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眼见着自己的一个徒弟被另一个气得快要出气多进气少了,抬手点了萧焰的睡穴,起身向门外走去,经过陆承衣身边时,一脸冰霜的说着“你跟我来!”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想着另一个徒弟的惨状,无心一气之下一浮尘击在了面前跪着的陆承衣的背上。
陆承衣倒是纹丝未动,只上下吞咽了口血水“哼,说就说!”
原来当日他随军归来,想要在某人面前好好的邀功一番,没想到,某人听了他说的话之后,不但没好好的夸奖一番,反而皱眉开始沉思,当他不存在一样,陆承衣是羡慕嫉妒恨,再加上不甘心,非耍无赖的要某人给他好处,结果被某人嫌烦,一胳膊拨弄到了一边,陆承衣是心火□忍了半天,终于一次性爆发了。
陆承衣虽入师比萧焰晚,奈何萧焰所学尽是无心道长的治国评论之术,再加上他天资聪颖,底子不差,因此功夫要比萧焰好得多,一时冲动,尝了禁果,也酿下了今日的苦果。
东月开放,男风之事也颇为盛行,陆承衣倒是不以为意,吃干抹净了之后,尽是满足的快感,完全没觉着大事不妙,可萧焰是何等冷傲的一个人啊,不但被那般对待,还因为某人的粗暴无节,伤得不轻,心理和生理都达到了极限,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承衣,面对喜欢的人,自然是失了些许分寸,可他没想到,萧焰竟死活不让人医,不但等死,还寻死,没办法,他才把人锁在了床上,他也是心高气傲,拉不下脸,因此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卫林请了无心道长过来。
无心被卫林叫来,只听说了事情不妙,萧焰被承衣囚禁了的事,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要说这事绝对是有违常理,不可原谅的,可偏偏发生在他两个最中意的徒弟身上,他这人自问没什么优点,但却护犊子得很,两个孩子如今闹成这样,他还真是犯难了,正想着,承衣转身,一脸决然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师傅,您罚徒儿吧,然后救救师兄,只要徒儿不死,我还是喜欢他!”陆承衣在为自己之前的怄气后悔,在见到萧焰后,他怕了,妥协了,后悔了!
无心皱眉“你们……先不提这事能不能成,便是你的身份,你们又怎么能在一起。”
“尹祁喜好自由,我本不欲争权,奈何有人咄咄相逼!我不会说放手让师兄自由一类的话,我也知道自己放不了手,现在的我没有能力护他周全,也没有资本得到他,那么,我就为了师兄拿了那位置又如何!我们两个的自由相抵,谁也捞不到便宜,可也不见得谁就吃亏了!”陆承衣用了自己很久都没有叫过的那个名字,这表示了他的决心,也表示了他的郑重。
这些无心自然也清楚“你想明白了?”
“是!在自由和那人之间,很好选,尹祁不后悔!”
专心谈话的两人不知道,这些像是誓言一般的话,被另一人偷偷的听到了,他恍恍惚惚的,屡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却唯独忘记了被羞辱后的悲愤。
他想缕一缕头绪,转身离开的时候,很可惜的错过了下面的对话,那句奠定了他后半辈子都无法翻身的话。
无心道长在听到自己小徒弟的话后,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世界,我是老了,不懂了啊!罢了,你便自己把握,好自为之吧。”
“师傅,您不救师兄了么!”陆承衣有些着急,师兄现在生他的气,定是还不肯就医的,他说服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若是师傅都不管了,他真的担心……“师傅,您怎么罚徒儿都行,求您别不管师兄,这件事都是徒儿一人的错,与师兄无关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行了行了,你既然都强要了他了,看病就医的事儿,怎么反倒是心慈手软了呢!”
陆承衣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完全可以如法炮制再用一遍强的嘛,看病就医,那可是为了师兄好的事!微低头,遮住了两眼算计的精光。
“谢师傅提点,徒儿明白了!”
可怜,萧焰这人,说也说不过自己的师弟,打也打不过自己的师弟,生生的被用了一辈子的强,这一切还要多谢师傅他老人家,一语惊醒梦中人……
☆、北辰之行
几日后,齐府迎来了一位贵客,说是贵客,其实也是老朋友了。
“你怎么来了?”齐誉看着眼前的郝连渊,有些惊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说我为什么回来。”“当”的一声,郝连渊把手中之物仍在了齐誉面前的桌子上,“你自己看吧!”
齐誉打开一看“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本以为听到的那些传言已经够让我震惊的了,没想到,你竟然连军印这种东西也会随便弄丢!”
“为什么它会在你这儿?你倒是说啊!”齐誉冲到郝连渊的面前,有些急切。
郝连渊见状一惊,想必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即刻答道“是有人将东西交托于我,让我务必亲自送还到你手上,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齐誉紧紧的握着军印“你可知是谁盗了我的军印?”
郝连渊略一思索,有些震惊的问“难道是齐浩?!他因为知道了身世而……”
齐誉苦笑“他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想必是在离开的途中听到了流言,这孩子该有多伤心,刚刚失去了母亲,如今又……其实就算不是我的儿子又如何,这二十年,又岂是假的。”
“怪不得,送东西那人还让我转告,说拿着这军印的人一切安好,让你放心。”
“浩儿他,竟知道我挂念,傻孩子,那为何不回来!”
郝连渊听着,不大舒服,内心默默的替齐越打抱不平,什么时候看这人对越儿如此上心了!说话也就没什么好气儿“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怕是回不来了。”
一阵沉默,郝连渊突然想起一事,来了也有些时间了,齐浩离家出走,齐越竟也是没见到,他本就偏向于齐越,第一反应便是,那孩子怕是又被齐誉给罚了,才不方便现身,开口的口气自然也就不大好“越儿呢?”
“不要跟我提那逆子!”刚刚还纹丝不动的齐誉突然用军印狠狠的敲向了桌面,“目无尊长,大逆不道,问他点子事情,也是满口谎言,不过打了他几下,竟然还给我不告而别了!受不了家法的窝囊废,齐家子子孙孙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我没有他这样的儿子!”
郝连渊赶紧上前来安抚激动的齐誉“你先冷静点,什么不告而别?什么受不了家法?齐越那孩子我清楚得很,你怕是误会他了。”
“哼,我亲身体会,亲眼所见,难道有假?你也不用给他说好话了,我虽不知道他怎么就拉拢了你,不过没用!看他回来我不打烂他的腿!”齐誉本就以为齐越是怄气走了,现在听郝连渊说的,以为齐越是去搬了救兵,更加坐实了他的想法。
哼,以为知道了事实,自己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了,就能有恃无恐,就能耍脾气了?混账!
“二十岁不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嘛,你我又不是没过过,消消气,消消气,等孩子回来了好好问问,别动不动就搬家法的,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
郝连渊虽然向着齐誉说话,可这心里始终有点奇怪,齐越这孩子可以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齐誉那是掏了心肺的孝顺,这么多年挨打受罚的都过来了,就算是受不了,也不在这一时,更何况是不辞而别!要说齐誉也真是的,对个不是亲生儿子的人倒是处处着想,宽宏大量的,对自己儿子反倒是动了肝火,愈加不信任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那个他们认为耍了脾气,负气而走,几天后还会悻悻然回来的人儿,此时已经踏在了去往北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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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城下一间小的茶酒店里,一人坐在角落,头戴斗笠,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桌上的食物。
小二儿端了坛酒,走到那人身边,“客官,您的酒来了!”
盘子落下时,一白条在指间若隐若现,“谢了!”那人接过酒坛,两手相碰时,纸条已握在手中。
趁人不备,齐越偷偷的打开了手中纸条,只见上面写道“完璧归赵,主子勿念。”
齐越嘴角轻笑,运功将纸条碾成了灰烬,牵动了伤口,微微颦了下眉,随即又展开。
“小二,给我包两斤肉,一斤酒,带走!”
“好嘞!客官您稍等!”
齐越转身出了门,走到自己的马前,小黑开心的蹭了蹭齐越的脖子,待店小二将装好的酒食送了出来,小黑似乎闻到了酒香,又要低头去拱酒袋子。
齐越好笑的拍了拍自己的坐骑“怎么,你也想尝尝?可惜这酒啊,不是用来给你喝的!”
接过酒袋,齐越低声询问“另一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兄弟们刚刚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这两日便能行动。”
“好!联络方式照旧。”说完,齐越利落的上马,扬鞭而去!
齐誉和郝连渊并不知道,那军印是齐浩扔的,却不是齐浩还的。齐越用计,让属下将军印从齐浩手里夺了回来,又委托好友将这东西交到了郝连渊手上,顺便捎带了那句话。
他们并不明白,或者是到最后的最后才能明白的是,至始至终,明白齐誉心思的,想着齐誉的,便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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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越这次的目的地是北辰以北的一座小镇,名为瞳蛊镇,那里是巫术的起源地,人数不多,却巫术盛行,里面的人会巫并且善巫,只可惜,瞳蛊镇的人极其排外,传说所有进到过里面的外邦人,不是被杀死了,便是被做成了巫人,且手段极其残忍。
几年前,段惊鸿曾派了上百的兵力围了那里,对外扬言是为了灭了此镇,为民除害,可齐越知道,段惊鸿真正的目的是要将瞳蛊镇的这股力量据为己有,只可惜,那些派去的兵将,还未来得及碰到瞳蛊镇的大门,便一夜之间化成了白骨。
这些事情被外界所传,众所周知,而人们不知道的是,那次的牺牲还是有所收获的。段惊鸿用这上百人的性命,救下了一个瞳蛊镇要被处死的叛徒,那人之后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虽做不到以一敌百的功效,却帮着段惊鸿铲除了不少异己,齐越甚至猜测,母亲身上所中的巫术,也是出自那人之手。
齐越从没想过直接到北辰的皇宫里索要解药,那帮人以为他会走投无路,可他偏偏就是要死里求生!那个叛徒既然来自瞳蛊镇,那他所施之术,瞳蛊镇里便必定有人能解,横竖都是个死,何不拼上一拼!
若要去得瞳蛊镇,齐越便还要面临另一个问题,瞳蛊镇在北辰以北,齐越要到那里,是必要穿过北辰境内,先不说段惊鸿会不会想到他来到这里,便是钟镜,就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齐越在踏进北辰城内后,便听说了国师病危的消息,算算日子,大概是药性发作的时候了,齐越最后一次见钟镜时,便给他下了慢性毒药,不但为了他对自己母亲做的种种事情,也是省的给他机会,让他再祸害别人。
齐越知道,钟镜不是会乖乖等死的人,想必是在一早发现不对的时候便着手派人去查了,那么他必须加倍小心,最好能赶在钟镜那边得知自己离开了南阳前混出城去!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齐越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先找了家店,打算晚上再行动。
大概是天意让齐越知道这些事情,他所住的房间隔壁,正好是东月的使臣,也是现在东月的二皇子,尹晟。
齐越静静的靠在墙边,听着对面两人的聊天。
“钟国师身体可好?”说话的是尹晟。
“不是说好来探病的么,二哥倒好,坐在这里喝茶,却偏让我过去,你若不使点劲儿拉拢,怎么能胜得过三哥啊!他若是当了皇帝,我可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回话的是六皇子尹钰。
齐越一听,微微皱眉,看来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拉拢北辰,再加上南阳的三皇子,几个皇子一同出动,还都是有可能争得太子之位的几人,东月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本就无心赢他,无论是那太子之位,还是那皇位,我都没有兴趣。”
“那你为何还答应了父王的要求来了东月?”
“咱们几个兄弟之中,老四是最有帝王才能的人,父王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选他做了太子。可他偏偏生性懒散,喜好自由,你以为父王为什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他逃了出去?一是为了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二是,父王曾说过,什么时候能有人牵住他了,也就是他回来的时候了!”
“那父王为何还让你和三哥比试,说是谁赢了,便许他太子之位?”
“你当这次的比试真的是为了太子之位么?父王不过是为了逼四弟回来,他老人家着急了!”
尹钰一脸的“我不明白”。
尹晟摇了摇头,接着解释“六弟,你还是太小了。你觉得父王为什么敢定下来这次的赌注?又为什么会让三弟去南阳,而我来北辰?”
尹钰略一思考“若像二哥所说,那父王必定是有把握让四哥回来,他老人家怎么会如此肯定呢?”
尹晟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并未接话。
“啊!我知道了!父王他一直都知道四哥的一举一动,他派人监视四哥!四哥在南阳对不对?”
尹晟赞赏的点了点头。
尹钰又一皱眉,接着说“不对啊,三哥跟四哥不和,父王为什么派三哥去南阳,而不是你呢?万一三哥对四哥不利,那四哥他岂不是回不来了?二哥,你为什么不跟父王请示让你去南阳啊!”
“应该说,这是父王故意为之吧,他给了我们考验,同样也给了老四考验,老四若要回来,老三定会千方百计阻挠,老四若不回来,老三也定会斩草除根。而我不同,若是我去,老四回来,我会支持,老四若要走,我也定会放他。”
“二哥你要帮助四哥逃跑?!”尹钰一脸的“你有病吧!”
尹晟撇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尹钰吐了个舌头嘿嘿笑了两声。
尹晟微叹气“没有办法,谁叫我心软。离开皇宫,我也想过,可惜我不敢做,因此我欣赏老四,如果他能够有自由的机会,我并不介意帮他一把,但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吧,这也是为什么我遵从了父王的意思,来到了北辰的原因。”
“二哥你是把这个主宰权交给老天了么?”
“不,父王若是让我去南阳,我定不会推拒。但现在这样安排,便是老天已经做了决定了,因为我知道,老四他一定回得来!”
齐越在隔壁,不由的牵起了嘴角,看来那人,自己是相信对了的,不再偷听,齐越走到一边桌子前,用天机营特有的方式,写下了指令——“准备落月”。
作者有话要说 眸子明后两天要去办些事情,大概不会更了,咱们周末见吧~~祝我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