梅。
林梅梅端着果盘正要进屋。
往盘子里瞥了一眼，季玚伸手拿了个草莓：“妈，你这是给我洗的吗？为什么还有葡萄？你知道我不喜欢吃。”
“臭小子！谁让你拿了？！”
“怎么了？”
一口吃掉草莓屁股，季玚不解问。
林梅梅吼他，作势要打他：“这是给你吃的吗？这是我给桑桑准备的！”
“你是不是我妈啊？”
“不是不是，起开！”
一把推开季玚，林梅梅女士进了屋。
“……”
“阿姨。”桑景明本来在看试卷，见林梅梅进屋立马道。
“快坐下，阿姨给你洗了水果。”
桑景明倍感诧异，但还是礼貌道谢：“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
季玚一脸不可置信，盯着桑景明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冷喝一声，季玚翻了个白眼，说：“我还不稀罕吃呢！哼！”
语罢，转身去厨房找早饭去了。
喝下一碗粥后，季玚还准备再吃点什么，就被林梅梅叫住：“你还吃啊？桑桑都在卧室等你半天了！”
“妈，我还没吃完呢……”
“行了行了，我看你吃的够多了。”
“我……”
“别吃了，别吃了。去去去。”
“……”
于是，没等季玚吃完东西，就被林梅梅敢去学习。
导致季玚推门进去的时候，一脸怨气。
“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季玚问：“你到底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
桑景明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十分无辜的问：“怎么了？”
“我还没吃完东西，我妈就让我进来学习！”
沉默片刻，桑景明忽然笑了起来，道：“刚刚阿姨问我，要不要让你进来。我说不着急，让你吃饱。但是我真没想到……”
看了眼季玚的脸色，桑景明说：“这事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给我吃一口水果。”
嘴巴撅着，季玚蛮横道。
“给，都给你。”
“哼。”
在吃了四个草莓，七八个葡萄之后，季玚终于开心了。
桑景明观察他的神色，适时问：“现在能学习了？”
“来吧。”
季玚仰着下巴，傲娇道。
*
桑景明一直在季玚家待到下午。
午饭是在季玚家吃的，午觉是在季玚床上睡的。
悦耳的铃声环绕整个卧室，是季玚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响了。
但季玚只是一翻身，继续睡了。
桑景明在季玚手机响起的时候就睁开了眼，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桑景明伸手去够季玚的手机。
把手机拿到手之后，电话就自动挂断了。
拿着黑屏的手机看了几眼，桑景明把手机靠近季玚，拿出他的大拇指，在手机指纹感应的地方轻轻一按。
然后，手机就打开了。
桑景明第一个看的就是通话记录。
一分钟前，给季玚打电话的是周微。
几乎在第一时间，桑景明就猜到周微为什么会给季玚打电话了
——是生日。
桑景明早就知道季玚这周要参加周微的生日宴，但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所以他才拿补课做借口，想要知道宴会时间。
现在看来，是下午了。
拿着手机，桑景明眸色渐深，一种极其阴暗的想法涌上心头。
*
季玚这一觉睡的非常不错。
就是床上忽然多了个人，他从躺在正中间，变成了躺一半的位置很难受。
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呈大字型躺在床的正中间。
而睡在另一边的桑景明已经不在了。
季玚立马清醒，跳下床就往出冲。
“妈，桑景明呢？”
打开门，他直接问在客厅看电视的母亲。
林梅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头也不回的说：“回家了。他还让我告诉你，你睡觉的时候有人给你打电话。”
“哦……”
季玚有点失落。
桑景明离开竟然没当面和他说，而是转告给他母亲。
坐在床上，季玚拿过手机。
未接来电处，周微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一位。
而电话打来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季玚一拍脑袋，懊恼道：“完了完了，把周微的生日给忘了。”
换下睡衣，季玚连忙找了件衣服穿上。
然后从衣柜里拿出咋给周微准备的礼物，抱着礼盒就往出走。
林梅梅见他这样，不由得问：“干嘛去这是？”
“我有个同学过生日，我去参加他生日会。”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知道了。”
季玚出了门，直接上了出租车。
但他不知道，对面那扇门的后面，是一直站着的桑景明。
桑景明从回来后就一直站在门口，听着对面的动静。
他父母都不在家，没人看见他听见对面开门、关门、季玚走出去后，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缓缓滑坐在地上，桑景明靠着门，双眼发空。
早知道会这么难受，他刚才就应该直接把未接电话记录删掉。
根本不告诉季玚未接电话的存在。
那季玚，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而他，也不会那么难受？
可桑景明内心十分清楚，他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他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
车上，他又给周微回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人接起：“季玚。”
“对不起啊，我刚刚在午睡，没有听见。”
电话接通，季玚先给周微道歉：“那个，你生日会是不是开始了？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没事的。”
“那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好。”
出租车行驶将近半个多小时，季玚终于到了周微说的地方。
下了车，他才发现这里距离他上初中的学校很近。
心里虽然古怪，但季玚还是进去了。
因为没到用餐时间，这里的人相对较少。
因此，季玚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靠窗位置的周微。
周微今天穿着粉色的毛呢大衣，头发披散在肩上，正乖乖等他。
等到坐下后，季玚才发现了问题：“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今天不是过生日吗？”
周微直直看着他，好半天才说：“没错，今天是我过生日。而我，也确实只请了你一个人而已。”
“……为什么？”
“我今年生日，只想和你过。”周微看着他，忽然笑了，“或许，这是我能和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季玚察觉到了不对劲，刚要说话。
而周微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在他说话前立马打断：“季玚，今天我过生日。”
“……”
握着盒子的手不断收紧，季玚终究还是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松了上去。
随后道：“生日快乐。”
周微没打开盒子，转手放在了一边。
她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走，因为你不是那种人。现在，我们准备点菜吧。今天我过生日，季玚，你别提前离开，好不好？”
周微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楚楚可怜，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喉结滚动，季玚想说的话几次都没说出口。
他足够绅士，足够礼貌，足够尊重女性。
所以在周微生日这天，他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说一句“好”。
第29章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总体来说，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周微没再说一些奇怪的话，席间两人聊的也算开心。
这让季玚稍稍松了一口气。
察觉这顿饭到了尾声的时候，季玚借口去洗手间的功夫，悄悄把账结了。
饭后，周微要起身结账，被季玚拦住。
得知季玚把饭钱结了，周微有点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生日，怎么好意思让你付钱呢？”
“我也没有让女孩子付钱的习惯。”季玚说。
“你总是这么绅士。”
周微说着，大大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浓烈的怀念。
不知道季玚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一笑，并没说话。
出了餐厅，季玚准备结束这场被算计的生日会。
但周微却不想让他走，道：“我们的母校就在这附近，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季玚不知道她存着什么心思，薄唇微抿，刚要说话。
周微道：“参观完学校，你马上就可以走。”
“……走吧。”
季玚初中是在安阳实验中学上的。
这所中学的教育资源还算不错，当年季玚母亲因工作调动到这里，季玚也就在这所中学度过了三年时光。
餐厅和实验中学隔着两条街，不算远。
所以他们决定步行。
十月在北方已经是深秋，街道两旁低矮的灌木已经有了变黄的趋势，北风卷着枯叶打着旋的在季玚脚边飞过。
枯叶和地面摩擦，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落叶飞舞，亲吻着城市的土地和路上的行人。
季玚双手插在口袋里，有点冷。
周微也把手插在口袋里，和他并排走在街上。
两人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也没率先开口打破寂静。
“铃铃铃……”
悦耳的音乐声在季玚口袋里响起，打破尴尬的气氛。
季玚伸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桑景明。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季玚直接点了接听：“喂？”
“季玚。”那边人声音很沉。
心头划过一丝怪异感，但却被季玚忽略了。
他没有刻意回避周微，轻声问：“怎么了？”
“你在哪？”
“我在我初中学校附近。”
“哦。”
桑景明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让季玚有点摸不着头脑。
顿了半天，桑景明也没说话。
季玚耐心等了等，不确定的问：“你，没别的话和我说了？”
“没了。”
不知为何，季玚心头划过一丝失落。
正常情况下，桑景明肯定要问他和谁在一起，但今天却一句话都没问。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后是季玚没忍住，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在抬头时，直直撞进了周微的视野里。
“你和桑景明关系很好？”她忽然问。
“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可上初中时，你们好像都不怎么联系……”
季玚沉默着，良久才说道：“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哪怕那时他还是个半大点的孩子，但心里已经有了点朦胧的意识。
桑景明那个成绩，肯定会去一中。
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又如何并行？
“可是……”
周微显然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忍住了。
瞥了他一眼，季玚问：“你想说什么？”
周微摇摇头，说：“没事了。”
一路沉默走到实验中学门口，周微和门卫大爷解释一通，季玚他们才进去。
“你还记得学校的篮球场吗？”
周微指着篮球场上的空地，唇角扬起，露出两个小梨涡：“我记得你和徐望很喜欢在下课的时候跑那里去打篮球。”
“嗯。”
“当时我们和七班篮球比赛，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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