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写的那本书……”江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他看向姬无端和白帝，心中仍是不愿把这只是本网文的事情说出来。
蓝暮秋自然明白他想问什么，但是他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觉得，天道是什么？”
江策“……”这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可以说是完全答不上来。
蓝暮秋也并不打算等他回答，径直道“我当初写的那本书，其实是梦中的世界，而我的梦，其实就是落在这个世界的那一部分神魂的意识。”
江策震惊道“你的意思是，天道……其实就是你的神魂？”这也太扯了吧！一个人的意识，怎么可能管辖着一个世界！
蓝暮秋轻笑一声，“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的神魂落在这里，而后渐渐形成一个系统的世界观，这里的人和发生事，都被它腐蚀和影响，它在腐蚀这个世界的同时，也在逐渐成长和壮大。
我写的那本小说的发展，就是他壮大的过程，你之前去到的东之极，因为……某种原因，并没有被它所腐蚀，所以，那本书里，还没有写到那个部分，但是当那本书完结的时候，这个世界，就会完全在它的控制之下，然后，后面的事情，你应该懂吧……”
江策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人的话就像是天方夜谭，“这怎么可能呢，你以为你是创世神么？一部分神魂就能腐蚀一个世界！话说，你能不能先把那本书的结局告诉我？”
“你又猜对了，当初创造这个世界，确实是有我的份。”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继续道“其实，也有你的份。至于那本书的结局，自然是主角打败反派与心爱的女子成亲，然后坐拥整个修真界最大的门派，收下小弟无数，走上人生巅峰。”
江策干笑两声，“这结局还真是狗血啊，只是说我也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蓝暮秋说得越来越离谱了，那书的结局跟很多网文差不多，江策也能想到，但是说创造这个世界他俩都有份，凭什么这人的神魂变成天道，而他却在这个世界苦苦挣扎着生存，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江策倒是忘了，蓝暮秋的凄惨程度，只比他多，不比他少。
“我并不是开玩笑，这个世界，原本是由一群从另外的世界过来的身怀强大异能的神人开辟的，我的记忆并不完整，只有一小部分关于创造这个世界的印象。
后来，他们厌倦了这里的生活，就想去到另外的世界寻找新的生活，于是他们进入了轮回道。
那轮回道是连通所有世界的通道，他们各自选择了想去的世界，而你我，正好选择了同一个世界，虽然你对我觉得陌生，可是我却是认得你的，所以才会给你留一些小礼物。
小扇子和天钿女可是我当初为我情缘特意去荻花拍的，还来不及给他就便宜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他想了想又道“话说……我还没看过七秀成男跳舞的样子，很好奇是不是跟女的一样，不如你跳一段给我看看？”
卧槽！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调戏！江策真想一个技能拍过去糊他一脸，不过顾忌着他现在等级太低，还没说清楚就被自己拍死了可不太好。
出乎意料的，一直沉默的姬无端突然冷哼一声，一道白色剑气从他指尖发出，直冲着蓝暮秋面门而来，江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迅速伸出，正好将那剑气准确的抓在手中。姬无端的剑气只是警告，并没有多大杀伤力，白帝也知道这点，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并不与他计较。
江策诧异的看着两人的动作，片刻才反应过来姬无端的表现，大概是为他出头。他脸上不经一烫，慢慢晕出一抹红晕来。
“我什么都不记得啊……”江策轻咳一声，想着现在并不是起内讧的时候，便当做没有听到蓝暮秋那个无礼的要求，他突然觉得知道这些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太复杂了，复杂得他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他想起当初墨炎跟他说过的关于神的传说，那时候他只当故事听听，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他还是那些传说中的一份子，想想都觉得太传奇了，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接受。
蓝暮秋说得越多，他的疑问就越多，现在总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只能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你记得？为什么你的神魂会在这里？还有一点，我穿越的时候，为什么能带着系统？”
蓝暮秋的要求没有得逞，脸上显出一抹失望的情绪，他眼中含了几分趣味看了姬无端一眼，很快又恢复了一脸淡笑的温和模样。
刚才那事似乎对他并没有半点影响，只继续回答江策的问题，就像他当初在日记里写的承诺那般，有问必答，“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完整的离去的，并没有留下一丝半点的神识，包括你在内。
而我，其实挺喜欢这个世界的，于是就将自己的神魂分了一部分出来，留在了这里。
那部分神魂中，有我对这个世界的执念，只是没想到后来它渐渐觉醒，有了自己的意识，为这个世界设定了规则。
它管着这个世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只是，它缺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而且还贪得无厌。”
原来这里的天道就是这人的精分么！江策只能想到那个词来形容。
“缺的东西，不会是爱吧？”
江策随口一句话，蓝暮秋竟然也点了头，“没错，天道就是缺爱，它只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执念而已。
当初我在原来的世界，因为熬夜码字过度消耗脑力猝死，神魂进入轮回道不幸被它拉了过来，它想要吞噬我获得更大的力量，让我身死多次。
最惊险的一次是我与他正面对上，那次差点就被他融合，幸亏我及时醒悟，侥幸留得一部分神魂，也因为那次接触，我获得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记忆。
后来因为力量有限，通过轮回道时被消除了记忆，好在我存了一些备份，不然真是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我拉你过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帮我。
至于你所带的系统，我想情况应该跟我一样，在那个世界，我们身死以后神魂脱出，虽然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是想要生存的潜意识让我们身上潜伏的神力觉醒，按照最后见到的力量最强的存在构建了与那样的角色相同的能力。”
“所以说，系统什么的，都是我们自己yy出来的？”江策呵呵一声，有种那个能力也是看人品的感觉，如果当初他不是在玩剑三，而是在看喜欢的霹雳之类的，那岂不是要变成走路一顿一顿的木偶？？？
亦或者看的是其他怪异的东西……江策顿时一个激灵，赶紧清醒过来，那些没发生的事情还是不想比较好。
蓝暮秋似乎也想到了与他同样的问题，眉头微皱了皱，“唔……还好系统的融合度只有99，如果到了100，怕是无论到哪个世界都没法摆脱了。”
江策听他说了这么多，已经大体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他也想起了当初被天道各种为难的事情，隐隐的猜到一点真相，“天道想要灭掉我，难道也是想要吞噬我的神魂么？你说它想要更多的力量，那么它都已经是天道了，要那么多力量做什么？”
“是的，你影响了这个世界他它下的规矩，所以被它察觉，它想吞噬你的神魂很正常啊，你与我同源，自然能化为它的力量之源。
至于它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力量，你以为天道是不灭的么？这个世界的运转需要很多能量，那些能量从哪里来，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能量，并不是无中生有的东西，世间万物都是守恒的，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能量守恒定律，初中的时候你就应该学过吧。
它想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就必须想方设法增长自己的力量，而你我原本就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一份子，神魂中还潜藏着强大的能力，它不想要才怪。”
“能量守恒啊……”江策喃喃着，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总觉得哪个环节不对，却怎么都理不出头绪来。
他俩的对话告一段落，江策静静的消化着这位万花前辈说的那些事情，一旁听了半天的姬无端突然开口问道“你……可认识墨炎？”
蓝暮秋听到那个名字微微一顿，修长的手指摸上下巴轻点了点，回想般的喃喃道“墨炎……哦，墨炎，那个反派，他怎么了？”
江策见他的模样，也察觉出一抹异样来，疑惑道“你不认识墨炎？不对，应该说，你来这里以后，有没有见过他？”
蓝暮雨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我似乎……是见过，但是却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但是，我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应该去找他要一样东西，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
这回连白帝也觉得不对劲了，他抓着蓝暮秋的衣袖，焦急道“你这个身体，就是他帮你找的，你怎会不认识他？”
蓝暮秋脸上温润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里闪着寒光看着白帝沉声道“你把话说清楚，若有隐瞒，就算你是一条龙，我也能让你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第96章 论道（六）
白帝满脸震惊的被他吓得后退两步，脸一皱，那眼中的泪终于滚落了下来,这个模样的蓝暮秋，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又回想起当初害得蓝暮秋差点神魂溃散的事情，心里又是愧疚又是伤心,不一会就哭号起来,屋外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而且那雨还有越来越大的架势。
江策也觉得蓝暮秋这话说得重了些，但是一想到白帝曾经因为自己的私欲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心中也稍微能够理解他的感受。江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帝。
于是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姬无端，姬无端对他点点头，见白帝一时半会是说不出话来,便把当初说给江策的故事给他说了一遍，只是其中隐去了白帝对他的情谊，只说他们是至交好友。
蓝暮秋听完,陷入久久的沉默,良久，他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来，“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为什么这个身体过了这么多年，融合度也只有50，原来是因为他。”
江策轻叹口气，发现自己又听不懂了，他也不想忍着，干脆问道“那墨炎对你做了什么？”
蓝暮秋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脸上换回原来的无害表情，伸手摸了摸一直哭泣着的白帝的头顶，温声道“白帝是么，你能不能把这近万年以来，他做的事情都跟我说一遍？”
白帝瞬间便被他那不知是否出于真心的温柔安抚，哭声渐渐停了下来，拉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道“那时，那时你神魂溃散，我分出自己的一部分龙魂将你保了下来，但是你神魂太弱，根本无法再次通过轮回道轮回转世。
那时他刚好出现，说能为你找一个身体用着，我就，我就以龙须相赠，后来他确实给你找了这具身体，而且这身体很好，一直都没有坏。再后来，他飞升去了仙界，直到最近这些年才回到下界。”
蓝暮秋听完他的叙述，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他摇着头手指轻点了一下白帝的额头，“你身为一条龙，长那大脑袋只是为了更长么，智商都被狗吃了吧，竟然会信任一个无缘无故出现的人。”
白帝其实本身不笨，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讽刺，也意识到了他似乎又做错了什么，“我，我那时候一心只想你能好起来，他说能帮我，我就信了，我不知道他会害你啊。”
江策听得心里非常着急，追问道“到底墨炎对你做了什么？”
蓝暮秋长长叹出一口气来，反问江策“你死了，需要别人救吗？”
江策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确实不需要人救，本身就能复活过来，只是换个身体而已。他也意识到不妥来，墨炎的无故出现，本身就有问题。
江策突然想起非常重要的事情来，“当初我刚过来的时候就遇到过他，他在我的识海中留了一缕他的神识，说是送给我的大礼，莫非你也被他……”
“我印象中，并未见过他，但并不排除他见过我，你说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我神魂不全，无法查看自己的神识。”
蓝暮秋的脸色渐渐严肃，“只是有一点非常严重，墨炎他，在我的设定中，并没有飞升过。”
江策的不安越来越浓烈，他颤声道“你是说，墨炎脱纲了？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他也是穿越者？”
蓝暮秋却摇了摇头，冷静分析道“我并没有在这边感觉到其他的穿越者，他飞升是万年前的事情，而我正好是那个时候过来这里的。剧情大概在我来到这里以后就改变了。”
江策回想了这段时间的剧情，并没有跟书中的相差多少，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他目光定定的看着蓝暮秋。
蓝暮秋这回倒是没有再岔开话题，“我虽然不记得，但是，我能感觉到我神魂中的神力被人抽走了一部分，我想，应该是他干的。而这个身体，并不是他找来的，只是系统自动选择最匹配的身体，他算是白捡了个大便宜。”
白帝听完也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有做错了，他马上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不由得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这么说，你这么多年每日都会失忆，也是他所为？”
蓝暮秋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总算你还有点脑子，刚才我便觉得奇怪，为什么只记得今天的事情，听你说起他时我就想到了，肯定是他做的好事。”
了解事情的原委以后的江策一阵后怕，现在识海中被墨炎留的那抹神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虽然后来师父帮看过并没有发现，而且额头上的印记和debuff也消失了，但是江策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按照墨炎的谋划，不可能这么便宜放过他才对。
从头到尾最平静的当属姬无端，似乎很少事情能引起他过多的情绪，大概是他在乎的事物不多，当众人都陷入自己的思绪的时候，整个屋子只有他清冷的声音。
“如此说来，墨炎当初对我等所说的要振兴魔修不过是个幌子，而其成神之心一直未变，最终目的便是将你二人的神力吞噬，而后取代天道？”
蓝暮秋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后面对江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 “他这目标可比我当初给他设定的打倒主角要高大上多了啊。我猜……他大概是重生者。”
江策听了这么多，似乎已经麻木了，动动脑子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也许当初你过来的时候，这里的时间就被重置了，才导致墨炎改变了原来自己的命运，只是为什么他飞升以后还要下来？难道在上面遇到了什么意外？”
白帝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这些年，一直在想方设法阻人飞升，光天劫的时候被其所害的便有三个，还有一些接近飞升的修士。我城中的几个门派，也有被其压制不得飞升的修士。这三十多年来，华宇神州竟没有一个修士能顺利飞升成仙。”
白帝说起这事，江策就想起当初炎墨阻止二师伯飞升的情景，墨炎的目的虽然猜到了，那么他要怎样实施就是另外一个问题，阻止别人飞升肯定是关键，也许他跟主角合作也是因为这个，为了害死那些法力高深的修者。
“不必再做过多猜测，既然墨炎打你的主意，等论道大会时，一同除去他便是。”姬无端一句话便定下来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宗门的仇要报，危险的墨炎也不能不管。
江策轻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墨炎反派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知道这些真相以后，江策反而轻松了许多，之前因为受他的恩惠而稍微动摇的心境又恢复如初，觉得这些才是他会做的事情。
之前想跟他做朋友也好，帮助他也好，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终究是要害他的。
但是那些恩惠又是实实在在的，江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心里默默打算着，如果今后墨炎落在他手上，只要没有对他造成很重大的伤害，就放他一马吧，至于白帝以及那些被他伤害的人要怎样，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事情既然都搞清楚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江策问一旁还在思索的蓝暮秋。
蓝暮秋正要开口回答，却被白帝抢了先，“阿秋当然还跟我住在白帝城！”
他说完，眼含泪花期待的看着蓝暮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哀求，他手里依然抓着他的衣袖，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的。
蓝暮秋看着他这个模样，心里莫名的一紧，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毕竟与他相处只有一天的记忆，那些过往对他来说也是一片空白，他轻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可知我为你设定的结局是怎样的？”
白帝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不可能知道，但是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
蓝暮秋自然并不是为了要他回答，顿了顿又继续说“你将来会被人扒皮抽筋，龙肉被人剐去做成丹药，而龙骨……被人炼成法器，破除摩罗海上你父辈留下的结界，而你的白帝城，会换成其他主人，我这么对你，你还要留下我么？”
他每说一句话，白帝的脸变白一分，最后已经变成铁青，这样残忍的话语，从心爱的人口中说出，而且他还是设定这一切的人，心痛得无以复加，但是一想到要跟他分开，他的心却不只是痛，而是要死去的感觉。
“如果没有你，我又何必留在这人间，我这躯体被人如何无所谓，我只在乎你过得是否安康，是否能跟你在一起！”白帝满脸倔强的看着蓝暮秋，诉说着如同誓言一般的心意。
蓝暮秋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来，他抬头看向姬无端，疑惑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以前只是好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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