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小乌龟作者不曾相识
文案
先向七年前的老读者们说声对不起,因为生活重心的变化,这些年停笔了。现在回来,先改一篇老文。不,我没有脱粉,只是心境已不同于往日,专辑和周边一直在收,他的歌声也一直在伴我入眠。但是写文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而且,这里毕竟是小说站,还是改掉名字比较好,免得影响非粉的阅读体验。
七年时间,当年的初中生也已经大学毕业了,我呢,已经升级为新中年:d 。我们爱的那个明星却还是少年模样,但愿他一直唱下去,让歌声伴我们一生。
对新读者来说,希望你不要追究这篇文的原型,充分发挥自己想象就好,或者,可以代入任何你所喜欢的明星。
谢谢大家
内容标签恩怨情仇 娱乐圈 重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文诺靳成深吴鸣 ┃ 配角甘子皓游危 ┃ 其它网瘾少年工科技术宅将军与王爷
、第一章
公元二oo九年秋。某江南古城。
疏雨斜飞的小巷,两个男人狭路相逢。
“真是巧啊书琪兄,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片刻的静默后,白衣男子先开了口。
被问的黑衣男子冷冷一笑“当然是去想去的地方。”
“这话说的”白衣男子耸耸肩,“咱们就别打什么哑谜了,直说吧,师座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离开古宅半步”
黑衣男子忽然从怀里掏出,对准白衣男子“你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剑拔弩张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传来“滴滴”的响声,虽然轻微,在一片静谧的气氛中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cut cut”
一个气急败坏的粗嗓门响了起来,随即是各色人等一齐制造的嘈杂嘟嘟哝哝抱怨的,招呼同伴的,趁机喝水上厕所的,搬动道具器物的,不一而足。
“梅迪瑞梅迪瑞”那个粗嗓门继续喊着,“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不是叫你好好清场了吗怎么还有杂音本来这一遍情绪走位都挺好,你丫的搞什么鬼”
一个瘦子像藏在盒子里的发条玩偶,“嘣”的一下出现在大胡子导演面前“钱导您别生气,刚才那个只是意外,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哪对了,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副导演揉了揉鼻子,无声地望向左手边蹲在地上无动于衷的那个年轻人。
钱导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也泄了气“文诺,你还真能捣乱啊你不打游戏会死啊”
“会。”年轻人简短地回答,低头继续敲他的手提电脑键盘。
“得得,下回你把他搬远点”
钱导一挥手,这事就算过去了。梅副导吁一口气,转头去安抚方才被浪费表情的两位演员。
还没说两句,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从工作马甲上无数个口袋之一中掏出一只瓦蓝色的手机“喂,是我呀,什么事”对方不知说了什么,让他立马眉飞色舞,“真的吗太好了,你等一下,我去告诉钱导。”
大胡子正在喝茶,被副导演在背上一个猛拍差点呛死“干什么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好消息”梅副导手舞足蹈,“那个,靳成深的经纪人刚才打电话来,答应出演了”
“还真是好消息有了这一线小生加入,咱这戏就成功一半了”
钱导搁下茶壶,拉着副导演的手,两人跳起圈圈舞来,全然不顾旁边众人的讪笑与惊愕。
只有旁边弓着背打游戏的文诺还在继续虐待他的电脑,雪白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猛敲猛打,似乎已经对身外的世界完全没有兴趣。
公元九o九年秋,梁国都城。
这个季节的鸟儿不多见,多数都已经飞到南方过冬去了。
穿着雨过天青色布衫的少年蹑手蹑脚地接近那只栖在忍冬花藤上的黄鹂,就在他的手指将要触到目标那一刻,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小诺,你在干嘛”
受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被叫做小诺的少年回转身,瞪了来人一眼,一声不吭往相反的方向走。
那人身手倒是敏捷得很,一个错眼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去路“哪,你这孩子就这点不好,总爱生闷气”
“我没生气。”
少年倔强地仰起脸,却突然眼前一黑,唇上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啄了一下。
“你干什么”
看着少年惊惶地拿衣袖揩拭着嘴唇,靳成深笑了起来,干脆强行将他揽入怀中,手指从衣摆下探入,顺势抚上后背,并且再次牢牢吮住那两瓣丰润的唇。
“呜哇”
一声惨叫,文诺看看捂住嘴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靳成深,转身就走。
靳成深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一把拉住少年的衣袖“喂,不带你这么狠的,咬了人就跑”
方才的纠缠中文诺发钗被碰落,一头顺滑柔软的发丝散落在肩头,衬得脸色越发莹白如玉,看得某人怒火又转。
只是少年的语气忒不友善“世子殿下您请自重。”
靳成深嘿嘿一笑,攥在文诺腕上的手指慢慢向上,顺着宽大袖口滑进去,在那略带凉意的肌肤上梭巡“你还知道我是世子殿下啊斗胆咬了世子殿下舌头的人该如何处罚呢”
少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世子殿下叹口气,将他拥入怀中,竟然没遭到反抗“我知道,这几天你一直在生我的气,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文诺避开靳成深伸到自己颌下的手指,将脸扭向另一边。
“好了好了,只是订婚而已离大婚早着呢”
那双清亮漆黑的眸子转向他时,靳成深的心跳乱了一拍“那有什么区别这样黏黏糊糊的算什么,你离我远点”
“看看,吃醋了不是”靳成深将少年的一缕发丝夹在右手中指与食指之间慢慢转动,慢条斯理地劝说着,“现实点嘛,哪有堂堂一国世子永不娶亲的道理再说了,这桩亲事纯粹是为了加强与楚国的联盟,我这心里装着的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可你是我哥”文诺猛地将他推开,“为什么选在这种时候表白我心里已经够乱了”
靳成深眼睛一亮“这么说,你还是在乎我的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啊”
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脸腾地红了,一低头,转身飞快地跑开。
留下的人舔一舔嘴角的血丝,嘿嘿笑了起来。
仓皇中的少年跑得太急,差点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被对方伸手扶住了。
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你没事吧”
文诺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秋水般明净清澈的眼睛,不由得就有些发呆。
眼睛的主人见他这样,笑意更深“你好,在下吴鸣。”
、第二章
公元二oo九年。虽然已是深秋,南方的正午日头还是依然毒辣,晒得人和动物都打蔫。
剧组的人都在午休,只有某人的电脑还在孜孜不倦地继续“滴滴”响着。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去,直接将电源开关摁掉。
“喂”
文诺皱着眉扭过头,却在看清来人后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眉目清秀的男人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递过一个饭盒和一只杯子“快吃,剩一滴汤就打”
“哦。”
文诺似乎已经习惯了男人这样说话,乖乖端起饭盒。
旁边躺椅上拿遮阳帽盖在脸上假寐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感叹“吴鸣,我这个外甥,还就只有你收服得了。”
那个叫吴鸣的年轻男人笑着,左手在埋头吃饭的小孩肩背上摩挲“别这么说钱导,小诺其实挺乖的,就是太不会照顾自己。”
钱导没答话,不知是不认同还是又睡着了。
倒是嘴里塞满食物的文诺含含糊糊地说“鸣哥,听说靳成深要加入我们剧组。”
吴鸣微微挑眉“是吗”意味深长地看了那顶遮阳帽一眼。
文诺抬头“可是你那个角色更出彩。”
“吃你的饭吧,多事”吴鸣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把小孩的脸拍进了饭盒里。
公元九o九年。阴郁了许久的天空终于飘起了雨,雨珠打在屋檐廊柱间,溅起的水沫沾在鬓间衣角,带来丝丝凉意。
坐在凉亭护栏上,吴鸣侧头看看身旁专心望着檐上滴水的少年,抬手撩一撩那一捧被雨润湿的长发“你的发钗呢”
少年漠然地低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
吴鸣不出声地笑笑,从亭子旁边的蔷薇花丛上折下一枝,随手撸去上面的尖刺碎叶“转过身去。”
这男人身上有种莫名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信赖,依靠着那份温和从容,仿佛漂泊的心从此找到了归宿。
绾起一个简单的发髻,用花枝固定好,吴鸣轻拍一下少年肩头“好了。”
回转头又对上那个恬淡温柔的笑容,文诺感觉心里的烦躁郁闷竟然神奇地消除了大半,低低道了声谢。
很特别的孩子啊。吴鸣看着那个安静的侧影,只觉心底像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揪。
“穿这么点,不冷吗”
手背上被一片温暖覆盖,文诺微微一惊,向旁边躲闪了一下“不、不冷。”
“别怕。”吴鸣伸长胳膊,将少年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你被人从楚国送过来的时候才五岁,也许已经不记得了。可我记得,记得你临上马车前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妈妈什么时候会醒”
长久的沉默。只有手心与手心在传递着温暖。
最终,还是吴鸣的叹息声打破了沉默“一转眼十年了他们对你好吗”看你的样子,答案是否定的。
少年答非所问“是我害死妈妈的。”
吴鸣悚然一惊“你说什么”
少年又在数檐上滴水,声音飘忽像自言自语“他们说,我是孤星罩命,会害死所有对我好的人。”
“胡说八道”吴鸣一贯表情温和的脸上终于现出怒气,“失去家人是你的不幸,不是你的罪错那些混蛋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他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
他还想接着说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吴大将军,你倒真会寻清净,害我好找”
大将军文诺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温文尔雅书生模样的楚国客人,后者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甘子皓殿下,子皓,他就是文诺。说起来你们也算是表兄弟。”
甘子皓闻言很有礼貌地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配合完美的五官,若在都城街头,足以令一众少女当场激动到晕死。
可惜,这位殿下的眼神是冰冷的“表弟没听说过。”
、第三章
公元二oo九年。某机场登机口。
一位脸色苍白的青年男子紧走几步,跟上前方那个身材高挑戴着墨镜的同伴“为什么就不能把它搁箱子里呢万一要查出来”
高个男子轻松地耸耸肩“这不是没查出来嘛”
为了证明对方的担心纯属多余,他还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了那令人提心吊胆的小东西。
是一只火柴盒大小的乌龟。通体深褐色,背甲上有浅浅的花纹,看上去与普通的草龟没什么两样。
感觉到主人的体温,它从龟甲中探出头和四肢,好奇地东张西望,还慢吞吞爬了两步。幸好,主人的手掌足够宽大,它离手掌的边缘还很远。
男子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小乌龟,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到底还要多久,我们才会遇见他呢”
小乌龟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停止散步,又缩回龟甲中去了。
“ok,大家先解散,五分钟后各就各位,准备正式拍摄”
梅副导一声令下,所有人唉声叹气地各自去做自己那摊子事。
大胡子上厕所去了,吴鸣在他的躺椅上坐下来,抬起长腿踹着旁边还在聚精会神打游戏的小孩“喂,我腿疼”
文诺敷衍地空出只左手来在他膝盖上按两下“走位顺利吗那个靳成深好不好相处”
吴鸣牵起那只白皙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那修长的手指“我哪知道,从头到尾没看见他人,咱是在跟空气对戏呐”
听出他话里的酸意,文诺侧头看了他一眼“人家是大牌嘛,正常的。”
午后的日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小孩脸上,映出肤光胜雪明眸皓齿,深棕色睫毛一眨一眨,看得人意乱情迷。
吴鸣早忘了方才发的牢骚,偷瞄一下左右无人注意,就要俯身去亲吻那两瓣丰满润泽质感十足的嘴唇。
“咳咳,咳咳”
“舅舅你回来了。”文诺忍住笑,斜眼看着满脸懊恼的吴鸣。
钱导点点头,在吴鸣让出的位置上落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诺,照明组那边有盏灯不对劲,你去看看。”
“哦。”
文诺将电脑待机,转身的时候悄悄冲吴鸣做了个鬼脸,在对方拳头够到他之前一溜烟跑开。
吴鸣正对着小孩背影张牙舞爪意犹未尽,身后传来钱导叫他名字的声音,忙转身恭敬地回应“什么事,钱叔叔”
大胡子啜一口茶“那个,你也该知道,请靳成深出演男一号,主要是为票房考虑。我跟老吴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就像是我的半个儿子。”
“是,谢谢叔叔关照。”
叔叔继续感慨“咱们是小制作,经费紧,能用这个价码请到一线小生,不容易呐你是懂事的好孩子,看叔叔面子,别跟他起冲突,也帮叔叔约束着其他演员点,好吗”
这个外粗内细的大胡子吴鸣笑笑“我知道了,叔叔尽管放心。”
“还有,小诺他爸妈走得早,我这个做舅舅的有责任”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吴鸣对上那犀利的目光,淡淡一笑“钱叔叔,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钱导有些疲惫地叹口气,“可是这个圈子是非太多,不得不防呐现在狗仔队那么猖狂,我们做得再谨慎也不为过啊”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吴鸣不由脸微微一红,正容回答“对不起叔叔,以后我会注意的。”
钱导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张清秀端正的脸与高挑出众的身型“你的资质与天分都是一流的,日后必成大器。叔叔只希望到那一天,你不要伤小诺太深。”
吴鸣将头摇成一只拨浪鼓“叔叔您说笑话呢,就我这种胸无大志的,跟着您混碗饭吃就好,哪想得到那么远去”
“成深你还在干什么啊,马上开拍了啊”
小个子经纪人在化妆间外面搓着手打转,照例操心操得脸色发白。
“来了来了,慌什么,你就是好着急”
说别人好着急的人急匆匆跨出化妆间房门,大踏步冲到过道上,然后“砰”地一声绊在某样东西上面。
跟在后面的化妆师惊叫“你踩到人了靳先生”
大高个的劣势这时候显现了出来靳先生晃了好几晃,终于还是摔落在地,正压在下面那个人身上。
要不怎么说名人通常都有些与众不同的怪癖呢,大明星靳成深先生跌倒后第一件事既不是发脾气也不是试图化解尴尬,而是一边随口说着“对不起”一边急急忙忙掏着自己的口袋。
在场诸人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宝贝,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经纪人是因为气恼,其他人则是因为惊讶。
“乌龟活的吗”
有背甲和腹甲的保护,小乌龟安然无恙。它的主人松一口气,转头回答“是啊”
目光交汇的一刻,某人当场石化。
十秒钟后,文诺不耐烦地问“你腿摔断了吗”
“没有。”某人眼皮都不舍得眨,痴痴回答。
“那就麻烦站起来好吗,你压着的不是海绵垫子是人哎”
忙不迭地道着歉,大明星先生站起身,还很体贴地伸手把人拉起来。
文诺甩开他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冷地看了还在痴呆状态的某人一眼,端起旁边一盏镁光灯转身离开。
、第四章
公元九一o年。梁国世子靳成深迎娶楚国陌月公主,举国欢庆,宫中大宴三日。
这一夜的月光分外明亮,浅蓝色清辉洒落下来,流溢满地,让人有种可以掬来喝下的错觉。
腹中烧酒翻腾的滋味太难受,成深真的很想喝一捧月光,将心头燃烧的火焰暂且压抑。
直到那个熟悉的小小池塘出现在眼前,他才反应过来是这具身体自作主张,带主人回到了这个地方。
第一次见面的记忆已然模糊,成深早已分不出,是从何年何月起,这非分之想一天天与日俱增,那个安静小孩的一颦一笑,从头发梢到脚趾甲,在在都是致命的诱惑。
远处隐隐传来人群的喧闹声,还有人在大声宣告着什么,只是那语声隔着宫墙到达这里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成深嘴角上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转身绕过池塘,走进那个冷清的院落。
风声过处,孤独的烛影跳动了一下,险险被扑灭。
文诺抬手护住烛火,微微皱眉,朝门口望去。
看清来人后,他脸上的惊讶无法掩饰。这个时候,任何人都可能出现在这不设防的小院,唯独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
“我在宴席上没看到你。”世子殿下一步步走近,直到文诺已经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酒味,“为什么不去”
文诺不动声色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你喝醉了。”
“我没醉”
像所有酒后失去自控能力的人一样,成深的蛮力发挥到了极致。也不知他是怎样移动的身型,就到了文诺跟前,大手一揽,已将少年压在自己胸口。
男人心跳得很快。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似乎随时会燃烧起来。
文诺再度推开他“别这样,你快回去,不然待会儿他们该找你了。”
“让他们去找。”男人的手指带着火焰,慢慢点过少年皙白的耳侧,抚摸着修长颈项上微微颤动的喉结,“哥想你,想得快疯了”
已经是退无可退,后背就快要抵上冰冷的墙壁。要控制住渐渐被点燃的欲望是如此艰难,文诺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不能这样,这样对每个人都不好”
“去td好不好”
男人发出兽般低沉的怒吼,文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下颌。
“原来你不是醉了。”文诺气得想发笑,“而是疯了。”
少年的嘲讽被男人用唇堵在了口中。这个霸道的亲吻缠绵而悠长,令人窒息。
烛火跳动几下,“卟”地熄灭了。
清晨,天空中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看不见的雨丝落在庭院里,沾湿了石桌石凳树枝花丛。
“茗燕。”
一个尚带几分稚嫩的女子声音隔着窗棂传了过来。
站在廊下观雨的两位宫女之一应了一声,掀起门帘走进屋内“公主可是要梳洗换装”
服侍主人起床更衣盥洗的过程中,茗燕几度欲言又止。待一切料理停当,公主坐在梳妆台前自己伸手去拿象牙梳子时,她终于开口“公主,今儿是您大婚礼毕头一天,必须等夫婿来为您拢头。”
“可是”陌月为难地看看自己散落一背的长发,“如果他一直不过来,难道我就一直这么散着头发”
茗燕正要回答,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妹妹,起来了吗我来接你回门。”
外面那位宫女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就听“当啷”一声,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随即响起子皓狂怒的声音“混账东西,太过分了我找他去”
、第五章
公元二oo九年。天黑了,摄制组的工作却刚刚进入状态。满场子只听见钱导铜钟般洪亮的大嗓门和梅副导被盐腌过的沙喉咙此起彼伏。
没人来报器械故障。文诺照例在网上狂战不止,笔记本屏幕银色的光亮照在那张轮廓清秀如雕若画的脸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五分钟过去了,囧人对立在跟前的那扇门板还是视若无睹,逼得门板开口说了话“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小孩眼皮都没抬“哪儿坏了”
对方懵了“坏了没有啊”
“我是问哪个设备出毛病了”文诺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却在不经意间认出了来人,“怎么是你”
成深露出一个招牌式的阳光笑容,电力超过十万伏特“是啊,我特地来跟你道歉的,请赏脸一起吃个晚餐吧。”
可惜囧人是绝缘体“不去,没空”低头继续游戏。
虽然碰了一鼻子灰,大明星先生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在文诺对面的小折椅上坐下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等你。”
见鬼了,这人犯的哪门子神经文诺停下手,叹口气“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没必要这样。真的。”
“那,就当作是交个朋友,好吗”成深伸出手。
那张在大屏幕上见过无数次的俊脸上写满真诚,目光热烈而恳切,表情极其到位,就是分不出是真是假。演员的悲哀啊。
文诺干笑一声,手指不自觉地在键盘上抓挠两下“这可不敢当。您是大明星,我只是一个打杂的而已。”
果然被拒绝了。不过看这孩子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太抗拒。成深心中窃喜,强行牵过小孩的手,握在掌心细细摩挲“谁规定做朋友还要门当户对能合眼缘就好。”
这人脸皮真厚。文诺腹诽着,抽了好几下,才把手从狼爪下抽出来。
那张英俊非凡的著名的脸,从近处看着,似乎更加帅得没边,光芒耀眼令人几乎不敢正视。
在这盏瓦数超高的大电灯照耀下,文诺操控的游戏人物失去了方向感,速度极快地在野地废墟横冲直撞,好悬没一头扎进草堆里。
一只大手突然伸到鼻子下面,把文诺吓了一跳。
手掌中心,是一只小小的乌龟,正伸长了脖子,歪着小脑袋看面前的人类,样子呆呆的可爱至极。
文诺也歪了脑袋回看它,两秒钟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一直仔细观察他神情的成深松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一盒龟粮,倒了两颗在手心上。
小乌龟停止与文诺对视,拿鼻子拱了拱龟粮,慢吞吞开始进餐。
文诺看着看着,觉得肚子有些饿,欲盖弥彰地撇了撇嘴“一个大男人,整天带只乌龟在身上,真无聊”
成深笑起来,勉强压制住抬手去揉那蓬深棕色发丝的欲望“饿了吧刚才有人告诉我,拐角那边有家小店不错,我带你去好不好”
这牛皮糖沾上还就甩不脱了文诺微微皱眉,正要说什么,旁边有人搭话“好啊,正好我也饿了,可以一块去吗”
如果不是先听见声音,单看这人的脸,一准当做是个大美女。
文诺跳起来“游危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长了一张美女面孔的哥张开双臂,将小孩搂进怀里,修长漂亮的手掌用力在小孩上拍了好几下“不错不错,手感更好了,哈哈哈”
成深站起身来,笑容不改“小诺,你这个哥哥很有意思嘛。”
游危松开胳膊,顺手捏了捏小孩的脸“可以啊,小屁孩,什么时候跟大明星交上朋友了”
“我没有”文诺揉着被捏疼的地方,愤怒地抗议。
成深很贴心地给他个台阶下“是我想跟他交朋友,他还在考虑中呢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大明星。”
游危斜眼看看谦虚的大明星先生“你不就是那个演华丽堕落的靳成深吗别告诉我认错了人”
成深大力摆手“没有没有,你没认错”
文诺突然冒出一句“我跟游危哥三年没见面了。”
游危转了转眼珠,似乎意识到什么“对啊,今晚我们要好好聊聊。”
要论装傻充愣,没人比得过靳先生“那我们就一起去好了,人多更热闹嘛。”
文诺与游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对方眼里读到三个字厚脸皮。
、第六章
公元九一o年。秋天的牧场,草色已经泛黄,却依然茂盛,蓬蓬勃勃一直遮到了马膝。
“嗖”
随着羽箭破空的声音,一只公鹿哀鸣着倒下,旁边梭巡的几只猎犬立即吠叫着扑了上去。
深褐色战马背上的黑袍少年放下手中弯弓,勒住笼辔,默然转头,似乎那只被射中的鹿完全与他无关。
“小诺”
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一匹高大的白色战马靠近了过来,马背上的青年白袍银甲,威风凛凛恍若天神降世。
黑袍少年微微侧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白袍青年露出脸颊上两个大大的酒窝,笑得阳光灿烂“还生气哪,小诺怎么像个女孩子似的”
“唰”地一声,马鞭在离世子殿下鼻梁不到三寸的地方挥过。
成深满头冷汗地避开了,收敛了笑容“喂,你适可而止啊为了你,我可是把未来的楚王得罪了个彻底”
文诺咬住嘴唇,从牙缝里漏出一句“活该,早晚让他真把你宰了拉倒”
成深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不会的,有吴大将军镇着,那个甘子皓翻不了天”
两匹马之间似乎很熟,不用主人驱使,已经自动并肩走在一起。夕阳余晖勾勒出人与马金色的轮廓,暮色苍茫中现出一抹暖色。
夜色悄然降临,深密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潜藏着蠢蠢欲动。
成深看着地平线上那最后一点金红色光晕慢慢消失,心情很好地问“我们回去吧”
文诺转过身来,却是拿弓箭对准了世子殿下,并且满脸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饶是死皮赖脸粗神经惯了,面对那枝黑色羽箭泛着银光的森冷箭头,成深不免还是有些着慌“喂,你小心点,别不当心手一松弄假成真,你可就没老公了”
话一出口成深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赶紧在马鞍上一伏身。果然,箭翎带起的“呜呜”风声就在他耳边擦过,吓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听到的声音让他立马忘了鸡皮疙瘩的问题,“唰”地拔出腰间佩剑,勒转马头严阵以待。
一只遍体白毛的猛虎正伏在草丛中发出愤怒的低吼,肩头上赫然插着一枝箭簇。
看这情形,明显是方才文诺的一箭破坏了它的偷袭,现下这兽中之王既有心要报复,又害怕再遭阻击,矛盾犹豫之间,地面已经被它的爪子刨出一个坑,足够种三棵白菜了。
“见鬼牧场总管是干什么吃的这皇家猎苑居然跑出老虎来了”
抱怨归抱怨,成深手下动作可没停着,挥动着长剑就朝那猛虎当头劈去。
太了解这家伙的死要面子,对他的功夫也有足够信心,文诺收起手中弓箭,勒住马缰在一旁观看世子殿下大战老虎。
“慢着”
有人大叫一声,挡在了长剑前面。
为免误杀无辜,成深硬生生收回了攻势,强大的反坐力差点没把他冲得跌下马去。
那个挡手碍脚的家伙冲着大惊失色的两人嘿嘿一笑“世子殿下息怒,容臣好好看看这畜生。”
成深很快恢复了镇定自若,横剑问道“楼道长,莫非这畜生又是你的新宠”
那畜生比瘦小的道长个头大两倍重量更是在四倍以上,在道长面前却温驯得像只大猫,任凭道长察看着伤势,啧啧惊叹“臣浅薄,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只的白虎哟幸好箭头斜了两分,没有伤着要害。”
文诺干咳一声。
成深偷瞄了他一眼,笑着说“道长是想把它弄回去好好治疗吗”
道长一拱手,坐到白虎身上,也不知他施了什么法术,那畜生竟乖乖驮着他朝牧场西北角走去。
成深大喊“道长别走那么快啊,我们也跟你去百兽园玩玩”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飞快地追了上去。
文诺回头看看渐渐聚拢来的侍卫们,微微皱眉,也策马跟了过去。
百兽园名字叫得好听,实际上就是一个山洞。除了古古怪怪的楼道长,平时少有人迹。传闻洞中躲藏了无数骇人听闻的稀奇动物,当然也就没人会想要去冒这个险触犯它们。
成深倒是轻车熟路,来过不止一次的样子,咧着嘴紧跟在骑着白虎的道长后面。
到了洞口,他先下了马,殷勤地帮文诺脱了马蹬,不顾对方反抗将人抱下马背,牵了手一溜烟跑进洞。
道长专心致志地为白虎疗治伤口,一面笑呵呵招呼他们“自己找地方玩去吧,等我空出手来再招待贵客。”
成深索性在旁边地上坐了下来,手支着下颌“道长,教我怎么驯养这些异兽吧你刚才坐在老虎身上的样子好威风”
楼道长捋捋长须,笑道“这驯兽术太过危险,可不是你这天家贵胄该学的。”
伤口被包扎停当,正眯着眼睛打盹的白虎忽然一个激灵,瞪眼低吼了一声。原来是成深抬手去撩拨人家胡须了。
“可是这太有意思了”成深缩回手,抑制不住满脸兴奋,“再说咱们靳氏是马背上起家的王朝,还能怕什么危险您就教教我吧”
道长不置可否,转头望向洞中东北角落。
蹲在那边的黑衣少年卸了重甲,正低头观察着地上某个东西,乐不可支。
看着那个孩子气的笑靥,成深心中一动,顿时将拜师学习驯兽术的事抛在了脑后,蹑手蹑脚走到少年身后,猛扑在他背上“看什么哪,乐成这样”
本就身材高大的世子并未卸去甲胄,这猛然间加上来的重量好悬没把文诺压个嘴啃泥。忙乱间拿手撑住了没倒下,他回头嗔怪地瞪了成深一眼“你能不能像个世子的样儿这么不稳重”
成深咧嘴笑,笑出俩大酒窝“不是在你跟前才这样嘛”说着也低头往地上瞄,想看看是什么东西逗乐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稳重少年。
居然是一只小乌龟地面上一片狼籍,大概是它跟旁边一只毛茸茸的不知名小动物打架弄的,结果却是被对方掀得翻了个,现在正手舞足蹈脖子乱抻徒劳地想翻回来。
成深二话不说上手就想去帮小乌龟翻回来,被文诺攥住了手腕“不要,看它能不能自己翻回来。”
世子殿下只好揽着少年的肩膀同蹲在地上看小乌龟翻身。
终于,小乌龟将爪子伸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长度,终于奇迹般翻转了身子。
成深看得欢欣鼓舞,在身旁人柔软的脸颊上一个长吻,吮出一个圆圆的红印子。
“文公子,您要是喜欢的话,这只小龟就送给您了。”
这道长年纪虽大,脚步倒是轻巧两个年轻人猝不及防,不约而同红了脸。
文诺脸上红晕初退,听清楚道长说话内容,忙一把将小乌龟抓在手里“真的您可不许反悔”平日里掩藏得天衣无缝的孩子气终于泄漏。
楼道长显然也觉得他这孩子气的样子十分有趣,呵呵笑着“当然不反悔这个小乌龟可好玩了,不光会打架会翻身,还会拱手作揖和原地打转呢”
成深也来了兴趣“怎么可能那它还是乌龟吗”
道长哼一声“什么不可能既到了我这儿,会是普通的东西吗”
不再装稳重的少年嘻嘻笑着,让道长指挥小乌龟将那些把戏轮番表演过了,小心地将小东西收进口袋里,而且很小气地不让成深碰一指头。
外面透进山洞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不知何时道长已经燃着了火把“天色不早,贫道恭送世子殿下。”
成深正掐着某人小腰想搂人家口袋,闻言笑着回头“行了道长,我们自己会走,不麻烦您。”
山洞外面,本该全黑的天色却被几十支火把照得通明瓦亮,熊熊火光照耀下,人群正中被簇拥着的那个中年人脸色严厉得吓人。
“父亲”
成深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放开牵住某人的手,对着梁王大礼参拜了下去。
梁王脸色不豫,走上两步“你还记得我是你父亲”
、第七章
公元二oo九年。夜已深,s城南区的酒吧饭馆一条街依然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热闹得让人头疼。
“六六顺喝酒喝酒”
游危哥哥以一种与他的漂亮面孔绝不相称的豪气大吼一声,将酒杯“砰”地坐在文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