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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不准成魔 完结+番外 第27节

作者:御吃鸡 字数:18371 更新:2021-12-30 09:06:38

    极西之地毁,锁魔阵大破。

    老掌门当机立断,命一百三十九名弟子不眠不休,设临时大阵将井中恶魂困住,又命三位亲传弟子以血肉之躯重画阵符。

    然众人之力终究有限,若重启锁魔大阵,非由阴魂阳明体集井镇之力镇住阵眼不可为之。

    老掌门三位亲传弟子中,以萧无妄资质最高,或是三人唯一可来回急奔且仍有余力绘完阵符者。是而临危受命,去将命盘相符之人带回。

    也不知是否是场巧合,锁魔井破阵同时,百年未曾寻见的阴魂阳明体便现世了。算年纪,出生尚不到满月。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陆卓扬。

    、念断

    五年后。

    又是驭灵山中宁静的一天,天朗气清,年少的驭灵弟子们聚集在空旷的草场上,整齐列队,专心认真地扎马步练气。

    这日不是明心授课,他闲来无事,踱步到场外头转了一圈。众弟子各个神情认真,态度端正,也无半分懈怠。

    将众人百态纳入眼底,明心却还未满意,视线继续在队伍里逡巡,细细找过,果真发现其中少了一个小豆丁。他无奈摇摇头,双手负在背后,转身往庭院而去。

    他径直穿过花园,一路疾行,最后停在一道木门外头。准备上前敲门时,脚尖踢到了东西,低头一看,却是门旁的挂牌掉了。

    明心弯下腰,将挂牌捡起,拭去上头的尘灰后,将牌子挂回了原来的位置。

    木牌子晃了两晃停下,上头古体的“陆卓扬”三个字总算是安稳下来。

    他侧耳朵听听屋内动静,随后抬手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叩叩叩。”

    没人声回应,于是明心又敲了三下,开口问道“卓扬可在”

    屋里头立时扑腾了一番,不过很快又安静了,随后一个闷在棉褥中的嗡嗡之声应道“徒儿不在。”

    明心笑笑,道“怎得不与师兄弟们去听课,又将自己关在房里了”

    此时的陆卓扬只有五岁大,尚未褪去稚气,说话奶声奶气的,却偏生摆出一派一本正经来。似乎也忘了礼数,只窝扑在床上,抬起脑袋大声争辩道“掌门师伯说我魂魄不稳、七星不定,不能跟师兄弟们一起学术法”

    “哦掌门师伯真这般与你说的”

    陆卓扬嘴角一别,扭捏了一番,最后如实答道“掌门师伯说要大家伙儿多让着我一些。可是他们都打不过我,我才不用他们让”

    “师伯也是为你好罢了,为师陪你练可好定不会让着你。”

    屋里头迟疑了一会儿,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明心道,“不过你可不能再赌气躲着不见人不听课,可记住了”

    房内安静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小奶娃抓着床沿,小腿踢摆着,一蹭一蹭地挪下床。

    明心耐着性子等着,屋里头撞桌子撞椅子的响了一阵,随后房门吱呀地开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里头探出来,对着他甜甜一笑“徒儿记住了。”

    明心招招手“出来吧。”小陆卓扬闻言更高兴了,张开一双小肉手,迈开短腿儿,一头扑入明心怀里。

    “诶哟,怎得又重了。”明心弯腰抱起他,拍了一把他的小屁股,将人搂紧了,慢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踱着步。临了问道“奶娃儿年岁小小,倒是知道争强好胜了。为师问你,前日里教你的话,可都还记得”

    “徒儿记得。”小陆卓扬一双小肉手抱着明心的脖子,板正脸认真点点头,“徒儿身上关着魔物,不能告诉别人,连天月师兄也不能说;身体不舒服要赶紧找师尊和师伯,不能自己忍着;”他说到后头,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耷拉了下去,“魂魄不全,不能学高深的术法”

    明心捏捏他肉嘟嘟的脸,道“卓扬真乖。很多人穷死一生也学不会高深术法,太执着也不过换一个求而不得。术法一物,不求浮华,唯能自保就好。这也是我驭灵一派向来的宗旨,等你年岁大些便懂了。现下也莫要不开心为师偷偷先将诱心术教你可好”

    “好”可以学在别人前头,小陆卓扬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人也精神了,还高兴得扳起了手指头,一一数道,“徒儿还要学御剑诀灵犀步法还要学嗅识术”

    “小奶娃还真贪心。”明心哈哈大笑,“好好好,都依你。不过为师给你开小灶,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好”

    一老一少毫无芥蒂的开怀大笑仿若就在昨日,甚至因为师尊偏爱而沾沾自喜的心情都还能依稀忆起。

    然而陆卓扬明白得很,那时候他还小,尚不清楚明心老人所言的真正含义。

    随着年纪增大,懂得了是非曲直,又知晓了苍生大义,才慢慢理解到自己身上背负的到底是什么。

    锁魔井被毁后,驭灵一派所有已束发弟子共一百三十九人,不眠不休设临时阵法锁魔,最后尽数力竭而死;

    老掌门与锁魔井镇物断灵钉命盘不合,为将临时阵法拖延至萧无妄将阴魂阳明体带回,以身镇阵,一身修为尽毁,临终之前独自离开了驭灵山;

    萧无妄御剑狂奔几天几夜,最终也没能救下老掌门,气急攻心,随后又以自身血肉之躯绘制锁魔阵符文,终走火入魔,被符文反噬,重伤昏迷;

    堂堂隐世大派,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当时作为“针盒”带回的陆卓扬不足满月,还在襁褓中哇哇啼哭,自然承受不起强大的镇阵之物,加之萧无妄昏迷不醒,阵法未成,修复锁魔阵法一事只能不了了之。

    明心老人与掌门退而求其次,以术法之力将陆卓扬的一魂一魄推出体外,留出了足够的空隙,用三道连环封印把井内魔物恶魂锁在了他的身体里什么半人半魔都是幌子,归根究底,不过是个用来装盛恶魂的容器罢了。

    然而以阴魂阳明之躯困守恶魂只是无奈之举。人的三魂七魄天生相吸相引,随着年岁见长,这种拉扯力无可消弭。

    若是陆卓扬缺失的一魂一魄归位,连环封印的力量便难以与恶魂抗衡,届时只怕困它们不住了。

    事到如今,明心老人只能取出了断灵钉。

    从小到大,明心老人与掌门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强调,若身体有何不适定,一定要及时知会。所以打一开始察觉到异样时,陆卓扬就有了心理准备,明心老人让他独自一人上明心阁时,他是半点吃惊也没有的。

    从最初的什么都不懂,到后来清楚又了然,经历了“我与旁人不同”的洋洋得意,到后来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为什么会是我”。

    说不恨,必然是骗人的。

    师兄们嬉笑怒骂时,他要连带着脖颈间的封印,谨慎地藏起身份;

    师弟们臆想着非凡的将来时,他只能小心兜搂着为数不多的寿元,掰着指头细细数住还能过活的日子。

    在慢慢成长的岁月里,收起了年少时的争强好胜和爱玩爱闹,学会了将心绪都敛在肚子里,不与人深交、只将一腔愤懑化作了沉默寡言。

    是而与明心老人面对而坐时,陆卓扬是不说话的。

    可笑的是,面对最疼爱的徒弟,明心老人竟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两人之间横梗着一百四十余条性命和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使命客套的话,不说也罢。

    明心老人取出放置井镇的石盒,将五枚断灵钉依序摆开,整整齐齐排在地上。

    久闻其名的镇阵之物摆在眼前,陆卓扬竟没有半分感想,没觉得害怕,也没觉得好奇。他捡起一枚,仔细从针尾摩挲着上头的纹路。

    明心老人看着他,并没有阻止。

    “今日夜里魂魄归位后,为师会为你打入第一枚断灵钉。会有些疼,你且忍着。”

    陆卓扬点点头,把断灵钉放回地上“徒儿明白。”

    两人说的话客气而疏离,明心老人也跟着陆卓扬点点头,好像这么做能让自己好受些似的。

    明心老人酝酿许久,想说些能宽慰彼此的话来。

    不过陆卓扬倒是先一步开了口。

    “徒儿有一事相求。”

    那瞬间,明心老人竟是心存感激的。若能替徒弟完成心愿,愧疚或会少一些,心里头大概也会好受一些罢。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道:“但说无妨。”

    陆卓扬双手覆在膝盖上,坐姿板正。

    阁楼护栏上不知何时停憩了一只云雀,自得其乐地梳理着羽毛,远处传来同类的脆鸣,它抬起脑袋,左右瞧了瞧,随即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陆卓扬收回视线,一字一句认真道

    “苍生大义为何,徒儿一知半解,从未想明白过。但命数如此,自怨不得旁人。只是徒儿前半生愚昧懵懂;后半生枷锁满身。此生二十余载,尽数活在了他处。

    “徒儿只求师尊一件事,望师尊成全。待魂魄归位后,烦请师尊将徒儿记忆抹了去。

    “不求寿终正寝。不求志得意满扬名天下。

    “只求五钉齐聚之前,忘记一切、放下包袱,为自己活上一回。”

    、梦回

    夜里陆卓扬没有回住处,在清景阁坐到了天亮。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升起时,他走到窗台边,眺目远望。绿柳青青,花繁叶茂,驭灵山灵动依旧,仍是一派勃勃生机。

    他站的位置视野正好,往远了看,可以瞧见三座峰顶相接之处,两座铁索桥中间有个露天石台,此时石台上隐隐有几道人影。陆卓扬转身下楼朝那处走去,人还没到,远远便瞧清楚了石桌旁围坐的三个人。

    明心、萧无妄和掌门何其有都在。

    他们的衣摆发梢上沾着尚未褪去的朝露,想必在此已有些时辰,也不知是一夜未归,还是纯粹赶得早。

    此刻何其有正与萧无妄对弈,神色十分认真,似乎遇上了麻烦,有些困扰。手中捏着一枚棋子将落未落,犹豫不决。

    明心在一旁观战,忍不住插口道“师兄”

    萧无妄瞪他一眼,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明心打个哈哈,顾左右而言他,然后仿若才看见陆卓扬,一脸浮夸的惊喜,冲他招招手。陆卓扬上前,安静地在明心身边坐下。

    何其有执黑,萧无妄执白。

    这一步何其有思量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将黑棋落在了棋盘上。

    萧无妄脸色一如既往的死气相生,只是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恍惚瞧出点意气风发来。他轻笑一声,紧跟着落下白子,道“师兄,你输了。”

    “不成。”何其有摇摇头,伸手要去将棋子取回,“这步不该这般走。”

    萧无妄按住他,恼怒道“落子无悔。”

    明心也在一旁帮腔道“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输了就是输了。这么大的年纪,你还要耍赖不成”

    何其有摆摆手解释道“老夫也不是输不起,只是想再多下一会。罢了罢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拂袖道,“时候也不早了。那便散了吧。”

    此话一出,明心与萧无妄便静默下来。

    “多余的话也不说了。”何其有起身,轻轻弹平衣角。余下众人也一并站了起来。

    “吾等师兄弟一场,就在此别过了。”掌门人对着两位师弟深鞠一礼,“那便后会无期罢。”

    明心与萧无妄相视一眼,以同样礼数回敬,齐声道:

    “后会无期。”

    三位老者活了这许多年,都不是拘小节的人,相互道别后,便各自往三座峰顶而去。

    何其有坐镇主峰游溪峰,萧无妄过了铁索桥,直取游仓峰。

    明心老人与陆卓扬站在石台上,目送二人走远,直瞧不见人影了,明心老人这才往另一条铁索桥一指,对陆卓扬道“陪为师去游兰峰罢。”

    从懂事起,陆卓扬便再没与明心老人同过路,一晃十数年,真当是物是人非了。

    明心老人在前头走,陆卓扬在后头跟着,二人静默了一路,好在铁索桥铃铛作响,倒没显得多少尴尬。

    行至桥尾,明心老人突然停了下来,捋着花白长须,环视周遭,感慨道“山水俊秀,灵气充沛。卓扬可知,为何千百年来我驭灵一派从不退让,一直强霸着这座山头”

    陆卓扬道“驭灵山所处位置,正与极西之地锁魔井遥相呼应,是锁魔阵的启阵之处。”

    “说的没错。莫说是千百年,哪怕是千万年也不能退让。”明心老人点点头,又道,“锁魔阵法由我师兄弟三人血肉而绘,非由我三人完成、由我三人启阵不可。这也是为何许多年来我与师兄二人费尽心力非将小师弟救醒的原由,也是苦了他了。还有你。”

    说到这里,明心老人转过身,抬手拍了拍陆卓扬的肩膀“难为你了。”

    印象里明心老人一直是需要仰视的存在,现如今却要略略低下头,才能与他对视。不仅如此,当年长须长发的仙风道骨,如今却沾染着难以磨灭疲态。

    此时此刻,陆卓扬惊觉,当年在他心中高大挺拔的师尊,竟是真的老了。

    他犹豫了片刻,道“徒儿不觉辛苦。”

    “违心的话就不必说了。”明心老人摆手苦笑,又道,“我师门背负坚守锁魔阵之重任,为守阵豁出性命在所不惜。这许多年来,凡事皆以此为准则,恪守己身。且一并用这准则约束与你却从未问过你愿不愿意。

    “你七星归位魂魄合一那日说的那番话,为师后头想了很久。身为阴魂阳明之躯非你本愿,肩负镇阵之责亦非你本愿。这二十余年,一直将诸般意愿强加于你为师,欠你一句抱歉。”

    “若有来生,”说到这里,明心老人停了下来。

    此时太阳已然高挂,将山间薄雾驱散,显露出了山水本色。

    “驭灵山的景色百年如一日,每日睁开眼就能瞧见,却是怎样瞧也瞧不腻。”

    恍然间,眼前的老者与十数年前那个宠他爱他,偷偷给他开小灶的师尊又重合在了一起。

    “对不住啊,乖徒儿。若有来生,你便按自己的念想而活吧。”

    驭灵山脚的小镇清晨一如既往的热闹。小摊贩卖力地吆喝,间或停下,拿汗巾擦擦薄汗,不经意间抬头,便瞧见万里晴空中,一道御剑疾行的人影匆匆行过,行至远处,突然一个摆晃,连人待剑一头栽了下去。

    小摊贩惊呼一声,引得周围众人齐齐看来。这时摊子前一年长妇人指着面前,问他道“这豆皮怎么卖”

    小摊贩立时回过神来,将豆皮取了递给她“三文钱一卷,家中婆娘自己做的,味道顶好了”

    连夜离开临渊城后,姜陵片刻未停,直往驭灵山赶。

    从五门六派追至断崖下那日起,他应战、寻人,又被李莫名关入禁闭室,连日来精神紧绷,时刻不能放松,加之一直以来都未痊愈的内伤,强行御剑行至驭灵山脚时,终究气力不济,坠入山脚密林中。

    好在林中枝繁叶茂,摔将下来也无大碍,不过再继续朝前却是不能了。姜陵无法,只能在路边坐了,取了水囊喝了水,靠在树荫底下,稍事休息。

    他原本想着只略略眯上两眼,却是控制不住思绪,沉沉睡了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畔隐隐听得陆卓扬的声音。

    那蠢货不叫他好,一直推搡着他,口中嚷嚷道“你怎么还不起太阳都晒屁股了小二哥说,青水城的集市又开了,我们去凑个热闹吧上回只逛了一半就被你气跑了,这回我们好好转上一转,好不好”

    姜陵被缠得没办法,无奈迷瞪着眼皮子从缝隙里瞧他,人却没起,反倒一把将他拽了,拉回床上搂紧,道“别吵,再陪我睡一会儿。连着赶路,困得很。”

    那蠢货果然不吵了,闭上嘴陪他躺着。只是人却不老实,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又凑上来亲上两口,也不使力,只在唇边上轻轻蹭上两蹭。

    姜陵轻笑一声,趁着陆卓扬又凑上来的功夫,重重咬了他一口。

    只听得一声“哎哟”,陆卓扬才老实了,回搂着他,片刻后开口道“姜陵,我要回家了。”

    姜陵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未醒的沙哑“嗯”

    “我是来辞行的。”陆卓扬道,“我不在驭灵山住了。

    “我家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去找我师兄弟们的麻烦。好不好”

    听上去,竟有几分认真。

    姜陵这才睁开眼看他,半晌,捏了捏他的脸,道“想得美。”接着又搂紧了人,在脖颈间蹭了蹭,“我没同意,你不准走。”

    陆卓扬不说话了,只安静地陪着他。姜陵又睡沉了去,孰料没一会儿这烦人精又闹腾起来,在耳畔不断重复“别找我了。别等我了。”

    姜陵被念得心烦,只好道“烦死人了。不找不找,不找总行了”

    陆卓扬轻轻应道“嗯”

    姜陵只觉面上又被亲了一下随后怀中一轻。

    他猛然睁开眼。

    只是个梦。

    他并没有住在青水城的客栈里,陆卓扬也没在身边。只是太累了靠在驭灵山脚的大树底下,睡着了。

    姜陵坐直身体,又喝了口水。

    放下水囊时,发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那人见他醒了,吐掉嘴里叼着的青草根,冲他笑笑,道“在下驭灵派掌门座下大弟子林朝旭,见过姜公子。”

    姜陵心中猛地一紧,一把抓起念忧。实在是太大意了,居然有人靠近也不知道。

    “别紧张,”林朝旭站起来,“我没有恶意。”

    姜陵冷哼一声,摆正身姿,准备迎战“你要阻我上山我师尊能拦得下我,你就未必了。”

    “姜公子误会了。”林朝旭摇摇头,两手空空平摊身前,摆明了不准备打架,“我确实打不过你,但是方才你全无防备之际,我若是想偷袭却是毫无阻碍,要阻你上山自然轻而易举。但我却没有这么做。”

    林朝旭笑了笑,又道“驭灵山向来下山容易上山难,你真道我驭灵一派的迷阵是说闯就能闯的实不相瞒,我不用拦你,你也进不了山。不过算你运气不错,我今天,是来带你上山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陵警惕道“什么条件”

    “姜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林朝旭鼓掌三声,赞道,“其实非常简单。若我说你要找的人不在山上,你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没关系。这次你来,我驭灵一派以礼待之,你待多久都可以。但是”

    他顿了顿,“这便到此为止。只要这回你离开了,五年之内,不准再踏入我驭灵山半步。姜公子,你瞧这个条件,如何”

    、星碎

    这几日姜陵心中总是忐忑难安,方才做了那个没头没尾的怪梦,不安便更盛了几分。

    这种时候一个自称驭灵派掌门座下大弟子的人跳出来告诉他,只要答应一个不痛不痒的条件就愿意帮忙。说其中没有蹊跷,姜陵是万万不会信的。

    但是林朝旭有一点说得没错,若让他独自去闯迷阵,恐怕一时半会还真上不了山。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陆卓扬,如此一权衡,倒显得这个条件格外诱人。

    姜陵几乎没有犹豫,道“成交。”

    “嗯”应得如此干脆,林朝旭竟有些意外,“你怎得问也不问一声,不怕我讹你”

    姜陵面色不善,道“少说废话,带路。”

    林朝旭笑笑,也不恼他的无礼,道“这可是姜公子自己答应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要说话算数哦。”

    游兰峰常年荒废,很少有人会上这里来,除了师兄弟们口口相传的鬼故事外,连一条像样的山路也没有。

    小时候陆卓扬调皮,来探过几回险,不过游兰峰上除了花就是草,没什么特别之处,后来他也就没再来了。

    没想到时隔这许多年,从山腰到山顶竟多出一条小路。倒是行了不少方便。

    明心老人道“这路是你掌门师伯前些日子开的,倒是有心了。”

    陆卓扬闻言仔细去看,果真发现路边枝桠断口都是新的,联想起易小飞提及的夜里掌门独上游兰峰一事,顿时对那不苟言笑的师伯又有了些新的认识。

    师徒二人相携一路,抵达山顶时,明心老人施展了一道现影术,使得原本被花草覆盖的地面扭曲一番褪去幻象,露出本来的面目。

    那地上原来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刻痕中涂满了暗色的颜料,年代久远,早已分不清本色。在阵法中间立着一道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咒文。

    明心老人冲陆卓扬招招手,尔后朝阵法外一指,笑道“为师还有正事要做,便不管你了,你随意找个干净的地方坐吧。”

    是什么“正事”,师徒二人心知肚明。

    陆卓扬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应一个同样的笑来,只乖乖应了一声“好”。

    这便够了。

    明心老人没再理他,面对石碑,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长袖轻拂,咒文好似被掀去一层隔纱,接触到流动的空气后,碑面上溜过一道暗纹,紧接着每个字都被似点燃了,明亮起来,闪烁出刺目的红光。

    明心老人以手抵住石碑盘膝坐下,嘴皮子掀了掀,对着符文一字一句复刻念出。

    陆卓扬面朝明心老人跪得端端正正。耳畔响起的咒法之声古老而虔诚,似有重重回响,一道又一道地压将下来,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只能以眼角余光偷偷打量。

    石碑上字体红光越发耀眼,随着声响一瞬亮过一瞬,然而明心老人却没有半分要挪开的意思,一双眼睛竟是在强烈的明光中生生淌下血泪。

    强忍片刻之后,那炫目红光褪去颜色,又一层暗过一层,由上而下从右及左,每个字依序灰败下来,临了最末字上,那红光一跳,沿着碑面滑下,沁入明心老人的手掌心中。

    以身体为凭,哗啦一下子泻下,涌入地上的圆形阵法之中,沿着刻痕一路游动,顷刻将阵法填个儿满贯。

    与此同时,明心老人大斥一声“咜”那满阵法的红色流光便四下沸腾起来,又逆流回溯,尽数涌回明心老人身上。

    一道又一道咒文在老人身上缠成一副繁复花纹,手上、脸上、乃至看不见的每一分,艳红刺眼,触目惊心。

    陆卓扬只觉刺痛非常,低头一看,却发觉自己身上的五道银索亦骚动起来,浮在肌肤表面,如银蛇一般游动。

    天边响起阵阵惊雷,大片浓云滚滚而来,遮住了太阳,天色顷刻变了颜色,暗无天日,周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师徒二人身上的红纹银索光芒大盛。

    陆卓扬疼得几乎落泪,视线亦变得模糊不堪。

    红色符文绽开的光晕中,他仿若听见明心老人一声喟叹,没有半点先兆地化作了点点碎光,向下沉寂,尽数落在了地面上。

    “不”

    陆卓扬大吼一声,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圆形阵法自下而上冲出一道法柱,与另外两座峰顶冲出的法柱成三角之势,直达天际。

    时间于此静止,似只过了弹指,又似过了万年。

    法柱隐入云层中,炸出一道了惊雷,他才回过神来,仰面看向天空。

    下雨了

    他伸出手去接。

    不是雨。

    是

    陆卓扬愣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指。

    是破碎的灵光。

    银索浮动带出的疼痛已经消失了,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破碎灵光落在指尖上,又穿透手指落到地上,像雪花一般融化掉,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陆卓扬抬起双手,却透过手背隐隐瞧见了不远处的石碑。

    身体正在消失。手、脚,每一寸,都在变得稀薄。

    陆卓扬干脆把手放了下来。

    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受。

    他站起身,朝着石碑走过去。

    一道清风吹过,渐行的浅影晃了一晃,悄无声息地散在了这场静谧光雨中。

    “卓扬啊,实话告诉为师,尘封记忆、懵懂重生,是否真的未曾后悔”

    “说实话么后悔,也不后悔。人心贪婪,徒儿自不幸免。活过一天,又想活再一天;爱过一回,亦想爱再一回;不放手,更妄图拽得紧上一些若早知晓会如此难以割舍,倒不如从未得到,还更自在些。”

    “那又为何不后悔”

    为什么呢陆卓扬想了一想。

    “师尊,你可见过开满冰凌的花树”

    “未曾。”

    “徒儿见过。”陆卓扬道,似又想起那般光景。

    冰花树下,意气风发。

    “美如画卷,永生难忘。”

    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刻便乌云滚滚雷声阵阵,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黑色。

    姜陵拭去额上汗渍,看一眼诡异的天色,道“变天了。”

    “嗯。”一路上林朝旭的嘴角都挂着一抹吊儿郎当的微笑,这会儿却收敛了,闷声不吭。

    姜陵心觉奇怪,扫他一眼,却没多问。

    临近迷阵出口时,林朝旭突然停了下来。

    姜陵紧跟着停下,问道“怎么”

    话音未落,便见三道耀眼法柱直冲天际,驭灵山上一片红光。一时间雷声大作,山风怒嚎,耳中嗡鸣不绝。好容易这动静停了,却似将周遭一切的声响都带走了,四下静谧得可怕。

    这时候天空中开始飘雨,一点点小小的碎光,安静地落下,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落到发梢、眉间便化开,融入空气中。

    姜陵从未见过如此奇景,一时有些新奇,问道“你们山上是发生了何事”

    林朝旭的视线一直落在远处,这时候听他开口,回过神来道“我驭灵一派,掌门和二位长老,仙逝。”

    姜陵不过随口一问,听得林朝旭这般轻描淡写的回答,反倒是上了心,十分诧异道“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

    “生老病死不过宿命轮回。哭也无用。倒不如笑着送他们离开,还能让他们少些牵挂。”林朝旭道,嘴角勉力又挂上了那抹惯常的吊儿郎当,“姜公子,前面就是出口,驭灵山到了。”

    姜陵站在原地却是没动“上回我见贵派明心老人,身体还硬朗得很,怎得一个月未见就突然仙逝了况且三位大能同时离世,你不觉得这其中十分蹊跷么”

    “这是驭灵派的家务事,就不劳姜公子费心了。”林朝旭道,“你既已上山,就随便看看吧,恕我不再奉陪。记住你答应的,离开驭灵山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慢着。”姜陵一个箭步上前,拦住林朝旭去路,“你口口声声说我要找的人不在山上,但当日带走他的人此时却在山上离世,你就没什么想说么”

    “信不信由你。”林朝旭一摆手,道,“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我驭灵派没有密室,你找人的时候,可别把房子拆了。”

    看来林朝旭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姜陵锁紧了眉头,一时难有头绪。连林朝旭故意撞着他擦身而过,也尽数忍了。

    无声光雨还在不停歇地下着。

    也不知那蠢货如今是何光景。

    姜陵伸出手指,对着一枚特别亮堂的银色灵光点了一点,随后埋头跟上林朝旭步伐。

    那枚灵光晃摆一番,绕着他的指尖打了一个状似亲昵的旋,随后也与旁的灵光一般,消散四下,转瞬便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长舒一口气开心,第一百章,终于把想写死的人全写死了。

    姜陵合上剧本,勾勾手指你,过来。

    导演警惕你想干嘛

    姜陵一把抽出身后藏着的狼牙棒,不顾形象爆出了粗口日你仙人板板,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导演杀猪一样的哀嚎救命啊

    陆卓扬鄙夷呸,活该。

    好了,正文就到此完结了,大家有什么想说的都不要跟导演说,直接寄刀片就可以了。

    全文完

    以上都是胡诌,别信。

    以下是正经内容。

    大概还有几章完结,会he。以及会有番外,但是番外还没想好写什么,到时候再说好了。

    、骗子

    天蓝气清,秋风正好。正是一年秋高气爽时。

    赤林道两旁的枫叶林子红了个通透,灿若云霞,艳似焰火,引得不少游人慕名而来。在枫叶林中段的一处旮角,支棱着一家小小的茶馆子,馆子门口挂一道破旧的幡布招牌,简单明了写着五个大字一碗一文钱。

    这日游人不多,店家老儿歇了一上午,盹儿都打了几轮也没见着几个人影。眼看过了晌午,无法,起身慢腾腾地将水壶灌满,往里头加一把茶叶渣,丢在炉子上便不管了。

    壶盖子被水汽冲得啷当直跳时,茶馆子里来了一个客人。

    一身灰衣风尘仆仆,乍一眼再朴素不过,老头儿正坐在小板凳上剥花生,掀起眼皮子扫一眼,愣是没起身招呼,只道“一碗一文钱,客官自便。”

    那人不恼也不理,低垂着眉目,自个儿取了大茶碗倒上热腾腾的茶水,坐下慢慢呷了起来。

    老头儿把半篮子花生都去了壳,丢进油锅里翻炒,没多会儿,香味便顺着秋风飘散开。忙乎了一通,把花生都炒好了,回头一看,那客人还没走,老头儿往花生上头撒上几粒盐巴,用个小碟子装了几颗,放到了那客人桌上,道“送的。”

    这时候那客人才抬起头来,道一声“多谢。”

    老头儿在这荒山野岭开茶馆子几十年,也是头回见这么俊俏的小伙儿,不由夸赞了一句“娃儿长得可真好看。”

    那客人唇角勾了勾,笑意却没沁进眉眼里。

    老头儿却挺乐呵,给自己盛了碗薄稀饭,就着花生米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唠叨道“娃儿是来看枫林的那真是赶着好了,今儿正是红叶子长得最好的时候,再过几天,就要开始掉啦”

    客人却没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只摇了摇头,道“我来寻人。”

    “寻人”老头儿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可劲嚼着,“可不巧了,今儿赤林道还真没什么人。娃儿可来错时候咯。”

    “人不在此处。”客人道,“还得往北去。”

    “再往北”店家老儿停下筷子,道,“赤林道已经是最远有水源的地方了,再往北走就是黄沙地。黄沙地里头没水,啥东西都活不了,娃儿去那里可找不着人。”

    那客人闻言,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道“不可能。”

    老头儿笑笑,又呷了一口稀饭,道“我老头儿在这里活了几十年,方圆百里住着几只山雀都一清二楚,还能骗你娃儿”

    那客人放下大茶碗,喃喃道“他曾与我说,家乡在北面,从驭灵山往北驾车二个月就能到了。算脚程,当距离此地不足五里。”

    老头儿哈哈大笑“那人定是诓你的。黄沙地从老头儿我爷爷的爷爷辈起,就在了。娃儿要是不信,现在出发,加快点脚程,天黑前就能打个来回。”

    那客人听得认真,竟真的点点头站了起来。

    “娃儿真的要去”老头儿诧异,“娃儿要找的是什么人啊这人定很重要吧”

    客人本不想回答,放下一枚铜钱便走,不过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认真道“是我的妻。”

    “难怪难怪。”老头儿了然地摇头摆脑,“去吧去吧。年轻娃儿都是一样,不听劝,撞不到南墙回不了头哦。”待他感慨一番回过神,再抬头去瞧时,那客人早已走远了。

    赤林道上秋风瑟瑟,只枫叶沙沙摇摆,明艳非常。

    告别店家老儿后,姜陵继续往北面而行。出了赤林道后,沿途植被愈见稀少,周遭变得昏黄迷眼,眼见是不会有人烟了,他却埋头愣是走足了五里地。然而果如老人所言,五里地外没有活物、没有水源,只有一片连一片的黄沙漫天。

    陆卓扬曾不止一次提过他的家人,怪诞有趣的风土人情,还有缠着爷爷不罢休的小奶狗云云。甚至梦里辞别时,也说过要回家去。

    这处便是了

    寸草不生、广袤死寂,还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黄沙地,是陆卓扬口中心心念念的家乡

    亏他不死心地走够了二个月的车程。

    狂风卷沙迷人眼,姜陵眼角干疼,鼻尖酸涩,恨声道“骗子。”

    “骗子。”

    “骗子”

    从最初的喃喃自语,到最后的声嘶力竭,姜陵放声嘶吼,妄图把心中郁卒一并宣泄冷不防林朝旭曾说过的话跳入脑海。

    “卓扬师弟去了哪儿,我师叔伯又对他做了什么,姜公子这么聪明的人,不是最清楚么或者说姜公子不敢承认,是要我代劳替你说出口咳,卓扬师弟他”

    想到此处,姜陵猛然清醒过来,打断脑中所想,唤出长剑念忧,翻身跃上,按原路折了回去。

    那日在驭灵山,由林朝旭带路离开迷阵后,姜陵在山上呆了几日。

    驭灵山地广人稀,除却住人的庭院外,就是大片的山林湖泊,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不用挖地三尺,三两下就能将整座山转一个遍。

    不出一日时间,他就印证了林朝旭的话陆卓扬根本不在山上。

    傍晚时分,姜陵在花园里见到了易小飞。

    第一回与这个脑袋上顶着冲天辫的小少年见面时,他正与陆卓扬在花园里捉蛐蛐,姜陵对他还有些印象,这会儿便径直走了过去。

    易小飞正蹲在花丛里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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