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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 第1节

作者:木林夏 字数:17949 更新:2021-12-30 06:47:08

    红妆木林夏

    文案

    竹马绕着竹马长大,周云旗理所当然会喜欢上安歌。

    在周云旗眼中安歌有千万般的好,以至于他赔上一生许下三诺带你云游四海、对你坦诚相待、赠你十里红妆

    主攻,攻第一人称。忠犬攻x别扭受,1v1。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云旗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一

    “起风了。”这天气还真是多变。

    “可不是,已深秋了。过几日,就是寒露。”安歌轻轻递来茶水。

    我忙接过,入手后才察觉杯壁冰凉。饮进时脾肺沁出寒意,安歌他多半没察觉这茶已凉透。

    我回头将空杯交还回去,呼得一阵风又是刮来。安歌来不及收拾自己飘逸的长发,风一吹发丝便凌乱纷飞。

    见赫赫有名的大才子,此时如此狼狈。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周兄你这般嘲笑,可有失风度。”安歌边收拾打理边向我埋怨。

    我深吸两口霜秋寒气,可算是憋住笑意,连连赔礼“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安歌你素来得姑娘欢心,此时情形被谁看去定要芳心欲碎。联想此处,我便觉有趣。”

    “你我外出云游已三年之久。这临安城才子佳人芸芸,众人恐怕早将我抛之脑后。”安歌自谦道。

    他明知自己天纵奇才,并非寻常人可比。

    “时隔三年归乡重游,你可还记得我许你的诺”我微眯起眼眸,静静欣赏安歌面容上细微的变化。

    眉角下抑目光忽闪,薄唇微抿甚是紧张。平日含粉的玉面,此时煞是绯红。

    “记、记什么”安歌欲盖弥彰的小模样,失了往日的伶牙俐齿“都知你喜欢信口开河,我听听便过哪敢放心上,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件”

    连话都说不顺畅,看来真真是记得。我待旁人是有口无心,因为心都在他那。这些,安歌也都是知道。

    “真不记得那就算了。”我佯装怒意,拂袖离开茶肆。故意放慢脚步,只等他跟上来道歉。

    许久不见有人跟上,我偷偷回头瞥去。只见安歌稳坐原处饮茶,丝毫不受我怒气的影响。一时间反倒是我自己落个不痛快,在这深秋只感心口寒凉。

    “你看什么”青年未看我却知我注视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嘲讽“戏做够没做够便回来,把这茶钱结了。”

    看来,我已被他吃得死死的。只好自己折回赔礼道歉,又是作揖又是轻哄。

    在茶家惊异的目光下,我掏出碎银子放下。那茶家看疯子一般盯着我,收过银子后远远避开。

    我一门心思在眼前的人身上,不愿和茶家多计较。做小伏低劝安歌“赶紧走罢,入夜前还要赶到临安城。”

    安歌起身仔细整理水色长衫,罢了又顺顺长发才肯离去。

    我看在眼里,心中叹息我的小少爷,你这么在意着装,难不成是想在外面沾花惹草

    愤愤不平地将安歌抱上马背,我翻身与他上了同一匹马。

    “你教我骑马可好”安歌被我拦在怀中有些不适,询问。

    这个话题每日必谈,我总能找出各种理由严词拒绝。并非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只是想起他第一次骑马的遭遇便后怕。

    “这个”我寻思这次找什么借口敷衍“最近要入冬,天寒,等暖和了再说。”

    安歌回头瞪我一眼并未多言,看来欣然接受了这个理由。他那一眼瞪得风情万种,我捡到宝似坐他身后傻乐。

    第2章 二

    傍晚时,我们在临安城外寻到一间客栈。店中小二颇有眼力,我两人刚下马便热情招呼“客人,可是要住店”

    “嗯,还有上房吗”

    “当然,当然有。一间上房,楼上请。”

    安歌素爱干净,有时我都觉病态。若这间客栈不顺他意,大概要连夜赶到临安城才能歇息。

    小二推开房门,幸好屋内很是整洁。

    安歌打量一圈,轻哼声算是满意。我仍不放心怕出差池,命小二又好生打扫一番。

    “够了,我乏了。”

    我见安歌揉揉眉心十分不耐烦,赶紧打发走小二。

    “可是身体有恙”这才傍晚,怎么就乏了。平日月圆高照时,不还嚷嚷着要饮酒作对。想到这几日赶路,也没置办几件冬衣。不会是招惹上风寒,那可就麻烦了。

    “沐浴之后再休息,驱驱寒气。”我心头沉闷,为这几日的疏忽自责。脸色自然变得低沉,失了平日的从容。

    “云旗”安歌低唤道,语气不悦“我不过是乏了,你又在多想。”

    “没有,没有。”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否认,出门唤小二打热水来。顺便交代他,熬碗姜汤送来。

    小二好奇问道“客官可是染上风寒”

    “多嘴”我狠狠瞪过去眼神凌厉,小二猛然倒吸口气。看他瑟瑟离去,我才转身回房。

    不过两句话地功夫,再见安歌他已合衣睡下。多半是累惨了,连外衫都未退去。安静的侧卧在床沿,不知梦中有见到谁。水色长衫松松垮垮披在身上,人如衣色一般淡泊宁静。

    晃神间,又忆起与他初见。

    那年十二岁,家父调职任临安知府。刚到此地落脚,听闻有一七岁少年堪称旷世奇才。便借此为文章,在府上邀人做宴。

    当时晚春时节,临安多桃花。宴会上少年一首桃花赋赢得喝彩连连,听得我大哥自愧不如。我自小不喜文墨,听来云里雾里。只觉少年声音稚嫩清脆,身着蓝衫喜人得紧。再加上粉雕玉琢的脸蛋,像极了仙童下凡。只把他当成好玩的物什,决心这小子今后我罩着。

    说到底是我年幼无知,安歌自小到大都不是好惹的。打架不行但那张嘴绝吃不了亏,哪需要我处处罩着他。倒是我在书塾时还要他帮衬,没少被挖苦。总跟着他读诗诵词,才脱掉不学无术的恶名。

    转眼就是十三年,安歌由仙童长成仙君。我与他朝夕相处久了,着了魔怔般,渐渐发觉已离不开这个人。离不开就离不开罢,我也认栽。

    注视床上浅睡的人,感觉这辈子与他呆一起都不会腻烦。

    “安歌,安歌。起来沐浴,不能就这样睡。”我上前轻拍他额头两下。

    安歌双眼未睁,好似沉在梦中。他抬起右手挥动,分明是要赶我走“不要,我要睡觉。”

    安歌对我从不遮掩,总在无意间表露出小孩子脾气。低头看他微皱的鼻头,我自心底溢出股暖意。“起来,现在就起来。”半恐吓的语气,我不过是想逗他玩。当真把他吵醒,定会像小猫一样炸毛磨牙。

    “周云旗。”安歌无可奈何坐起,连名带姓唤我。

    “在,在。”我嬉皮笑脸凑上前,尽显无赖本色“热水都打好了,要不要我帮你沐浴,嗯 ”

    乘安歌刚醒迷糊之际,我偷抚上他腰侧揉捏两把。感觉手心微热留恋不已,又是摸了两下。还不满意干脆直接将人横抱起,美滋滋得把他紧在怀中 。

    “闹,你就闹我”安歌微怒,一双眼依旧半睁不愿醒“把我闹走了,看你找谁去”

    我初听心里一惊,半晌才察出是气话。搂他坐在床沿半笑,寻思怎么应答。

    “那可不能走,我明儿要找根红绳把你栓腰带上。”走哪都带着,见人就说你是我媳妇。后半句话我堪堪咽下肚里,怕他听去要好一阵闹。

    安歌轻哼声不语,大有重新入睡的征兆。怕是赶一天路当真累着了,我心疼便任他睡去。

    但是这沐浴驱寒不能落下,我搂住他蹑手蹑脚绕过屋内桌椅屏风。见浴盆上腾腾窜出热雾,伸手探水温。

    啧,热了。

    也不知那小二如何想得,这哪能给安歌沐浴。

    愣是紧紧抱着安歌在浴盆旁等了半刻,看他梦中睫毛微颤。气氛静谧到似乎能听见水雾升腾的声音,静到全世界独我倆人。

    想起往日在书房读书也这幅光景,他看书乏了便就近伏案小憩。我总坐他桌旁捧本书装模作样,看一字便抬头盯他一会儿,再看一字又抬头盯他出了神。神游久了便觉得,书房就是全世界。我这世界里除去我,便是他。

    四处云游久了倒失了往日的感觉,没料到如今在这家客栈中寻回。

    我看眼浴盆再伸手探探水温,比刚才温凉多了。放心替安歌宽衣,轻放入温水中。我原想一同进去泡会,怕是这浴盆装不下两人。

    只好退而求其次半蹲在浴盆外,不时往安歌肩上撩些温水。安歌原本白皙的皮肤,在水雾蒸腾下渐渐透出粉红。清淡干净的眉目,隔着水雾看更添份仙气。

    云游三年风吹日晒,他还是面如冠玉纤尘不染。我看在心里欢喜,连眼尾都笑弯了。

    泡足时辰,我将他捞出好一阵擦拭。从脚底到指缝一处都不愿落下,躺在床上后还意犹未尽偷亲一口。

    闭上眼才想起姜汤未喝,又下床取来与安歌一人一半分了。这才安心躺下,抱着他入睡。

    睡前听他迷糊嘟囔声“热”,我作怪把他抱得更紧,之后沉沉睡去。

    第3章 三

    翌日醒时天刚朦朦亮,伸手触到身侧床铺冰凉。

    心脏突然猛缩我嗖得翻身坐起,喊道“安歌”

    急得未穿鞋袜便跑下床,隔着微昏的光线我看到一人静坐桌旁。

    那人可不就是安歌,依旧身着昨日的水色长衫。坐在那里盯着昨晚余下已凉透的半碗姜汤,默默发呆。

    我悬着的心才算松下“什么时候起的,也不和我说一声”话说出口,我查觉自己声音轻颤,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

    一想到我若把安歌跟丢了,那感觉绝不是心如死灰就可以形容。

    “你不是在睡觉。”安歌把半碗姜汤推到一边,指指窗外说“半夜被雨声吵醒,滴滴答答的,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了。”

    经安歌提醒,我赤脚走到窗边。推开窗后冷风接连卷来,与昨日相比更寒上几分。

    “看来今日是走不了。”我微微叹气。原以为今天可以带安歌赶回周府,看来愿望要落空。

    这雨虽下的不大,雨滴稀疏落在地上砸在叶上。但是寒风呼啸袭来,我回头望望安歌的小身板,他肯定受不住。就算是受得住,我也不忍心。

    “店中定有蓑衣,问小二取两件来,没必要在路上耽误时间。”安歌说时有些怒气。

    他总能把我心思猜中六七分,知道我担心他身体,气我把他当娇小姐一样照顾。

    我看安歌身上的薄衣,咬咬牙接着劝阻道“云游三年,不差这一天。”

    话音刚落,安歌轻叹口气“我承认自己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子,堂堂七尺男儿,我还能怕了这点雨不成”

    “不,不,你不怕。”我厚脸皮的凑上前,咧嘴赔笑“我怕。”

    安歌听后拍案而起,站在原地气了半响才弱弱吐出两个字“你滚。”

    “不成,我滚了谁陪你。”我凭借自己城墙一般厚的脸皮,在安歌身边赖了十三年,哪能说走就走。

    安歌拗不过我,脸皮更厚不过我。他不愿意与我多纠缠,只好选择在客栈多留一日。

    青年坐在桌旁对着烛光发呆,跳动的火苗映在他脸上光影摇晃。我在心里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目,美滋滋得盯着他。可能是我嘴角的笑意让安歌觉得不痛快,他瞪我一眼背过身去。

    我搬起椅子转到安歌面前,正对着他稳稳坐下,颇为得意的冲他挑眉。安歌深吸一口气,狠狠得回敬我一脚,接着侧过身体不再说话。

    “你若觉得无聊,我找小二要副棋来。”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我提议道。

    “和你对弈连街口十岁小儿都能赢你。”安歌还在生闷气,说话时冲我呲牙。

    “打发时间而已,你何必当真。”我如是说暗示他让着我点,毕竟我的棋艺确实不敢恭维。

    他微抬下巴,算是同意。

    我赶忙找小二取来棋子棋盘,怕晚了半步他就会反悔。

    摆好棋盘后,我特地将烛火留在安歌桌角边。就着烛光心安理得的欣赏青年一颦一笑,思索时蹙起的眉、落子时抿起的唇、得手时自信的笑。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一上午下来我皆惨败。

    知道他是在拿我出气,可我还是觉得不平,抱怨“说好的手下留情。”

    “何时说的”安歌嘴角噙笑,反问我。

    我低头回想之前的对话,好像确实没说过。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我一时语塞。

    若想赢他,看来只能另想计策。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骑马时,意外跌下马。脑袋磕石头上昏迷整整三天,全府上下都愁云惨淡。”我状似闲聊,想借此分散他的注意力。

    “然后呢”安歌不以为意,修长的手指抿着颗棋子思索该落哪。

    “我赖在你府上守了三天三夜,也是被吓得不轻。所幸后来你醒了,不然”

    “不然什么”他抬头淡淡看我,手上白子落下。

    “没什么。”其实那三天我都在身上藏着把匕首,打算他若是去了我便跟着一同去了。安歌平日总骂我儿女情长没有大局观念,这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他。

    “我赢了。”

    “什么”我呆愣愣扫一眼棋盘,交叉错落的黑白子晃了我的眼。我扶额不愿搭理安歌,确实是他赢了,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你别自卑,下一局我让你便是。”安歌悠闲收起棋子,那只手起落之间被我一把握住。

    “你不乐意”他用力想抽出,却不料被我握得死死地。

    这棋局再下也没什么意思,倒是他在这坐了半日双手冰凉。手心贴着的肌肤微凉,我馋笑:“你体寒,这样坐着太冷。我们不下棋了,回床上吧。”

    安歌眼神越过我看向身后的床,猛得抽回手。

    “呸,下流。”他一双眼含水雾般瞪着我,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满脸不乐意。

    安歌自知失态,拿衣袖半遮住脸骂道“白日宣淫,龌龊。”

    百口莫辩。我真的只是怕他身体不适,哪知他会想歪。安歌羞到连耳尖都是粉红,一双眼不知看哪只好死盯着跳动的烛火。

    我见他躲躲闪闪的模样有趣,便忍不住调笑他“你不想试试,反正现在无事。”

    “你,你”安歌气急作势要推翻棋盘。

    我先他一步,制住他伸出的双手。这一番羞愤之下,那双手略有升温变得暖热。我将安歌的手攥在掌中紧紧锢住,他费力挣扎无果后反倒平静异常。

    我大感不妙“生气了”

    不像,他那些动作更像是在遮掩。

    安歌眼神忽闪轻咬嘴唇,耳垂更是胭红连指尖都粉得发烫。只听见吐纳间越来越浓重的呼吸声,眉眼中的几分怒气也含了春意。

    “不说话,那你就是答应了。”我轻笑,知道他陷进也不点破。

    走近将他揽住,安歌安安静静窝在我怀里。我低头寻到他额角印上轻轻一吻,只觉他在我怀中一颤。没想到那安抚的吻使他起了更大的反应,我也得趣抱起他走向床榻。

    一番云雨下来已接近傍晚,安歌被折腾久了沉沉睡去。我瞥向他颈部如梅花绽放的吻痕,舔舔嘴角意犹未尽。

    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不知何时停的,入耳的唯有秋风呼声。

    我出门传小二布置晚膳,不一会一碗清粥和几碟青菜被送来。

    “再加一碗粥。”我语气不善,横眉瞪向小二。两位住客只上一碗粥,这店家也太抠。

    小二溜得飞快,之后战战兢兢又捧来一碗粥。

    我走回床边,唤安歌“起来,用晚膳了。”

    他自床上坐起迷迷糊糊看我一眼,微撇的嘴角尽显嫌弃。待到眼神清明,他才穿衣走下床。安歌腿脚不便,走路姿势略显诡异。

    我看在眼里,把笑意憋在心里。默默夹起一片青菜咽下,心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满足感“吃完饭就睡吧”

    安歌刚端起粥听后一愣,为难的望向我。

    我笑笑“只是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第4章 四

    这客栈距临安城不远,我与安歌离去时牵着马走在小路上。正午时间,也能赶到临安城。

    途径一座山头,袅袅传来寺庙撞钟的鸣响。

    安歌拉住我的衣袖喃喃道“我还记得娘每年都会来庙里住上一月,供奉菩萨。”他痴痴地望着。

    空山新雨后,植被不复茂盛。刚好可以观望到漆红的庙门,以及静卧的一对石狮。寒来秋至香客甚少,一位老夫人从庙门走出。锦缎华服身后还跟着两位丫鬟,使我想到安歌母亲。

    “想家了”我询问。

    安歌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你先随我在周府住上几日,见过我爹娘。”我猜不透他的意思,只好提议。

    “尚好。”他抬脚走在我前面,大抵是没想好如何回家见自己爹娘。毕竟我与安歌的关系,他父亲忌讳得很。

    三年前若不是闹了一场满城风雨,我两人也不会外出云游。不过这也结了安歌的一桩心愿,我早许诺过带他云游四海。此外还许了他两诺,坦诚相待、以及十里红妆。

    我自省未对他说过半句虚言,十里红妆也不会亏待半分。

    跟在安歌身后看青年落寞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偏偏,不知怎么安慰。只得默默跟着,一路无言。

    晌午十分,路边人烟逐渐旺盛。临安城门耸立在不远处,一如三年前离去时。

    我遥遥眺望城门上的飞檐,安歌却被路边远处的榕树吸引了注意力。

    一连几日的秋风席卷,再加上寒雨拍打。那榕树遮天蔽日的树冠只余下寥寥数片孤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迎着正午日光,榕树枝干投下孤影交错,好不萧瑟。我裹紧外衣,脊背还是攀上丝丝凉意。只感觉树干直戳心间带起冷颤,十分怪异。

    安歌喏喏问我“这颗榕树看起来年份已久,之前可就在这我竟没有印象。”

    我在脑内翻来覆去的回想,也没找到半分记忆“大概之前没有在意。”

    “怪哉。”安歌摇摇头,回头冲我笑道“莫不是这树成了精,自己走来的。”

    安歌那一笑与往日比苍白了不少,我看着心疼。伸手轻刮他鼻梁,默默捉住他的手“子不语怪力乱神。”

    安歌没听进去半分,拉起我就朝榕树走去“去看看,走。”

    我见他心情好转,便依着他牵马前行。

    安歌素爱干净,此时脚下踩着泥泞也毫不在意。目不转睛盯着榕树,着了魔愣一般。

    “那里立着石碑”安歌脚下先是一顿后来加快步伐,满脸的新奇。

    我顺他目光看去,定睛观察发现分明是个墓碑。霎时间心底的不安猛涨,额上冒出薄薄虚汗。

    我将安歌拽回怀里,按住他“我们回去吧。你好好看看,那是座坟。”

    安歌倔强道“那又有什么,我偏要去看。”眼看他就要挣脱我,往榕树跑去。

    “不干不净,去那做甚。乖,不去了。”我一时心急锢住他手臂力道失了轻重,怕是要留下痕迹。

    他轻哼声回头瞪我,眼里都要飞出刀子。磨磨牙,恶狠狠对我说“日后我独自前来。”

    好说歹说将他劝回,我二人牵马进了临安城。

    三年来,城内变化称不上沧海桑田,但也是时过境迁。

    总杵在城门内买糖葫芦的老头没了,现在换上位买油伞的青年。街口买字画的书生也撤了,多出位摆棋局的落魄老头。

    那书生走了甚是可惜,往日安歌总喜欢和书生聊上两句。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安歌与那书生也算得上半个知己。

    安歌瞟向棋局摊神色默然,书生走了他倒不觉得遗憾。只看下棋老头捋起胡须落下黑子,围观的人一阵唏嘘。

    “这老头,又赢了。”

    “可不是,都一年了,没输过。”

    “老头,若陆公子还在,你这棋局定摆不下去。”

    我跟着安歌渐行渐远,众人议论声已微不可闻。只在心里暗道那陆公子再怎么棋艺高超,恐怕也不是安歌的对手。

    毕竟安歌在我眼里是万般好。

    第5章 五

    周府位于城南,远离市集。因家父深喜桃花,府外不远处植有一片小桃林。若是初春时节定会落英缤纷,现逢秋日只有枯枝败叶。

    安歌早从不悦情绪中脱出,重回临安获得归属感连脚步都轻快不少。站在周府门外,他仅筹措半刻便同我进了府。

    门内老管家颤颤巍巍打量我“三少爷”他不确定地又重复一遍“三少爷,回来了。”

    还是看门的小厮眼力好,招呼道“三少爷回来了,赶紧告诉老爷夫人少爷,您这马我帮你牵去马厩。”

    我环视庭院,与三年前别无二致。就连我幼时练武用的木桩依旧摆在院侧,柱身上深深浅浅是我砍下的刀伤剑痕。

    安歌留意看两眼木桩,他也记得这些。往日我练武常有他在身侧相伴,捧着书卷朗诵四书五经。那时我总会被安歌念道得头晕脑胀,一旦扭头瞥见他的侧影,再多不耐烦也烟消云散。

    “回来得刚刚好,更衣后还能赶上晚膳。”我引他走向后院,朝我的独院赶去。

    他轻车熟路跟在我身后,闭着眼都知道该往哪。十三年的来来往往铺路石都被我俩踏平,再熟悉不过。

    “可是要见你爹娘”安歌少有地主动拉住我,眉间压着忧郁惆怅。

    安歌幼时聪慧我爹十分赏识他,再加上两家来往密切,他老人家把安歌当半个儿子看待。每每我与安歌闯下祸,安歌总能免被责罚,而我次次家法伺候。安歌深觉对不起我爹娘二老,将他们的小儿子拐上龙阳之路。

    “有我呢,你怕什么。”我反握住他,推开独院的木门。

    此院三年未住人缺了生气,但却干净规整。看来我外出云游三年,院内常有人打扫。这样免去不少麻烦,可以直接入住。

    “我去找两件大氅御寒,不知还有没有干净的衣物。”

    最后只寻得仅有两件墨色大氅,我穿着窄小安歌穿着宽大。

    见安歌拖地的衣角,我哭笑不得“还是明日买两件合身的吧。”

    他愤愤脱去墨色大氅,换回自己的水色长衫。还是淡雅的颜色更适合他,如竹如兰气质清冷。

    我接过大氅,不知他又气什么半响不愿搭理我。

    直到丫鬟来支会我去前厅吃饭,他才起身随我去了。

    赶去前厅后人倒是不少,两位哥哥还有嫂嫂及一群侄辈。在我父亲的威压之下,整整齐齐围着圆桌排排坐。父亲母亲自然是坐上首,我与安歌刚进门便迎上二老目光。

    “旗儿。”我娘先声唤我,声音中透露浓浓的思念。再见到我她肯定是欢喜异常,但碍于身份只能用慈爱的眼神默默注视。

    三年未见二老我平白生出拘谨,行礼拜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我爹依旧不苟言笑,藏着心思将我来来回回打量几番。不怒自威的气势压来,我下意识挡在安歌身前。

    “坐下吧,吃饭。”言简意刻,不愧是周大老爷。

    我埋首心里隆隆敲鼓,担心安歌又不敢表现与他太亲密。好不容易寻到空座却只有一个,桌上余出一副碗筷。

    下人不敢欺瞒,定会如实禀报我与安歌同回周府。为我两人准备一副碗筷,只会是家主的意思。不接受安歌,更当没有他这个人。

    安歌大概也想到这些,紧抿着嘴神色隐忍。

    “这”我再三犹豫,唤下人来“再加一副椅子。”

    只见我爹猛然将筷子拍在桌案上,压了三年的气焰瞬时暴涨“加什么碗你还嫌害人不够,难不成想再带回来一个。”

    我低头受训,本着孝道不反驳他。往年安歌常留府上用餐,现在倒好避他如蛇蝎。

    二哥本着看戏心态,懒得浪费口舌替我求情。倒是大哥心善,刚劝了爹半句就被训了回去。

    周大老爷一顿怒火中烧,不知吓到哪位小侄子哇一声哭出来。

    现在倒好,这晚膳未吃已散。

    我顶着爹的怒火回头安慰安歌,见他脸色白了又白模样甚是可怜。他性子清高,自然受不起这样侮辱。

    这顿饭算是吃不下去,我拉住安歌愤然离席。一路上瞋目切齿,小厮丫鬟见了我纷纷绕道。

    就连安歌也少见我如此模样,被拉回独院中他缩着脖子想要避开我。

    “不过是顿饭而已,他们却如此排挤你。”我心中气愤难平。

    安歌微瞪我,劝道“那是你爹娘,愤然离席实属大不敬。而且,此事是我有错在先。”

    他说着说着声音弱下来“你维护我,我看在眼里心里欢喜。但是血浓于水,终归是你家人。你为我已离家三年,总不能再走三年。”

    青年背着烛光戚戚然,那身板单薄得很。心伤深处后举手投足尽是孱弱感,我差以为他要飘飘欲仙。

    安歌为我着想,却从未想过自己。他被赶出家门现在无无依无靠,我若顺着爹的意思弃他与不顾。当真是禽兽不如。

    第6章 六

    晚膳时闹了一场,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刚回来便被周老爷不待见。

    捧着小厮送来的披风,我正琢磨着常日如何不与我爹打照面。无非是进出周府走侧门,离那前院远一点。尤其是就餐时,我与安歌还是待在这小院中比较好。

    一味逃避不是长久之计,可是我爹的心结也不是说解开就能解开。照拂了十年的干儿子转眼变成儿媳妇,摊我身上也得几年时间消化。苦就苦在我爹要面子牛脾气,就算心里认理口头上也不愿服软。我与安歌的今后,长路漫漫。

    我莽夫一个皮糙脸皮厚撑得住,但是安歌总忍到面白眼红没地撒气。

    自那日晚膳回来后,安歌更加少言寡语。避人不见,成日成夜窝在厢房。有时我上去搭话他只淡淡回应,心思也不知飘去哪。

    一连几日下来,安歌心事重重脸颊更是瘦削。我看在眼里,连忙让丫鬟煲鸡汤送来,给他补补身子。

    周府下人个个规规矩矩,敢说我与安歌闲话的没几个。来往办事间,还算清静。就是有闲话也藏在背地里,传不到安歌耳中。

    鸡汤仅喝半碗,便被推到一边。

    “你可是打算凭一口仙气吊着”我反问。

    安歌皱眉瞟向我,见我面色不善。只好悻悻端起碗喝两口汤,又推到一边。

    我见他举动不怒反笑,无可奈何的笑。坐我面前的若是别人,早掰开嘴灌下去。可这人是安歌,软得不吃硬来不舍。

    我围着安歌哼哧哼哧哄了半天,他才堪堪喝了两碗汤水。

    如此长久下去不是办法,郁气压心他身体终会撑不住。

    我寻思带他出府散心,找小厮要来两件披风。意外得知爹今日不在府上,前去城北柳家赴宴傍晚回来。

    这可是天赐良机。天寒地冻不用外出,在周府走两圈也能散心。最重要得是,不用担心遇上我爹。

    回屋喊来安歌穿好披风,我带他悠悠朝后花园走去。

    “你这又是那一出”安歌任由我扶着,问道。他裹紧青色披风,几天下来身子弱了更加畏寒。

    我嘿嘿一笑“带你去后花园走两圈,瞧你这都发霉了。”

    说时挑起他一缕青丝,凑在鼻底闻了闻。幽香淡不可查,瞬间暖了脾肺。

    安歌学我拽一撮头发仔细闻后,低喝“胡说。”

    我自然是笑笑不言,看他嗅完衣袖又是嗅衣领。最后得出结论,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周云旗,你骗我。”

    不过是个玩笑,我哪敢骗他。更何况我还许诺过,一生坦诚相待不说虚言。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插诨打科,把这话题绕过去。一路上对安歌说笑,可算逗他眼笑眉开。

    深秋季节后花园没景色可观赏,唯独记得南苑种着片竹林,长势极好。不知转眼三年过去,竹子拔高几节

    我与安歌提起,他也记得那片竹林。就是在那片林子里,我忽悠他偷喝了人生第一口酒。

    那年安歌刚十三我已十八,他挺直腰板站着正好到我胸口。我闲来无事手提白瓷酒壶,将他拐到竹林中。小安歌单纯得很好骗又好哄,我两句话骗得他拿起酒杯。小酌半杯醇酒,小安歌就开始摇摇晃晃二三不分。粉嫩的小人碧纶白衫,扒在我肩头伸手抢被举起的半杯酒,糯糯道“云旗哥哥,给我我还要喝。”

    扶着现在千杯不醉的他,遥想当年,回忆总是分外美好。

    “你想什么”安歌站在竹林外,抬头询问。明眸深邃樱唇皓齿,心骄自持清清冷冷的气质使人欲罢不能。

    我晃神回句“想你。”

    安歌自觉无趣,先我一步走进竹林。

    走了还没两步,安歌嚷嚷腰疼。我怕是自己晚上没个轻重,方才引起他身体不适。只得隐在竹林后,手法轻柔为他揉腰。

    和相爱人躲在小树林,太引人遐思。我一双手揉着揉着开始心猿意马,变了味越来越往下。眼看着就要干柴烈火,安歌反手拍向我额头。

    “你手摸哪有人。”他慌张扯开我手臂,往竹林里躲。

    “冷风嗖嗖,哪有人来”我话还未说完,听见相隔层层竹木传来细微议论声。

    侧目望去在竹林另一侧小路上,是位鹅黄衣裙的丫鬟和个粗布衫丫头。路上两人说说停停,徐徐走来。

    粗布衫丫头欲言又止,近些才听清她憋出句话“听说前几天回来的三公子是断袖”

    这有什么稀奇,整个临安城都知道本公子是断袖。

    “可不是。少爷与那陆公子早就私定终身,此次回来见不到陆公子他神色落魄得很。”小丫鬟说时颇为感慨。

    我还未明白丫头嘴中原由,何时冒出来位陆公子。心下大感不妙,小小心翼翼寻安歌看去。

    这一“私定终身”引得安歌挑眉,冲我一阵冷笑。笑声传入耳中简直挖心,我浑身冷颤。

    怕那两个丫鬟越说越没谱,我原想出去打发却被安歌制住。缩在竹林后面,怎叫一个欲哭无泪。

    另一个丫头入府晚些,我都没见过他。那丫头好奇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见三少爷平日悠闲自在,挺好的。”

    悠闲个鬼我见安歌脸色铁青,恨不得直接打发俩丫头离府。

    小丫鬟摇摇头“少爷以前桀骜不羁,哪有什么束缚得了他。此次回来性情是稳重了不少,住在独院二门不出。有时还见他在院中发呆,失了之前的洒脱我看多半是陆公子不在,三少爷受了打击。”

    我呸这丫鬟睁眼瞎说。我每天抱着媳妇好吃好睡,哪受了打击。

    “可惜我没见过陆公子,不知是怎样的一位人。”粗布衫丫头颇为惋惜。

    死丫头有什么好惋惜,那陆公子纵是神仙下凡也比不上安歌。我气得牙痒痒,握住安歌欲要解释。

    怎知他轻轻一抚,挣掉我牵着他的手。神色翩翩然,还偷听上瘾了。

    “说到陆公子,可是位星君转世的人物。明眸善睐性情温润,对下人也温文尔雅。天资聪慧,十四岁那年便中了举人。还是少爷为他牵马,在城中巡了一圈。”小丫鬟说时眉飞色舞,好像历历在目。

    我这里却是惨不忍睹。

    安歌敛起嘴角冷笑,眼神阴恻恻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又一遍。我额头顿生冷汗,生生被他看得无地自容。

    若不向他好好解释,怕是今晚要睡大院。

    第7章 七

    我围着安歌好话说尽,正午到傍晚愣是没看我半眼。他若是哭闹质问我还有法子应付,可是掉冰渣子一冷到底。任我舌灿莲花,也是力使在棉花上。

    安歌再时不时斜眼瞥上两眼,我只感觉自己皮肉被刮掉一层。

    “这我真不认识那劳什子陆公子。”顶着安歌的眼刀,这话我都不知说多少遍。

    “哦”安歌应声调子千回百转,我心里七上八下。他抬头望向天际斜阳,悠悠回道“我也没听说过什么陆公子,藏得够深。”

    我气结“压根没这个人,还用得着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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