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子上去,抽下了方了之的粥碗。
方了之还未及反应,鞭子便如雨点似的落在他身。他慌忙往床尾爬,用被子抱住头。"凌彻,你疯了吗"
凌彻一愣,手上鞭子停了下来,一个半点官职没有的不明人士居然直呼他名。
"我问你,你把皇上怎么了"
"皇上怎么了"方了之钻出头来,额上全是细汗,刚刚那一会,他身上被打了数十条鞭印,疼地钻心。
"从你这出来就高烧不退,两天了。"
方了之整个人一下钻了出来,"你说什么"
"皇上把自己关在这,跟你两个人做了什么如何会病倒,连太医都说不出来缘由"凌彻急的差点就要泛泪光。
"你长没长脑子,我能对皇上做什么你一个侍卫统领,遇到事情除了用只会用蛮力,居然还掉眼泪,要你有屁用"方了之气急,一通乱骂。
凌彻完全懵住,眼前人不仅敢呼他名字,还敢骂他。
"带我去"方了之一副命令的口吻。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气势吓住,凌彻居然乖乖应了句,“好。”
"过来背我,我一身伤走不了。"方了之再下命令。
凌彻觉得这情景实在诡异,但他担心容珏,又觉得眼前这人好似很有奇招,于是鬼使神差地去背了方了之。"你别耍花样,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啰嗦什么,快点我耍花样能他妈让你看出来"方了之急地脏话都出了口。
凌彻背起他就往皇帝寝宫走。方了之背上烙伤没好,加上这一身新伤痕,一路被颠痛地冒汗。
九儿见凌彻背了那路上捡来的乞丐,很是惊讶。但他知道凌彻是皇帝最信任之人,于是默默退到一边。
方了之手搭上容珏脉搏。又俯下身以耳贴着胸膛去听他心跳,听了许久。
"急火攻心,思虑成疾,哀伤难抑。这病不是一夕而来,攒的久了,是心病。"方了之叹了口气。
"说那么多,办法呢"凌彻急到。
"心病当然要心药。"方了之垂下眼,神情很是哀伤。
凌彻无话。他当然知道容珏心病是为何。却知这心药是永远不会再有。
方了之握住容珏之手,对下几个穴位用力按揉。
"你做什么"凌彻伸手就欲阻止。
"这几处经脉通心,人会好些。你能不能别少见多怪。"方了之心中甚烦,对着凌彻没有好口气。
"什么时候能好,你要是按出问题怎么办"虽是这样说着,也带着几分怀疑,可凌彻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我不知道。出了问题我就去死呗。"方了之眼也不抬,手下只顾用力。
凌彻被他损的气结,只好一步不离看着方了之。
二人守着容珏一夜,到了半夜十分,凌彻终于探得容珏烧退,大喜,想向方了之道谢。一转身却见他已累晕了过去,于是急忙命人将方了之送回山荫房照料,又叫太医前来再为容珏请脉。
一日过去,容珏终于醒了过来。九儿忙喂了清粥小菜。看得容珏气色好转,凌彻定下心来。
"皇上,您终于醒了,烧了数日,急死臣了。"
"不过发场烧,不用如此大惊小怪吧。"容珏喝了汤药,起了身。"在这也久了,政事不能荒废,明儿准备启程回宫吧。"
容珏松了松筋骨,觉得周身通畅,奇到,“怎么烧了一场,身上反而松快许多。”
凌彻听了这话,低了点头,轻声到,“皇上,那个微臣情急之下去找了那个乞丐,他,他让我带他来。我,我就”
"怎么还结巴上了"容珏笑着看他。
"他来给皇上搭脉,说了一通病症,又给皇上按了几个时辰,皇上退了烧,他就晕倒了。"凌彻接着回禀。
容珏皱眉,"这么弱"
"皇上不怪我私自做主带了他来"
"朕这不是好了吗为何要怪你"
"我我打他了。"凌彻头更低,声音更是弱。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不知是没听清,还是起了怒意,容珏这句话问地很大声。
凌彻不敢抬眼,"皇上从山荫房出来就高烧不退,我一心急,就去了找他"
"朕跟你说了不要动他,你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容珏厉声责问。
凌彻跪下请罪,“微臣一时情急,不是有意抗旨。”
"跟朕过去。"容珏拉起凌彻,抬脚便往山荫房走。凌彻直到此时才清楚明白容珏心里在意那个人。
容珏到时,方了之一人躺着,身边并无人照料。凌彻暗自怪自己疏忽,一个不明身份的奴才,有谁会真的上心照料。
容珏伸手去探他额头,竟是滚烫。掀开他身上被褥,数十条鞭痕赫然。
"去找太医来。"容珏吩咐一路跟着的九儿。
九儿退了下去,容珏伸手去解方了之身上衣衫,伤口连着衣衫的地方化脓,轻轻一掀便带下一点皮肉。容珏停下手,手指竟有点抖。
"你给朕去外面跪着"容珏强压话里的怒火,这话显然是说给身后的凌彻听的。
"是。"凌彻一个字没多说,默默退了出去。
"容儿"床上昏迷之人开始说胡话。容珏听到这含糊不清的两字,心里一凛。
"你在叫谁"他即刻追问。
方了之却是再没说话。
太医很快便来,把了脉,掀开方了之眼皮看,然后就连声叹气。
"皇上,他本是大难逃生,心脏旁有一贯穿刀伤,现下情况实在不好。"太医院首刘勉之跪下禀道。
"你们向来说话就往重了说,开药就开些保守方子,搁在平时朕也不说什么。现下这人,你必须救活,他活不下来你也别回宫了。"容珏难得撂狠话,太医院院首刘勉之一听便知皇帝这回是极认真,拭了额角的汗,道,"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此人身上血腥,数处流脓,皇上要不要避下。"刘勉之着手施针上药。
"不用,朕就在这,你治。"容珏在书桌旁坐了下来,拿起本书看。
两个时辰过去,伤口才算清理干净。刘勉之取了上好的膏药,一点点往伤口上抹。容珏往床上瞥,看到自己烙下的那个字竟被鞭伤盖住看不出形了,气地胸口生疼,站起来就往外走。
"他几时醒,你就几时起来。"容珏走出山荫房,对着跪着的凌彻道。
"皇上,臣知错了。这人本就奇异,臣怕他施了什么法,让皇上病倒,所以才"凌彻没想到贵为侍卫军统领的他将那毫无来由的方了之打了一顿,后果竟是如此严重。
"你长没长脑子"容珏斥道。骂的话和那方了之一样。
"皇上身体刚恢复,千万别动怒,是臣愚蠢。该打"凌彻怕容珏再动怒攻心,咬牙用力扇了自己数个耳光。
容珏见他脸上马上浮了血印,知道他下手是极重。"行了,别打了,你再敢不听命就别在御前待着了。"
凌彻停了手,跪好在旁。主子这话对他的责备之意更重。
凌彻心里很怕,怕容珏已把对从前那位的情投在了方了之身上。他想提醒规劝,可眼下情势不容他劝谏。想当初那位,在七皇子府里,也是这般嚣张。只因容珏惯着,虽无半点官职,却是皇子府的半个主子。亏地整个皇子府当初待他这般好,想起祁宁,他便又恨意上头,握紧了拳头。
九儿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主子已经在山荫房待了两日,说是看书抄经,可是明显是等那乞丐醒来。刘太医也片刻不离,亲手换药,不断为那人降温。刘太医本是专为皇帝看病的,这样的事儿还是头一回。
凌彻跪了两日,两腿渐失去知觉,身体也不再挺直,皇帝依然没有要饶他的意思。眼看快撑不住了,九儿终于跑出来扶起了他,"大人,皇上让奴才扶你起来。"
凌彻意识恍惚,"他醒了吗"
"尚未醒。不过刘太医说算是活下来了,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凌彻松了口气,腿上却是全无知觉,只得将半身重量压在九儿身上。九儿本就单薄,一会就受不住。于是叫多了两个小太监将凌彻扶着。“大人,您回房休息吧,跪了这么久,又没吃东西。”
两个太监架着凌彻走远,九儿见凌彻背影,心里感慨,“竟然有人能让凌彻大人受这样重的罚。此人到底有何特别”
刘太医上了第十二次药,方了之终于睁眼,第一句话就是,“好饿。”
三天多只有之前半碗稀粥在肚,当然是极饿。
容珏听到声音,放下书走了过来。
"皇上",刘太医躬身。
"他能吃些什么"容珏问。
"清淡为宜,臣这就开些单子,吩咐人去做。"刘勉之说完退了下去。
"九儿,带人都出去。"容珏命下,九儿带着一众侍奉的小太监出了去,山荫房又一次剩下两人相对。
"皇上,您醒了,身体感觉如何"方了之看着容珏,眼中是看不出作假的关切。
"你口里的容儿,是谁"皇帝并不回他,双目紧盯他唇,等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方了之还是这四个字。"我死而复生,平日说梦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何况昏着。"
容珏冷哼,嘴角绽出一丝让人起寒的笑意,"好。朕跟你,慢慢磨。"
第6章 放蛇
养了五六日,再加上刘太医圣手,方了之终于不再像死鱼。虽然身上各处是伤,动作大点依然痛地五官拧在一起,但他可以下地了,手脚也能动弹了。
经历了凌彻被罚,行宫里的奴才们各个都知道了,山荫房里的人不一般,日常饭菜开始经心,送过去的衣服也不再是粗布。皇宫中,洞悉人心,跟红顶白,乃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凌彻也是好几日才恢复了过来。他这几天一直思考怎样劝谏主子,但始终想不到好的办法。被容珏重罚了之后,更是说话也小心许多。
方了之困在山荫房里,到处翻书看。容珏这日前来,他正蹲着看孙子兵法。
"朕书房的书,无朕允许无人敢取,你倒是不客气。"容珏见他身后那厚厚一摞书,想是看了几日了。
方了之换了跪姿,"皇上来没让人知会,不然奴才我就放好了。"
容珏语塞,"还是朕不是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你"
"皇上想知道的事奴才还没想起来,大约还不会杀我。"
有恃无恐。实在可恶。
"你怕蛇吗"容珏兀地一笑。
那人是最怕蛇的。想当年七皇子府里一条小青蛇,把那个霸王吓地爬上了院子里的一棵树,怎么叫也不肯下来。
方了之脸色微变,却道,"我不记得了,也许怕,也许不怕。"
"好,那试试便知。"
一筐大大小小的蛇抬到了山荫房。方了之见了,刚刚还倔强的脸掩饰不住的苍白。
容珏见他变色,却是很高兴。命道,“放出来。”
“皇上,您快出去吧,畜生可不知道谁是天子。”方了之看着一群蛇被放出,不由腿开始哆嗦,直往后退,却还不忘叫容珏出去。
“不错,畜生是不认识天子,但知道这个。”容珏指指身上香囊。
方了之明白,容珏有备而来。眼见十数条蛇朝他爬来,他浑身汗毛竖起,跌跌撞撞爬上了桌子。
“怎么了不是说不记得了吗”容珏绽出笑意着看他。
“皇上,饶是随意一个正常人看到这么多蛇也没有不怕的吧。”方了之此刻蹲在桌子上,两条小蛇在桌角盘旋,他开始滴汗,身体发颤。那蛇正扭着身子费力往上爬,方了之脸色煞白,腿一软,从桌上掉了下来。
几条青蛇就在他身边,他慌忙往墙角边爬。
容珏看着眼前此景,轻笑了一声过后脸色却急转直下,死死盯着方了之看。
方了之被群蛇围住,退无可退,只得把眼睛死死闭上,一副大无畏的样子缩在了墙角。离他最近的那条已经游到了他脚边,正吐着腥红的舌朝他身上爬去。
“你还不求饶吗”容珏此话竟带了一丝焦急,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本以为可以安神定地看完这出戏,这时却因想起那人而心如刀绞。
“皇上,求饶了你能放过我吗”两条蛇爬上身,方了之紧闭双眼,缩起上身。
“你是谁,为何要来为何要自讨苦吃你有什么目的”容珏一连几个问题问出。
“我命是皇上救下的,皇上拿去吧。”方了之答完此话,一条青蛇已在他大腿根部狠下一口,鲜血冒出,他全身打颤地更加厉害,口齿开始不清。
“朕已经说要放你走,是你死活要赖着。你到底跟祁宁有什么关系”容珏终于将那人名字冲破喉咙,只觉将隐忍了一百多日夜的痛苦也喷薄而出。
四五条蛇在身上打转,随时都可能在任意一处狠下一口。方了之好像下了狠心,任凭四肢颤栗,在原地一动不动。“皇上,我赖着是因为放我出去了我只有乞讨为生,早晚是死,跟着皇上有口饭吃。”
“你胡说。”容珏逼近方了之,蛇群闻到雄黄气息,开始退散。
“皇上,那日你见到我时,我只是追一个包子,是不是真的饿极也作不了假。”方了之听得容珏声音靠近,睁开了眼。
容珏再往前,靠上方了之上身,手用力掐住他脖,“就凭你受朕那两根香时说的话,这就不是真相。”
方了之喉口被锁,喘气困难,一字字往外吐,“皇上你希望我是谁,就当我是谁吧。”
容珏松开手,方了之本能地想大口吸气,嘴巴却被容珏堵了上来。
一个吻。毫无缘由,霸道用力的吻。
“你说做个男宠也可以,什么花样都受得,是吗”容珏松开他,在他耳边道。
方了之被这个吻弄的意乱神迷,“是。可是我现下状况确实不好,只怕受不住会死在床上,太晦气。皇上容我养几日,可好。”
容珏打横抱起他,走到了塌边,放了下去。“蛇都是没毒的,你死不了。把自己养养好,等着伺候朕。虽说你姿色不行,但好处是皮糙肉厚。”
方了之做了个谢谢的姿势,一句话也说不动,瘫在了塌上。
第7章 受刑
凌彻从九儿口中得知皇帝去了山荫房,于是便急急跑了去,站在门口等。
等到容珏无恙出来,他的心才算放下。“皇上,没事吧。”
容珏瞪他一眼,“你真当他是魔啊”
“我”凌彻噎住,直挺挺跪下,“那人已死,皇上好不容易走出,不能再陷下去。”这话说出,他心里打鼓,既怕惹容珏伤心,又怕他发怒。
看着跪在身前的心腹,容珏心头亦不是滋味。
“你起来。”
凌彻跪直,没有起来的意思。
“你这是又要死谏上次没跪够”容珏拧起眉头。
“皇上,微臣求你,不要再见他。皇上不心疼自己,可微臣心疼。”凌彻抬头,眼眶泛红。
容珏无言,凌彻对自己,绝对忠心,就算让他去死,也会毫不犹豫。也只有他,亲眼见过了自己如何颓唐,如何伤心欲绝。如今他跪在脚下,流泪恳求,也是害怕自己重蹈覆辙之故。
“上次你那样打他,是不是也将对那人的恨发在了他身上”容珏伸出手去扶,见凌彻还是跪着不动,便蹲了下来问他。
“可他终究不是那个人啊,皇上。”凌彻却没有直接回答,虽说这句是在否认,可容珏也听出了一点承认的意思。
“凌彻,朕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也许朕真是疯了,总幻想他是祁宁。可是,朕似乎把恨都发在了他身上,心里竟然好受了很多,日子忽然有了点盼头,不再那么了无生趣。”
凌彻看着容珏的眼,听他说出这一番话,那双眼里有一瞬恢复了往昔的光华。
"朕答应你,绝不会给人第二次伤害朕的机会,你起来。"
凌彻起身,"皇上一言九鼎,微臣相信。若他有异心,臣也不会放过他。"
容珏本欲回宫,却因山荫房那人要养身子,又拖延了几日。刘太医这几日为容珏请脉,容珏除了问那人的身体状况,却还问了些令刘勉之十分惊诧的问题。比如世间有没有药可以让人易容,易声。
"易声倒是不难,以往宫中戏子便能通过训练随意控制自己的声音。易容之说江湖之中确有传闻,据说宫中以往也有以人皮为面具逃罪的事,但从未见过实证。"刘勉之在宫中做太医四十载,广读古籍,他说没见过的事,便是真的鲜有人知了。
容珏摆手让他退下,方了之的影子又出现在他脑里。"祁宁,你是否真的没死,易了容易了声来找我可是为什么你不是至死都愿意死在容冕刀下吗又回来做什么"
四年光景,要说全然忘记那是不可能的。
那人趴在他怀,在皇子府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容儿,你为何这样好看眉心的痣是美人痣吧。"
"你也很好看。"
那人和他元宵节在外赏灯,饶有兴致地把人家老板的大灯笼拆了研究。
"容儿,那人瞪我,你挖了他眼睛。"
"你别胡闹。"
还有那人肆无忌惮地调戏凌彻,比武比不过就弹人后脑勺,仗着有他在凌彻不敢还手。
"容儿,你的侍卫怎地这样笨换个吧。"
"凌彻,不准动他。"
半年来,他想起这些便心如刀绞,自己这样宠爱的人,到头来泪眼婆娑地告诉自己,一切恩爱都是假的。
可现在,山荫房里那个人,分掉了他一些心思。
咬着牙,忍痛说的那句,"换一根吧,别烫到手。"
趴在地上抄经,说的那句,"皇上,你别难过。"
昏迷之中呢喃的那句,"容儿"。
还有醒来后看到他的第一句,"皇上,你醒了,身体感觉如何。"
若是心中无愧,怎可能在被他折磨时还记得关心他的手会不会烫到,除非是心甘情愿前来还债。
想到这,他还是忍不住,出了门便往山荫房走。
方了之已经能起床活动,在山荫房里靠着窗户晒太阳,手上还是那本兵法,这次看到了卷尾。
"该看到反间了吧",容珏问他。
"皇上来这总是没声息,我来不及跪下请安。"方了之放下书,跪向容珏。
"是,朕要乘你不备,看看你都在这耍什么诡计。"
"皇上,我没有什么诡计耍,我只有一片真心。"
"养好了吗"
"差不多了。皇上要是等不及,现在也可以。"
"好。把衣服脱了。"
容珏一声令下,方了之便开始除衣。很快,三下五除二,已经剥地精光。
可以用惨不忍睹,毫无美感来形容。
各种伤痕触目惊心。
容珏打量这副身体,跟从前他怀里的那般风骨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人真的可以削骨挫皮吗"
"皇上在说什么是不是我的身体吓着了陛下"
"你知不知道你开口闭口称我,完全没个奴才样"
"皇上喜欢我自称什么,我就自称什么。"方了之抬头,望向容珏的眼。
容珏没有说话,只是看他,从头发看到脚趾。
本想好好调弄,只是这副身体,自己竟然生了不忍之心。果然我五哥是对的,我太过软弱,根本不是帝王之资。
咬了下牙,容珏还是拿出了东西。京城贵胄专治不听话的男宠小倌,叫人想死不能。宫里用来收拾手脚不干净的小太监,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刑具。
名曰断肠绕。一节如三指粗的玉杵,上面绕着遇水即涨大的特质丝线。捣入受刑人的下身,那丝线便开始膨胀,若是受刑者不招,时间一长,那丝线便粘在肠壁上,这时要拔出便连着肉,生不如死之痛。
方了之见了,下意识地咽了口水。
"怕了你现在想说什么还来得及。"容珏对那刑具实际上很是厌恶,拿在手上吓唬方了之也觉得心中不舒服。
"皇上尽兴就好。"方了之嘴巴极硬。
容珏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出来,"张开。"
方了之努力把腿分开,容珏手下使力,把断肠绕往他那里送。
原来不是不怕的。送入一指宽度,容珏已经看到他身体在发抖。"你可以求饶。"再出声给他机会。
方了之闭上眼,用力抑制身体的抖动。
容珏再往里推,已有丝线触到肠肉。
"张嘴",一颗药被扔到方了之口中。
方了之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吃下去片刻他那正被刑具填塞的地方开始湿润,丝线开始涨大,整个人开始喘粗气。
"陛下想知道什么"方了之终于开始抵不住。
"你知道的,不用朕问出口。"
"我不是皇上心里想的那个人。"
容珏将断肠绕猛的一拉,那东西便带着一点血肉而出。
方了之惨叫一声,握住的手指甲已经嵌入皮肉。"谢谢皇上疼惜,再晚一点我就废了。"
没有了刑具折磨,那药性便上来。方了之心中有在烧,却是极力忍耐,胸口不住起伏。
"这药叫做英雄倒,朕看看你能撑多久,又是多么英雄。"
方了之只觉有万只小虫在身后爬,恨不得找根铁杵对着自己捣下去,前身更是热辣,只想找个冰窟窿。
比断肠绕更难熬的滋味。
只是一会,方了之大汗淋漓,泪水涌出,身体贴在地面不停扭动,仿只有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容珏就在前面,一个即使在正常时也难以抗拒的男子。方了之开始往容珏的方向爬,每近一点他就停下来,而后又爬,身体和理智的对抗到了极致。
用手抓住容珏的袍尾,趴着地上的方了之眼神里全是乞求。
"说句话让朕心疼你。"容珏看着他,冷冷道。
"容儿"方了之意识迷糊间又是这两个字。
容珏叹了口气,抱起地上的人放在了榻上。
方了之闻到容珏的鼻息,体内便更有一团火在烧,张嘴立即就覆上了容珏的唇。
容珏没有让开,闭了眼回吻。
"即使你承认是他,我也不会杀你。他是背叛了我,但我唯一不能原谅的只是他死了。"
身下的人身体微抖。
"我知道我是很贱,但这两个月,比我知道他叛我还难熬。他告诉我他不爱我,可起码还有人在,我总想着我还能再夺回他的心。可是他那样甘愿去死,带着我所有希望赴死,实在不可饶恕。"
这话之间,方了之已被贯入,渴望已久的躯体终于得到拯救。
容珏身下用力,又道,"你来做什么是来再伤我一遍的吗"
这句过后,容珏不再温柔。
一场对容珏来说报复性的风月,对方了之却是巨大的解救,哪怕最后是血肉模糊,也到底是解了那药性,让他神志恢复清醒。
"谢皇上垂怜。"一个刚刚经历了巨大痛苦的人伏跪在地,感谢自己的折磨,容珏冷笑,"你这样乖巧,确实不似他。"
祁宁第一次被带到七皇子府,只因被只猫挠了下,便追着那猫打,于是打碎了这里的主子最爱的花瓶,满府奴才吓地不敢出声,祁宁知道闯祸,躲在容冕身后。
"七弟,我这奴才打碎了你的东西,交给你处理了。"容冕不护他,他像头受惊的小鹿,长睫垂下,眼神闪烁。
天可怜见,容珏一见钟情。
"五哥,真送给我了吗"。
容冕点头。
容珏拉了他过来,手指在他脸上打滑,"我的花盆给你打碎了,你用什么赔"
祁宁就是祁宁,眼睛一闭,"我的命,拿去吧。"
容珏失笑,"五哥,你这奴才性子很烈呀。"
容冕也笑,"原是习武出身,是烈了点。"
"哦什么来头"
"我家家将祁远的小儿子。"
"你这样送了给我,属下不怨你"
容珏问出这话后才觉自己唐突,他五哥一向治下甚严,属下哪敢抱怨,于是尴尬一笑。
容冕只是对着祁宁道,“以后七殿下便是你主子。”
祁宁闻言便跪下,一双鹿眼看着容珏"主子。"
想起祁宁那双眼睛,容珏又将方了之打量了一番。这人眼神也甚是清澈,眼型跟祁宁有七八分像,只是寻不见祁宁一两分惹人怜的模样,只有十分劲儿的坚忍。
和祁宁相比,这方了之倒更像是出身武门,偏偏这人说自己不会武功,这世上的事儿真是可笑。
"你说在朕身边,只是为了吃顿饱饭,三餐而已,被这样折磨也值得么"
"皇上没尝过三餐无着的滋味。"
嘴巴很硬,倒是像他。
"父皇赏的花瓶,全天下惟此一个,怕是你的命也赔不起"
"是东西就一定能做的出来。既然我的命赔不起,主子给我时间,我去找。"
容珏哑然,从未见过口气这样大的人。
不仅口气大,本事也大。半年时间,一件能媲美的白玉花瓶给他找了回来。
容珏很是开心,"本宫赚了,一个瓶换一个妙人。"
真正赚了的是祁宁。整个皇子府,无人不知主子宠他。祁宁嚣张,不喜欢的人通通被他赶出府去,下人们颇有微词。容珏便命人封了厚厚钱银给那些被赶出府的下人和其亲眷。胡乱说话得罪了朝中贵胄,容珏亲自登门道歉。凡是他闯下的祸,容珏一一善后。渐渐,连整个京城也知道,七皇子府有个极嚣张的男宠。
“殿下,外面的话传的很难听,怕是要传到宫里去了。”府里的老管家终于忍不住。
“嗯,是要治下了。给父皇知道了怕是不妙。”容珏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管家拿了府里家法,还没打下,祁宁便看着容珏掉泪,“我怕痛。”
“你装什么从小练武的,还怕这个”凌彻早就想看他被打,出声揭穿他。
容珏不作声,算是默认。板子便落在祁宁背上。两下下去,他便嚎地连大街上行人都听得到。
凌彻鄙视地看他,管家没见过这样夸张的嚎法,一时间也不敢再打,去看容珏。
“你接着嚎,越大声越好。”容珏命管家撤了板子。
祁宁会意,越叫越大声。
第二日,京中被得罪过的贵胄便都知道那个嚣张的家伙挨了打。
“容儿,好痛啊”
“才打了你两板子”
“你好狠心”
“再不打你你就要被别人打了”
想当初,自己是两个板子也舍不得他挨,如今山荫房里那人却是各种折磨受了个遍。
自己是不是真的恨他如斯。
"明日跟朕回宫去,宫里不比外面,你跟着凌彻当差。"容珏从回忆里抽出,看着眼前人。
"是,谢皇上。"方了之跪着磕头。
第8章 表白
皇帝启程返宫,比来时多带了一人。方了之受了断肠绕,走不了路,于是又享受着来时待遇,趴在马车里。
九儿在一旁,仔细端详地上这个人。
要说姿色,虽然此人略有气度,但绝够不上美人的程度,这一身伤疤更是没有吸引力可言。皇上看上了这人什么
方了之见九儿盯着他看,想起这人对自己有几次相助,便回了一个微笑。九儿明白这是个善意的笑,但他不知此人身份,不敢随意跟他有交流,只是垂下了眼去。
容珏低头看书,余光却是瞥见了这个笑,"怎么朕身边的人你很熟"
九儿吓了一跳,脸色发白。
"不不,皇上误会了,我只是感谢他。"
"谢什么"
"谢他帮我擦洗,又还我衣衫,让我记起自己叫什么名字。"
容珏转头,眼睛盯着九儿看,九儿忙跪下。
"我说的都是实话。"方了之急道。
"朕如今可不擅长于信人。"容珏话外有音。
"皇上不信便罚我吧,跟旁人无关。"
"你是不是搞错自己位置他是四品内监总管,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朕宠爱他。而你不过是个无品无衔的白衣,怎么你觉得你的话在朕心里有份量吗"容珏嘴角勾起,用话嘲他。
方了之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而后又恢复平静。"皇上说的是,奴才只是怕九公公为了奴才这个身份卑贱的人受过。"
"九儿,你过来。"
这个语气,九儿很明白。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马上过去侍奉。
然而现在,眼前还有别人。
"皇上"九儿第一次露出犹豫之色。
容珏眼神转狠,九儿于是低下头就往容珏脚下爬。
方了之知道这个意思,把眼睛闭了起来。
"睁开眼。"九儿刚解开龙袍,把头埋下,容珏就下了命令。
方了之于是亲眼看着九儿开始卖力侍奉。
容珏露出享受之态,喉间发出低叹,眼睛却是紧盯着方了之瞧。
从前在皇子府无法无天的那个人,醋意甚大。他不过在街上看见一书生,觉得气质不错,随口一夸,就惹得那人生气了几日,他几次三番道歉都哄不回。
"人家书生有气质,我是个习武粗人。"
"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他不如你好看。"
"好看又怎样,人家气质如兰,多风雅。"
"你气质更好"
"你骗人,你看上人家了,说不定过几日就要把人接近府里,我现在就给人腾地方",那人说着就要去收拾包袱。
"祁宁,你别胡闹。"
"现在京城里尽是赶考的书生,你今儿看这个气质好,明儿看那个有风度,我很快就要被比下去了。"
"你要我怎样"
"你跟我去京外玩儿去,过了科考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