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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小乌龟 第4节

作者:不曾相识 字数:20025 更新:2021-12-30 08:32:28

    “管他呢,回头他不会打电话”游危拿食指拨弄着小孩下巴,闹得小孩一个劲吧唧嘴,“在我那儿比在酒店方便。”

    正楷发出“咕”的一声,很像是在憋笑“方便做什么你不是想趁吴鸣不在挖他的墙角吧”

    “关你屁事”游危语调粗豪,眼底却溢满柔情,手指从小孩脸颊滑过,撩动着那两扇长长的睫毛,“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溜走了。”

    吔我为什么说再难道我不是一直在想,而是已经付诸过行动

    游大人的思考被不识相的张某打断“你来真的啊吴鸣已经不好对付,别忘了还有一个靳成深在虎视眈眈呐”

    “关你屁事”

    游危把牙咬得咯咯响,个臭小子,还成了香饽饽了老子还就不信了,老子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臭小子凭什么不跟我好

    工资在人手里攥着,不能不向五斗米折腰。张正楷打个哈哈“当然当然,不关我事算我嘴欠还不成吗,嘿嘿”

    红色别摸我在小区门前无声停下,正楷正向昏昏欲睡的门卫打手势,却听游危“咹”了一声,开门下了车。

    围墙的树影里,有一点火光在闪烁明灭。

    “吴鸣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

    男人略带憔悴的脸上,笑容仍然温暖,沁透人心“我猜的。”

    游危低头在地上拿鞋尖划了个圈圈“那,一起进去吧。”

    、第十八章

    公元九一o年。梁国。

    都城大雪,深至人膝。雪后没有阳光,阴沉沉的天空下,冷冽的空气像把小刀,一下一下割在人的胸口。

    “最近怎么样”

    面色黧黑的中年人忧虑地摇头,恭谨地回答新梁王的问话“回陛下,太上王还是那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成深挥了挥手,示意左右退下,独自一人慢慢走向端坐在高椅上的父亲。

    太上王的眼神清明,却根本没在看面前的儿子,而是透过他望向不可知的远方。

    父子俩对峙着,良久,成深才缓缓说道“我还是没找到小诺。”

    太上王朝儿子招了招手,神神秘秘地说“过来、过来。”

    成深眼露犹疑,终究还是踱步到父亲跟前。

    前任梁王直视着新梁王,笑容得意如偸腥成功的猫“如意啊,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告诉过你,其实,我心中最爱,是你的小妹若熙。”

    如意是成深生母的闺名。

    脑中轰地一声,第一个反应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然后,是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愤怒。成深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这一刻看来,如此冷酷,如此陌生。

    中年男人的声音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那个不识抬举的小妮子,居然宁愿远嫁到楚国也不肯从了寡人结果怎样没几年就跟楚国那混小子都去见了阎王讨厌的是她还留下了一个小崽子也是个狐媚惑主的小东西我把他打发到冷宫里住着,三餐不继凡事无人打理,小东西倒也硬气,这么着也长大了,不知何时还勾搭上了成深”

    小诺在我无法察觉的地方,你究竟承受了多少无法想象的委屈伤痛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

    成深直起腰,慢慢侧转身,努力克制住抬手拔剑的冲动。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处死亡边缘的人还在絮叨“先我还以为小孩子贪玩而已,哪承想成深那傻小子竟然认真起来真真是前世的冤孽如意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呐”

    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成深回头望着父亲,看到了那鬓边新添的几丝白发,莫名地鼻子一酸。

    一步步走来,对这位新梁王来说全都是水到渠成一帆风顺,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又有谁能料到今日之困境

    父亲所作所为,从他的立场出发,合情合理。怪只怪造化弄人,偏要让成深爱上不该爱的人。

    “刘常侍。”

    “卑职在。”

    成深眯起眼,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过了许久,方才吩咐道“好好照顾太上王,把太医院的人叫几个来给他看病。”

    “是。”

    刘常侍躬身作答,待他抬起头,只见到年轻梁王离去的背影。

    林之安没事的时候,很喜欢研究人的哪个部位最怕疼,怎样做能从精神与肉体上更彻底地摧垮一个人,就像一般人喜欢研究怎样做菜更好吃一样。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bt。

    但是偶尔他也会有厌倦感。就像这会儿,懒懒地斜坐在靠背椅上,听着藤条抽打人体的声音,虽然节奏太快,没能达到令犯人心惊胆战等待下一鞭的心理折磨效果,他也不想开口提醒行刑者了。

    “d,一点反应都没有,没劲”行刑者将藤条扔进旁边脏污的水桶中,擦一把汗,愤愤地啐了一口唾沫,“林知事,要不换个刑法吧”

    林知事抬起眼皮,看着眼前这兴奋莫名的男人“呼统领,你不累”

    男人一脸猥琐,使他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都挪了位“当然不累你不觉得,这小子这副死撑着不肯出声的样子很勾人”

    之安冷冰冰一笑,目光瞟向那个被吊在刑架上浑身鞭痕细密如红色丝网的犯人“动心了你不怕游危把你给阉咯”

    呼统领嘴角抽搐了一下“游、游危这个他应该不会生气吧我只是想想,又没真干”

    轻蔑地扫了那男人一眼,之安站起身,走到犯人身旁,伸手托起那个尖削的下颌。因为被捆缚着吊起,只有脚尖着地,他的脸正对着身量比他略高的之安。

    这是一张苍白的脸,轮廓分明而线条温和细致,柔软丰满的嘴唇还带有几分少年的稚气,长长的睫毛遮住了视线,看不清他的眼神。方才的刑求没有伤及到脸,整张脸干净温润,让人有想要抚摸的冲动。

    “为什么不说你落到这个地步,那靳成深又为你做过什么只是叫你一些他的生活习惯而已,就这么难”不知为何,之安阴沉的样子看上去格外英俊,对准犯人耳朵轻声细语的样子几乎像是一个痴情的恋人,“还是乖乖听话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会让你明白,方才的鞭打只不过是警告而已”

    那两扇睫毛闪动了一下,抬了起来,露出之前被掩在其后的黑糁糁眸子。

    见鬼之安竟然被看得背心一凉,感觉像个被当场抓住的贼。他不甘地冷哼一声,手指离开犯人下颌,向下扪住犯人左侧,慢条斯理地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两个圈圈,然后,很满意地感觉到了它的胀大“尽管傲气尽管蔑视我吧,可惜身体会出卖你自己。”

    年轻知事恶意地掐紧了指间那质感十足充满弹性的小东西,感觉到面前的躯体起了不可抑制的一阵轻颤。他还要说什么,只听身后呼统领惊慌地叫着“于越大人”

    极其不耐烦地叹口气,之安转身,躬身一礼“大人。”

    游危二话不说,上来对准呼统领就是一记窝心脚,把对方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这人我还要派大用场的,你t都快把人打死了,这么搞法不是存心要拆我台吗”

    虽然很讨厌呼统领其人,林之安还是决定说句公道话“看着血淋淋的,其实都是皮肉伤。”

    “哦,真的”游危一挥手,示意跟来的几个手下,“把人放下来,送到我府里去,把呼统领挂起来,让他也尝尝皮肉伤的滋味”

    “于越大人、于越大人”

    将男人绝望的呼喊丢在脑后,于越大人走出了刑房,轻松地哼一声“王八蛋以为被老子插过几次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正走在他身后的之安听了,略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笑容“于越大人是打算拿这个人派什么用场呀,这么紧张”

    游危没回头,巴掌却准确地拍到了掌刑执事官脑袋上“小孩子家家的,别尽往歪处想”

    “你又不知道我想什么,怎么就歪了”显然之安并不像其他官员那么畏惧希大人,毫无顾忌地盯着裹在游危大氅中了无生气的犯人,贪馋的目光仿佛那少年是什么美味的食物。

    、第十九章

    公元二oo九年。这个冬天开始得早,因而显得尤其漫长。

    吴鸣披着一肩雪花进来时,游危正坐在餐桌前喝着他出门前熬好的小米粥“有清粥小菜外加馒头不就行了吗,这大冷的天,干嘛还跑出去买”

    “小诺最喜欢吃这家的生煎包了。”吴鸣将手中保温桶搁下,拍打着身上的雪,除去厚重的帽子围巾。

    游危歪起嘴角笑笑“你还真是二十四孝老公啊就是不晓得那浑小子懂不懂珍惜哟”

    吴鸣回他一个坏笑“小诺没你想的那么笨。好赖人他分得出来。”

    男人的嘴唇带着火苗,一点点燃烧过每一寸肌肤。

    “鸣哥”

    文诺睁开眼睛,呈现在面前的却不是那个熟悉的温润面庞。

    想挣脱那男人的掌握,却很奇怪地四肢无力动弹不得。是生病了吗文诺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不同寻常的热度,不由口干舌燥焦虑万分“靳成深,你放开我”

    “不放。”男人露出两个带些孩子气的酒窝,“和我好吧,我会比吴鸣对你更好。”

    文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可能。”

    男人一下子变了脸色,扬起胳膊,手中竟然握着一柄尖端暗红的黑色烙铁“不管怎样,我决不会放手,你是我的”

    烙铁尖端,那片暗红中白色的源字隐隐可见。灼人的热气一点点逼近,文诺的鼻尖开始冒汗“你疯了吗”

    “如果我疯了,那也是被你逼的”

    男人一声断喝,烙铁按上了少年雪白的肩头。

    “不”

    文诺猛地坐起身,发现由于房间里暖气太足,自己被闷出了一身热汗。方才一番惊悚刺激,竟然是梦中有梦。

    只是,那挑逗意味十足湿润润的亲吻,那双手在肌肤上游走带来的温度,那烙铁印上肩头的灼痛,甚至连那一刻皮肉被烫伤而散发的焦味,为什么都如此清晰、如此真切仿佛曾经真的发生过

    门锁一声轻响,有人进来。

    “怎么啦做噩梦了”

    文诺有些莫名的心虚,揉了揉眼睛“没有,太热了,我去冲个澡。”

    “好吧。”吴鸣低头看看,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洗好了出来吃早餐,一会儿还要出外景。”

    转过身,却突然被小孩从后面抱住了腰“哥”

    鸣哥按住那两只搂在自己腰间的细长胳膊,感觉到小屁孩的脸在自己后背心上蹭来蹭去,不由苦笑“小诺你是不是男人哪,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弄法哥会忍不住有反应你今儿是不打算下床出门了是不是”

    一提这个,某囧娃似乎想起了什么惨痛历史,“喔”地叫了一声,松开手跳下床冲进旁边的浴室,“砰”地甩上门。

    留下外表书生内里野兽派的演员同志站在房间正中无奈摇头。

    片场照例乱得像马蜂窝。乍眼看去,人们像是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坐镇中央的钱导则是疯人院里无人理会的蹩脚医生。

    文诺坐在角落里,电脑打开搁在膝盖上,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像往常那样投入到游戏当中去。

    那个即使混在人群中依然耀目的英俊男子,像太阳般发出烈烈光焰,让人无法躲闪却又不敢逼视。

    偷瞄一眼。他在听梅副导说戏。那个女主角比他矮好多。

    再偷瞄一眼。化妆师在给他补妆,闭着眼睛的那张脸看上去更加轮廓分明。

    就在文诺觉得自己快要得强迫症的时候,旁边有个声音冒了出来“喂,你怎么吃这个这是我刚给危危买的猫粮”

    那张标致如女子般的脸凑得太近,在文诺眼里都变形了,逼得他往后倾斜了身子,好悬没从条凳上摔下去。

    低头看看,才发现袋子上印着的猫图案。现在的猫粮包装没事整这么漂亮干嘛。再夹起一块送进嘴里,味道真不错,比人吃的食品还香。

    游危“啪”地一巴掌打在囧孩子后背心上“你还吃”

    “不就一袋猫粮吗你不会再买”

    突然冒出的男声吓了他们两个一跳。是成深。这家伙会瞬间移动术吗

    “你还说他不是你朋友”游危低声责备着文诺,背过手来悄悄在小孩胳膊上掐了一下,脸上却是笑靥如花,“靳先生,我有说要他赔猫粮吗问题是人吃了猫粮对身体不好我是关心他”

    “那您这关心的方式可真够特别的。”又一个厚重的男人声音在身旁响起来。

    文诺一转脸,东方旅游总公司执行经理的包子脸正严肃地对着他。

    游危撸胳膊挽袖子的摆出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呀,今儿老子是撞了哪门子邪,这一个两个的都来管老子闲事”眼风一扫,气得七窍生烟,“文诺你给老子站住”

    事情因你而起,你倒溜得快

    正靠边走想不引人注目地离开现场的文诺“啊”了一声,停下脚步。

    要不是旁边俩男人四只虎目圆睁直勾勾看着,游危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什么意思啊你合着你吃了我的猫粮,我还有错了这兴师问罪的算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成为视线中心的囧孩子“扑哧”一笑“你的猫粮你眼睛瞪这么大,还真像是一只猫”

    游危这叫一个气呀正要上前去教训小破孩,就听八点钟方向传来一阵怒吼“吴鸣你t给我解释清楚,这t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游危脸一沉“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拔腿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成深是行动派,撩开长腿跑在了他前面。

    娃娃脸经理似笑非笑地看看文诺,很突兀地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你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关心吴鸣似的”

    文诺嫌弃地看着那只拍打自己的手“你和靳成深真的是表兄弟”

    “你说呢”

    小破孩问过之后似乎就对自己提出的问题失去了兴趣,对子皓的反问只装作没听见,一步三摇地朝众人聚集的地方走。

    子皓瞪着那个单薄却坚定的背影,好半天,苦笑着摇摇头,也跟着慢腾腾走了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着实让人见识了什么叫狂轰滥炸。

    钱梅二导呆若木鸡,其余众人看着那个发飙的人继续数落吴鸣,而吴鸣不紧不慢地回着嘴。一个个头都不自禁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看球赛似的。

    两人中间的椅子上,摊着一份花里胡哨的报纸,头版横贯整个版面的大标题写着“深夜激吻吴鸣与广告女主角假戏成真”。

    当然,像所有这一类挂羊头卖狗肉的娱乐报刊一样,当你被这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吸引得买下它来看时,就是把它翻来覆去弄烂了也找不到与深夜激吻相符合的照片报道,最多有两句含混不清引人想入非非的描述。

    梅副导嘴里的赵丫头、剧组众人眼中的赵暴君还在下她的局部阵雨“还有一礼拜就要杀青了,你偏给我搞出这么档子事来戏里头你热血青春坚贞不屈的,戏外头偷鸡摸狗捡到篮子里都是菜这要我怎么跟投资方解释去”

    “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吴鸣好脾气地叹口气,重复刚才的话,“那么晚了总不能让人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也不是我单独送的,当时有好几个人呐”

    赵暴君厉声呵斥“说这废话有什么用,照片上只有你和她两个人”喘了口粗气,高挑个的年轻制片人从旁边人手中夺过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猛灌一大口,“吴鸣哪吴鸣,你也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了,怎么就记不住呢就算是一根头发丝的错误,那些娱记也会给你放大成电线杆子”

    吴鸣显然很无奈,挠挠后脑勺“好嘛我下回注意还不成吗这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挽回咱又没有时光机”

    赵制片正喝她的第二口水,听了吴鸣的话差点呛死,边咳边指着他骂“时光机我要有时光机,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个时间段狠扁你一顿叫你犯傻”

    一直隔岸观火的成深见制片人的气发泄得差不多了,站出来做和事佬“算了,小赵,他也不是故意的,就当是为片子做宣传呗”

    小赵扶额“可这是咱是正正经经的主流片,不需要炒绯闻搞花边”

    “小诺”被赵暴君的毒言辣语凌虐得枝疏叶败的吴鸣突然在人丛中发现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如久旱逢甘霖的小树苗般打起了精神,猛扑了上去,“你可来了,把笔记本借我看看”

    文诺不动声色地收回微微张开的双臂,从身后背包里拿出形影不离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他。

    电脑屏幕的银色闪光映照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文诺无厘头地想到了那个关于男人性能力与鼻子大小成正比的传说,不由干咳一声,下颌凑到男人肩上“不对,这个网站人少,应该到bt上看,后面的评论都好几百条了。”

    吴鸣猛回头,鼻尖差点碰上文诺嘴唇“你早就知道了”

    文诺眼皮低垂着,不出声地笑笑,没说话。

    吴鸣最受不了他这样,抬起胳膊直接就搂过小屁孩脖子“行啊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小孩突然笑出声来“我想吃卤煮火烧。”

    什么都明白,什么都不说,这样乖的小坏蛋上哪儿找去吴鸣你何德何能得此知己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那两片柔软的嘴唇上摸呀摸,这小坏蛋从来说不出一句甜言蜜语的唇瓣手感真好呀真好“就知道个吃,猪投胎你丫绝不能是属兔的,一准是当年生你那会儿搞错了你t该属猪”

    文诺摇头晃脑地想躲开那只不安分的手,却被吴鸣干脆一把抱住,用力之猛像要把他揉进自己胸腔融为一体,低低的耳语声几乎听不见“我爱你小坏蛋我爱你”

    小屁孩先还举着两只手作投降状,没两下就还之以抱,也是用尽全力像是要跟对方比赛谁抱得更紧。

    隔着战斗方向转向钱梅二导的赵暴君,成深脸色平静地看着那紧紧相拥的一对,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底的暗流汹涌。

    “看到这样的情形你都能忍得下来,杯具啊”

    终究还是有人发现了这只闷头冒烟的火药桶。

    成深回头,看见那张娃娃脸上露出的耀目笑容“那你呢依着你原来的性子,也是半分都不能忍受的嘛”

    子皓轻笑一声,撩起西服下摆,将双手裤袋,满身的玩世不恭气息“真奇怪,吴鸣对现在的我来说,就像是个陌生人,完全没感觉。或许,前生该算的帐都已经结清,我和他之间已经没什么挂碍了。可是你不一样啊,嗯哼”

    成深长长吐出一口气“是不一样,我在学着,如何正确地爱一个人。”

    “哈哈哈”年轻经理发出夸张的三声大笑,“靳成深你是不是入戏太深走不出来了作这深情款款的情圣状,是要故意逗引我的鸡皮疙瘩吗”

    成深侧转头看着旁边一张无人理会的反光板,低声回答“你愿意怎么想都行,总之这辈子,我不想再伤害小诺一分一毫,只要他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子皓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越说你还越来劲了行,咱就擎等着,看你这情圣怎么继续往下演这出爱情大戏了可你倒是看看人家,小两口浓情蜜意的,你插得进去嘛”

    成深淡淡一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那两人抱在一起轻轻摇晃,像冬天里两只互相取暖的布袋熊。

    、第二十章

    公元九一o年。楚国都城,辅国大将军府。

    池子里的莲叶已经凋败,只余几枝黑黑瘦瘦的干茎立在水面上。水边的太湖石上,那个修长的身影已经独自伫立了很久,时而一阵风吹过,只见发丝与衣带飞扬,却不见他的神色有丝毫变化。

    “属下龙骑营都尉招一来,参见大将军”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吴鸣微微一挑眉毛,从袖笼中掏出一件东西,搁在身旁的石头上“招一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招都尉看了看那东西,赫然发现竟是一只小乌龟不免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属下愚钝,看不明白。”

    吴鸣突然转过身来,线条柔和的眼中射出凌厉光芒“这是文诺留给我的,他说换了侍卫衣服不方便带,请我帮他暂时保管。”

    “哦”招一来脸上白了红红了白,瞬间变了好几次颜色。

    “那孩子一向安安静静逆来顺受的,怎么就碍着你了,你非得把他往死里逼”

    招都尉 “扑通”一声跪倒,眼看着黄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冒了出来“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吴鸣一声叹息“不,该死的是我,明知道你母亲有契丹血统,竟然让你参与行动,结果,害了小诺”抬起头,他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说吧,与你私下联系的是契丹的哪个部落”

    偏院里很乱,堆满了杂七杂八的陈年旧物。

    之安小心翼翼地穿过院子,期间还是踩碎了两只藤制鸟笼打翻了一张三条腿的小木桌。

    伴随着老旧门板发出的“吱呀”声,首先映入年轻知事眼帘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瞳仁特别大颜色特别深,令人顿生会被整个吸进去的错觉。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之安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呃,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吧”

    文诺喝完水,将粗瓷碗放下,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没事。”

    水珠微微泛着光,慢慢滴落下颌和前襟,温柔的唇角线条勾勒出丰润的嘴唇轮廓,纵使眼神里再多冷漠与戒备,也无法抵消那份不自觉的诱惑。

    之安突然间感觉口干舌燥,咳了一声“那个,于越大人已经对梁国宣战,明天大部队就要出发去边境了。”

    少年低垂的长睫毛微微闪动了一下,声音很低沉,听起来几乎像个大人了“原来,他抓了我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是啊。”之安一屁股坐在文诺身旁,呼了一口气,“之前那样,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不会记恨我吧”

    目光交汇,无处遁形。文诺发现这个知事官其实很年轻,特别是他微微撅起嘴的时候,样子还有些稚气。

    “人生已经很苦了,为什么还要加上那么多恨”

    之安一愣“你说什么”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会说出这种老气横秋的话来。

    文诺笑了笑,有些苍凉“只怕,你的于越大人会失望的。对靳成深来说,我根本没那么重要。”

    沉默。

    天空中云层仍然很厚,苍白的日光透过窗棂,照在锁住少年足踵的铁圈上,泛出乌青色的光芒。

    良久,之安发出一声干笑“你想的也未必正确。”

    他撩起袍襟,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小锉刀。

    文诺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脚上铁镣“哗啦啦”一阵响“你要干什么”

    年轻知事已经蹲下身开始锉那些铁环“带你离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

    之安抬起头。两人目光再次相逢,彼此都在对方眼中读出了怀疑和些许的惊恐对聪明过人者本能的恐惧。

    “不管是什么人,总比游大人好。”之安回过神来,低头继续锉着铁环,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文诺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划过,引得后者一阵颤抖。

    “于越大人,前锋部队与梁国军队正面交战,死伤已经过半”

    过于艳丽的容貌被藏在一个青铜面具之后,游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知道了。徵枭营那边怎么样”

    营官一抱拳,身上铠甲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回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动手吧。”看着营官领命离去,游危目光落在远处地平线上,眼神有些迷离,“靳成深,希望你是个值得的对手。”

    这一战败定了。狡猾的契丹人,居然留了伏兵在侧翼等着。梁军虽然勇猛,怎禁得起一支接一支部队的车轮战

    方可续抡起朴刀砍在对阵的敌军士兵肩上,其声如击败絮,却是只入肉半分刀口已经劈砍太多次,卷刃了。

    也顾不得形象士气什么的了,李都尉勒转马头,一口气跑回营地,在纷乱的人影瞳瞳中找到要找的那个人,“扑通”跪倒“圣上,下令撤军吧再打下去徒耗实力”

    “撤”成深看着他,冷森森道,“首战失利,这后面的仗,还打得下去吗”

    可续急得想跳脚“可是敌众我寡,打下去明摆着是吃亏啊”

    年轻梁王站起身,在营帐中踱了几步,停下来,哼了一声“看样子,耶律部落是联合了其他部落一起来的,谋划已久啊看我年轻可欺么”他一仰头,对着帐外叫道,“章都护”

    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应声而入“臣在”

    “给我备马,我倒想会会这些契丹人,看他们是不是三头六臂”

    可续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圣上”

    说话间成深已全身披挂停当,本就高大的身材被铠甲衬得越发威武“行了,你就留在这儿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可是圣上”

    圣上根本没想听方都尉的,转身就出了帐。可续咬咬牙,从旁边兵器架上抄起一把琅琊剑,也大踏步走出了营帐。

    合州之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在历史上始终是个谜。

    原本契丹人多势众,并且游牧民族历来是以彪悍骁勇著称,梁军这边,虽有梁王亲自上阵鼓舞士气,但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儿。谁也想不到的是,就在契丹人渐渐控制了局势,梁军左支右绌已渐呈败像之时,契丹方面指挥这场战役的于越大人却突然下令全军后撤,就地扎营。

    仗打到一半后撤是犯忌的。契丹自乱阵脚,梁军乘机压上,登时将格局扭转,杀得契丹人溃不成军。

    契丹虽是侵略者,却着实输得冤枉。

    直到千年之后,亦无人知晓其中奥义。

    、第二十一章

    公元二oo九年,京城某苍蝇馆子。

    冬天的夜晚,连路灯昏黄的光圈似乎都被冻得缩小了范围。偶尔一辆车匆匆驶过,徒增街面上的冷清。

    男人看看手表“已经这么晚了啊”靠在油黑的板壁角落里,伸手朝衣袋里掏去。

    旁边伸过一只手来,准确无误地攥住了男人手腕,有人口齿不清地喝道“不许抽烟”

    一边命令着,小屁孩一边将最后一块牛肉咽下去,得意洋洋地拿眼睛斜着他哥。

    这模样真欠抽。吴鸣回望着小孩,很诚恳地说“都说了牛肉热气吧,你看你左边脸上又冒俩痘”

    “啊,真的”文诺最紧张就是这不请自来的青春伴侣,赶紧松了攥着对方腕子的手,去摸自己的脸,“不会这么快吧”

    吴鸣趁机掏出烟盒,飞速抽出一支,刚夹在唇间,就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毛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行、行我不抽还不成吗”

    文诺正要说什么,却听吴帅哥口袋里传来“咚”一声水滴响。

    “我k,谁t这个时候发短信哪”

    看过了手机显示屏,吴帅哥似乎有些石化,微皱着眉好半天没动弹,直到文诺开始把手指上的油腻往他衣袖上揩“什么短信找你有事吗”

    吴鸣收起手机,长臂一伸,按着小孩后脑勺在那两瓣油汪汪的嘴唇上“吧唧”一口“没什么,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社会学家有种分类法,把人按照生存属性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思考型,整天琢磨如何将面包做得更好吃,代表人物是各类人文学者;第二种是实干型,你想你的,他只顾埋头做面包,代表人物是各类实用学科研究人员和工农业劳动者;第三种就比较危险了,掠夺型,自己不事生产也不想啥的,直接上来就抢,代表人物房地产商人和强盗小偷。

    据说一个理想的社会应该是纺锤型,第一种和第三种人都很少,第二种人居绝大多数。

    那位社会学家似乎忽略了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他们既不思考,也不做工,更不愿巧取豪夺,主要就靠着第二种人来养活,就像夏日里只顾快活弹琴的蛐蛐,就等着勤劳的蚂蚁来喂养。

    如果谁把这结论说给李东行听,他会一甩头发,比划出一个不雅的手势“老子是艺术家,你个俗人懂个屁啊”

    他可不觉得自己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生活有什么不对,那是艺术家的范儿,不是谁都学得来的。

    就像此刻,站在舞台上,虽然被聚光灯耀得眼花缭乱完全看不清台下情形,东行还是觉得有种君临天下的豪迈感。

    摇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噪音。它让你变成半聋的同时,也能让你脑海中一片澄明,如雪后大地白茫茫真干净,哪怕那些尘世烦恼只是被暂时掩盖。

    一曲终了,跪在台前的东行恢复站姿,将汗涔涔遮住半张脸的长发甩向后方,却在灯光暂灭的瞬间看到了那张只是萍水相逢却无法忘却的脸。

    “文诺”

    话筒里传出的主唱声音令全场陷入一片瞠目结舌的静默,然后是放大了一千倍的蜜蜂嗡鸣,每个人都在互相问谁是文诺

    东行有一种天赋,能将很囧的要求说得真诚无比“上来吧,文诺到我这儿来”

    “丫想干什么”吴鸣咬着牙低声说,松开了从后面圈住小屁孩的双臂。

    小孩缩了缩脖子,满脸彷徨地看看左右,向后退了一步,想再回到那个温暖怀抱。

    然而不知是谁操纵的追光灯,居然准确地打在了他的身上,一时竟无处可逃。

    文诺大窘,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热情过度的东行已经走下台来,不顾对方的躲避牵住了他的手“我们一起来唱歌吧”

    吴鸣在后面窃笑一声,居然在文诺背心轻推了一把。

    废弃的厂房,尘封的巨大机器像不知名的怪兽潜伏在黑暗中。热爱摇滚的人们搭起的简陋舞台正中,站着不知所措的文同学,东行伸过来的话筒几乎已经碰到他嘴唇“唱首歌吧,高材生,别让大家白等这么久”

    文诺躲开话筒,轻声对固执的艺术家说“那就onngayto吧。”

    东行兴奋地冲乐队嚷嚷了一句,吉他手点点头,熟练地拨弄琴弦,一阵细雨般轻柔的前奏响起。

    “youhedyhandandthenyoiedaay”

    那个天鹅绒般优雅柔美的声音似乎带有魔力,透过话筒,直达心底。刹那间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方才还喧腾如斗兽场的场地顿时安静下来。

    一旦开始歌唱,囧孩子所有的局促不安统统不翼而飞,合上双目全身心沉浸在他心爱的世界中“tehodotofitheetessside,ithoutove,hatisife”

    人群中,容颜清俊的男子侧耳倾听,脸上带着惯常的迷人微笑,眼中却不知何时溢满了泪花,只是强迫着自己不让它掉下来。

    乐曲到了部分,所有乐队成员都加入了和声队伍

    “itaong,ongayto,

    beforeicansayodbyetoyou,

    oh, itaong,ongayto,taongayto,

    beforeicansayodbye,beforeisayodbye,

    toaieverkne,toaieverkne”

    台下大多是资深摇滚乐迷,渐渐地,也跟着和唱起来。

    这么多人一起嘶吼着坚定的爱情誓言,简直是奇观。东行笑得咧大了嘴,看上去很是得意于自己的眼光与行动。

    舞台后方,黑暗中,有两点红光在明明灭灭。

    男人的声音本就低沉,加上刻意的压抑,更加厚重低哑如低音提琴“你觉得怎么样”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仿佛在跟他比赛谁的音更低“小兔崽子唱得很好嘛,可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十二章

    公元九一o年。合州一战,对耶律部落的士气是一大打击。不知是出于弥补还是别有用心,实际掌控部落兵权的于越大人下令对西邻的鞣然部落进行攻击,所到之处烧杀劫掠无所不用其极。

    于越大人亲自领兵西征,每到一处必搜墙刮缝,恨不能每一寸草皮都掀开来仔细察看。

    除了极少数几个亲信,没人知道他在找什么。

    草原的夜温度极低。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坐在旁边的人脸一个个红彤彤。

    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近火堆,砰地坐下,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文诺侧转脸看看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方才对着发呆的沙地上那个人像抹去了。

    聪明人有时候真是讨厌“别欲盖弥彰了,画的是梁王吧你想他啦”之安一边说着一边将靴子褪下,吸着凉气借火光打量自己脚底板上的血泡,“tnnd游大人这回可算是彻底疯了,想不到我林之安居然有被人撵得像兔子一样在草原上乱窜的一天”

    看他几番触碰那血泡又几度缩回手,文诺忍不住道“我来帮你挑吧。”

    火光中那张脸白皙得近乎透明,睫毛浓重的阴影在线条柔和的脸颊上跳动着,带着醉人的温柔安静。

    血泡被挑破时,之安本能地缩了一下脚“你t轻点,当我脚是木头做的吗”

    “原来你也知道疼啊。”

    之安愣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还在记恨我对你用刑那事说实话我对你已经不错了,你去打听打听,其他落在我手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巴不得马上去死”

    那双深黑色眼睛抬起来,又一次看得林知事心底发慌胸闷气短。正不知所以,一个清亮甜美的女孩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来“小诺哥哥,之安哥哥,你们在这里啊,害我好找”

    “娜斯日”之安像狗一样嗅了嗅,“什么东西这么香”

    红脸蛋的小姑娘娜斯日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不是给你的,之安哥哥。”将一个纸包递到文诺跟前,“给你的,小诺哥哥,刚烤的小羊腿。”

    文诺正用旧布带子给之安包扎脚底板,看着鼻子底下香气袭人的纸包,却空不出手来去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一只大手伸过来,毫不客气地夺过了纸包。之安在娜斯日发脾气之前连连保证“我喂他我喂他我自己一口都不吃行了吧”

    娜斯日扑哧一笑“别说得那么可怜吃一点点还是可以的”转向文诺,“小诺哥哥,我奶奶说看你瘦瘦的,叫你多吃点羊肉补身子你可一定要多吃点,别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心意”

    见文诺点头,小姑娘满意地转身走了。

    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安将手中纸包打开,愣愣地塞到文诺口边“张嘴啊。”

    风越来越冷,薄薄的帐篷几乎已抵挡不住。

    夜深人静,有人却辗转难眠。翻一个身,正对上那张熟睡中的脸比适才为自己包扎脚板心时更加安静、温柔似水。

    他所经历的一切,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会碰上。却从不见他自怨自艾叹息命运不公,能看到的,只有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偶尔放空的眼神之安相信,在这个坚韧程度远超过实际年龄的人心底,有个私密角落,没有任何人能进入。

    谁将最终占据那个角落呢

    不管是谁,反正那个人不会是我。之安自嘲地笑笑,正要伸手过去为文诺拉好被角,却见他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好饿”。

    肚子里装了差不多一整只羊腿,居然梦里还在嚷饿这家伙,拨去那层稳重淡定的外壳,里面装的,纯粹还是个小孩哪。

    年轻知事正在心里大发感慨,汗毛突然竖了起来,隐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外面牧马边睡边打响鼻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了。连在篝火旁守护的牧羊犬也不再从喉管中发出咕噜声。

    之安扣上衣襟,将躺在地铺上的文诺一把捞起,并且同时捂住了他的嘴,被惊醒的小孩只发出几声含糊的哼哼。

    没容他再做什么,高大的年轻知事已经掀开了箱子后特设的暗门,牵着他钻出了帐篷。

    杀戮在黑暗中悄然进行。敌方显然使用了迷香一类的东西,卫兵倒下的姿势说明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反抗。

    “这些王八蛋狗入的”之安一路小声咒骂着,从一具死尸身上拿起一把朴刀,“d,血还是热的呢”

    文诺停下来,看着那个模糊的侧影。

    “文诺”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粗哑的男人喉咙,吼叫着一个名字。

    之安反应奇快,搂住文诺后腰,带着他就地一滚,躲在了一道土梁后面。

    火把一支接一支地亮起。还有人点燃了帐篷。

    黑夜顿时变成了明亮的金红色。

    “文诺”那个粗喉咙继续叫喊着,“给老子出来不然我就宰了这老太婆,让弟兄们好好享用她的漂亮小孙女”

    是那个骄横愚蠢的呼统领。不知怎么娜斯日祖孙俩被他给捉住了。

    感觉到身下的躯体在不安分地乱动,之安按住了那个瘦削的肩膀,整个手肘压在文诺脸的下半部,附在他耳边轻声斥责“你疯了现在出去只能是陪她们一起死”

    知事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文诺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济于事,气急败坏之余,对准之安胳膊上的肌肉一口咬了下去。

    “姓文的,有种就”

    “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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