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的酒量其实并不太好,每次都会先醉,不过他的酒品却很好,喝醉了就乖乖的睡觉,不吵不闹。
再一次将醉醺醺的齐清扶到床上,杨裕不由叹息,和这样一个酒量浅的人喝酒真的很不尽兴。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杨裕听见齐清的话不禁失笑,喝醉了还不忘招呼客人。“行,你好好睡,我明天再来找你,不过抱琴来你确定会弹给我听?”
☆、第八章
一觉睡醒天色早已月上西楼,齐清揉了揉发疼的头,咳嗽了起来,连带着整颗心都开始疼痛。
有茶杯送到了唇边,齐清这才发现房内还有人在。
“睡醒了!”周瑾坐到床边,扶着齐清坐起喝水,面前的人眼神迷离,很是温顺,不知为何很想让时间停留在此刻。
“殿下为何在此?”朦胧的眼神逐渐变的淡漠,望了望天,已经是大半夜了。
“来看看你。”放下茶杯,周瑾将外衣给齐清披上。他确实只是来看齐清,这一看就是大半天,还是睡着时候的齐清更好一些,不会对他露出疏离的神情。
想起与齐清把酒言欢杨裕,嫉妒的种子又开始滋生,可以对季莲倾吐心事,可以和杨裕知交相论,甚至对陌生人都能和颜悦色,偏偏对他极为冷淡。
明明他们应该是最亲近的,从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
又一阵咳声响起,心脏更加疼的厉害,齐清仿若未觉,随意将外衣穿上,对着周瑾将先前未行的礼补上。
周瑾脸色一僵,想要发作,看到齐清咳的通红的脸时又忍住了,伸手为齐清穿好外衣后道,“身体不好就少喝些酒,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
“知道了。”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因耳边柔和关切的话语更加混沌,声音开始软化。
转身走到桌边端起碗,试了试温度,递到齐清面前,“我前几日向御医问了一个治咳嗽的方子,据说很不错,你试试,若不行我再想办法,终归要治好的。”
看到黑乎乎的药,齐清条件反射的皱起眉,一脸的嫌恶。
“还是这么讨厌喝药?”周瑾揶揄道,心情莫名好了一些,“放心吧,我先前尝了一口不是很苦,快喝吧凉了影响药效。”
喝□□一样一口气将药灌下,还未来的及品尝苦味一颗蜜糖塞进了口中,很甜。
“我没骗你吧,也不是太苦。”
“恩。”齐清点点头,不敢与他对视垂眸看着地面,害怕自己沉迷在周瑾的温柔中。
依然是那种淡淡的表情,周瑾面上的笑容消失,目光复杂的望着齐清,最后叹息,“御医说你这种情况最好是忌酒,你以前不喝酒的,现在为什么酒瘾这么大?”
为什么?因为只有喝醉了他才能忘记一切,才不会再受煎熬,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我记住了。”齐清顺从的回答。除了顺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能对周瑾说出他心中的那些愤懑,就是说了周瑾也不会在意,又何必自讨没趣?
“不只要记住还要做到。”周瑾很不放心,他清楚齐清不会这么听话的。
“我尽量,这些天杨裕常来与我喝酒,我不能拒绝。”
“你们相处的很好?”
“还不错,殿下放心我不会再惹杨裕生气的。”
“那就好。”
果然这才是周瑾的最终目的,那周瑾上面的关心是对他的奖励?表扬他任务做的很好?
早就知道是这样,心却还是会失望会发冷,齐清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将自己彻底的打醒,对于周瑾他怎么还敢有任何的期望?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第九章
隔天齐清没有想到会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二皇子――周彦。
见到周彦的时候齐清正躺在屋顶上吹着冷风喝酒,说实话两世为人周彦是他最讨厌的人,也是最想杀的人。
“二皇子莫不是走错地方了,季莲可不在我这里,你还是去其他地方吧。”齐清懒得看他,自顾喝着酒。
“我是来找你的,齐清。”说完周彦宛如主人般朝房内走去。
还真是自大的让人讨厌,这也是他不喜欢周彦的原因之一,利落的从屋顶下来,齐清看到周彦正慢悠悠的喝茶,“不知皇子殿下找我何事?”
不急不忙的喝了一口茶,周彦打量着齐清,“南越齐清,齐准的儿子,谁能想到曾经的天之骄子会沦落到这个境地,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一上来便开门见山的点名自己的身份,齐清多少明白了他的来意,心中有了计较,“皇子殿下这是何意?”
“虽说南越灭国已经快一年了,可是对于你这样的南越遗民我朝还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周彦依旧不紧不慢的说,像是为齐清分析现下的局势。
“然后呢?皇子殿下不会是来抓我的吧?”齐清笑问。
“自然不是,若是要抓你何必我亲自前来。”知道面前是聪明人,周彦讲话更加直接,“你的事迹我听到过一些,我很欣赏你。”
“多谢皇子殿下的厚爱,齐清何德何能能得到您的欣赏。”
“为我效力怎么样?你这样的人才不该埋没于此的,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皇子殿下”齐清对他说的一点也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恕不远送。”
这样的话周彦肯定是不信的,谁会在这种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动心是因为筹码不足以打动他,“你有什么条件?”
这个人也还是和前世一样,以为他能够掌控所有的一切,总是站在高处俯视别人,高傲自大,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皇子殿下有什么能够许给我的?权势?金钱?”齐清的眼中是不屑一顾的目光。
“你想要什么?”是人就会有欲望,每个人的欲望虽说都不同,但总会有打动他东西。
“我想要的是……”齐清停顿了少许,似乎是在考虑,“将季莲赎身,以后你永不见他。”
周彦终于露出意外的表情,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到齐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确定的问“只是这样?”
“就是这样!”
这个要求很容易便可以做到,区区一个季莲不过是他无聊时的消遣,如果这样就能得到齐清的效忠,何乐而不为呢?“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若是改变主意了……”
“不会,这就是我的条件。”齐清坚持,他要将季莲和周彦断的干干净净,让周彦再也没有伤害到季莲的机会。
“你喜欢季莲?”周彦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齐清提出这样条件。
并不答话,齐清淡淡道,“记得你的说的话,以后不要再见季莲。”
他并不是八卦的人,也不关心别人的儿女情长,达到目的才是他想要的,见齐清不太愿意提起季莲便不多问,“那你呢?还要留在这里?”
“这里没什么不要的,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皇子殿下费心了。”
毫不在意齐清话中的冷淡,周彦又道,“听说你近日和我三弟走的很近?”
“不过是见了几面,谈不上很近。”齐清平平叙述,他和周瑾之间永远也用不上‘很近’这个词。
“南越的灭亡可是出自于三弟之手,你不恨他吗?”周彦自以为看穿了齐清,“拥有共同的敌人,看来我们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和周彦说话,“以后就多仰仗皇子殿下了。”
周彦走了没多久,杨裕便匆匆赶来。
不用他说话,只看那张写满歉疚的面孔齐清就知道杨裕要说什么,笑着制止了他,“我知道不是你主动将我的身份告诉二皇子的,我不怪你。”
杨裕的为人他在了解不过,这个光明磊落的人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所有要说的话全部说不出来,杨裕更加的愧疚了,“齐清,你这么信任我,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那就什么也不早说,我们是知交不是吗?我相信你的为人。”
“这些天我常来找你,殿下他有所察觉,昨天向我确定你的身份。”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叙述了,杨裕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纷争,你放心我会与殿下说不要为难你的。”
笑着摇头,“他没有为难我,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还是将齐清卷入了纷争,杨裕心里很不好受,“齐清你……”
面前的这个人是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常胜将军,可是在朋友面前却那么的单纯,一旦相信了什么人就能将心都掏出来给别人,齐清攀着他的肩膀笑语,“别想太多了,来陪我喝酒,刚刚让二皇子打断了,作为补偿你可要陪我喝尽兴啊。”
☆、第十章
周彦的办事效率很迅速,第二天就将季莲的卖身契交给了齐清,又很大方的送了齐清一套宅子,齐清没有推拒,收了宅子之后立刻卖了,在城郊买了一间小院子,将日常所需置办妥当才让季莲搬进去。
一切都如同做梦,季莲到此时还无法相信自己已经是自由之身,再也不用迎来送往,“真的就像是做梦呢,齐清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之间不用这些客套话。”况且他还认为为季莲做的远远不够。“还喜欢这里吗?”
“恩!”季莲用力的点点头,眼中湿润,一间小院,两间房,简单质朴,却是他做梦都不敢奢望的生活。
“你喜欢就好。我们进屋吧。”拉着季莲进屋坐下,等到他平复了心情齐清道,“季莲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噗嗤笑了出声,眼睛就要弯成一条线,季莲由衷的道,“怎么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你圆了我的梦,齐清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表达我此时的心情,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欢喜。”
看的出来季莲此时心情很好,面前的人脱去了锦衣绸缎,洗去了胭脂铅华,一身普通的棉衣,干净的脸颊,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这样就很好。
“季莲,你还喜欢二皇子吗?”这是齐清最在意的事情,他不愿意他们再有牵连,只有这样季莲才会真正的安全。
因为上一世季莲就是死在周彦的手中,只因那么一丝丝的怀疑,就可以将一个深爱着他的人□□致死。
齐清不敢想季莲在承受那些不堪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难过?哀伤?绝望?还是心死,又或者都有。
那样温柔善良的人,最后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身上全部都是伤,密密麻麻,找不到分毫完好的皮肤,还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只是一眼,他便不敢再看,甚至连碰都不敢碰,只有仓皇的逃离,连觉都不敢睡,因为此后的每个日日夜夜都会梦到那个场景,一次次从梦中惊醒。
所以他恨不得杀了周彦,恨周彦那样对待季莲,可是他更恨他自己,如果不是他周彦也不会怀疑季莲,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更该死。
“喜欢啊,你不是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他的。”季莲笑的恬静。
果然还是这样,他可以让周彦远离,可是季莲呢,感情的事最难预测,齐清突然有些害怕,怕季莲重蹈覆辙,也许他应该安排季莲离开这里,让他们永远不再相见。
笑看着齐清为难的样子,季莲欣慰又难过,化作一声叹息,“齐清,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如果能够管住自己的心,他真的想喜欢季莲,能够和这样体己的人生活一生会很幸福吧!偏偏他骗不了自己,难得糊涂,想要糊涂怎么就那么难?
苦笑了一下,“我也想喜欢的人是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季莲唇边的笑容有些飘渺,“我们都一样,喜欢上一个根本不懂爱的人,可是齐清,其实我比你清醒,我从来不会奢求什么,我知道什么是现实。”
“喜欢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并不会妨碍过我要的生活,我不会为了一个不喜欢我也不值得的人失去自我,能够守着他固然可喜,如果不能该怎样还是怎样,没有谁离不开谁,日子还要过,可能不再相见我会渐渐的淡忘他,直到习惯没有这个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