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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头和大将军 第1节

作者:奶油小攀 字数:20905 更新:2021-12-30 07:59:19

    书名小庄头和大将军

    作者奶油小攀

    文案

    这是一个五好青年穿越回古代,被迫当了小庄头收租交租,最后把自己上交给大将军的故事。

    大将军此人甚合吾意

    摔桌┑ ̄Д  ̄┍

    沈淼

    推翻┗`0′┛

    钱璙

    1v1、受沈淼柳念郎;攻钱璙

    穿越、种田、家国、狗血、苏雷、酸爽、俗套

    历史是架空的,bug是肯定有的,请放过蠢作者  ̄3e ̄

    另重点声明攻不是那块背景板,也不是那个渣,请放心食用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俊杰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淼柳念郎,钱璙吴六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001

    001

    惊蛰,傍晚。

    空气湿闷,喘不过气,云层下压,不带一丝风。

    杭州城外,义庄。

    一个肥头大耳的仆人匆匆跑进,一面抬脚跨过高及大腿的门槛,一面焦急的问“人怎么样了”

    “还剩一口气。”守在里头的另一个身形消瘦的仆人回答。

    “怎么还有气”胖仆人不爽的嘀咕,脖子一个劲的往外张望,“老爷就快来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两口棺材,一应寿衣俱全,元宝黄纸管够。”瘦仆人回答,顺带问了句,“这娘儿俩犯什么事了非得劳动老爷亲自来处理”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牢记这两人今天都得死,死因就一个,意外。”胖仆人叮嘱。

    瘦仆人答应了声,瞅了眼躺在木板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男子身着白衣,头发散于一侧,发丝沾水,面色惨白,双目紧闭,饶是如此依旧不妨碍他异于常人的美貌。瘦仆人不识字,绞尽脑汁才想出了一个词形容貌若潘安。

    可惜就是这么一个美人,没投好胎,今天劫数到了,得去阎王殿报道了。

    “你也别怪我,回头见着阎王爷了,跟他讨个好,求下辈子投个好胎。”瘦仆人悄悄拜了拜男子,转身忙活去了。

    却不想,此刻躺在木板上的男子内心是无比草泥马的。

    艹背到家了好端端走在大街上也能被高空坠物砸中,还一命呜呼。黑白无常逮着他进了阎王殿,判官一翻生死薄,他命还不该绝,赶紧的找了空缺又把他踹了下来。

    谁知没去原来的世界不说,还特么一出阎王殿就有再回去的可能,艹不带这么玩的

    沈淼欲哭无泪,却不敢动弹,照这个情形,装死还有希望活,睁眼保管秒灭。

    就在这时,义庄外传来一个掷地有声的脚步声,人未近,声已到,一个粗犷的男声哭道“我的儿呐”哭着就将手指置于沈淼鼻间,皱眉沉声怒问,“怎么还没断气”

    “老爷放心,春寒料峭掉水里,又没救及时,神仙都救不回,这会还有气不过是回光返照。”胖仆人赶紧小声说。

    男子痛哭流涕的拍了木板“我苦命的儿呐”

    胖仆人赶紧跟着哭“老爷,节哀呐。”顺带捅了捅已然目瞪口呆的瘦仆人,瘦仆人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刻跟着哭了“老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小公子命薄,无福消受。”

    命薄你妹阎王爷都说我命不该绝沈淼强忍着比中指的冲动。

    忽然外头又传来一个声音“念郎我苦命的儿啊”燕语莺呼,婉转悲切,令人听之酥麻,忍不住怜爱万分。

    这是他娘一听就是个养在深闺的孱弱女子。沈淼心底咯噔一声,完了,本指望他娘是根救命稻草,再不济也是能搭把手的,现在看来不仅帮不上忙,他还得想办法帮他娘一把。

    “丝丝”男子扶着沈淼躺着的木板,一脸悲痛,一副伤心欲绝站不起身的样子。

    沈淼他娘,唤名柳丝丝的女子愈加悲痛,跌跌撞撞的往男子怀里一扑“董郎”

    “丝丝,这都是夫君的错,未能护得你母子周全,害得念郎年纪轻轻就”男子嚎啕大哭。

    柳丝丝更是泪如雨下“念郎,你就这么走了,你就这么忍心丢下娘一人”

    沈淼默默囧,都没探我气息就相信我死了,真还算是亲娘吗这也太好哄骗了吧

    “丝丝,事已至此,你莫要悲伤,也千万不要想不开,念郎福薄,你可要保重。”男子强忍悲痛,“好言”相劝。

    柳丝丝的反应自然如男子刻意诱导的一样,伤心绝望“念郎都故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还不如随了念郎去”说着就奋力要往柱子上撞去,男子赶紧拉住她“丝丝,不要”

    “董郎,不要拦着我”柳丝丝用力挣扎。

    然后只听得一声闷响,四周一下子安静了,血腥味逐渐弥漫,沈淼只觉得头皮一下子发毛了。他娘不会就这么他不敢往下想。

    胖仆人赶紧过去查看,一探柳丝丝的鼻息立刻痛呼“老爷,夫人她她故去了”

    还真沈淼呼吸一窒。

    “丝丝”男子失魂落魄的喊着,“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怎么就没拉住她我的丝丝啊”

    “老爷,这不怪你,夫人悲痛欲绝,没人拉的住她呀。”胖仆人跟着痛哭。

    男子重捶木板“一日之内,妻儿皆去,老天爷这是要我的命呐。”

    “老爷您千万保重,这种时刻您可不能出事啊”胖仆人哭劝,回头瞪了脸已然呆如木鸡的瘦仆人,“还傻愣着干什么让夫人这么不体面的躺着吗赶紧收拾。”

    瘦仆人一个激灵回神,哗啦一下坐到地上,又赶紧爬去,手忙脚乱的收拾柳丝丝的尸体。浑身抖如捣筛,一个夫人在老爷手里就这么说没就没了,更别说他这么个仆人了,干不好也是死路一条。

    男子无视瘦仆人的反应,走向了沈淼。

    沈淼躺在木板上尽量装死,他已经完全领教到他这个爹有多渣,听声音就知道他爹是个强壮的中年男子,怎么会拉不住这么孱弱的一个老婆任她撞墙而死不对,不是任,拉扯是故意的,意在增加撞墙时的力道

    要是被这么一个渣又心机的爹发现他还活着,补一刀送他下去都算是便宜的死法。

    胖仆人上前探了把沈淼的气息,又摸了把身体“老爷,公子看样子是刚断气,脉搏还在跳,要处理下吗”

    “不用,就这么埋了,棺材钉紧实点。”男子冷哼了声就走了,胖仆人点头哈腰的送他出去,独留瘦仆人在里头处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沈淼心中警铃大作,必须想办法脱身,不然被钉进棺材就什么都完了。

    忽然一直沉闷的天气有了变化,天色骤然变暗,云层乌压,狂风陡然而起,吹开半掩的义庄门。

    正在搬柳丝丝尸体的瘦仆人吓得大叫一声,口中不住念叨“冤有头债有主,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两位千万不要找我。”

    才念叨到一半,闪电忽现,惊雷大作,瘦仆人又是一声尖叫。

    好机会小命再此一搏。沈淼用尽全力动弹了下早已麻木的身体,狂风十分配合的吹向了他,散发立刻被吹起,一副厉鬼索命样。

    瘦仆人当即吓傻过去。

    沈淼赶紧手脚并用从木板上爬下,谁知刚爬,胖仆人就折回了,远远的喊“手脚快点,要下雨了”

    瘦仆人浑身一哆嗦,迸发出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惊人力气,三下五除二就把柳丝丝和沈淼两具尸体分别丢进了棺材,盖好了盖子,楔好了钉子。

    卧槽沈淼趴在空无一物的棺材里第三次爆粗,说好的命不该绝呢

    “好了,干完了,赶紧走吧”瘦仆人惊慌的催促。

    胖仆人鄙视“慌什么慌不就是两具尸体”

    “会、会诈尸、、”瘦仆人结结巴巴的说着。

    胖仆人显然不信,靠近棺材查看。

    沈淼已经适应了棺材内的环境,幸运的发现这个棺材的质量不是一般的差,木板奇差不说,契合处根本没有密缝,使劲多踢几把应该能把棺材板踢破,想着沈淼就付之行动。

    胖仆人在外就见棺材内咚咚乱响,原本不信的态度立刻转向,白了脸连声说“快快快抬上车,去乱葬岗。”

    两人手忙脚乱的把棺材抬上一辆牛车就急冲冲往乱葬岗走。此时电闪雷鸣,大雨瓢泼,道路泞泥不堪,拉车的老牛一脚深一脚浅走得跌跌撞撞,身后的棺材还咚咚锵锵乱响,两人的脸是越走越白,刚瞅见乱葬岗的影子就忙不迭的把棺材往那一丢,转身就跑了。

    沈淼惨白着脸推开棺材板,趴在棺材沿上向外吐胆水。

    夭寿嘞没有缓冲装置的原始车辆坐着太蛋疼,磕得他浑身是痛不说,还晕车勉强得以安慰是颠簸得太厉害,原本质量就差的棺材板已经松松垮垮,随便一踹就能从里头爬出来。

    可爬是爬出来了,现场情景一点都不好,漫山遍野都是裸露在外头的白骨腐尸,黑洞洞的眼眶以不同的姿势,不同的角度对着他,个别几位的眼珠还处于将掉不掉的状态,暴雨一转向,咕噜一下就掉了。

    沈淼又吐了口胆水,赶紧的,走吧

    谁知还没来得及翻出棺材,现场又陡然生变,棺材沿忽然搭上一条手臂,紧接着缓缓冒出了张惨白的人脸,浑浊的眼白,毫无人气,头上还顶了半截手骨。

    真诈、诈尸

    作者有话要说  古耽新坑求入坑

    、第2章 002

    002

    沈淼大叫一声,电光火石间做出了惊人的反应,掰下一根棺材条就往僵尸头上砸去,没砸几下僵尸就倒回去了,沈淼丢开棺材条,扶着棺材喘大气。

    他算是理解了方才那个瘦仆人为什么会忽然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气,敢情遇上这种事要么把自己吓死,要么把对方吓死。

    很幸运,他属于后者。

    沈淼缓了气坐回棺材决定先检查自己的新壳子,再处理外头的僵尸。他从头到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自个摸了个遍,然后异常无语的垂头。

    这明明是个汉子,为什么浑身上下摸起来手感那么好,皮肤细腻光滑不说,肉还长得恰到好处,没有硬邦邦磕人,也没有肥汤汤下坠。还有那头长发,虽然沾满水,但依旧不损它乌黑浓密的本质。脸暂时没摸清,但凭五官的形状判断,也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种人放到富贵人家是锦衣玉食的少爷,放到荒郊野外就是劫财劫色的目标。

    我的天,这让他怎么混啊沈淼异常沮丧。

    不过沮丧归沮丧,日子还是的过,既来之则安之,先离开这再说吧沈淼安慰了自己,复又捡起棺材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跨出了棺材。

    方才攀上棺材的那具僵尸已不再动弹,沈淼于是大了胆子观察了一番,结果发现问题了,被他砸过的脑袋似乎在流血,红的

    沈淼挠头,好像没听说过僵尸流血是流红色的血,只有大活人才流红色的血,难道是个活人

    沈淼赶紧蹲地检查,还在下雨,鼻息他是探不出来,只能贴胸膛听心跳。可那人的身上沾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大雨冲刷都没冲干净,就这么贴下去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沈淼只好先撕了半个袖子,清理了那人的胸膛,一擦生命迹象更明显了,那人精壮的胸膛上布满伤口,随着擦拭,伤口复又裂开,还流出了些血。

    鲜红的血沿着胸肌往下流,停滞在形状优美的八块腹肌上,沈淼咽了咽口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种身材,性感诱惑

    他当即放弃了擦拭,赶紧的贴胸听心跳,吃豆腐

    砰砰

    虽然慢,但实打实在动,这特么还真是个活人

    沈淼傻了,怎么办要救他吗可初来乍到,他连这到底是哪里都没弄清楚就得带个拖油瓶,太不现实了但见死不救他咽了咽口水,好像也做不到,这可是条人命,身材还那么好。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忽觉脖子上传来一股热气,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了,什、什么东西那东西还在添他

    沈淼的眼睛立马直了,脑中迅速反应,乱葬岗腐尸吃腐尸的动物

    卧槽,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别人穿越吃香的喝辣的,他穿越怎么就随时会掉小命呢

    忽然,刚在舔他的未知动物亲昵的蹭了蹭他的头,似乎没有吃掉他的意思,沈淼奇怪,决定鼓起勇气转头查看。

    一回头就看到一双充满祈求意思的墨色眼眸,居然是匹马还是匹浑身上下充满伤疤的马,部分地方还流着血。一见沈淼转头,马高兴的低下头,用脑袋愈加亲昵的蹭着沈淼。

    沈淼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马也好,鹿也好,这类动物天生就带着让人忍不住怜爱的特质,更别说伤痕累累之时还卖萌,沈淼赶紧摸摸马头回应对方。

    马立刻抬头,轻咬了地上躺着那人的衣角往沈淼这边一放,然后继续用脑袋蹭沈淼。

    这下沈淼明白了马的意思,敢情是在求他救这个人。好有灵性的马沈淼不忍拒绝,但问题也来了,要救的这个人身形健硕,而他细胳膊细腿的,压根就扛不动。扛不动就离开不了乱葬岗,更别说救了。

    马似乎领会了沈淼的意思,用力打了个响鼻,站稳了身体,又抬了抬脚,示意它来扛。

    沈淼瞅了眼浑身是伤的马,摇头表示不太现实,马本身都看着像随时会倒的样子,更别说扛个人了。

    马见状急了,赶紧跪下前肢,低头咬那人的衣服,试图将人挪到背上去。

    沈淼为其所感决定帮忙,一人一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弄上马背。马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上的伤口撕裂得更厉害,但马毫不在意,反而催促沈淼快走。

    沈淼只好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雨后异常泥泞的土地,带着马离开了乱葬岗。

    乱葬岗是个山窝,出去的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停在光秃秃的树上嘎嘎乱叫。约莫半里地就出现了条稍微宽阔的大路,许是之前下了大雨,此刻又天色将暗的缘故,路上并无行人。

    沈淼谨慎的观察了一番,大着胆子上了路。

    路的一头是他来的方向,他透过棺材缝看到过,另一头是一片田园,此时正值春季,不少田地已种上了庄稼。

    沈淼未免撞上他那个渣爹,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虽然那方向可能会耽搁马背上那人的伤势,可安全第一,他要是出事了,那人也救不活了。

    谁知这个方向更不安全。

    才走了一里地,就看到三四个拿着刀的汉子,举着火把站在路边,一看到沈淼就高兴的喊“管头,有人来了。”

    沈淼一听就知道不好,黑灯瞎火的还能干嘛准是打家劫舍赶紧跑。

    可一人一马皆是病号,哪跑得过三四个壮硕汉子,没几步就被人架着押了过来。

    火把亮处站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精瘦老头,一看到沈淼那样就两眼发光。

    沈淼顿时一僵,心道别介虽然他是个男人,但也不想被劫色啊。谁知老头并没劫色的意思,只是一秒端起笑脸,好言好语的请沈淼坐下,问道“这位公子家住何处可读过书,可有什么营生”

    沈淼摸不清对方的意图,决定闭嘴不言。

    老头一看更高兴了,没给沈淼再次回答的机会,直接说“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聪明能干之人,我这有份差事,正愁找不到人,就交给你了。”

    这种情况下给的差事一听就不是好事,沈淼张口就要拒绝。

    老头眉一挑,站沈淼后头的汉子立刻把刀架到了沈淼脖子上,老头满意的看着沈淼瞬间变色的脸,继续说“此去三十里有一个庄子叫黄尖坳,是我家老爷的,这庄子最近缺庄头,公子一表人才肯定能胜任,这是账册和腰牌,半年后秋收得按着册上的数目按时来府上缴租,要是没完成”老头顿了顿,指了指那几个大汉,“他们会送你上路。”

    沈淼囧,搞毛啊,庄头这种肥差也需要拦路截人去当甚至无视了他带着的一人一马。这什么叫黄尖坳的地方定是个龙潭虎穴他才不去

    老头显然已经看穿了沈淼的意思,微微一笑“公子要是不答应,他们这会就送你上路。”

    沈淼默,低头小心翼翼瞅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刀,在立刻死和暂缓死之间迅速做出了抉择“我、我去。”反正可以先答应了之后找机会跑路的。

    老头没有让沈淼如愿“你们几个护送这位公子前去,务必将人送到,若是中途出现意外,把这人的首级给我带回来。”

    “是”大汉们齐声吼。

    沈淼的小身板当即抖了抖,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个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沈淼摔桌原来庄头是这么当上的tot

    、第3章 003

    003

    几个大汉带着沈淼和马连夜走了三十里路,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歇,沈淼一开始还只是骂几句这些人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后来根本什么念头都没了,拄着跟粗糙的拐杖机械式的往前走着。

    快到天明时终于到了黄尖坳庄范围内,大汉没有再护送的意思,指了不远处稀稀拉拉的山坳“那就是庄子,自己进去。”

    沈淼松了拐杖哗啦一下瘫地上了,一动都不想动。

    马比他更惨,小心把背上驼的人放到地上后,就直接倒地不起了。

    几个大汉无视他们的惨状,转身就走,其中一个还颇为不爽的说“这种事一年要干三十多回,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非要这么个破烂庄子。”

    “我听说那是因为这是大老爷给老爷的庄子,特意挑的,为得是历练老爷的能力。但操之过急,挑的庄子太凶险,三年过去了,愣是没人搞得定。老爷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路上随便逮个人,死马当活马医。”

    几个大汉说着就消失在了路上。

    沈淼默,这到底是什么庄子一年要死三个多个庄头,平均十天换一个这比龙潭虎穴还可怕,那种地方还能想办法闯一闯,这里搞不好就是看到庄头抡刀就砍,压根不给机会。

    不行得跑,不能留。

    想着,沈淼勉强提起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往来路走,没走几十米就傻了。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丘陵,根本没路,之前离开的那些大汉正在山间行走,并不是沿路,而是随意挑着路走。也就是说除非有熟人带路,不然他根本就找不到出去路线,怪不得这些大汉只把他押送到就丢下不管了。

    沈淼只好折回,刚转身就看到一个身形佝偻但并不消瘦的老汉,正用柴刀尖来回检查着他带来的那个人,沈淼吓了跳,赶紧过去阻止“你、你谁干什么的”

    “你是新来的庄头”老汉转头问,扯出了一丝不像笑容的笑,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十分狰狞。

    沈淼神情一凛,先是点头承认,复又摇头否认。

    老汉显然经验丰富见惯这种反应,立刻认定了沈淼就是新来的庄头“庄头贵姓”

    名字沈淼愣了愣,他记得义庄里他娘喊他爹为董郎,他娘又昵称他为念郎,照这么推应该是叫董念郎好恶俗的名字,沈淼立刻抖了抖,回答了原名“沈淼。”

    “沈庄头”老汉打量着沈淼,再次确认。

    沈淼赶紧点头表示他确实叫沈淼。

    老汉遂转身领路“跟我进庄吧。”

    沈淼摇头抗拒,他不想进。

    老汉也没强迫,只冷笑说“庄头不想进去也没关系,只是这地方大白天也不安全,你带来的一人一马浑身是血,很容易吸引些东西。”

    沈淼当即就想到了猛兽之类的,只好答应,委婉的提出“老人家,能不能喊些人帮忙把人抬进去”

    “不能。”老汉一口回绝。

    沈淼意外,这么点事都不肯帮忙,不想老人接着解释“整个庄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沈淼赶紧掏出账册,第一页清清楚楚的写着有二十七户农户,怎么会没人

    “那是两年前的户数,这两年死的死,跑的跑,早没这么多户了。上头的老爷根本不管这事,每一个下来管地的庄头都得按着二十七户的数目收租交租,凡是没收全的,或是跑回去要求解职的,或是开溜的,都拉出去砍了。”

    怪不得每隔十天就要换个庄头,任务根本完不成不说,还动不动就会被砍头。沈淼无语望天,他到底是得罪了谁怎么遇上的事一件比一件糟心

    “庄头,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回去了。”老汉不耐烦了。

    沈淼只好自力更生,先不管马,先半拖半抱着伤员,步履蹒跚地跟着老汉进了庄。

    沿途的景象让沈淼奇怪,这个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曾经修筑好的梯田都碎裂滑坡,坡上杂草悉数,连灌木都不长几根;周围的山体也十分奇怪,时不时出现一些凹陷的坑洞,大小不一,植被倒是稍微丰富些,有灌木,但依旧没有乔木。

    庄内的房屋基本荒废,木梁倒塌,草顶腐烂,土墙摇摇欲坠,唯二的两间看起来还可以使用的屋子一高一低的坐落于村中央。

    老汉指着高的那间屋子说“庄头,那是你的住处,我住在隔壁矮的那间。”

    沈淼点点头,跟着老汉去了高的那间屋子,屋子显然许久没人住,一推开门就看到四散逃离的各种动物,老鼠或是爬虫。这样的地方没收拾之前铁定不能让伤员住,沈淼只好对老汉说“老人家,能不能先让他待在你家”

    “不行,我家地方小,就够一个人躺,他占了,我怎么办”老汉拒绝。

    沈淼只好让步“那就让他待到你睡觉前,我尽快把地方收拾出来。”

    “我有午睡的习惯,你必须在正午前收拾好。”老汉勉强让了步。

    沈淼赶紧点头,拖着人去了老人家。确如老汉所言,矮房子目测只有十平方大,没床也没桌子,席地铺着一些杂草,角落挖了个小坑,坑上架着口小锅,正在煮着食物,气味并不怎么诱人,但沈淼还是感觉到饿了,穿越过来之后他就没吃过东西,早就饥肠辘辘了,赶紧腆着脸求老汉分他一碗吃。

    老汉显然不乐意“你过来当庄头,管头没给你盘缠和食物吗”

    “还给盘缠和食物的吗”沈淼意外。

    老汉也意外“以前几个都给,怎么就你没有”

    “我是走在路上被他们给截住硬送过来的,我压根就不清楚情况。”沈淼叫苦。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汉嘀咕了句,盛了一小碗给沈淼,“吃吧。”

    沈淼赶紧接过稀里哗啦就吞下肚了,根本没有分辨清到底吃了些什么,只知道是些植物叶子之类的,不果腹但热气腾腾的,全身的血液也因此流转了些,脑子也清晰了起来。

    虽说穿越过来一直是倒霉的,但也不是全没好处,起码有了个落脚的地方,还因为这地方很偏暂时杜绝了再次遇上原主爹的可能性,保证了安全。至于收租这档子的事,安顿好了再说,这地方再凶险,先待个七八天之类也是不成问题的。

    想到这,沈淼的干劲来了,撕了条袖子绑好了头发,找老汉借了些工具,先去庄外解决马的问题。

    马只是累极,休息够了之后就苏醒了,一醒来见没了主人和救主人的那人,心下焦急,四散寻找,不住嘶鸣。沈淼远远的就听到了,赶紧招呼“这边”

    马会意,一路小跑着就过来了,使劲蹭了蹭了沈淼,然后开始左右看寻找自己的主人。

    沈淼笑说“你家主人暂时安顿在别人家,不用担心。”马遂安静了下来,跟着沈淼去了庄里。

    供庄头居住的高房子建造得还挺考究的,独门独院带天井,有厅堂,有厢房,住处在二楼,摆着些木箱子,还有张像模像样的大床。但因长久没人居住,二楼已漏水,上头一片潮湿,大床上的棕棚已经腐烂,没法睡。

    沈淼只好暂时舍弃二楼,先收拾厢房。

    厢房是单辟出来的,离主屋有一条通道的距离,屋顶又受到主屋二楼屋檐的保护,没有破败多少,除了积灰严重之外,并无腐烂的迹象。

    沈淼用布捂住口鼻,打开了窗户,开始从上往下清理,不久就在一堆破木间清理出了一块完整的床板,使劲摁了摁,还相当的结实。沈淼赶紧把床板搁到墙边,清理干净其余的破木头,又去了二楼找了三个结实没破的箱子,里外弄干净后垫在地上,再架上床板,重新搭出了一张床。

    搭完之后,沈淼又清扫了地面,很幸运地面的土夯得很结实,扫去尘土后就露出了硬邦邦的地面,没有任何植物生长的迹象,还在地面的一角清理出了一个小坑,似乎是和老汉家的一样,用来烧火的。

    沈淼很高兴,赶紧在别屋寻了些干树枝,点火、关窗,带门熏屋子。虽说屋子不怎么潮湿,但不能保证完全没有爬虫老鼠之类的存在,还是熏一熏的比较好。

    果然半个时辰过去,复又打开屋子的时候,地面上有不少爬虫的尸体,沈淼恶寒了下,赶紧清理了出去。

    小坑处的明火已经熄灭,树枝大都化成了灰,部分没来的烧完的化成了黑色木炭。沈淼小时候在农村待过,知道木炭的好处,赶紧收了起来,寻思着等会有空再烧一些。天气潮湿,爬虫不可能烧一次就没了,如果屋子里能一直烧着碳保持干燥,爬虫再可回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干完这些之后已到了午时,老汉吃完午饭见沈淼还没来领人,就不爽的过来提醒了。一见厢房收拾好的情形,老汉显然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长成沈淼这样的哪懂收拾房子

    沈淼见到老汉才发现已经正午了,赶紧抱歉的笑说“没注意时辰,耽误您老休息了,我这就过去搬人。”此刻的沈淼灰头土脸,又满脸大汗,汗水划过脸颊,留下一道道难看的汗渍,但这丝毫没有妨碍笑容蕴含的开心满足自信之意。

    老汉微愣了下,亦步亦趋跟着沈淼回了他家,也没让他立刻搬人,而是端出了碗食物给沈淼。

    沈淼很意外,高兴的接受了老汉的好意,三口两口就吞了下肚。

    老汉瞅着沈淼那样,开口问了一直很疑惑的问题“你都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还要带着一人一马这么两个累赘,马倒还好,这人烧得都快不行了。”

    “啊”沈淼没顾得上回答老汉的问题,急急忙忙放下碗去查看那人,果然烧得烫手。

    老汉看沈淼的目光复又阴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手指状,那啥,蠢作者没看过多少种田文,也从来没写过,不太知道怎么写,更不知道套路,于是写得不好请不要嫌弃555555555

    然后还有就是,攻这个问题,到底是谁呢

    、第4章 004

    004

    沈淼没注意老人的变化,只暗道不好,这穷山坳里安全是安全了,但找不到郎中了,这人一身伤又发了高烧,可怎么办

    老汉换了问法继续问了方才的疑问“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伤口”

    沈淼只好老实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老汉奇怪了,“你不认识他”

    沈淼点头。

    老人愈加奇怪“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带走他走”

    沈淼只好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自己气息尚存就被人钉进棺材拉去了乱葬岗,又在乱葬岗遇到了这人,又因为这人的马极富灵性,不忍拒绝就救下了他,以及路上被人截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被送到了这里。

    老汉听完愣了很久,用完全不相信的目光打量着沈淼。

    沈淼也知道经过太离奇,旁人不一定会信,只好破罐子破摔的说“反正我的是实话,信不信随你。”

    谁知老汉似乎信了,从屋子一角翻出了包盐给沈淼“用这个给他洗洗伤口吧,这山上只长杂草不长草药,没办法治。”

    怎么会不长草药沈淼奇怪,他虽然不是很懂,但也依稀记得有些草药的生命力还行,怎么会不长更让他奇怪的是老汉递过来的盐足足有一斤,在古代盐应该是稀罕物,一个穷得连米饭都吃不上的地方怎么能拿出这么多盐

    老汉冷哼着解释了盐的问题“盐这件事都是董昌干的好事。”

    一听到“董”字,沈淼不由留了心,多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董昌是越州观察使,此人本事没多少,却好高骛远一心做大,自以为是颁布了不少利民政条,取消盐的专卖就是其中之一。这东西一取消,私盐泛滥,家家户户都囤了不少试图运到别的州去牟利。可贩私盐在别州都是官家的财路,哪那么容易让你牟利,盐根本运不出去,所有囤盐的都血本无归,只能堆在家里慢慢吃。”老汉讽刺的说着。

    沈淼明白了,还悄悄同情的看了眼老汉,他家也有盐,说明也是血本无归大军的一员。

    老汉察觉到沈淼的目光,颇为不爽的回扫了眼。

    沈淼赶紧收敛告辞,艰难的拖着那人回了家,花了老大的劲搬上了床,然后去主屋找锅煮水,锅是顺利的找到了,可水却找不到,这地方明明下过水,溪石都是湿的,就是没积起水。

    沈淼只好又去问老汉。

    老汉一听沈淼是来问水的,当即拒绝了“直接把盐到伤口上就行了,煮什么水”

    “那多疼啊又不是腌猪肉。”沈淼继续讨水。

    老汉不屑了声“这山里最精贵的就是水,你想要,自己去找。”

    沈淼奇怪了,这地方的气候看着就不像是北方,这种山怎么会缺水

    老汉依旧没有解释,沈淼只好自己努力,寻常办法找不到,只能取巧。不有匹灵马吗让它找找看。沈淼走到马跟前,手舞足蹈的解释了番,马似乎听懂了,转头就带着沈淼沿着山腰处的一条小路绕着山走。

    走了约莫半里,绕过了这面山,绕到了山背面,呈现的情景让沈淼惊讶,巨大的山体已经整体滑落,满山坡都是各种乱石,乱石的棱角已经有些风化,滑坡发生似乎已经有些年份了。

    马带着沈淼小心的沿滑坡往下走,在一条黝黑的,人工凿就的矿道前停了下来。它打了个响鼻,示意里头有水。

    沈淼不解“这里头怎么会有水”

    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老汉的声音忽然响起“里头确实有水,你的马真有灵性。”

    沈淼吓了跳,毫无察觉之下,老头竟一路尾随着他,见他找到了坑道口,还点起了一只火把。

    “跟我来吧。”老汉举着火把走了进去,沈淼犹豫了下还是跟上了。

    矿道里一片狼藉,随处可见散落的碎石,支撑矿道的木条也歪歪斜斜的,随时都会倒塌。走了约莫五十步,矿道开始向下,碎石逐渐增多,木条几乎消失,地面开始潮湿,又过了五十步,矿道已经完全堵死。堵死处下方积着一潭水,不多,但对沈淼来说足够。

    “这地方以前出产一种名贵的石头,做成印章很受那些官老爷们喜欢,很多人都来采,你挖一条,我挖一条,互不相让。结果有一天触动了山神,所有矿道都塌了,来不及逃出的人都死在了里头。”老人看着汲水的沈淼缓缓说着。

    沈淼一听,当即四下看了看,这里死过人,这水能用吗

    “你放心,这水还算是干净的。”老人说道,“自从山神发怒之后,山上的梯田都塌了,溪流里再也积不起水了,种的庄稼就算尽力浇水在夏天也总是枯死,根本挨不到秋收。山上的草木也一样,因为缺水都枯死了,只有在清明谷雨这段经常下雨的日子里,会长点草。庄里的想喝水,只有两个方法,要么趁下雨的时候接好水,要么就来这里汲水。但这里的水只要七八天不下雨也会干枯,庄里的人实在过不下去了,就纷纷离开了。”

    沈淼听到这总算明白了之前看到的诸多怪状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矿道坍塌引发山体裂缝所导致的,那些煤矿透水坍塌之后,地表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水落到山上再也贮藏不住,都通过泥土缝隙漏到山体里去了,山体内部也会逐渐掏空,逐渐形成地下暗河,而山上植被的生存环境就从此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所以这个庄子的租是永远收不起来的,杨行峰砍死再多的人,送来再多的庄头都无济于事,董昌把这个庄子交给他,要他治理不过是看不惯杨行峰乖张暴戾的行踪,存心教训他,给他下难题而已。可惜杨行峰看不透,或者说他看透了,但不敢找董昌理论,就只能把气撒在别人的头上。”老汉冷笑着说,居高临下看着沈淼,仿佛在嘲笑沈淼愚蠢。

    沈淼汲水的手一顿,老汉的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清楚,客观清晰,直白残忍。治理这个庄子是个笑话,是两个大人物之间斗争的产物,他这种蝼蚁夹在中间,平白无故却注定要死。

    这对刚刚树立了信心的沈淼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他长久的沉默,在就此认命沉沦等死,和努力生活改变命数间做了抉择。最终他坚定了之前的想法选择了后者。

    他不甘心好不容易再活一世,不想就这么飞快结束

    沈淼深吸口气,紧了紧抓住水盆的手,用力一提,对老汉一笑“事实怎么样,我无力改变,但我想活下去,我会为之努力。”

    老汉很意外很吃惊,他见过无数庄头,知道这样的现状之后都是抱头痛哭,生无可恋,但这人的反应截然不同。这个长得像女人一样的男子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汉皱眉沉思,久未言语,甚至连沈淼已经端着水出去都没有注意到。

    马见沈淼安全出来,十分高兴的蹭了蹭沈淼,沈淼拍了拍马的头,抱着水盆带它回去了。

    水很快就烧开,沈淼从脑子缝里挖出了许久不用的自然科学知识,勉强配好了生理盐水的比例,开始着手处理那人。

    那人的身上都是刀伤,丢到乱葬岗之前似乎还被人搜刮过,腰带鞋子之类都没了,上半身衣服已成条状,下半身的裤子也摇摇欲坠,除了胸膛部分伤口因被雨水冲刷过稍微干净之外,其余伤口内都嵌着从乱葬岗里带来的不明泥土,好多都和伤口结在了一起,处理起来是个巨大又痛苦的过程。

    沈淼从主屋的饭堂翻出了矮凳,又找出几根筷子,削成了薄片,然后坐下开始处理。

    开头几个,沈淼手生,处理起来磕磕绊绊的,还经常把伤口扯大,使得那人即便昏迷中没有太多意识,也被痛得做出了细微反应。逐渐熟练之后,情况就好了些,沈淼还摸索出了其他方法,先用浸了普通温水的布贴伤口,等结痂和污秽软化之后,再用盐水处理。

    如此耐心细作,天完全黑下时,沈淼终于全部处理完毕,包括头部的伤口。他深舒了口气,从凳上站起,谁知坐得太久,腿已经麻木,完全站立不稳,一下就往地上栽去。地上正放着盛水的盆,这一下栽去的痛可想而知,沈淼闭眼等待着痛楚的到来。

    没想到痛楚并未到来,老汉突然出现扶住了他,沈淼很意外。

    老汉并未解释,只冷着脸递过一个小布袋“这里头是些糙米,不多,煮粥吃,够你吃十天。”

    沈淼更意外了,据之前的观察,老汉的生活很贫苦,吃食也是野菜为主,这些虽然是糙米,但也应该是他最珍贵的食物了,怎么拿来给了他

    老汉还是没有解释,只说“不想要算了。”

    沈淼赶紧接过,心领了老汉的好意,感激说“谢谢。”

    老汉松开了沈淼,推门出去了。

    、第5章 005

    005

    老汉离去没多久,外头就亮起闪电打起雷,似乎要下雨。

    沈淼心中大喜,这地方的天气和他现代社会所居住的江浙挺像的,春季,尤其是清明前后经常下雨,且下夜雨,下雨时会伴有雷雨,但并不妨碍雨量,基本能下一个晚上。他于是赶紧收拾了手头的盛具,留下一口锅煮粥,其余都搬去了天井,沿着屋檐逐一排开,准备接雨水。又去了屋外,把马牵了进来,在客堂寻了块干燥的地方给马居住。

    干完这些后,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且在顷刻间就上升为大雨。

    望着屋檐下密集的落水,沈淼分外想念小时候奶奶家里那种装在屋檐下的洋铁皮水槽,沿着屋檐装上一圈,再在墙边弄跟水管,天落水就乖乖汇聚,顺水管流到水缸里。方便快捷又效率可惜此刻没有,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铁贵不贵,要是不贵,改天去做一个。

    糙米粥的香味已经飘开,糙米是稻谷脱去外保护皮层稻壳后的颖果,和沈淼当初那个时代常食用的大米相比多了一层纤维,口感要差很多,也不容易煮熟,但营养要丰富得多,被视为绿色健康食品,很受健康饮食者们的欢迎,沈淼的妈妈就常煮来喝,沈淼因此也认识,知道怎么食用。

    马显然也闻到了糙米粥的香味,动着马鼻子朝厢房探。

    沈淼借着微弱的光线瞅见了,便盛了一小碗给马喝,笑提醒“有点烫,冷下再喝。”

    马似乎知道沈淼这点糙米粥来之不易,只闻了下,就将碗轻轻推回。

    沈淼笑摸了摸马的头“没事,水放得多,还有一大锅,完全够。”

    马将信将疑,沈淼只好把锅盖掀开,他确实放了不少水,看起来是有一大锅,马于是低头慢慢喝了起来。

    沈淼又盛了碗,拿起从厨房角落找到的勺子,一口一口小心的喂那人喝。那人的牙关因为发烧紧咬着,初时不怎么好喂,后来沈淼找到了诀窍,用力掰开一些后再喂。只是这么喂份量不能多,不然要呛着,因而一碗喂下来也化去了不少时间。

    终于喂完后,沈淼自己也盛了碗,坐在厨房里翻来的矮墩上,烤着火,捂住碗慢慢喝着,经历了糟心的两天一夜后,这样破旧简陋的环境居然也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温暖之余,沈淼再次开始考虑生存问题,

    这样的生存环境,还没人,想靠种田种经济作物交租是根本不可能的,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在几天内找出一个稳妥的办法离开这里;二是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在山里找出些可以换钱的物产去交租。

    前者的困难在于,他根本不熟悉这座山,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去也不清楚这个庄子的老爷安排的人到底是在哪里截杀庄头又是怎么截杀的而他带来的这个人也是个问题,七八天内能不能醒醒了又能不能立刻离开

    后者相较于前者可以暂时不考虑这个重伤之人的问题,这人身体强壮,体质应该不错,只要时间足够,后续及时清理伤口,不诱发炎症,十天半月应该能醒过来。可他根本就不懂怎么种田,他小时候确实长在农村,但那是个江南水乡小镇,镇上居民多以经商为主,不务农,顶多在自家院里种一下简单的蔬菜。山里的情况和平原农村的情况很不相同,根本没法参考,这让他去哪找可以换钱的物产呢

    沈淼头痛,几番考虑之下,他决定明天去询问下那个老汉,进一步的了解庄子的其他情况后再做最终的决定。

    思考完了这些事之后,沈淼开始解决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那人衣衫单薄,山里晚上冷,就算一晚上都架着炭火,也会冻生病。沈淼有考虑向老汉借下被子,可依照白天的记忆,老汉屋子里也就席地垫了层枯草,并无遮盖之物。

    这条路行不通的话,那就只能用原始方法了,沈淼瞅了眼那人精壮的肌肉,露出一副赚到了的表情,笑说“没办法了,咱们睡一块吧。”

    马立刻在屋外头打了个响鼻,把头伸进来摇了几下。

    沈淼会意,安慰“好了,我知道这样不妥,可你想啊,我没地方睡,他没东西盖,我们俩不睡一块的话,搞不好明天两人都受凉爬不起来了,那岂不是更糟”

    马只好把头缩了回去,半掩上门。

    沈淼笑了心道这马还真有灵性,知道替他们保持隐私,还知道屋里头生着火,门不能全关。想着沈淼躺上了床,和那人两头睡,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挨着那人睡挺暖和的,沈淼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沈淼是被一股极其冷漠可怕的注视感给惊醒的,一睁眼就看到老汉佝偻着拄着柴刀看着他。

    沈淼吓了跳“你、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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