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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乞 完结+番外 第1节

作者:苏麻麻 字数:18204 更新:2021-12-30 08:56:11

    遇乞苏麻麻

    文案

    "大胆乞丐,惊扰圣驾。"骑着高头大马的带刀侍卫连抽他三下,即刻就有人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他那原本就已经破了几处的衣衫立刻被打烂,皮肉翻出。

    方了之痛地咧嘴,这时才看到两旁百姓均跪下,眼前是明晃晃的八马马车皇帝銮驾。

    原是饿急了去追被那无赖少爷一脚踢开的包子,竟追到了这马路当中。

    方了之如今才知道,原来人饿到紧要关头眼前是一片花白,耳朵是连巨大的开道避让啰声都是听不到的。

    "什么事"马车里穿出声音。

    "皇上,有一乞丐挡在路中。"那手拿马鞭的高等侍卫即刻下了马,跪着回禀。"

    "你打他了"声音甚是森冷。"朕出宫前怎么交待的这么多人看着,朕的御前侍卫就是这样虐打平民的"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珏方了之 ┃ 配角 ┃ 其它虐甜虐甜的

    第1章 遇乞

    方了之第一次见到皇帝时,一条三指粗的马鞭毫无留情地打在他身上。

    "大胆乞丐,惊扰圣驾。"骑着高头大马的带刀侍卫连抽他三下,即刻就有人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他那原本就已经破了几处的衣衫立刻被打烂,皮肉翻出。

    方了之痛地咧嘴,这时才看到两旁百姓均跪下,眼前是明晃晃的金龙马车皇帝銮驾。

    原是饿急了去追被那无赖少爷一脚踢开的包子,竟追到了这马路当中。

    方了之如今才知道,原来人饿到紧要关头眼前是一片花白,耳朵是连巨大的开道避让啰声都是听不到的。

    "什么事"马车里传出声音。

    "皇上,有一乞丐挡在路中。"那手拿马鞭的高等侍卫即刻下了马,跪着回禀。"

    "你打他了"声音甚是森冷。"朕出宫前怎么交待的这么多人看着,朕的御前侍卫就是这样虐打平民的"

    "皇上,微臣怕他惊了马情急之下才出手。若是圣驾受惊,微臣更是万死之罪。"那高阶侍卫双膝跪地,语中带了三分俱意。

    方了之身上剧痛,也听不清前头人说了什么。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忽地松了开来,便有人拉起他往前行到了马车前。与其说是行,不如说是拖着他,他浑身无力,身上还带着三道血痕,根本走不动道。

    那人一松手,方了之就自然地瘫坐在了地上。"跪好",有一眉目清秀内监样的人轻声在他耳边道。他挣扎起身,勉强调了个跪姿。

    马车里的人终于探出半脸,"你为何挡在路中这么大的避让啰声你听不到"

    方了之只觉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肚子里的声响大过外面,身体一歪竟是晕倒了。

    "皇上,怕是为了这个。"说话的乃是皇帝身边的内监九儿。他躬身从地上捡了个脏兮兮的面团。"人饿到极处眼里只有吃的。奴才入宫前也是体会过的。皇上,此人大概是饿急了,追着这包子跑了过来。"

    有人饿晕在了自己马车前,两旁无数百姓看着,这直接踏过去也未免太过无情。"把这人放上车来。"赵容珏出声对着外面道。

    "皇上,此人身上污浊,又身份不明。"

    "他不过捡个东西吃,你三鞭把人抽晕了,现在把人扔下,你让百姓怎么看朕这个新登基的皇帝不上来,你抱着走行吗"

    皇帝厉声,凌彻不敢再回嘴,可是这样一个人放上皇上銮驾实在不妥,他起身抱起了那人迟迟不动。

    "你也上来看着,放心了没有"容珏看着凌彻纠结之态,出声道。

    "是。"凌彻想着以自己武功当不至于让这样个人伤了皇帝,于是抱了方了之入了马车。

    "起驾",九儿一声喊,銮驾又往前,在两旁跪着的人们一声声万岁万万岁里走过了前门街。

    凌彻抱着方了之坐在赵容珏对面,可谓是战战兢兢。走出去二里地,皇帝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个木头,你不会把他放下来"

    "哦。"凌彻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傻,于是将身上人放了下来。这一放,那人身体展开,马车里便交织一股酸臭与血腥味。

    容珏皱眉。凌彻赶忙说,"要不还是臣抱着吧。"

    "你不嫌脏你不是平日里最好干净的"容珏笑着揶揄他。

    凌彻不吱声,憋红了脸。刚刚抱起那人时他的确是鼓起了勇气。

    "九儿,给这人清洗干净。"容珏对着贴身内监吩咐道。

    九儿应是,从外面挑夫那要了水和巾,除了地上那人衣衫,慢慢擦洗,又小心避开那三条刺眼鞭痕。马车又走出二里地,才算把此人擦干净。又将那人发上污浊拭净,头发束起。那脱下的衣衫臭味极大,九儿便拿了一身干净内监服给那人换上。

    "皇上 此人多半是饿晕了,若是要他醒,需得喂点米汤。"九儿忙毕,向容珏请示。

    容珏卷了本书在看,本也没将那人生死当回事,这时抬头一看,地上的人清洗干净了倒有几分气质,与方才那污浊潦倒让人厌恶的样子判若两人。

    "可惜了。"容珏复又低头看书。

    "皇上,别是个装的,要不喂醒了审审。"凌彻一路警惕,这时心下就更加怀疑。

    "也好。"容珏还是看书,对地上那人兴趣不大。

    凌彻叫停了马,下车去路边小摊买了碗稀粥,又回了车里。

    一小口一小口喂着,喂下十几口,那人终于有了反应,眼睛半开。

    半碗粥喝了下去,方了之终于有了点人样。恢复知觉后,他发现周围一切都不太对劲,身上火辣辣的疼。"你是什么人为何冲出挡驾"凌彻见他意识清醒之态,立刻捏住他手腕,问道。

    方了之拧眉,"啊,好痛"。

    凌彻手下稍松,方了之环视四周,见马车里唯一坐着的那人身着黑色长袍,袍尾九条金丝绣的龙纹相接。普天之下,当然只有一人可以着这样的衣衫。再看眼前这人,身材高大魁梧,手下气力不比常人,气势汹汹。方了之当下便明白,自己在当今皇帝銮驾之上。

    “你可不可以让我把那粥喝了”这是他明白过来后的第一句话。

    天大地大,吃饭比皇帝更大。自己不知何故得罪了皇帝是死,但现在不吃东西也是死。

    赵容珏丢下手里的书,“让人把东西吃了吧,他这副样子,能说出个什么来”

    凌彻松开手,把粥递到方了之面前,“喝了吧。”

    方了之却不像饿死鬼,捧起粥碗慢慢喝完。大概是饿了许久,一碗粥下肚,他额头渗出细汗。

    “草民拜见皇上。”方了之有了半分气力,规矩跪下行了个礼。

    赵容珏没有说话,观察着眼前这人。有了气力以后,这人眉眼灵动了起来,倒是颇有几分贵家公子气度。

    “你肯定不是个普通乞丐。”凌彻说了一句大废话。

    “这位大人。皇上研读奇门遁甲之书,必知今日不宜见血光。你打了我,该是抗了旨吧,可你却没有被罚,可见皇上宠爱非同一般。”方了之回凌彻这句,明摆着告诉他,我的确不是普通乞丐。

    凌彻大惊,这人到底何处神通。呵道,“你是何人,老实交待。”

    "朕罚了。他抱了你两里地,你那酸臭味对他可是酷刑。"赵容珏起了戏谑之心,笑着道。

    凌彻听皇帝这话,不由红了耳根。方了之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赵容珏似乎终于对此人起了兴趣,收起那本奇门遁甲,看着他,"你胆子也不小。"

    "皇上,我本也就快饿死。皇上救了我当不至又杀我。"方了之倒是无所惧。

    "审吧。朕看看你有没有本事问出来。"皇帝没理方了之的话,对着凌彻道。

    得了命,凌彻倒是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架了短刀在方了之脖间,"说"

    "这位大人,方才我说今日不宜见血,皇上也没否认,说他罚了你。你现在还用刀来胁我,是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凌彻被堵地说不出话来。撤了刀,将后掌放于方了之肩头,"不见血我也能让你骨头俱裂"。

    "大人,皇上到底为何宠你我看你一点也不可爱。"方了之抬头看着凌彻,一脸不知死的样子。

    "你",凌彻气地手下就要用力。

    "凌彻"赵容珏出声制止。

    "草民谢皇上再救之恩。"方了之又拜,脸上是一副谄媚笑容。

    "这本书,朕只是好奇想问问你在哪看过,没有要保你的意思,你别高兴得太早。"赵容珏手指抚着书封上那几个字,手指经过每个字都停了一下。

    "皇上,我也忘了。"方了之一点不考虑地脱口而出。

    赵容珏愣住,显是被这个不知所谓的答案激怒。"朕看你是真不知死。不见血杀人的本事凌彻还是有的。"赵容珏一扬手,凌彻便要劈掌下去。

    "我没骗你,我被剑穿过心门,只是心脏长偏才活下来。我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全是侥幸,有时连爹娘是谁也记不起来。"方了之大喊。

    "你倒是会胡诌,照你这么说,你想说的便说记得,不想说的便说不记得了,当我们是傻子。"凌彻虽是不信,却停住手等皇帝的意思。

    "你是傻,皇上不是,你别带上他。"方了之命在人家手里,还胆敢损人。

    赵容珏显然也是不信,但却是顿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方了之这次答的斩钉截铁。

    两个月,正是他登基的时间。赵容珏脸色微变,蹙起眉。

    凌彻也显然被震。忙问,"你姓什么"

    "忘了。"

    "混账你玩朕"赵容珏忍不住发怒。

    方了之忙磕头,"皇上,保不准我一个时辰后就能想起,您等等我。"

    "哼"天子冷哼。

    "也可能是明日,或者后日。皇上能不能宽限几天。"方了之一副无赖讨好相。

    "凌彻,给他拿药,把伤治了。"

    "皇上,此人奸滑,请皇上三思。"

    "有你在呢,你还打不过他吗"

    "我"凌彻想说,自己玩阴的未必如他,但碍于面子没说出口,只好应了声,是。

    方了之露出一个颇为小人的笑,"劳大人为我疗伤,实在过意不去。"

    马车驶入京郊行宫,车上气氛十分诡异。凌彻闷不吭声给方了之上药,方了之疼地歪眼咧嘴,忍不住叫喊。赵容珏玩味地看着这两人,陷入一番回忆里。

    奇门遁甲,某人最爱之书。此书讲的乃涉帝王之术,非王卿贵族不可随意阅读。某人便央着他从宫里求出来看。

    第2章 那人

    赵容珏一行在行宫住下。方了之就被软禁在芙蓉园内,这乃是一四面环水的戏园子,若无极好轻功绝不可能出的去。每日有内监来问他,想起来了吗他答没有,内监便当着面撤去肉食,留他两根菜一碗饭。他虽看着那肥鸡肥鸭咽口水,可就是想不出自己姓甚名谁,不由直叹可惜。

    这东郊行宫乃是先帝命人修建,依山傍水,冬暖夏凉,实是个清心静养的好地方。容珏在此,早上看着云起,午后发呆,等着看日傍西山,悠哉度日,比在宫中不知心情舒爽多少倍。

    “皇上,若他一直说想不起来,便一直留着他么”凌彻忍了十多天,终于忍不住问皇帝。

    “你有办法么”赵容珏瞄他一眼。

    “皇上要是准我用强”

    “想用什么鞭子”

    “不用鞭子那便用药。必然让他求死不能,乖乖就范。”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

    “为了皇上安全,臣无所谓。”凌彻想起此前种种,不禁咬牙。“若是又一个”话没说完,赵容珏脸色已变。凌彻生生把那人名字咽了下去。

    “九儿,过来。”皇帝唤着身边最受宠的内监,凌彻知趣地退下。

    九儿乖巧地到了赵容珏身边,跪着伸手解了龙袍,就将头埋了下去。皇帝想要他侍奉的口吻,他从来不会意会错。

    那人死后,九儿就被赵容珏找来侍奉,光是三分像的面容,就成为整个皇宫最当红的太监。皇帝每次要他,之后都有厚赏,九儿也聪明,乖乖侍奉,从无恃宠而骄,有时皇帝难以自制,宠完他兀自流泪,伤心欲绝,他便默默退下,从无多言。

    九儿努力了许久,也等不到皇帝尽兴,更听得皇帝叹气声。于是松开口,转了身去。“皇上,奴才无用,请责罚奴才。”

    “不关你事,你下去吧。”

    九儿很是惶恐,但等了一会,见皇帝确实毫无要他的意思,又转过身跪着退了出去。

    凌彻所言,触及赵容珏心中最深伤痕。两年的夺位之争,到半年前,他却志向全失,连命也不想要,若不是一众属下以死相谏,今日他大概也不会坐在这大位之上。从心志全丧到登基为帝,他和他的心腹都心性大改,从前他是不论如何争斗也绝不使阴之人,而凌彻更是宅心仁厚,笃信习武者不能以武伤人。连凌彻如今也会说出“不用鞭就用药”这样的话,思及过往,赵容珏唇边扬起一丝带着苦意的笑。

    亲哥哥谋局,他深爱那人四年,到最后一切成空,他得了帝位,却心如空洞。

    也只是六个月前,那人告诉他,一切只不过是个局,他由始至终都是五皇子容冕的人。他不信,而后发疯地调查,再到被真相击溃。

    "我不和他争,你跟我走,好不好"几乎是放下尊严的请求,却唤不回那人的心。

    "我哪一点比不上他"虽知道这样的问题根本没有意义,却还是问了那人一遍又一遍。

    到了最后,他终得天下,而那人却甘愿死在容冕刀下,留他一具冰冷尸身。他大怒。彼时容冕自刎在那人身旁,留遗书求与那人合葬,太后为自己长子求情,求他满足遗愿,他亦不听。容冕下葬,那人尸骨却被他命人扔在数十公里外的荒山。

    一句痴情错付又怎么能概括一句又爱生恨又怎能形容。幸好一朝新天子,无数政事要忙,白日里拼命阅折子才能勉强支撑,到晚上他无眠,常常叫来九儿,盯着那张几分相似的脸看。

    凌彻眼见从小跟着的主子发狂,心疼至极,更是变得草木皆兵。

    "凌彻,我是不是很贱,到现在还忘不了他"

    "主子,用你的真心来谋天下的那个人才是真正下贱。五皇子他注定得不了天下,上天不允许。"

    朝政初定,他实在难平心中郁结,带着人去行宫出游,想着离开那睹物思人的地方,可会好受些。没想到这半路上却冒出个也通奇门遁甲之人,容珏苦笑这老天爷还真是不放他好过。

    第3章 留下

    凌彻对自己的警惕让方了之都感到夸张。

    “大人,我不会武功,连只鸡也杀不了。绝对行刺不了皇上。你能不能把我手给解了”

    “不行”

    “那能不能把脚解了”

    “不能”

    “那能不能”

    “你再说话我把你嘴也堵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皇上”

    “你想起来名字的时候。”

    “哦。我想起来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起来了,可以见皇上了吗”

    凌彻立即带了方了之去找皇帝。

    “皇上沐温泉去了。”宫中值守的小太监禀告。

    “走。”凌彻拉着方了之就要往温泉走。

    “我说大人,你刚才见到那九儿了吗”

    “没有。”

    “皇上明摆着带着他泡池子去了,泡着温泉会干嘛你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你现在去,合适么”

    凌彻停了脚步,皱着眉思索了一阵。

    “好,那我们在这等。”

    等了一个多时辰,等得方了之百无聊赖,竟打听起八卦来。

    “大人,皇上为什么喜欢那九儿”

    “这也是你能问的”

    “我看那小太监无甚特别。”

    “你住口。”

    “皇上喜欢什么样的人”

    “你有完没完”

    “那我直接问皇上吧。”

    “行,我等着看你怎么死的。”

    又等了一个时辰,皇帝终于回来了,头发上湿漉漉地还未全干。九儿跟着,从走路姿势就能看出刚刚的宠幸并不轻松。

    “怎么这人想起来了”容珏一走近,便看到凌彻带着那遇上的乞丐在殿外候他。

    “他说他想起来了,要面圣。”凌彻行礼,方了之也跟着跪下。

    “好啊,进来禀吧。”容珏推开殿门,一旁太监赶忙用干巾披上他的发。

    容珏边拭干头发边落了座,九儿接过小太监递来的茶壶,为他在案前倒上热茶。

    方了之跪在案前,莫名其妙就说了句,“皇上英姿,只得天上有。”

    “你拍什么马屁,说正事。”凌彻踢了他一脚,很是反感。

    容珏看向方了之,“你是谁想起来了”

    “草民没想起来。”

    “你”凌彻气地伸手就要打他,容珏也正要发怒。

    “但是,我找到了这个。”方了之拿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纸,上面写着“方了之”三个字。

    “还得谢谢皇上身边的那位九儿哥哥,他把我那被打烂的衣衫送还给了我。里面有张纸条,我猜大概是我名字。”

    “方了之”容珏在嘴边念叨了几声。

    “皇上,要不要杀了他”凌彻根本不管方了之还在旁,直接请示圣意。

    “大人,你跟你何冤何仇。快饿死了不过捡个包子吃被你抽了三鞭。如今我仅仅知道了自己名字,你就要杀我”

    凌彻不理他,只看着容珏,等他下令。

    容珏一遍遍在案上沾着茶水写下。“方了之” 三个字。

    并没有激起心中波澜。

    "放了他吧。朕今日不想杀人。"

    "皇上,我不走。"方了之一声大喊。

    容珏心里好像被重锤砸下。

    "祁宁,我不走。"当日那人告诉他真相让他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我不走。

    “你有什么资格不走,你不过一个乞丐,皇上仁德救了你,还想赖在宫里吗"凌彻伸脚便要去踢方了之。

    "皇上,我这几天记起来了,我字写的不错,皇上留我写个文书也好。要是不行留我做个侍卫,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吃饱了力气还是有的,我学东西也很快,现学也行。再不行留我做个男宠,我很能吃苦头,皇上什么花样我都能受。"方了之越说越离谱,听到最后凌彻脸色越来越难看,连九儿听到男宠时都皱了下眉。

    容珏却是沉默。

    "祁宁,我们走好不好。我字写的不错,可以代人写写书信,不行我还可以去做教书先生,再不然去卖艺也可以,怎么都能活下来。"他还记得他全然不要自尊的苦苦哀求,而那人只是不说话。

    凌彻和九儿都看着皇帝的脸色忽地阴晴不定,变得极度不好,于是都紧紧闭上了嘴,不敢说话。

    重重的麒麟纸镇扔了下来,方了之的额头被砸掉一小块皮肉,血立即就往外涌。

    "皇上息怒。"凌彻跪下。他知道主子真的发了怒,后果将极为严重,方了之要死这毋庸置疑,却很可能波及池鱼。两个月来,成了皇帝的主子时常阴晴不定。眼下好不容易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却冒出这个烦人乞丐,这真是气死人。

    然而凌彻以为的一场暴怒始终没有发下来。方了之的血流了一地后,容珏居然同意了让他留下。

    方了之欣喜若狂,慌忙磕头谢恩,也不管自己的血流的到处都是。

    凌彻吃惊至极,抬头看着容珏,隐约觉得主子那双暗淡无神了许久的眸中透出一丝亮光,这一点亮让他心中喜忧交加。

    "你弄脏了朕的地方,还不快点滚。"容珏开口,方了之便用袖子去擦地上血迹,急忙道,"是,是,我马上滚。"

    九儿对方了之比了个口型,让他自称奴。方了之立即明白,"奴才马上滚。"

    "皇上,他身份不明,胡言乱语,真的要留他"凌彻见主子的脸色仍然很差,小心翼翼问。

    "凌彻,朕有时觉得当了皇帝又如何这每一天都毫无滋味。"容珏一句无关的话,让凌彻无言以对。容珏之苦,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容冕与容珏,皆是先帝最宠爱的惠贵妃所生。皇后无子,两人从小就在储位最有力的人选里。容冕天资甚高,自幼早熟,极为好胜,文章骑射样样要压过容珏一头。容珏也总是五哥哥五哥哥的叫,对他崇拜非常。

    然而先帝与贵妃不约而同地宠这个小儿子。两兄弟虽都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但容珏生来贵气,心性单纯,眉心的一点痣在他脸上却不像瑕疵,倒让他原本华丽的气质填了几分灵气。

    兄弟两人自小感情甚笃,只是年岁见长,到了容珏十五岁这年,皇帝渐渐大不如前,兄弟俩身边就开始围着不同的人,二人便开始知道亲兄弟注定要对立,只因那帝位只有一座。

    他那哥哥实在太了解他,一个祁宁,专对着他的性子而来,一颦一笑皆讨他喜欢,一见钟情,不可自拔。朝中传他断袖,父皇为他声名,禁他和那人来往,他却不惜抗旨。父皇恼怒要杀祁宁,他在朝堂上以命相逼,跪到晕厥,最后是救了祁宁失了君心。原本唾手可得的皇位几乎就要双手奉送给容冕。他却不在乎,心里盘算着以后要一块封地,和心爱之人白首到老。

    眼看局势将定,祁宁却跟他坦白,自己是四年前被安排到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只为让他失掉君心,由始至终都是容冕的人。不论他如何让步,如何恳求,对方也不为所动。他一下跌落地狱,心志全失。

    跟了他多年的属下们各个以死相谏,到底是凌彻的话让他回转。"主子,做了皇帝才能要到你想要的人。"

    只有半年时间,可容珏到底得先帝多年宠爱,根基不浅。他愿意花费心力,又与过去斩断关系,饶是装,也在父皇面前装出了一个痛改前非,改头换面的样子。二十年来,只有这半年,他有了与容冕争高下的心,从前容冕凡事要高他一头,他毫不在意,然这半年里,他勤学苦练,不论政务还是骑射,通通进益非常,令他的父皇也大为震惊。

    先帝终还是传位于他,容冕大概失望之极,竟宁为玉碎。当他登上帝位找容冕要人,那人却已死于容冕刀下。容冕自刎,太后得到消息伤心欲绝。只为报复父母不公,这位从小好胜的皇子以命相抗。

    凌彻回忆起这位主子的过往,不禁打了个寒颤。容冕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这天下。若不是祁宁的最后一次决绝,主子只怕还做着归隐的美梦,那般痴情,放在一个皇子身上,简直是场噩梦。

    第4章 烙印

    方了之被留下的这晚,容珏做了一夜噩梦。数次惊醒后他下意识地就往身侧摸,摸到空空的床褥后又将手缩了回去。

    方了之的话反复在他脑海里出现,让容珏难以入眠。

    你到底是谁

    两个月前,祁宁死在容冕身边。那记忆太过惨烈震慑,竟让容珏记不起来细节。

    他是怎样死的当时有哪些人在场,自己当时是怎样抱着他的尸身,又是怎样痛哭此后又是怎样愤怒,让人带走他的尸体扔到了荒山野岭。容珏抱头去想,越想越觉头痛欲裂。

    容貌、声音,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自己一定是疯了。

    天甫亮,九儿过来伺候容珏梳洗,却见得他眼下黑了一圈。

    “皇上,可要请太医开些安神汤药”九儿轻声,帮容珏揉着太阳穴。

    “好。”

    方了之被皇帝金口玉言留了下来,却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他昨日被皇帝用纸镇在脑袋上砸掉块肉,既没人理也没药敷,胡乱捡了点枯草止了血。见到容珏时,他脸上还挂着血痕和草,样子和初见时好不了多少。

    容珏带了凌彻和九儿在行宫花园散心,走到兰园,便见到方了之正在瞎逛。凌彻手上拾了个石子,手上带着力,打向他的膝盖,方了之膝盖剧痛,当下就跪了下来。一抬头,便见到皇帝在前。

    “大胆,居然敢在这闲逛,这是行宫,你当是大街上。”凌彻瞪着这个讨厌的人,厉声呵斥。

    “皇上万安。”方了之给容珏叩个头。眼睛也没朝凌彻看一下,当是没听见。

    “九儿,去太医院的时候给他也拿点药。”容珏见到方了之头上那沾着草的伤口,皱起眉。

    “谢谢皇上,皇上真是仁厚。”方了之嘿嘿一笑,抬了头看容珏。

    这人实在是胆大,毫无身份职位,居然敢直视皇帝。九儿偷看容珏神情,却看不出怒意。

    “昨儿你说自己能做什么来着”容珏抬起脚,脚尖挑起方了之下巴。

    方了之下颚被顶起,还不忘露出一个笑 ,“皇上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朕看你的样子挺适合犁地,既然你喜欢在这花园闲逛,不如你就在这犁地吧。凌彻,找个犁给他套上。”

    凌彻有点发呆。

    “怎么了把他拿马抽的可是你。”

    “可是皇上,这花园人来人往,给下人看了总归有点”

    “凌彻,朕以为你转了性,怎么还是以前那样子”

    凌彻不再出声。

    "皇上,我可以犁地。只是不知皇上每日何时会来这兰园。皇上要来,我便犁地好看些。"

    凌彻和九儿彻底无语,这人怎么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在皇帝面前说话毫无遮拦。

    "朕想来便来,还要向你汇报"容珏放下脚,伸腿要跨。方了之便趴在地上,任他踩了过去。

    当天下午,行宫花园便多了个躬身犁地的奴才。几个园丁从未见过花园有人犁地,大感诧异,听说是皇上下令,便一个个饶他而行,不敢多问。

    虽说做着苦活,但吃的倒是比往常多了许多。起码比乞讨好,方了之觉得和皇帝做的这个交易不亏。只不过他本就不壮,天下来,已经直不起腰。更悲惨的是,皇上从未出现。只在吃饭时听得太监小声议论,在这行宫里,这些天九儿是越发得宠。

    又过五日,方了之觉得自己的腰已经不是自己的,再拉下去大概快死了。而皇帝终于到了兰园。方了之黑瘦了一圈,腰也直不起来,看到容珏,却是露了个极为真诚的谄媚笑容,"皇上,你看奴才犁地还行吗"

    一旁的凌彻竟然于心不忍,觉得还不如让自己杀了他给个痛快。“皇上,要不让微臣处理了他。”

    “你说字写的不错,过来给朕抄经。”容珏没理凌彻,这话算是饶了方了之。

    “皇上,我犁了地十天地,手上酸痛。肯定是不能写出十分好,但就是五成功力也够了。”方了之一样趴着回道。

    口气不小。跟某人可以一比。

    “抬到山荫房去。”容珏令下,几个太监便过去抬了方了之起来。

    山荫房,东郊行宫书房,后有山,前有竹林,面南坐北,风光甚好。方了之被抬着到了此处,心里美得不行。腰还在痛,坐不起来,他便趴在地上抄。要他抄的是无量寿经。容珏读,他写。读的人读地很快,他抄的手发麻。

    “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来独往。”

    依稀在这句里听到了哀切。方了之想抬头看容珏。还没抬起,就被扔下的一本书砸到脑袋,后脑勺发出一声闷响,于是低头继续写。

    抄完一份,不止连腰直不起来,手也完全动不了了。

    方了之四肢贴地依然趴着,姿态极为不雅。全身上下只有嘴巴能动,于是也不闲着,"皇上,不要难过。"

    容珏仿佛没听到,走过去,捡起抄好的经,一页一页看,每个字每个字地看。

    “你这字也叫写得好只是不丑而已。”口气是失望的,这字迹,同那人是完全不同,自己到底在期盼些什么。

    “皇上,我说了只能写出五分力。”眼前那堆似烂泥般的人答道。

    容珏只觉心累。蹲下去,左手抬起他脸,看着他眼,似要望到他心里去。

    “在哪里读过奇门遁甲,说。”

    “皇上,奴才不记得了。”

    “朕给你两日,想不起来朕让你知道厉害。”容珏手下用力,捏得方了之牙齿作响。

    方了之看着皇帝的神情,知道他不是说笑,两日后他再想不起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瘫在山荫居里两天,方了之眼珠子看着日出到日落。

    皇帝如期而至。

    "怎样,说不说"

    "皇上,不是奴才不想说,我头发都快被抓没了还是想不起来。"

    容珏眼中已露凶光。

    “好,朕帮你想。”

    休息了两日,方了之身体已经略能动弹,从地上趴着改了跪姿。

    容珏走至香炉前,点了一只两指粗的长香。

    “这柱香烧完,看看你能想起多少”

    方了之头上开始滴汗,依然只是说,“我真的想不起来,皇上信我。”

    容珏只是冷哼,拿起笔,掀开了方了之衣衫。方了之后背在外,左背一个贯穿剑疤极为明显,三条鞭痕出长出的鲜红新肉赫然在目。

    一个日,一撇到最后一个勾,容珏沾墨在他剑疤处描了一个“冕”字。

    “皇上在奴才背上写下这样贵重的一个字,奴才不知是何用意”方了之在那最后一笔顿下时出声问道。

    “是吗你真不知”容珏扔掉笔,拿起刚才那支香,靠近方了之背上那个字。

    “原来皇上是要对我施烙刑。”方了之手下一抖,身体歪了一下,但又马上调好了姿势。“皇上不如找人塞住我嘴,我怕痛,叫喊声太大怕伤了皇上耳朵。”

    容珏手上越靠越近,终于听到一声皮肤被烫的嘶嘶声。方了之紧要牙关,背上细汗沁出。

    一根香已描出了一个日子头,方了之下唇咬出血来,身下汗已经滴了一地。

    “不是说怕喊地伤了朕吗怎么一声不吭”容珏手上继续往下烫。

    “为了陛下,我可以忍。”方了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边喘粗气边接着说,“换一根吧,别烫到手。”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容珏手上一停。方了之好似从地狱里偷出片刻,乘着还能说话赶紧又接了一句,“皇上审我,没必要伤了自己,太后见了要伤心。”

    仿是真说到了容珏在意处,他将手上那快燃到尽头的香扔了,重新点燃一根。

    “连太后都搬了出来,你是不是还不肯说”

    “皇上,想不起来的事真的就是想不起来。”方了之轻松了片刻,把自己调整好,又低了头去,等着这酷刑。

    容珏咬牙,将那根新燃的香贴上了日子头下面那一撇。

    一场煎熬,忍到最后那一笔,方了之终于痛出声来。被烫掉落地的焦皮发出难闻的味道,空气里伴着血腥。

    “你,很好。”容珏扔掉手上的香,留了最后一笔没有烙下。

    方了之瘫倒在地,双眼失神。

    留了一笔的冕字烙在方了之心脏旁的剑疤处,容珏看了许久,只字不言,直到晚膳时分。

    这具身体,清瘦异常,皮肤又黑又粗,布满伤疤。跟从前那个日日在他怀里,肌肤胜雪,线条健强优美的身体全然不同。冷笑三声,容珏把地上那人的衣衫盖了盖好,站了起来。

    “九儿,摆驾。”容珏终于走出,在外面等了半日的凌彻和九儿赶紧迎了上来。

    “叫人给他洗干净,喂他吃点东西。”

    九儿往房里看,方了之晕倒在地,显是受了刑。

    “他就住这儿吗”九儿忍不住问。

    “先扔这吧。”天子的声音竟有了一分沙哑,凌彻上前扶住了他。

    “凌彻,我总是以为他还活着。”容珏手掌紧紧抓住凌彻的手臂。

    “皇上,微臣扶你去休息。”凌彻极为心疼,回头看了一眼方了之,心中恨意又起。

    第5章 重伤

    容珏从山荫房出来后,竟发了高烧。

    这场毫无来由的病,连随驾太医都没没了招,不敢随意开药,保守开些聊胜于无的汤水。一天一夜,九儿在旁不停歇地侍奉,却是毫无起色。

    到了第二日下午,容珏高烧不醒。凌彻急到拿了条鞭子就去找方了之。

    “混账东西,你对皇上做了什么”山荫房的门被凌彻用力推开,方了之躺在榻上,正在喝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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