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昔底德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笑意,正预备拿去那把他随身携带的金色小钥匙来开锁,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少爷,外头有一位商人说要找您,”管家克里走了进来,“他说有重要的礼物要送给少爷您——为了祝贺您凯旋而归。”
“什么贺礼啊?”修昔底德一边笑,一边准备给杜哲打开手铐,他心情好,自然没有计较管家不敲门就进来的异常事实,“如果你看着合适就替我收下吧,不用来问过我了——”
“是一头狮子,”管家克里笑眯眯地看着修昔底德和杜哲,“少爷,我想,这还需要您亲自来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他们互相掉马相认,还有23章的剧情——
杜哲可以打你吗?
修昔底德可以狠狠的打你吗?
存稿菌讲道理,为什么每天我都只有半小时的寿命,可以像疯狗一般的ds那样输出你吗?
埃………………不打脸,我们就……哎哟还是……哎哟我的妈……朋友!!等等说好不打脸的!
——by 于1930存稿鼻青脸肿的作者菌
☆、攻略31
“一头狮子?你是说——”修昔底德的眼睛亮了亮,“是活的?”
“是,活的,您还没从克基拉回来的时候,有人贩到罗科广场上的,”克里恭敬地回答,又看了杜哲一眼,道,“美尼斯也可以做个见证。”
杜哲看了克里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修昔底德听了这话,高兴地拍了拍手,啧啧称奇,“了不起、了不起!竟真有这样的能人?可以捉到活着的狮子,那我果真要去好好瞧一瞧!”
说着,修昔底德跟着克里就往外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来,回头冲杜哲爽朗一笑,“等我。”
杜哲看着修昔底德,勾了勾嘴角,却对修昔底德的话不予回复。杜哲低下头去,有些烦躁地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他没想到这头狮子最后竟然还是被送来了,而且是用这样高明的方式
商人主动将狮子相送,在狮子的来源上,管家克里已经撇了个干干净净。
只是杜哲没明白,那天他已经很尽力地将事情朝欧克利那边引导,甚至有意无意地暗示商人将狮子卖给欧克利会赚上一大笔钱。但是,商人为什么放着欧克利这样一个冤大头不管,反而愿意亏本将狮子免费送给修昔底德?
怎么想也想不透,杜哲干脆站起来,斜倚在窗口,远远地观察着门口的一切。
修昔底德自然不知这头狮子背后还有这么多的隐情,他今天心情好,所以在看见那头关在笼子里面的美丽生灵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兴奋地低叫了一声“嚯!还真是真家伙!你从哪儿搞到这么好的?”
原本意气风发的商人,不知此刻为什么有些害怕,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脸上堆着的笑怎么看都有些假,“我、我是在……在沙漠里头遇到的……”
商人将那天他在码头吹嘘的那一套重复了一遍,不过说的结结巴巴的。修昔底德没有在意商人的“口笨舌拙”,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才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狮子我是挺喜欢,可是要养活它——这可是一大笔开销,而且太危险了,我不想让我的人冒这样大的风险。”
“对了,”修昔底德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这东西你应该送给欧克利去,他在克基拉战场上也是战功赫赫,他家里新奇玩意儿可多了去了,家里士兵又多、人手充裕,我想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商人嘴唇抖了抖,半天才小声地说,“……您、您行行好,就当是救小人性命吧,我们商队里面已经养不起这样的东西了。欧、欧克利少爷家我去过了,他、他这东西还是送给您最合适——”
修昔底德愣了愣,颇有些好笑地皱了皱眉,“这天底下还有欧克利觉得不想收藏的东西?也罢,克里,想办法收下这东西吧,只是千万看管好了,不要让它跑出来伤了人。”
管家点点头,挥了挥手叫来两个人将东西收下来了。原本修昔底德还想给商人一些辛苦费,可是商人却在修昔底德收下狮子之后,就火急火燎地告辞了,仿佛不快点离开、这里就有东西会要了他的命一般。
看着商人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杜哲若有所思,那些在修昔底德家里参加宴会的士兵,看见了狮子,一个个也十分兴奋地围拢上来,那狮子看见这么多的人,发出了愤怒的低吼,有些烦躁地朝着笼子上撞过去——
“哈哈哈哈哈——这蠢畜生,”看着狮子这样徒劳的举动,士兵们大声笑起来,“它都已经被关在笼子里了,还想着要出来吃我们呐——”
“嘿嘿嘿嘿,来吃我呀,小东西!”士兵们喝了几杯酒,加上打了胜仗,狂劲上来了,一个个围着笼子放肆地挑衅那头狮子起来,有些胆子大的还把手伸进笼子里去碰狮子的尾巴。
原本,那狮子已被关得非常的暴躁,此刻又被这样挑衅,很快就暴怒起来,只见那狮子长长地嘶吼一声,在笼子里面后退了好几步,竟然不顾自身会受伤、疯了一般朝着笼壁撞过去,甚至用牙去咬。
铁笼都被撞得“铿铿”响,那些士兵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一个个有些慌乱地看着克里管家,“您、您说这笼子应该很牢固吧?”
管家看了一眼摇摇晃晃的笼子,又看了一眼笼门上那个脆弱的锁扣,低下头、极有涵养地微笑道,“能够将一头狮子从沙漠安全地运送到我们雅典,这笼子想必是非常结实的。”
士兵们听见了管家的这句话,又大起胆子来,却不再敢上前挑衅,反而是用宴席上的东西往笼子里面去丢那头狮子,“蠢东西!你还想吓唬我们?!嘿!看我教训你这畜生!”
修昔底德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去阻止,可是才动了一步,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笼子没有被狮子撞开,可是笼门上脆弱的锁扣经不起这样大的动静,已经断裂开来,狮子眼中凶光一闪,一个利落地蓄力,朝着距离它最近的士兵一下扑上去。
那些士兵哪里会料到这样的变故,加上喝了酒手软脚软,狮子出来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当下就被狮子扑倒在地上。狮子毫不客气地张开了血盆大口,咬断了那士兵的脖子,刺啦一声、将那人的脑袋给扯了下来!
“小心——!你们快后退!”修昔底德最先回神,他对着门口的士兵高呼,“去找弓箭手来!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激怒它——”
让这样的猛兽、又是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出了笼子,眼下事情变得棘手起来,狮子站在笼子附近,冷冷地用它金色的瞳孔看着面前这群人,它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正在寻找下一个复仇的猎物。
杜哲站在二楼看见这个情况,也是一愣,回神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关注的人就是修昔底德。狮子出笼子的时候,修昔底德站在小院的门口,和狮子的距离也最远,看上去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可是站在笼子附近的克里、还有一众士兵就很危险了。
很显然,修昔底德不是个会丢下自己兄弟和管家自顾自逃命的人,所以杜哲的脑门上也开始冒汗。
狮子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看上去十分丰腴的女舞者,一个利落地起落,一口咬住了那个尖叫逃跑的女人的大腿,狠狠地拖着那个女人往后退了好大一段路,然后兽抓一挥、将雪白的大腿给卸了下来。
鲜血喷在狮子的脸庞上,更在他漂亮的鬃毛上留下了许多红色的斑斑点点,它像是一只在巡视自己领地的王者,半眯着眼睛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原地蹲在那些尸骨旁边,伸出粉嫩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这样下去,就算弓箭手会来,屋内的人也要被这狮子杀伤一大半,修昔底德咬了咬牙,“嗖”地一声抽出自己随身的佩剑,又找了一面小圆盾持在手上,他冲狮子喝道“畜生、我来会会你。”
狮子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于挑衅它的权威,当即转过头来、冲着修昔底德愤怒地发出咕噜声,兽爪在地面上一下一下划拉出阴森恐怖的剐蹭声——
管家克里连忙叫那些手无寸铁的奴隶、舞姬趁机后退,然后要士兵们也尽量躲远些。狮子眼看自己的猎物一只只逃走了,又瞧了瞧面前这个敢于和自己挑衅的小家伙,它在这个人的眼中看见了同样危险的光。
狮子好斗的野性在一瞬间被激发了出来,当即就朝着修昔底德扑了过去——
“将军小心!”“少爷当心!”
修昔底德举起了小圆盾挡住了狮子尖利的爪子,又挥剑去攻击狮子柔软的肚子。那狮子反应灵敏,当即照着修昔底德的小臂上咬过去,修昔底德只能勉强振臂用盾将狮子给撞开。
狮子后退了几步,危险地眯起眼睛来锁定住修昔底德,修昔底德也矮下身来,十分警惕地注视着这头狮子。狮子嘶吼一声,后腿用力蹬地跃起、直伤修昔底德的后心。
修昔底德也灵巧地往前躲避,回身砍向狮子的身躯。
小院里面的人心都被这场人狮大战给揪紧了,士兵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去帮忙,一不小心害了自己的性命不说,甚至激怒了狮子,会给修昔底德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狮子和修昔底德又缠斗了一会儿,修昔底德划伤了狮子的一只后腿,而狮子也在修昔底德背上留下了一道鲜血淋漓的抓痕。修昔底德剧烈地喘息着,狮子也从它的鼻腔中喷出热气来,他们死死地盯着对方,一刻也不敢放松。
然而,就在一人一狮对峙的关键时刻,修昔底德家的院门忽然被从外面打开来,欧克利搂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嘿,老友,我听说你这里开了庆祝,我带绮丝来……哎哟我的天哪!”
欧克利没有想到修昔底德家中是这样凶险的情况,当即吓得尖叫一声,修昔底德大为恼火正准备要欧克利退下,野兽却远比人反应灵敏,一下子就瞅准了时机朝着欧克利扑了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过去——
欧克利拉起绮丝就跑,然而人的两条腿怎么可能快得过四条腿的狮子,没过多久他们两个人就双双倒地,被狮子从后扑上来按在了地上,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就照着他们的脖子咬去。
这样凶险的时刻,欧克利竟然下意识地将怀里的绮丝往前一送,绮丝浑身颤抖,咬紧了牙,闭上眼睛不敢看那凶恶的猛兽。修昔底德到底慢了一步,追上去也来不及阻止狮子的攻击。
“绮丝——!”杜哲惊呼一声,“抄起手边最近的东西——酒杯朝着狮子的头顶砸去,一下命中目标之后,杜哲也不管他这么从二楼直接跳下去会不会摔成残废,找了一个堆着很多软垫的位置落地,杜哲就地一滚,忍着双腿传来的剧痛,他坦然地站在了院子中央。
狮子被莫名其妙的东西砸了,怒吼一声,一回身,就看见了杜哲站在院子中央。
月光从高天中倾洒下来,洒落在杜哲金色的长发上,虽然杜哲气息未定,衣衫凌乱、人也有些狼狈,但波斯祭祀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不容侵犯又令人敬畏的姿态,让狮子看了一眼,愤怒的嘶吼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杜哲眨了眨他蓝色的眼眸,将双手缓慢地交叠在了胸前,他张口用波斯语念出那些在神庙中学会的繁复咒语,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可是在历代祭祀的卷轴上,都说过祭祀有通天地生灵的力量,能够能人所不能,所以才会让祭祀来侍奉神明。
狮子原本在原地怒视着杜哲,可是听着杜哲那一连串的低语,眼眸中的凶光也渐渐变成了迷茫,杜哲一看有戏,缓慢地朝着狮子靠近过去,待他靠近狮子的时候,那头狮子竟然已经卸下了全身的敌意——将四肢收拢,缓慢地趴到了杜哲的脚边。
在被俘虏的时候,象征波斯祭祀身份的光明之石,已经被不知什么人夺去。没有了胸前的宝石,杜哲却还是依照过去的旧例,吻了吻自己的右手手背、然后在胸口原先挂着宝石的地方停顿,之后俯下身去,轻轻地拍了拍狮子的脑袋。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那头雄狮、那头身上还带着不少血迹,刚刚还杀戮成性的雄狮,竟然抬头咕噜了一声,伸出舌头去舔了舔杜哲的掌心。
“呼——”杜哲深吸一口气放下心来,看了绮丝一眼,微微一笑、然后仿佛浑身的力量都被卸去,双腿一软、往后一仰,就失去了知觉。
杜哲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修昔底德神色复杂地看着昏迷在他怀中的这个波斯祭祀,他美丽的面容上有着很多矛盾的东西,就好像修昔底德内心升起的那种莫名的感情。
一种,可能要他背叛他已经故爱人的感情。
矛盾,又充满了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3ゝ∠不知道为什么,
感觉经过“锁文事件”之后,你们都不爱我了……(唉?)
答应我!!!决定养肥之前tat留个言告诉我一声好不好,窝、窝窝好有个……心理准备!!!
┭┮﹏┭┮
☆、攻略32
杜哲再次清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尤其是太阳穴附近,一跳一跳的仿佛全身血都冲了上来。他动了动手指,却没有力气抬起手来,一双腿也沉重得仿佛失去了知觉。
眼皮重得很,人也疲累,如果不是有一男一女在他面前吵得不可开交,杜哲根本不想醒过来。
“就算波斯的祭祀能够驯服狮子、甚至是天下生灵,那也专属于密特拉神的灵术!”绮丝恶狠狠地瞪着欧克利,“你们外邦人不配享有这份殊荣!我不同意!我决不允许美尼斯替你们做这样的事!而且灵术伤神,不过一次而已,他就已经累成这样了,你是想要累死他吗?!”
“我没这么想……”欧克利反驳,“可是绮丝,他已经是我们雅典的俘虏了,我想我有权力处理任何俘虏的去留!”
“俘虏?!”绮丝冷笑一声,揪着欧克利的领子一句一顿地说道,“欧克利,我想我忘了告诉你,美尼斯在成为波斯的祭祀之前,他是我年龄最小的弟弟!”
欧克利一愣,脸色微变。
“抛开一切不谈——作为美尼斯唯一的亲人、他的姐姐,我绝不允许你这样对待我的弟弟。”绮丝高昂着头,怒瞪着欧克利。虽然在体格上,绮丝作为一个女人,要矮小欧克利许多,但此刻她挡在杜哲和欧克利之间,态度坚决、一步不让。
“我……”欧克利张了张口,终于说不出话来。
“好了,”修昔底德打断了他们,他皱着眉头坐到杜哲床边,警告地瞪了欧克利一眼,这才看着绮丝温言道,“绮丝,你放心,我从没有要美尼斯帮我们驯兽的想法,也很感激他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的性命。”
“哼,”绮丝冷哼一声,“他那是为了救我,可不是为了救你们这群胆小的外邦人。”
说完,绮丝意有所指地看了欧克利一眼。欧克利只能低下头去装没看见,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关键时刻他只顾着自己活命,而将自己的女人推出去这一点,让他此时此刻没办法和绮丝争辩。
“但是,他也救了我们——这是事实,”修昔底德好脾气地解释,“所以,我会找机会向公民大会和将军大人提出、借今天这件事的契机,解除美尼斯的奴隶身份。”
绮丝看着修昔底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后她点点头,有些担忧地轻抚杜哲的额头,轻叹,“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外邦人。”
“这个自然,”修昔底德郑重其事地承诺,“我修昔底德说到做到,一定会让你们早日恢复自由。”
“我也会帮忙的!”欧克利忽然热切地握着绮丝的手,“亲爱的,我说过,我会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的!刚才我说的一切你都当我是放屁好不好——亲爱的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打你宝贝弟弟灵术的主意了。”
绮丝翻了个白眼,冷冷地将手从欧克利的狼爪中抽了回来,站起身来对着修昔底德行了一个波斯的皇族礼,“他说的,我不信——可是我信你,雅典的将军,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我唯一的弟弟。”
修昔底德也将右手放在左胸口,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绮丝行了一个礼。
于是,这位波斯冷美人放下心来,也不理欧克利,自己一个人先走了。欧克利连忙起身告辞,慌慌张张地追着绮丝离开。看欧克利这模样,修昔底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了解欧克利,这风流成性的臭小子,这一回只怕是栽定了。
外头一轮新月已经升上了天空,杜哲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
通过绮丝,修昔底德才了解到波斯的祭祀学的东西复杂而繁多,而且多半是通过神庙当中历代祭祀留下的卷轴传承的。这些祭祀看上去高贵优雅、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实际上,他们喜好杀戮,往往亲手屠杀祭品;他们追求利益、追求无上的权利,往往拥有比国王更伟大的权力。
然而,因为绮丝和美尼斯的父亲,是一位强权的君主,一改波斯祭祀从民间选拔的规矩,用皇室成员充任祭祀,这才将世俗的权柄凌驾在了神庙之上,完成了帝国的统一。
如果没有和希腊人的入侵,美尼斯会像先代祭祀们那样,拥有绝对的权柄,而且,受万人崇敬。
确实,修昔底德都不需要听绮丝去描绘那是怎样的一副盛景。今天在看着杜哲驯服那头狮子的时候,或者更远,在码头、看着杜哲拿着一柄剑将雅典的士兵斩杀的时候,修昔底德就知道——这人天生是上位者,只能站在高处。
若没有他能栖息的高地,他也必定能将周遭所有高山摆平,为自己创造出一片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