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睡啊,你这家伙,我都还没原谅你,你怎么好意思死啊?”梁宴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他看到宁鹤之被撞倒后,见那人仍想要发动汽车,立刻冲到车边将里面的人从车窗里直接揪了出来,重重抡在地上,接着又是一顿拳脚。
他发狂似得殴打着那个人,直到那人像滩烂泥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梁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宁鹤之,那画面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可怕的,直到很多年后他依旧能在梦魇中见到。
宁鹤之毫无生气地躺在车底下。
梁宴手脚发麻,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恐惧的情绪将他整个吞噬,在宁鹤之几步远的地方呆站了好一会儿,发觉宁鹤之的胸腔还在微微起伏,他才找回了知觉。
他不敢开动面包车退后,怕一不小心就会再次弄伤宁鹤之,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生生搬起了面包车的右前轮,将车往旁边挪了挪,才将宁鹤之从中间的空隙里轻轻拉了出来。
这一动,宁鹤之又流出不少血来,梁宴拍拍他的脸颊“蠢鹤,别睡!”
“我感觉不太好……我可能要死了……”宁鹤之半垂着眼眸,气若游丝。
“你死了,我就去找女人,我要交很多很多女朋友!”梁宴接道,“你不是老喜欢跟我抢的么?!”
“我以后真的没法跟你抢了……”宁鹤之苦笑了一下,任由梁宴眼中温热的掩体滴落到自己脸上。
“你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欠了你的恩情,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你这家伙太狡猾了!”
“别哭了……”宁鹤之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以前哭的时候……你老是来取笑我……”
“我就哭!”梁宴摸了把脸,“你不许睡!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你听到没有!你催眠我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既然宁愿把我催眠也要让我喜欢上你,那就负责到底,不能丢下我一个!”
“我一直没有跟你解释清楚……我对你做的催眠,并没有办法让你喜欢我……”宁鹤之说道,“……算了,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我知道了,可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不许死!”看着宁鹤之缓缓闭上了眼睛,梁宴急忙说出了迟到的告白,但是他再也无法确定宁鹤之能不能听见了。
三个月后。
梁宴拎着对方特意指明要的点心,正走到病房门口时,有两个陌生男人从房门里走了出来,梁宴皱了下眉头,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几个是谁?”梁宴把点心放在床头柜上问道。
宁鹤之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一份报纸“是我以前的同事。”
宁鹤之脸色有些苍白,是当时失血过多造成,除了有些贫血外,他其他方面恢复的都不错。刚被送到医院时,他不仅胃部出口,肾脏也受到了积压,最后进行手术割去了半个无法使用的肾脏。
医生告诉梁宴,宁鹤之这辈子都不能太过操劳,需要多注意休息,所以梁宴担心那两个人是来找宁鹤之复职的,以宁鹤之的性子,说不定真会同意回去。
“你不是被开除了么?现在又来找你回去做什么?”
“我哪有被开除,只是带薪休假罢了,他们这次来也只是慰问一下。”宁鹤之放好报纸,梁宴已经将点心的包装纸拆开,放到他伸过来的手中。
“你现在这伤,起码还要养个一年半载的,先别急着找工作,反正有我养着你。”
宁鹤之噗嗤笑了出来“我有手有脚,不用你养。”
梁宴看着床上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宁鹤之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那个绑架梁母的人有轻微的精神分裂,法院最后判他进了神经病院里。这人也是被拐卖的儿童,买下他的那户人家起初是因为无法生育才会从人贩子手里选中了他。
谁知在养育了他几年后,女主人竟意外怀上了孩子,毫无血缘关系的怎么都比不过亲生的,从此他便成了多余的那一个,在这个家庭里一直遭受冷暴力。
由于他被拐卖的时候年纪太小,记不得自己家住哪里,父母叫什么名字,所以一直没办法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在看了梁母出演的电影后,竟萌发出梁母就是自己生母的幻想,最后制造了这起的绑架事件。
梁母经过休养之后已没什么大碍,她在当场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人是为了这件事闹矛盾。她本是比较开放的人,觉得这也没什么,只要他们真心想在一起过日子就行,至于传宗接代方面,外国有先进的人工受孕、试管婴儿技术,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梁母拿着煲好的鸡汤来医院时,听到梁宴和宁鹤之又吵起嘴来。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么?不要逼我在我和你之间加一个动词!”
“你爱我?”
“日!”
宁鹤之双手大张,躺平在床上“来吧。”
梁母在门外一脸黑线,敲了几下门。
“咳咳……”梁宴一脸尴尬,“妈。”他们两个还没正式在梁母前面出柜。
“你就不能让着小宁一些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似得没担当。”梁母显然是认可了宁鹤之的身份。“小宁,来趁热喝。”
“谢谢伯母。”宁鹤之一脸乖巧,梁宴在一旁白了他一眼。
“梁宴,陪我出去走走,”梁母放下保暖杯,示意梁宴跟她出去。
“哦,”梁宴应了一声,跟着梁母走出了病房,宁鹤之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们一眼,他大概能猜到两人会谈些什么。
他不确定梁宴现在是喜欢自己多些,还是对自己的愧疚多些,不论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只要梁宴还愿意留在他身边就行了,他曾经做了错事,也没资格再去要求太多的东西。
“你们有什么打算?”梁母出了宁鹤之的病房后,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打算?”
“是啊,我过几天准备出国了,打算来个环游全球,你们呢?”梁母问,“要跟我一起出国么?”
“我们出国做什么啊?我和宁鹤之的事业都在国内啊,”梁宴不解。
“你一个体育老师有个毛线事业,”梁母取笑道,“这不是我们国家的法律里不能同性结婚么?我旅行时途径的几个国家可以登记注册。”
梁宴“……妈,你想的好远。”
“算啦,随便你们吧。”梁母想环游全球是很早以前就决定过的事,只不过为了让梁宴和宁鹤之有机会独处,便提早准备了起来。
随后梁母又和宁鹤之聊了几句,告知对方她准备出国旅行,他和梁宴随时可以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