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被打破,周瑾心中说不出的失落,目光阴沉的看向来人,“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殿下如妃刚刚为您生了一个小世子。”
闻言周瑾心中的不悦烟消云散,唇角不禁扬起,虽说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但是再次做父亲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齐清说不出他自己是什么感受,上一刻还在对他深情款款的人现在却因为别的女人而高兴,嫉妒伤心吗?上一世也许会,现在更多的是麻木。
一生缘一世情,这样的感情周瑾绝对不会了解,周瑾这辈子都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为了这一点让自己不痛快不值得,况且他早已经不对周瑾报任何希望了。
绽放出柔和的笑容,齐清道,“恭喜殿下喜得麟儿,殿下还是快些回府看看吧,如妃和小世子都在等你呢。”
“我明天再来看你。”周瑾转身离开,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按说齐清如此知趣他还是满意的,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想不出原因。
☆、第十二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酒当真是好东西啊!”上弦月皎洁如雪,倒映在酒杯里,齐清低头一饮而尽。
随性的躺在屋顶上,长长的青丝随风而动,袖袍摇曳,月光的清辉笼罩在他身上,赫然一幅美人醉卧图。
杨裕到时齐清已经有了醉意,坐在屋顶上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却是肆意洒脱。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齐清声音清朗。
“怎么又一个人喝上了?”杨裕爬上屋顶,坐在他身旁,高处不胜寒,冷风吹的他打了个寒颤。
将酒杯给杨裕,齐清清亮的眼睛望着天空中的月笑说,“你不来我只能自己喝了。”
说的好像他不来是很大的罪过,杨裕喝尽杯中的酒,嘴里遗留一丝甜甜的味道,“果酒?你怎么喝这样的酒?”
还不是因为周瑾,不禁将他的酒全部没收,还命令其他人不得给他酒喝,所以只得喝果酒了,撇了撇嘴齐清道,“换换口味罢了。”
“齐清,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天天在这里你不闷吗?”
嗤笑一声,齐清用手支着头看着无边夜色, “你没听过吗,不出门而知天下事,这样又怎么会闷?”
据他所知齐清可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亏他能将知天下事说出口,杨裕挑眉调侃,“你知道哪些天下事?”
用余光瞥一眼杨裕,而后齐清坐正身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近日算了一下,不出一个月南方必定有异。”
“你可别乱说啊!”杨裕警告,他向来不喜欢别人用这种事开玩笑。
“我可没乱说,你看着吧南边一定会出事的。”齐清很肯定,他也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见齐清的表情不似有假,杨裕也随他严肃起来,“你从哪得来的消息?南边会出什么事了”
从哪里得来消息?自然是上辈子得来的消息,齐清喝了一口酒,眨眼道,“我夜观星象掐指算的,你信不信?”
幸好自己没有喝酒,不然非得喷出来,不过难得见到齐清这么没正行的模样,还真是有点可爱,杨裕笑哼,“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看星象?”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我不止能掐会算,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可不能小看我。”齐清皱皱鼻子。
这是喝醉了吧?清醒的齐清绝对不会露出这么多的表情,被冷风吹的全身发凉,杨裕拉着齐清回房,“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多才多艺,佩服啊!”
明显是被敷衍了,齐清很不高兴,甩开扶着他的人,怒目而视,“我告诉你你可别不当真,不然有你哭的时候。南方真的要出事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就算是醉了,齐清的表情也不像是在信口开河,况且齐清也不是会恶作剧的人,语气那么笃定,莫不是真的会发生什么?“齐清你说的是真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怀疑,齐清不干了,“你不相信拉倒,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先前有一分相信,这下有五分了,杨裕沉吟片刻,问“南边会出什么事?”
“旱灾,很大的旱灾。”几乎席卷了大半个江南地区。
南边向来风调雨顺,怎么会发生旱灾?这是无稽之谈吧?但齐清又不是说谎的人,杨裕还是有些相信的。
“你去告诉二皇子,让他早一点准备,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齐清咳嗽了几声,脸上泛出红晕,突然想他好像一天没有喝药了。
这么大的事情他必定要向周彦禀告,万一齐清说的是真的就不会被弄得措手不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半个月后南方地区一直没有降雨,算算时间已经快三个月了,南方滴水未落,这让齐清的说法得到了更大的认证。
杨裕将齐清的判断告诉了周彦,他没有犹豫太久就相信了,按照齐清的说法要做准备,开始囤积粮食。
这半月周瑾到寻欢楼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他们在一起时多数在闲聊,周瑾也比以前更加关心齐清,每天看着他吃药,不让他喝酒,为他调理身体,嘘寒问暖体贴入微,齐清都被养胖了不少,身体也好了很多。
炭火燃烧,整间屋子都被熏的暖呼呼的,齐清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看书,青丝微乱。
周瑾走进房中,看到昏昏欲睡的齐清,慵懒的像一只高贵的猫,若是以前他必是走上前将人好好的亲吻,不过今天却没了一丝旖旎的心思。
睡眠一向很浅,在周瑾进屋的时候齐清就发现了,放在以前齐清必定起身迎接,而现在,既然周瑾要宠着他,他就要做出被宠溺的样子,不再恪守规律。
半睁开眼睛,齐清打了一个哈欠,随后注意到周瑾的脸色不怎么好,脑子马上清醒了,起身问,“殿下你不高兴?”
“齐清,是你告诉我二哥南方会出事,让他早做准备的?”周瑾质问,近几天周彦一直在囤积粮食,虽然做的隐晦,还是被他发现了,多方探听后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瞬间周瑾怒火冲天,不论齐清所说事情的真伪是什么,齐清瞒着他做这件事他就非常的不高兴。
闻言齐清点头,颇有性质的看着周瑾的怒气,甚至有些快意,终于不再假装温柔了吗?
“这事是真是假?你怎么知晓得?”在得知这事后他就派人查探将,大约也知道齐清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然而正因如此他更加生气,这么大的事情齐清第一个告诉的不是他,而是周彦。
“是真的。”
“齐清我现在很不高兴。”周瑾居高临下的盯着齐清,那表情很好的昭示着他的话。
不高兴?是因为他的隐瞒?还是因为他脱离了掌控?也只有当一个提线木偶才能获得欢心,周瑾果然还是以前的周瑾,本质永远不会变。
不甚在意的拍了拍衣裳得褶皱,齐清抬眼静静的与周瑾对视,目中无悲无喜,语气也是淡淡的,“殿下你说过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做不利于殿下的事情。”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隐瞒我。”周瑾话音阴沉,对上齐清的目光心中却莫名的软了。
果然还是这样,齐清低头惨然一笑,单膝跪地,他究竟还像证明什么?得到的不过是周瑾更加的无情,怎么就不死心呢?“齐清知错,请殿下责罚。”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周瑾错愕几秒钟,看着低头跪地的齐清心再度的软化,夹杂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身体早于意识将齐清扶起来,话语带着几分安抚,“我不是要责罚你,我是不想你有事瞒我,齐清我相信你,所以我希望你有任何事情首先想到的都是我。”
“以后会的。”齐清微笑,早已经学会隐藏情绪。
扬起的唇被堵上,周瑾抱住齐清猛烈又不失温柔的在他口中肆虐,他不喜欢齐清那样的笑容,明明在笑,眼底却是一潭死水,他总有一种要失去他的错觉。
一吻结束,周瑾在怀中人耳边低语,“齐清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你在问我这句话的时候究竟能有几分的真心?你又凭什么能让我永远的就在你身边?齐清笑的灿烂,“我自然不会离开殿下,离了殿下我还能去哪儿?”
得到保证周瑾稍稍心安,坐到贵妃榻上抱着齐清,继续他们未完的话题,“你从何处得来南边会有旱灾的?”
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的更加舒服,齐清回答,“我以前学过两年星象演算,再加上南方已经许久没有下雨,我才敢断言的。”
学过两年星象,不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必然是在南越的时候,那三年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让一个人的变化如此之大?周瑾有种要一探究竟欲望,可是南越早已灭亡,物非人非他又何从探查?齐清自己更是不会主动说,他也不愿去揭齐清的伤疤。
抱着齐清的手臂收紧,周瑾吻着他的眉眼,“那你为何不先让我知道,为何要告知周彦?”
为什么?齐清垂眸沉思,上一世南方旱灾,周瑾被派去救灾,拨到南方的粮食并不少,可是他们却错估可南方的形势,刚刚到地方粮食竟被抢劫一空,周瑾由此被皇帝大骂了一顿,好不容易找到了被劫的粮食,谁知又牵出了一件特大贪污腐败的事件,紧接着南方又出现了疫病,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总而言之之后的南方就是一坛污水,谁去谁都会染上一身污泥,上一世周瑾差点因为南方之行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这一世齐清自然不愿意周瑾重蹈覆辙,那个烂摊子还是让周彦收拾去吧。
收回思绪,齐清将早就想好的说辞告知周瑾,“我再推算之时也顺便为殿下算了算,是大凶之兆,殿下最好还是不要去南方。”
“没想到你还是个神算子呢?好这次我就听你的不去管这件事,齐清这下你可满意?嗯……”周瑾语中带笑,一个翻身将齐清压在身下。
偏头躲开落下的吻,齐清道,“不是不管,而是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再出手。”
心中更加的舒畅愉悦,他喜欢齐清这样为他算计,好似齐清只为他一个人而活,“好都听你的。”
按住游走在腰间的手,齐清又道,“我估算着这次旱灾之后应该会有疫病,殿下最好能寻些神医,早做准备。”
亲吻着乌黑的发丝,另一只手扯开包裹住身躯的衣衫,周瑾眼中写满了欲望,此时此刻他只有一种心思,占有身下的这个人,让他彻底的属于自己。
“齐清,我要你。”喑哑的在他耳畔低语,紧紧只是叙述。
闭上眼睛,害怕泄露更多的情绪,齐清身体颤抖,上一世不要说是触碰,哪怕是求着,这个人都不曾吝啬一个眼神,现在自己不想了,又居然说要他,何等讽刺!
湿热的吻落到眼帘上,如羽毛一般轻轻的,痒痒的,齐清握住榻岩,身体再度轻颤。
“齐清,睁开眼看着我,说你也想要我。”周瑾继续在齐清的身体上扇风点火,固执的想要得到齐清的回答,“说你要我。”
两世为人齐清都未曾与人做过亲密的事情,怎能受的住如此的挑拨,破碎的□□声由口中溢出,秋水碧波的眼眸睁开,“殿下,我要你。”
“好!”听到的瞬间,身和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第十三章
如齐清所料南方出现了严重的旱灾,周彦主动请命抗灾,不过结果却是与上一世的周瑾一样,被打劫一空,若不是被人护着人差一点都被杀了,可以说是狼狈不堪,等待他的还有皇帝的责难。
几家欢喜几家愁,周瑾则是幸灾乐祸,庆幸自己听从齐清的话没有去趟浑水,不然真的会陷入泥沼无法抽身,未为此几次夸奖齐清。
当周彦正忙于找回粮食的时候,周瑾与齐清则是让人研究出了疫病的药方,只等疫情出现就可找机会投入使用。
不知道等周彦回京后对提议南下的自己会是如何对待?齐清不禁勾起唇角。
“齐清,你说现在还怎么办?”自从得知赈灾粮食被劫,杨裕整日都是愁眉苦脸。
“你放心好了,二殿下定然会找出粮食,到时就可将功赎罪。”齐清劝解,明知道结果并非如此。
也知道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杨裕叹息,“也只能如此了!”
他是讨厌周彦,但并不希望杨裕整日因此愁眉苦脸,可是又别无他法,他与周彦注定无法和平相处,而杨裕是绝对忠于周彦,今世他和杨裕之间最终会如何?会不会落得情谊两消的下场?
莫不是他们还是逃不开命运的束缚?然而今世不论怎样他都要抱住杨裕的命,默然片刻道,“杨裕,你有没有想过要避开朝中的争斗?”
初听见齐清这样问杨裕怔了一下,随即露出无奈的笑,“避开谈何容易啊,其实我并不喜欢朝中的尔虞我诈,我也不太擅长那些勾心斗角,我更喜欢在军队的生活,不用那么多弯弯绕绕,很是舒心自在。”
“那你为何不离开这里留在军队?”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我的家族早就与二皇子密不可分,况且二皇子对我家也是非常好,我更不能背弃他,只能与他共存亡。”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齐清找不出任何理由让杨裕退出,就如同他自己一样,立场是无法改变的。
甩了甩头,杨裕轻笑,“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齐清我发现你这里的酒越来越少,是不是打算戒酒了?”
才不是,还不是周瑾限制的,现在想喝酒的话都要出去自己买,他是个懒人自然不愿意动,所以酒越来越少了。
说起出门齐清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季莲,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如何了,也应该去看看了!
到季莲家中之时季莲正忙着开垦一片菜地,从来没有做过农活的人自然是将一切弄的一团糟,不仅没做好手上却磨了几个水泡,季莲几度都要放弃了。
不过还好有人帮他,这才轻松了很多,帮他的人正是齐清那日见到的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