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达到预期:出乎意料的安排算给粉丝一个意外惊喜。“乔朗畅弹唱”,不出意料,应该是今晚的热搜预定了。
表演结束,晚会也接近尾声。乔朗畅回到后台换装,也才有机会进休息室和同样下来不久换了装正喝咖啡提神的吴悠聊了聊。吴悠和他一样资源不缺,不夸张点说基本都是人家求着他演,但他本人倒是越来越低调,一方面是为即将到来的婚礼考虑,二来也是他对走流量偶像路线不感冒,对当老板也没大兴趣,就想演戏到退休。定位不同,追求当然也不一样,但这不妨碍由敌化友的两人“互敬互爱”、惺惺相惜。
聊了没几分钟,就有工作人员来请两人回前台观众席就坐,当然是想在晚会结束前再取几个镜头,掀几波高|潮。
两人的座位不在一起,乔朗畅正想说选个日子约饭,吴悠已抢先招呼:“那就下周末见了!”
“周末?”乔朗畅怔了下,迷惑,“下周末有什么活动?”
听这话吴悠显然比他更懵,探手来摸摸他额头:“你没事吧?当老板忙昏头了?陆总生日不记得?下周末有派对啊!”
乔朗畅稍沉吟,及时咽回险些冲口而出的话,眯了眯眼:“是魏总告诉你的?”
“对啊!”吴悠点头,还是困惑:“你不知道?”摸着脖子忖了半晌,忽似灵光一显:“老魏说这是以前一个老朋友联络几个熟人一起给陆总庆生,所以可能是什么惊喜派对之类的,陆总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你当然就更不知道了。”
这样……乔朗畅低眸若有所思。脑子里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那种错过什么的感觉又回来了……但,究竟是什么呢?
片晌。
抬起眸子,乔朗畅声色不动:“你给我地址,我有时间就一起去玩玩。”
第54章
车在夜色中前行,乔朗畅不时瞥一眼电子屏幕上的导航路线,这段路他不熟,车也是许久没开,又是独自出行,为免麻烦,还须谨慎。好在这里远离闹市区,车少路况好,开起来不算费力。
“前方一百米到达目的地。”导航预告。
乔朗畅放慢车速,注意观察道边。这是条乍看颇透点“雅”味的小马路,两边几乎都是精品小店或餐厅,中间偶尔夹杂一两家酒吧。
“目的地就在道路左侧,本次导航结束!”清正的女声播报完毕,导航自动切到结束状态。
乔朗畅目光往左扫了圈,很快找到那家叫做“水鸟”的酒吧。前面十来米处有个空位,先去把车停了,他却没下:一路都在观察,没看到可疑的尾随者,而且今天的出行计划除了吴悠没其他人知道,但那么多前车之鉴让他依旧不敢大意。
等了十来分钟,没见人和车靠近,乔朗畅解开安全带,手触到熄火键,却迟疑了下,靠回椅背若有所思。
虽然来了,却一路都在犹豫,不知道这是否是一次令自己懊悔的唐突举动:先斩后奏!如果再惹出点什么,不排除一夜恢复单身的可能!但不进去的话……又不甘心:这两天眼见耳闻的事情,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
原本一些琐碎无意义的东西,拼在一起,就会出现很强的指向性:比如那晚陆鸣涧明明说了周末没时间休闲,但转身就跑来参加生日聚会,这是无意之举,还是有心隐瞒?再者,今天吴悠打电话提到晚上的派对,吞吞吐吐、言辞闪烁,字里行间颇有些劝阻他过来的意思。这些联系在一起,让人心生违和——是被防备的感觉!
想来想去,乔朗畅还是先给吴悠发了条消息,简单直白问了派对的情况,以及自己是否适合现身。
不过两分钟,吴悠回来电话:“老魏说,你来都来了,就进来吧。”言简意赅,但话音透些莫名的沮丧,像是逼不得已。
乔朗畅只觉心脏微微坠了坠,稳住语气:“派对上有哪些人?我认识么?”
听他道:“就七八个人,都是陆总以前的老朋友,不认识也不要紧。”
乔朗畅忖了忖,并没有即时拿定主意,继续确认:“陆鸣涧知道我来么?”
“不知道,但……老魏说没关系……”吴悠又像白天一样开始吞吐,但终究是决心已定:“你进来吧,我在门口等你。有些事,总要知道的。”
寒冬的深夜,呵气成冰。乔朗畅只着一件单薄的大衣,有些难扛这严寒,但好在腿长步阔,穿过马路上台阶到推开那扇略微复古风的酒吧大门,也就区区十来秒。
吴悠在门内等着他,一起的,还有一身半休闲式常服的魏津哲。目光扫过两边阵仗有些惊人的保安团队,乔朗畅瞬间明白两人如此“殷勤”的原因:酒吧被包场,凭他自己,还真难进得去。
打过招呼,吴悠欲言又止,魏津哲则是复杂的目光投过来:“进去吧。”
偌大的酒吧一楼空荡荡,头顶传来不太清晰的音乐声。
“朗畅,”魏津哲转身,表情有些严肃:“人都有些历史,但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重在往前看,不要纠结。”
眉心缩了缩,乔朗畅缄默。魏津哲也没强求,带路上楼。
二楼可能原本就只招待少部分熟客,装修风格上相对小众,且以沙发卡座为主,一共也没几桌,倒是中央的环形吧台和不大的表演区占据了比较大的空间。
低沉的歌声回荡在有限的空间里:
“I could never doubt your kiss
No other love,fills me like this
If you take a chance, you\'ll see
I believe in you
Believe in me
Other dreams may turn to dust
But I don\'t care
If you\'ll be there……”(1)
乔朗畅站在楼梯口,抬头看舞台上抱着吉他的吟唱者:高挑的身材,精致柔和的脸,笑起来卧蚕明显的桃花眼——是熟人!
如此情境下的重逢,让乔朗畅一时愕然。停了几秒,放轻脚步走到最近的桌前落座,以手势谢绝了魏津哲往前去的邀请。
表演还在继续,灯光有些暗,在场为数不多的几位观众兴致勃勃盯着台上,以至于现场多出一个人,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一曲终罢,掌声热烈。乔朗畅没动作,并不代表他不认可表演者的实力:设计界的天才跨界演唱还能玩得转乐器,不管是否达到专业水平,都已足够让人称叹一声“牛逼”!继出类拔萃的运动天赋之后,这个华东来,再一次让乔朗畅刮目。
掌声停歇,台下几人起哄,要求现场拆礼物。华东来没拒绝,从靠前的卡座上拿来个礼盒。与此同时,派对主角陆鸣涧在朋友的起哄下起身。
目光划过那两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乔朗畅原本漂浮无章的思绪开始沉淀,满脑子乱留破碎的念头一点点汇聚,拼凑出一条不那么清晰的故事线……
台上的华东来一手插兜,一手端礼盒,风度翩然,发言简短不失文采:“时间可以促成很多事,也可以分散很多人,但庆幸,我们终究是有一天带着各自艰辛求取的胜利,回到这里。”
掌声热烈。
坐得远,乔朗畅依旧清楚看到陆鸣涧嘴角向上勾出一个缓和的角度,在众人的目光中拿出盒子里的生日礼物——一块手表。
“就这?太普通了吧?”下面继续起哄,“还是有什么特殊来历?说说呗。”
华东来收起盒子一笑,眼下鼓起的卧蚕给俊朗的脸添了重中性魅力:“这是我向一个做钟表设计的朋友订制的,我本人也参与了设计,全球仅此一款。”
“设计特色是什么?”下面追问。
“这个,还是留给它的主人去发掘吧。”目光向前扫了圈,忽然在某个点上停留了下,又不动声色回到对面人脸上,说话者口气透了一丝刻意的嚚猾,“多年渊源,我相信我对陆总的品味喜好,还是能拿捏准的。”
赞赏的笑声和着掌声再度响起,却依旧没人留意刚刚已被发言者目光扫到的角落、桌前坐着的那个表情有些狼狈的年轻人。
“满不满意还得当事人现身说法吧?”有人催,“老陆表达一下看法呗。”
“先带上试试,看他吹的,说不定连尺寸都不对,还扯什么喜好!”余者跟进。
华东来没有回避,这就作势去拿陆鸣涧手里的表,后者没有动作,两人同时扯住表链,场面略尴尬。
“你们刚刚那些礼物也没见让当场试啊,”魏津哲透着痞气的声音从后杀出重围:“这欺负人了啊,没必要吧?”是想圆过这一场。
但不明就里的几人根本不买账。华东来也是胸有成竹:“我有自信,试吧。”
一直保持安静的吴悠有些神经质的目光向后瞥去:角落里的人眼皮低垂,看不出情绪。
“我觉得差不多。”正主开口,缓解了僵局,一面松开左手腕上的表链,取下原先戴着的表放兜里,又动作娴熟接过对面人手里的新表自己戴好,果然大小合适,淡金色的表面远看也质地良好。
“很好嘛!新表意味新的节点,新的开局!”鼓舞性的发言带起一阵掌声和附和。
吴悠的视力不算佳,坐得又靠后,用力眯眼盯着那表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倒是心头那股不平气陡升几分。再次回头,脸色乍变:原本坐着人的角落,不知何时已人去座空!
“他……”扯了扯身边人,吴悠向后示意,音色不安。
瞥了眼空出的座位,魏津哲摇摇头,示意他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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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暖气充足的酒吧间走进夜色里,乔朗畅似乎觉得没刚才从车里出来时冷了,但吐息间,还是被入喉的冷风呛咳了两声。
拉开车门坐进去,一眼撇见副驾上那个不大的礼盒,瞳孔缩了缩,转开目光,果断启动车子。
路况虽然不错,但乔朗畅两次拐错了弯,导致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走了一个小时还没到,让人有些烦躁。手机铃声响起,瞄眼来电显示,微微犹豫后,靠边停车。
电话接通的一刻,两边都是一阵非正常的沉默。
还是对方先出声:“来都来了,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
听去不带情绪的一句话,却让乔朗畅出气不顺,一时只觉憋闷得慌。用力平复几秒:“不好意思,我走错片场了。”
稍静。
“今晚的聚会,我是被临时拉去的。”虽然让了步,陆鸣涧的口气依旧偏公式化,“那天并不知道。”“那天”,指的是和乔朗畅视频那晚。
撸撸头发,乔朗畅有些无力:“事先知情,你会去么?”
缄默少顷,那人:“今天到场的都是交情不浅的朋友,有些情面,是不能驳的。”
“所以是会去咯?”乔朗畅哼笑:“即使知道会遇到那个人?”话落片刻没听他出声,继续:“在日本时,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
又是几秒静默,“过去的事,没必要多提。”稍顿,“我也没想到他还会出现。”
猜想一点点被证实,乔朗畅只觉胸口似有什么东西在升温,随时随地会沸腾。咬了下唇,一字一顿:“那块手表,有什么特别的么?”眯眼:“背面还是侧面刻着什么吧?你俩的名字?歌词?箴言?”
没有回答,沉默就是默认。
竟然随随便便就猜中了!所谓风格“天马行空”、享誉国际的知名设计师,创新意识也就这样嘛!背贴座椅,乔朗畅眉眼明明露忿,声里却是透讽:“前任如此隆重的馈赠,一般意味什么?”
“我说了,今晚的事,我事先不知情!”终于开口,那个声音乍听冷冰,兼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乔朗畅没被恫吓住,相反,心底那股热潮乍时升温,烧成炽烈的岩浆喷薄。眸中火光烈烈,无法再压抑。怨念已成,冲口而出:“你带上那块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怂的!’新表意味新的开局’,你那帮朋友够热心!不过你不是一向注重隐私么?我的存在不能对外说,但你前任就可以人尽皆知!”嗤笑一声:“哦,因为我是你随手捡来的宠物,不配有名字,对吧?”
事到如今,他再自欺欺人就是傻子:严防死守不令这段“关系”曝光,并不全是保护他,更是为陆总的事业和面子考虑!试想他陆鸣涧这么个光鲜得体的成功人士,却搭上个文化层次低进泥土里的小明星,让人怎么看?但换了华东来就不一样,他俩一起,就算弯,也弯得有品位有气质,别人不理解,顶多也就感慨一句“可供选择的高品质男人又少一个……”,和换到乔朗畅身上会遭遇的那些一面倒的刻薄言论,自然是云壤之别。
可能是第一次正面碰撞,遭遇乔朗畅的怒极式爆发,陆鸣涧倒也怔了几秒,再开口,语气里的压迫性减弱不少,只冷淡依旧:“很多事情不是你理解的那样……现在不是时候,等你冷静下来,再来找我谈。”
好一个权威式甩锅!乔朗畅怒极反笑:“你犯错让我冷静?这转移重点的能力真是牛逼!”言落用力挂断电话。
独自在车里坐了不知多久,终于有下一步举动:给魏津哲去了个电话,三言两语后,发动车子重新驶入深重的夜色里。
花了一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市区的某处高端公寓,魏、吴二人的居处。
那两人也才到家,衣服没来得及换,茶水倒是摆上了。可能是出于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