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大清早的一起来,就听说了此事。因担心自家小弟的伤势,便向弘晳请了假,专程去了贝子府看弘昼。
弘昼正侧躺在床上拿着书发呆时,小邱子忽然走了进来禀报道“爷,世子爷来了。”
弘昼愣了愣,没想到弘晖会现在过来,连忙道“快请”
“嗻。”
弘晖一进来就直奔弘昼床前而去,急的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询问“天申,腿伤的重吗可曾看过太医了太医怎么说可要紧”
弘昼看着弘晖紧张的样子,心中忽的涌起了一股暖流。往日里说两三句话就要停下来喘口气的大哥,此刻却是急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口气都舍不得喘
或许,雍亲王府并不是完全没有温情的,至少眼前的大哥和他名义上的母亲都是一直在真心关心自己的
弘昼闻言莞尔一笑,连忙把喘着粗气的弘晖拉到了床边坐下道“大哥别急,我没事,大哥哥只罚我跪了一个时辰,出宫前也上过药了,现在已经不疼了,没事的。倒是大哥身子一向不好,还是快些坐下歇会儿吧。”
“那就好。”弘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坐在那儿开始喘着粗气,平复了些心跳。
弘晖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看向弘昼笑道“你方才在做什么呢”
“看书。”弘昼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书本答道。
“你把书拿倒了。”弘晖忍着笑道。
弘昼低头一看,还真是,连忙尴尬的把书倒了过来。
弘晖也没问弘昼方才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把书拿倒。只是好奇的看向弘昼道“你怎么惹的昆哥哥竟能让昆哥哥发这么大脾气”
弘晖表示,他和昆哥哥一起读书的十多年里,昆哥哥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发过怒。所以他真的是很好奇弘昼到底干了些什么。
“咳”弘昼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搬出了在承绍宫时,便和弘昆串好供的理由道“大哥哥考校我武艺时,因着荒废太久,在大哥哥手下只过了十九招就,咳,大哥哥一时生气,就罚我跪了一个时辰”
弘晖愣了愣后,偏过头狐疑的看着弘昼道“你以前在昆哥哥手下能过多少招”
弘昼撇撇嘴道“少了四五十招,多了一百来招。”
这话倒是真的,当然前提是弘昆只用七分力。
“咳,许是因着昆哥哥最近武艺精进了,才显的你荒废了而已。”弘晖想了半天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能安慰一下弘昼的理由,随后又连忙道“不过你也别灰心。等你腿好了,勤加练习一定能和昆哥哥再过百招。大哥相信你”
弘昼握着小拳头,装出一脸的斗志昂扬的神情“昆哥哥说一个月后要再考校我一回,下次我一定要坚持一百招再输”
弘晖正要再开口,却见小邱子端着汤药进来了“给世子爷请安,给贝子爷请安。请贝子爷用药。”
弘昼一见着那黑漆漆的汤药就忍不住想吐,猛的皱紧了眉头道“先放那儿吧,爷等会儿用。”
“爷,灵公公回宫前嘱咐奴才,说是太子爷有令,必要让爷按时喝药”小邱子端着托盘哭丧着脸道。
弘晖一看到弘昼的神情就知道他是怕苦,开口劝道“天申,良药苦口利于病。来,大哥喂你喝。”
弘晖说罢,便要伸手去端托盘上的药碗。几乎是在弘晖抬手的瞬间,那药碗就被弘昼眼疾手快的抢了去“天申自己喝就是,大哥歇着就好”
这药这么苦,若是一口一口的喂,弘昼表示,他真的会被苦死的
弘昼抢到药碗后,立刻抬手将药碗送到了嘴边,又用另一只手捏紧了鼻子,仰起头一口闷了下去。
事实证明,做什么事都不能急
“咳咳”弘昼喝的太急,眼泪都被呛出来了,也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被苦的。
弘晖吓了一跳,连忙拿过弘昼的手上的药碗,伸手为弘昼拍背顺气。
“爷,快喝些水压一压”小邱子也连忙去倒了一杯水喂给了弘昼。
喝过水后,弘昼这才好多了,弘晖也终于收回了手。
“谢谢咳咳大哥帮忙。”
弘晖闻言无语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喝那么急的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
弘昼死死的闭着嘴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口,刚喝下去的苦药汁子又会被吐出来。
门口看门的小厮忽然进来道“给世子爷请安,给贝子爷请安。”
弘晖见弘昼正强忍着胃里的恶心不肯开口,便替他开口问道“起来吧,什么事”
那小厮连忙答道“回世子爷话,三爷、四爷到了。”
弘晖一愣,他们怎么来了不过疑惑归疑惑,该叫进来还得叫进来“传他们进来。”
两个半大的华服少年很快就走了进来,见弘晖也在此,连忙跪下道“弘时弘历给大哥请安。”
弘晖因着平日里和他们并不熟悉,所以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道“起来吧。你们怎么过来了”
“是阿玛”弘时正要说出来意,却忽然被弘历用胳膊不着痕迹的撞了一下,立刻便闭口不言。
弘历这才连忙笑了笑道“回大哥话,弟弟和三哥听说五弟被太子爷罚跪,担心不已,便想着过来探望一下。对了,五弟,你感觉怎么样了”
弘昼此刻终于将呕吐的欲望压了下去。其实方才听到弘时说了一半的话,便大概猜到了两人的来意。但弘历既然不打算立刻就说出来,弘昼也乐得再歇歇。便索性顺着弘历的话答道“谢谢三哥、四哥关心,太医说再休养上两三天就无事了。”
“那我和三哥就放心了。”弘历状似真的松了一口气,为弘昼的没事而开心。随即又露出一副尴尬无奈的表情道“按理说五弟正病着,四哥不该现在说,可阿玛的命令,三哥和我也不敢违拗,五弟可莫怪我们才是。”
弘昼微笑道“弟弟岂会怪四哥,四哥有话直说就是。”
“那四哥就直说了。阿玛听说五弟荒废了功课,被太子爷罚跪,气的大怒,说五弟丢人都丢到了宫里。就在我们要过来时把我们唤去书房,命令由我和三哥监看着,将五弟”弘历说到这儿顿了顿,小心的看了一眼弘晖和弘昼的脸色才道“杖责二十。”
“什么”弘晖立时一惊,忍不住大声道“天申才多大而且现在天申的腿还伤着,阿玛他怎么忍心”
弘历见弘晖的反应也是吓了个心惊胆战。生怕弘晖一心急,忽然来个心疾发作,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只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再得阿玛重视也没用了。连忙上前扶住了弘晖劝道“大哥别激动,阿玛这也只是为了王府的门风。”
弘历这话不假,这次胤禛的做法还真不是针对弘昼。其实不管是哪个王公大臣家的孩子在宫里犯了事,哪怕之前在家里再得宠,哪怕在宫里已经受过罚,出了宫后父母也会再重罚一遍。
一方面是为了让被冲撞的贵人出气;另一方面就是正家风,杀鸡儆猴,告诫其他子弟。而这种做法早已演变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其中不乏因为在宫里犯了一点小错,回家后就被逐出宗族甚至打死的。
所以,胤禛这罚的真心不算重
只是弘晖到底心软,还是不忍心让小弟受这痛楚,脑子里连忙飞速的想着办法,忽然灵光一闪看向小邱子道“小邱子给,带着爷的令牌进宫找太子殿下,不用说别的,就问问这二十板子可打得”
天申是皇玛法下旨交给昆哥哥教导的,按理说,无论是功课还是武艺,都只能由昆哥哥过问才是。只要昆哥哥不发话,便是生父管教那都叫越俎代庖
第60章
“嗻。”小邱子连忙应了,接过令牌撒腿就急忙往外跑。
弘昼听到弘晖对小邱子的吩咐后,愣了愣后摇了摇头把小邱子唤了回来“给爷回来大哥,王爷要打,我受着就是,左右二十板子又死不了人,大哥又何须为天申再惹恼了王爷,伤了父子之情。”
弘晖听到弘昼一口一个王爷,急忙伸手捂住了弘昼的嘴,颇为不悦的道“慎言那是咱们阿玛,你即便是赌气,也不该直呼王爷啊”
弘昼低下头自嘲般的笑了笑,自己和雍亲王之间本就没有父子之实,甚至连养育之恩都没有。只怕不管他叫什么,恐怕雍亲王心里都不会在意的吧。
弘昼并也不和弘晖争辩,只是淡淡的认了错道“大哥教训的是。”
不过,弘昼虽然嘴上认了错,可神情中却是没有一丝知错的样子。
弘晖这会儿也懒的再在这方面说他了,急忙转头看向了小邱子道“别听你家主子的,还不快进宫去”
“嗻。”
“大哥这是何必呢”弘昼轻轻叹了口气道。
弘晖看他小大人的样子,不由得乐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好了,即便是你习武偷懒,昆哥哥罚的也已经足够了,况且一错岂有两罚的道理好了,这事交给大哥就是,你好好休息就是。”弘晖仗义的拍着胸脯道。
说罢,见弘昼正欲再说些什么,立刻幽幽的来了一句“莫不是你真想尝尝这挨板子的滋味”
见弘昼不说话,弘晖才看向弘时和弘历道“只怕要劳烦你们多等一会儿了,天申毕竟是皇玛法下令交给太子哥哥教导的。这不论是要打还是要罚,都还得太子哥哥下令才好。”
弘时一听这话,立马大声反问道“大哥这是要为了这个野种,来违抗阿玛的命令吗”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的弘时从小就对弘昼怀着莫名的敌意。明明打不过弘昼,还非要拉着弘昼比武,拼着两败俱伤也不想让弘昼好过。弘昼都不明白还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弘历正要说话,却被弘时抢了先。只听到一半时,心中便暗道了一声不好,但又不能出声打断兄长说话,只好赶忙看向弘晖。
只见弘晖脸色瞬间就变了,猛的站了起来,身形也有些不稳。弘历连忙上前在侧扶住了弘晖,口中急忙解释道“大哥息怒三哥他那话是被猪油蒙了心,胡绉的。大哥千万别往心里去。三哥五弟你们也快说句话吧大哥身子弱,最是生不得气的啊”
弘晖忍着额头上传来的一阵阵的眩晕冷笑道“野种呵天申是额娘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所生的,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他若是野种,那我又是什么”
这时弘时的气性也上来了,梗着脖子大声道“若非野种,阿玛为何这些年来从不过问于他,偶尔回府,也从不见他大哥可曾见过阿玛对其他哪个兄弟这样过”
“那是天申从小没在阿玛膝下长大,父子之情才会平淡至此”
见两个兄长吵了起来,弘历连忙向弘昼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劝劝弘晖。
弘昼倒是没有因为那两个字而生气,反而很是平心静气的道“大哥,大哥哥说过,清者自清。大哥何必为了这种无稽之谈而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弘历也连忙道“五弟说的是,大哥千万别为了这空穴来风的事儿气坏了身子。”
小邱子忽然去而复返“启禀世子爷,奴才刚出府门,就见到了王府的苏公公,现正在门外求见。”
本来按着规矩,弘晖即是弘历他们的兄长又是世子。所以只要弘晖不开口,谁也没权力开口请苏培盛进来。可此刻弘晖正气喘吁吁靠在床柱子上生着闷气,无力说话。
弘昼见此只好越过弘晖道“请谙达进来。”
苏培盛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几人连忙跪下行了大礼“奴才给世子爷、贝子爷、三爷、四爷请安。”
弘昼道“谙达请起。谙达来此是”
苏培盛并没有谢恩站起来,而是堆起了一脸笑意道“回世子爷话,奴才来此是来给各位爷报喜的顺道请几位爷快快回府”
“喜从何来”
“回世子爷话,福晋有喜了。”苏培盛笑出了一脸褶子。
弘历听到这话,表情忽的一僵,随后连忙笑着跪下道“恭喜大哥”
弘晖忽然愣住了,止住了喘息的声音。心中奇怪不已。怎么会他最近太忙,都快三个月没去过佟佳氏房里了,这孩子是打哪来的
弘昼听见弘历给弘晖道喜时,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连忙憋住笑看向苏培盛道“谙达,太医说额娘这胎可稳固吗额娘年纪大了,此时怀胎可会于身子有损”
听到弘昼的话,站在一旁心里已经就泪牛满面的苏培盛,看见终于有人听懂他的意思了,那叫一个激动啊,张口就答道“回贝子爷的话,太医说福晋当年诞下贝子后,这些年来调养十分得当,身子康健。因此胎气十分稳固,并不是很凶险。”
雍亲王福晋今年已经三十有五了,生子的风险一般会比别人大的多。
弘历傻了,他真的以为有喜的是大嫂子啊顿时有些尴尬的道“谙达是说,有喜的不是大嫂,是是嫡额娘有喜了”
“回四爷话,是。”苏培盛说罢,似是想起来了什么,猛的一拍脑袋笑道“瞧奴才这记性,竟是忘了大事。王爷让奴才来请几位爷回去呢,说是今儿高兴,要和几位爷一起用饭呢”
弘晖这才反应过来,心里终于开怀了些,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来“辛苦谙达跑这一躺了,爷这就回府。天申,大哥先回府看看额娘,你好好休息,大哥明日再来看你。”
弘晖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嗯还请大哥帮我问候额娘。就说我过几日就去看望额娘。”
“好。”弘晖点头应了,随即拉着弘历就往外走“弘历,走。”
弘晖拉着弘历从弘时身旁走过,却当做没看到他一般,徒留下弘时尴尬的站在那儿。
当然,弘晖这般做法倒也不是喜欢弘历,只是真的恼了弘时方才的话,这才故意的拉走弘历。其实只是单纯的不想理他
弘时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弘昼,开口叫住了弘历“弘历,那阿玛吩咐的”
苏培盛闻言连忙道“哦,三爷,奴才忘了说了。王爷说今个儿喜事临门,就免了对贝子的责罚,只要贝子莫要再犯就是。三爷,您快请吧。莫要让王爷久等了”
待众人走光后,小邱子才好奇的问道“主子怎么知道有喜的是嫡福晋”
弘昼拿书轻轻的敲了一下小邱子的脑袋轻笑道“你傻呀,若是大嫂有喜了,苏培盛恭喜大哥就好了,还恭喜爷和四哥做什么”
小邱子笑嘻嘻的挠了挠头道“好像也是啊”
和贝子府方才发生的事不知怎的传到了胤禛那里,得知弘晖为此险些发病,怒不可遏。当即狠狠的罚了弘时,让他跪在嫡福晋院子门口赔罪,整整三个时辰不许起来。
宫中
雍亲王福晋有喜的事很快就猜到了宫里,弘昆为自家额娘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大龄产子在古代风险性着实不小。可打胎,先不论自家额娘愿不愿意,就算是愿意,打胎的风险也是极大的,一个不好就可能是一尸两命
所以弘昆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既然没有办法,那就顺其自然吧,他能帮忙的就只有暗中准备好最好的医女罢了,希望额娘最终能够平平安安的
弘昼府上发生的事也很快就被弘昆知道了,很是自责自己没想周全,让弘昼险些就要受了无妄之灾。当听到弘时那句“野种”时,弘昆瞳孔骤然一缩,凌厉的眼神猛的扫向了雍亲王府的方向。
良久才收回了目光,将禀报的人谴了下去,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回头定要给他这位“重生”的三弟,安排一个好差事
很快四月初就到了,这本该是皇太子和五贝勒大婚的日子,但京城里却挂起了一片缟素
原因则是皇后崩了
皇后病逝了,走的没有遗憾,她是死在丈夫的怀里,儿女环绕中,没有一丝遗憾的走的,没有痛苦。
面对皇后的离世,弘昆、弘旻和弘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倒都不至于太过于伤心。小公主太小,还不懂什么是逝世,倒也没有什么悲痛。
但噶卢岱不同,她本是想回京和自家阿玛额娘、兄弟姐妹团聚的。结果,却演变成了回京奔丧,心中几乎是悲痛欲绝。
在灵堂上,噶卢岱哭的厥了过去了好几次。而太医在仔细检查四五次后才发现,噶卢岱似乎已经有了身孕,但因月份太小,才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出来。
胤礽当即勒令噶卢岱的额驸带她出宫休养,不许她再守灵,以免劳累过度伤了孩子
噶卢岱伤心的吃不下饭,好在弘昆、弘旻他们天天前去宽慰,一个月后噶卢岱才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三个月后,皇后热孝刚过,青海西藏战事再起,朝廷派遣了裕亲王、弘旻、弘晋、傅清等人带兵出征。
而出征的军队中有不少宗室和八旗子弟,弘昆本就不在乎这些本就是被送去镀金的八旗子弟,所以也就没有关心这些人的名单。
所以,当弘昆在承绍宫书房里看到前来辞行的弘昼时,当即愣在了当场“你说什么”
弘昼低着头跪在弘昆面前,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出征名单已经公布,弟弟是前锋。故而特来辞行。”
前锋两个字瞬间让弘昆的大脑变的一片空白,忍着一阵阵眩晕怒吼道“孤什么时候同意你去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战场上的厮杀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才十四岁毛还没长齐呢你在这儿凑哪门子的热闹呢”
弘昼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大哥哥,天申不是小孩子了,天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靖王府军功起家,世代行军打仗、保家卫国。天申身为靖王府的人,怎能因为怕死而不敢上战场,失了先祖遗风丢了先祖的脸”
弘昆冷笑一声道“孤没说不让你上战场,但现在你才多大上战场就算了,还做前锋呵上战场你的孙子兵法可曾背熟了”
弘昼终于抬起了头定定的看向了弘昆的眼睛,注视着他道“大哥哥,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仅仅靠兵书作战,敌军可不是一招一式照着兵书都能破解了那兵书还不如不学这话是大哥哥曾经告诉我的,大哥哥忘了,天申可没忘。不过,大哥哥若是想听,天申这就背给大哥哥听。”
弘昆愣住了,苦笑一声,他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担心他罢了他弘昆舍不得他去战场上。
弘旻这次出征他都没担心过,因为弘旻是副帅,并不需要亲自上阵杀敌,最起码的安全还是能够保证的。
可弘昼不同啊,他是前锋啊,不管是做什么,他都得冲到最前面,第一个面对敌人的刀砍剑刺,稍不留神就会没命万一弘昼有个闪失,他都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失控
弘昆现在心中已是懊悔不已,他为什么就没有关心一下那些宗室名单哪怕是在名单公布前一分钟,他都能求胤礽将弘昼从名单上划掉,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名单已出,一切已成定局,即便胤礽是皇帝,也不能朝令夕改。
弘昆看着跪在那一声不吭的弘昼,半晌无言,最终叹了口气,走到了书案后头,从小屉里取出了那支火铳道“把这个拿去防身吧,去吧”
“谢谢大哥哥,天申告辞”弘昼默默的接了过去,起身转身走出了压抑的书房
弘昆喃喃的道“孤等你回来”
弘昼听见了弘昆的喃喃声,却没有回头,只是脚步顿了顿,在心中回答道“就是为了大哥哥这句话,天申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弘昼在心中说罢,再次抬步离开了书房外。弘昼这次走的很快,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而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里面的人
第61章
康熙四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弘昆、潇琪受封的后一天,康熙忽然抽风一样连发数道圣旨。其中最令人震惊的则是对太子早逝的同母兄长承祜的追封。嫡皇子承祜追封为宁亲王。
除了这个以外,还再次大封诸王世子,皇子中四贝勒晋封雍郡王。皇孙中将直郡王嫡长子弘昱封为直郡王世子。诚郡王嫡次子弘晟封为诚郡王世子。雍郡王嫡长子弘晖封为雍郡王世子。
尚书房中,弘昆和弘晖正在练字,传旨的太监便进来传旨了。不到六岁的弘晖懵懵懂懂的接了圣旨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懂被封世子是什么意思。待传旨太监一出去,便紧张的拽着弘昆的袖子道:“昆哥哥,雍郡王世子是什么意思”
“雍郡王世子就是雍郡王爵位的继承人。”弘昆回答道。随后笑着摸了摸弘晖的额头道:“恭喜小弘晖了。”
有弘昆起了头,文瑞和傅清也上前笑着恭喜道:“奴才恭喜弘晖阿哥了”一年多时间过去,几人早已混熟了,平时相处时也再没有最初的拘谨,举止间也随意了不少。
“谢谢昆哥哥、文瑞哥哥和傅清哥哥了。”弘晖的小脸红扑扑的,竟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臣也恭喜雍郡王世子。”张英笑容和蔼的走到几人面前温声道:“端郡王,雍郡王世子,二位伴读,还是先把这些字默完吧。”
煞风景几人心中默默的道,但嘴上却忙应道:“师傅说的是。”
弘昆坐回座位上提笔一边写着字,一边想着康熙为何突然册封诸王世子,这可比前世早了年。难道是不想康熙让他这个皇孙郡王太突出,想着打压些,所以才现在就册封了诸王世子
就这样,弘昆一直纠结到了下学,刚回到乾清宫,就被康熙叫了去。
康熙正批着奏折,弘昆便进了来,朗声请安道:“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听见弘昆的声音,放下了朱笔,抬头笑呵呵的看向弘昆道:“是长生回来了快起来吧,来,过来。”
“谢皇玛法。”弘昆不紧不慢的起身,脸上一本正经的迈着小短腿向坐在上方的康熙走去。在离康熙只有两步远的时候,才笑嘻嘻的扑入了康熙的怀中。
康熙很顺手的抱了弘昆起来,坐在自个儿腿上,笑道:“长生,今日在尚书房学了什么啊”
“师傅今讲了易经文言传。”
康熙闻言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嗯,不错。”可不是不错吗弘昆入上书房不到两年,已经将三百千和四书背的滚瓜烂熟,而且能知其意,并论其嘉次,五经之中也只剩最后一个易经了。谁人闻知不赞一声天才。
虽然这和太子妃在弘昆一岁多的时候便慢慢教他识字有很大关系,但不到七岁便读通四书五经,康熙自问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这时,李德全端着茶水进来了,将茶放在御案上,笑的的一脸褶子:“启禀皇上,雍郡王府方才来人报喜,雍郡王妃于今晨诞下五阿哥,雍郡王回府后给起了名字,弘昼。”
康熙闻言眼中闪现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却转瞬即逝,随即大笑着吩咐道:“好传旨,赏,在旧例上加三倍赏。”康熙说罢发现怀里的孙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德全,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眼中倏然闪过一丝精光,低头笑了笑道:“长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京城是什么样的吧今朕带你出宫转转好不好想不想去”
“想去”弘昆脱口而出,皇玛法说的不错,自己今生从出生起,只在今年六月跟着皇玛法去了一趟塞外,一路上还是坐着阿哥的仪仗,捂得密不透风的,还真没见过京城是什么样呢。
但弘昆话一出口就忽然想到,还有两个时辰宫门就关了,所以有些担心的抬头看着康熙道:“宫门就快下匙了,赶不回来怎么办”
康熙笑着刮了刮弘昆的小鼻子笑道:“还知道宫门要下匙真是人小鬼大,放心吧,朕有令牌,快跟李德全去换衣裳吧。”
“嗯”弘昆一脸惊喜的猛点头,从康熙身上滑了下来,拉着李德全的手便往偏殿走。“谙达谙达,咱们换衣服走。”
快要走到门口时,弘昆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玛法,可以带上弟弟们和妹妹吗他们还从没出过宫呢。”
康熙见他这样问,心中还是很欣慰的,什么好事都不忘弟妹,兄友弟恭,要是自己的那些儿子们也能这样,那该多好他能省多少心啊唉
胤礽倒是个有福的,甭管是弘昆的同母兄弟弘旻和弘晏,还是两个已故侧福晋所生的弘晳和弘晋,对弘昆都是真心当大哥看的。将来即便弘昆被封为太子,想来他们也是会真心辅佐,兄友弟恭的。康熙想到这儿,心中竟是对儿子生出了一丝羡慕来。看弘昆还期盼的看着自己,笑着温声道:“他们还太小,等他们大些了,皇玛法就带你们一起去,这次不行。快去换衣服吧”
“是。”弘昆的表情有些失望,垂头丧气的转身拉着李德全出去了。
很快李德全就帮弘昆换了一身宝蓝色的旗人子弟所穿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少爷,乍一看绝不打眼。毕竟京城中黄带子真的不少
弘昆到时,康熙已经在宫口口等着了,而他的身旁还有五个半大少年,弘昆都是认得的。忙行礼道:“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起来吧。”康熙笑着扶了弘昆起来。
弘昆一起身便又对着五个小叔叔微微鞠躬并拱了拱手道:“侄儿见过十三叔、十四叔、十五叔、十六叔、十七叔。”
最大的胤祥见状忙扶起弘昆笑着道:“弘昆不必多礼。”乖乖,若以前弘昆的行礼他还受得起,现在弘昆已经受封郡王,他这个光头阿哥可再也受不起郡王的礼了啊
康熙眼角闪过一丝满意,胤祥他们受不受得起是一回事,但弘昆行不行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见弘昆没有因为受封郡王便恃宠而骄,看不起几个小叔叔。这让康熙感到非常满意,笑着上前牵起了弘昆的手道:“好了,咱们该走了,胤禑、胤禄、胤礼都上车。胤祥、胤祯也快点上马。”说罢,康熙便带着弘昆率先上了马车。
“是。皇阿玛。”几人忙应了。立马,三个小阿哥一个接一个的上了马车,胤祥和胤祯也飞快翻身上了马。
弘昆坐在康熙身旁,看着坐了一个大人,四个孩子却丝毫不显拥挤的马车,松了一口气,上来时还以为要被挤死呢,没想到这马车看着不大,里面倒是不小。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一路上康熙也没说去哪,弘昆也没问,只和康熙嬉闹了一路。
待马车停下,下了马车,眼前的一事一物却让弘昆立马明白了这是在哪。他第一世的家四贝勒府。
康熙示意胤祥去自报门户,守门的侍卫见是几位阿哥前来贺喜,忙请了几人进去在大厅候着,自己则去请雍郡王胤禛过来。
胤禛很快便过来了,还是拖家带口的,附带儿子三枚:世子弘晖、二阿哥弘昀和三阿哥弘时。及女儿二格格一只。见到康熙忙恭恭敬敬的跪下请安道:“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孙儿孙女恭请皇玛法圣安。”就连年仅两岁的弘时的礼数也十分规矩。
弘昆见状忙从康熙身边跳开,雍郡王的礼他可受不起,让老子给儿子下跪他可不想折寿。康熙见了也没有阻止弘昆的举动,只笑着对底下的四人道:“朕躬安,朕是微服,不必拘礼,都起来吧。”又看了一眼胤禛后面,没看到小婴儿,便笑道:“朕今日闲来无事,刚好李德全说你福晋今儿早上生了个阿哥,便带着弘昆和你这些弟弟们过来逛逛,小阿哥呢抱来给朕瞧瞧。”
“是啊,四哥把小侄儿抱来给弟弟们瞅瞅呗。”
胤禛听罢,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脸尴尬的道:“启禀皇阿玛,太医说弘昼年纪太小,又早产了近一个月,身子骨有些弱,冬日里暂且不宜出房门。”
康熙倒也不着恼,反而笑了笑道:“是朕思虑不周了,胤禛,弘昼现在在哪”
胤禛见康熙没有生气的样子方才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回皇阿玛话,儿臣福晋此番生子伤了身子,太医说需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儿臣怕福晋无暇照顾弘昼,便命人用暖轿将弘昼接来了儿臣的院子。现便在儿臣院子的暖阁里。”
康熙起身牵起了弘昆的小手,走到胤禛身边又牵起了弘晖的手,才淡笑着说道:“带路吧。”
胤祥等几个皇子阿哥看着康熙牵着弘昆和弘晖的手一阵心累。最原先的时候他们以为皇阿玛只偏疼太子,后来弘昆出生后他们以为皇阿玛只偏疼太子一家子,现在才知道,他们的皇阿玛明明偏爱的是嫡出孙儿好不好
君不见几个哥哥的嫡子弘昆、弘昱、弘晖在皇阿玛面前时,哪个不比别的皇孙们得宠的多,就连太子哥哥的嫡女噶卢岱的受宠程度,他们这些小阿哥们就拍马都及不上啊,别说太子家的弘昆了,就是大哥家的弘昱,他们这些小阿哥们也不敢得罪啊君不见这弘昼刚出生,皇阿玛就眼巴巴的来瞧了吗
嫂嫂们,你们还缺不缺儿子我们愿意送自己送货上门的几个小阿哥们在心中大喊
第62章
弘昆笑着抬手捏了捏小姑娘软乎乎的小手,柔声答道“喝了几日太医开的药就好的差不多了,谢谢我们小丫头关心了。”
小姑娘听到弘昆那声小丫头,嘟了嘟嘴,都懒得再去强调这称呼问题了。随即轻轻的将小手放到了弘昆腹部胃的位置,用小手轻轻的揉了揉“大哥以后一定要按时用膳才是太医可是说了,若是再不注意用膳规律,这胃疾就不止是偶然发作了”
弘昆看着怀里的小妹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莞尔道“是是是,我们小丫头的吩咐,大哥一定照办。”
“大哥不许”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推门进来的胤礽打断了“何柱儿,抱公主回寿安宫。”
“嗻。”
小姑娘被胤礽的这番举动给吓了一跳,缩在弘昆怀里死活不让何柱儿近身。
胤礽见小女儿这般,只好无奈的安抚她道“卓博喇库宜尔哈,朕和你大哥有事要说。乖,你先跟何柱儿回去,改日再来玩好不好”
小姑娘犹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好。”
说罢,才松开了弘昆,向何柱儿张开了双臂。
到了何柱儿怀里,小丫头还不忘回头道“大哥,我先走了,大哥不许食言哦”
“嗯。”弘昆笑着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待何柱儿抱着卓博喇库宜尔哈出了门后,弘昆才敛了脸上的笑意,向胤礽跪了下去“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弘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向弘昆淡淡的问道“什么时候病的”
弘昆低头敛声屏气道“回皇阿玛话,是上个月底。”
胤礽手里转动着的玉扳指停顿了一下,道“胃疾”
“是。”
“何时痊愈的”
“没几天就好了。”弘昆一句话也没多说,回答的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胤礽点了点头“好了就行。把上衣脱了,一件也不许剩。”
什么弘昆一时没反应上来,楞楞的看向胤礽。
胤礽见状也不催他,只是嗤笑了一声,道“朕是你阿玛,你身上有什么地儿是看不得的”
弘昆有些囧,这不是重点好吗不过,虽然不知道胤礽要做什么,但还是伸手将衣裳都褪了下来。
亏的书房里烧了地龙,尚还暖和,不然,在这十一月的寒冬里,非得冻死不可。
胤礽隐去心中的不忍,强迫自己硬起心来道“粮草被劫,你难辞其咎。昨日在御书房里,朕按国法罚你禁足思过。今日,阿玛按家法罚你三十鞭子,你可服气”
胤礽昨晚便命人查了弘昆参与粮草押运的一切过程,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哪怕就是他没有卧病,此事是由他裁决的,他也会是一模一样的方案,或许还不会有弘昆的完善。
所以,天知道胤礽说出这段话时心里的煎熬,明明知道弘昆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不得不罚他。
胤礽没的选择。方才他刚到乾清宫,他手下的人就来禀报,太上皇在寿安宫听说了此事,生了大气。听说此事是弘昆所办,更是当即让人去取了多年不用的玉玺和写密旨用的黄帛到书房去。
这一番举动,胤礽很容易就猜到了自家皇阿玛想做什么。想到这儿,胤礽就联想到了七年前,太上皇对弘昆的那场罚跪。
那天晚上,他知道太上皇是想教训一下弘昆,却又觉得那不过是小事,太上皇会有分寸的,便没有理会。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场罚跪竟然差一点就毁了长子的腿。
虽说那两条腿当时并没有被彻底废掉。但这些年来,弘昆的腿疾是连年加重,每年至少要疼一两个月,下盘武功也逐渐被病痛蚕食的越来越弱,距离下盘武功彻底被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有了这前车之鉴,胤礽这次怎么都不愿意让太上皇再动长子了。可直接去劝的话,太上皇正在气头上,肯定劝不住。除非他能抢在太上皇之前先动手
他若是已经重罚过了,太上皇便绝不会再罚一遭。毕竟不能因为一个错,将弘昆罚两遍吧那就不是警告了,那是杀人
这虽然是下策,但总比让弘昆再坏了身子强吧。而自己从小就玩鞭子,下手的时候自有分寸,疼肯定是免不了的,但绝不至于伤了弘昆筋骨
弘昆愣住了,他就说弄丢粮草那么大的事,怎么会禁个足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不由苦笑了一下道“儿子服,请阿玛责罚。”
胤礽站了起来,甩出了隐在腰间玉带里的软鞭,打在了弘昆身旁的地上“转过去跪直。”
弘昆闻言,将身子转了半圈,背对着胤礽跪的笔直。
胤礽看着弘昆背上的那几道有些狰狞的伤痕,手中的鞭子迟迟没有抬起来。心中是即心疼又恼恨,他知道弘昆那次围猎时遇袭并非意外,他也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可他却不能为弘昆报仇。至少,太上皇活着的时候他不能动手
往日里没有看到倒也无所谓,这时伤痕摆在眼前,直直的刺到了胤礽心上。心中发誓,迟早要杀了那始作俑者
书房中西洋钟的滴答声终于唤了胤礽回神,胤礽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再等下去太上皇的人就要来了,才终于挥起了鞭子。
“啪”
鞭子接触到背后被迅速抽离,鞭子所打的地方迅速起了一道棱子,又迅速由白变红。
胤礽怕弘昆光着身子太久会受凉,所以下鞭极快,几乎是上一鞭的痛刚刚传到脑海,下一鞭就接了上来。
三十鞭子几乎是眨眼就打完了,而弘昆方才忍痛不及,只能死死的咬着嘴唇里头,此刻嘴里头已经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额头上的汗止也止不住,连弘昆周围的地上,也能看出一圈十分明显的汗渍。
胤礽将鞭子扔到地上,抬头有些复杂的看着仍旧跪的笔直的弘昆。
为什么为什么长生你宁可将嘴唇咬破也不喊一声疼不叫一声冤
胤礽又转头看向弘昆背上,一道道棱子触目惊心,错乱的散布在弘昆的背上,却没有一处破皮,哪怕是伤痕交错处。胤礽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失手打破弘昆的皮肤,因为不破皮就不会感染,这样恢复起来就能少受点折磨了。
胤礽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解释”
“因因为没没用。”弘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答了胤礽,然后便再也撑不住身子晕了过去。
第63章
因为没用胤礽愣在了原地,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是啊,长生就是解释了又能怎么样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实情但他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胤礽缓缓抬眼,却看到弘昆骤然软下去的身子,当即被吓了一跳。连忙奔了过去,双手有些颤抖的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弘昆。
怎么会这样不就是三十鞭子吗怎么会晕倒呢他下手的时候虽然没有特别刻意的放水,但也注意了分寸啊
长生的身子什么时候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胤礽看着怀里儿子惨白的脸色,凌乱的墨发在额头上和汗水黏在一块,显的狼狈极了。胤礽心中不禁有些自责,自己为什么方才动手时没有再轻一点
取过弘昆方才放在一旁的衣裳,摊开给儿子盖在了身上,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小心的避开伤处,将弘昆打横抱了起来,走出了书房径直赶往寝殿。
不必胤礽开口说什么,小灵子便撒开腿跑向了西配殿。那里是太子专用的徐太医的小药房。白天,徐太医都必须呆在那里,以备太子可以随时传唤。
“昆哥哥”
弘晖本是来给弘昆帮忙理事的,谁知一来便看到了胤礽抱着昏迷着的弘昆,正往寝殿赶的场景。
弘晖的心顿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担忧弘昆却又不敢在胤礽面前失礼,只好先规矩的行了礼“侄儿给皇伯父请安。敢问皇伯父,昆哥哥这是怎么了”
胤礽见是弘晖,脚下顿了顿却没有停下,只是吩咐道“起来。别问了,随朕来。”
“是,皇伯父。”弘晖急忙起身跟上。
胤礽抱着弘昆到寝殿门口时,徐太医已经被请来了,正站在寝殿外候着了。
胤礽无暇多说,只是简简单单的吩咐了一句“进来”随后便抱着弘昆踏入了寝殿,径直走向里间,将弘昆小心的放到了床上“快快给长生看看”
徐太医见胤礽着急的样子,不敢耽搁,连忙应道“嗻”
说罢,连给弘昆垫手的东西都来不及拿,便直接伸出手给弘昆诊脉,这一诊,便差不多明白了弘昆这是怎么回事了。随即又伸手掀起了盖在弘昆身上的衣裳,绕是诊脉时心里便已经有了猜测,但真正看到时,徐太医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一旁的弘晖也正好看到了弘晖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心里惊愕,不禁失声道“昆哥哥皇皇伯父,这”
胤礽没有看弘晖,只是摇了摇头“弘晖,什么都别问了”而后淡淡的看向徐太医道“太子怎么样了”
徐太医连忙磕了个头答道“回皇上话,太子爷身后的伤势颇重,还需即刻处理上药。”
胤礽闻言又问道“太子的身子除了伤势外,可还有别的什么不妥朕听玥颖公主说,太子前些日子病了”
自从三个月前,原先弘昆的专用太医告老还乡开始,弘昆的身子就都是徐太医在照顾了。所以胤礽问的事徐太医自然清楚,一听胤礽的问话便赶忙答道“回皇上话,太子爷前些日子生了胃疾,不过此时已是好了,只要着注意用膳的规律便不会再加重了。”
太医说的这些,胤礽方才就从卓博喇库宜尔哈和弘昆口中知道了,但他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太子尚是弱冠之年,怎会得了这病”
徐太医愣了,这他怎么知道不由得有些窘迫的答道“回皇上,臣不知。”
“无妨,为太子上药吧。”
“嗻。”
弘晖眼睛有些红,跪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弘昆开口轻声道“皇伯父,此事太医不知,弘晖却知道”
弘晖抬眼看了一眼胤礽,便又低下了头道“昆哥哥自从正式参政以来,皇伯父便将大部分奏折都给昆哥哥批阅。每日少说也有百来封奏折送来承绍宫,昆哥哥因怕奏折中会有要事,所以每日送来的奏折都会当天批阅,从不拖延,直到全部批完才会休息,有时甚至会熬到三更天。所以,这膳食便也时常忘了吃,久而久之,胃疾可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胤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为何,终是咽了回去。沉默了片刻后,胤礽终是站了起来,看向弘晖道“乾清宫还有事,朕先回去了。弘晖,你若是无事,这几日就留在宫里陪陪太子吧。”
“是。”
胤礽从承绍宫离开后,并没有回乾清宫,而是去了寿安宫
胤礽到时,正好是康熙已经写好了密旨,正要让李德全去承绍宫宣旨时。
密旨被胤礽拿了过去,并告诉了康熙他已经对此事处置过了,粮草被劫的事到此为止。胤礽说完,没有多留,便拿着密旨转身离开了。
康熙气的立刻提笔重写,可就在康熙刚写了几个字时,康熙在承绍宫的探子就来了,随后就向报告了胤礽对弘昆的处置。康熙听到胤礽亲自动手赏了弘昆一顿鞭子时,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承绍宫
胤礽这三十鞭子虽然控制了分寸,但还是几乎让弘昆去了半条命,当晚就烧了起来,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转过来。
弘晖也已经在寝殿里守了弘昆一整天了,此刻实在是撑不住便顺势趴在了床边休息了会儿。
弘昆是被疼醒的,太医正在为他上药,整个后背都是撕心裂肺的痛,也是疼痛将弘昆激醒了“嘶”
小灵子的耳朵灵,弘昆刚一出声他便发现了弘昆醒了,惊喜的道“主子终于醒了”
弘昆点了点头,看向了桌子上的水壶。小灵子心领神会,连忙去倒了茶水送来。
弘昆正要去接杯子,却听的太医忽然道“太子爷莫动,药就快上好了。”
弘昆听到太医的吩咐,抬眼又见继续弘晖趴在床边休息,眼睛上还有两个黑眼圈,显然是累极了。
弘昆怕扰了弘晖,便静静的趴在那儿,咬着牙忍痛任由太医在他背上鼓捣。小灵子则小心的送了些水到他的唇边,却是喝的少洒的多。
一炷香后,药终于上完了。而弘晖也终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可还没等弘昆开口,便有一人红着眼眶从门外走了进来
仔细一看,竟是弘昼的贴身太监小邱子。只见他此时眼睛肿的跟核桃一般大,扑通一声跪在了弘昆床前“求太子爷,世子爷,救救贝子爷吧”
弘昆一听这话,眼前顿时有些发黑,强迫自己稳重心神,方才又问道“天申怎么了”
“回回太子爷话,西北传来消息,一场对战后,贝子爷和十多个士兵一起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主帅裕亲王爷因不能确定贝子爷是否被俘了或是投敌了,所以没有派人去寻贝子爷。求太子爷派人去找找贝子爷吧”
弘昆脑袋此刻已是一片空白,只剩下小邱子的那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噗”
弘昆一口鲜血猛的从口中喷出,鲜红色的血留在金黄色的锦被上,显的格外的刺目
“太子爷”
“昆哥哥”
在场的人惊呼,太医连忙抓住了弘昆的手把起了脉,在确定弘昆只是因为现在身子太虚,又骤然情绪过激才会吐血晕倒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又是扎针又是灌药,折腾了一个时辰后,弘昆才终于再一次醒了过来
第6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