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将军,这剧情不对 第15节

作者:奶油馅 字数:18865 更新:2021-12-30 09:50:12

    看着嘴里含了糖后,就乖巧地坐着不再乱动的两个孩子,庆王突然道。

    “他们的娘走的早,性子被养得有些怯弱了,平日里除了和家里人说话,很少会亲近别人。”

    楚衡看了眼手边的两个孩子,揉了揉他俩的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檀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成亲生子了。”

    楚衡蓦地顿住,身边的小男孩似乎有些不解怎么摸着摸着不动了,抬头看了看他。

    楚衡笑了笑。

    他算是知道庆王要见自己究竟为的什么了。

    上回送去的药散是一回事,毕竟那是卖给西山营的。养了好多年的儿子看上了个男人,恐怕才是庆王想要探究的事情。

    赵笃清显然也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背上噌的爬上冷意,当即就要开口说话。庆王妃却在这时按住了他的手背,扭过头来,笑着看着她的儿子。

    “阿娘”赵笃清咬牙,“别这样,成檀好不容易”

    他还记得自己和梁辛安的事刚被父母得知时,打在他背上的那些军棍,以及以死相逼恳求他们分开的梁母。那并不是多美好的记忆,以至于哪怕如今庆王府上下已经默认了他们的世子夫人是个男人,赵笃清都不愿再有任何人去折腾他的爱人。

    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楚衡身上,赵笃清不敢想象,陆庭会不会为了这个人,彻底断绝和庆王府的关系。

    因为这是当初亲眼看到爱人落泪时,赵笃清心里一瞬的想法。

    与赵笃清的震惊不同,楚衡心里只是咯噔了下,很快平静下来。

    这是迟早的事。

    陆庭的承诺,仅仅只能代表他一人的感情。而他的背后,还有靖远侯府,还有庆王府。

    再加上陆庭身世有异,靖远侯怀疑是庆王所出,庆王误以为是靖远侯糊涂,等到真相曝光,证实陆庭的确是先帝之子时

    楚衡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有他死,才能掩盖先帝之子沉迷男色这样的丑事。

    毕竟你看,赵笃清和梁辛安的关系再怎么亲密,外头的传言再怎么多,人前他们也不过是主仆。

    而陆庭。

    楚衡微微垂眼,袖口下白皙的手紧紧握拳。

    他不能说对陆庭的感情有多深,但比好感多一分的喜爱,肯定是有的。

    他看着他在身边奔前走后,看着时时送来的书信,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想念,怀念的永远是那些个日夜的情动和相拥。

    要他断了这份关系,这点念想,除非那个家伙自己过来,当着面堂堂正正地说一声“楚燕堂,我们结束吧”,不然休想

    庆王似乎有些不耐烦,眉头一皱,正要开口把话挑明,门房却突然匆匆跑来站在中堂外传话。

    竟是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这时候来做什么”赵笃清脱口而出。庆王夫妇也觉得诧异,唯独楚衡却借机松了口气。

    等到太子进门,却是满头大汗,一脸惭愧。

    “打听到楚郎君住的邸店,孤去了那处却不见人影,再三追问才知郎君被请到了皇伯父的府上。”

    太子说话有些自顾自,只匆匆和庆王夫妇见礼,而后手一挥,命人抬上了几个箱子,对着楚衡又道,“这是孤从东宫药藏局找来的珍贵药材,就当是孤的赔礼,还请郎君收下”

    楚衡愣了愣地看着打开的箱子里,人参、灵芝、虫草等物满满当当地呈现在眼前,额角忍不住跳了起来。

    “太子何必”

    “孤今日抢了父皇赏给郎君的官位,若是不赔礼,孤今夜只怕难以入眠,还请郎君务必收下这些”

    少年,你这么甜真的好吗

    看着脑门上只差顶着“傻白甜”三字的太子,楚衡觉得,庆王不篡位是忠心,那元王日后不篡他的位简直就是傻蛋。

    第47章 肆陆赴边陲

    太子这么一裹乱,成功地阻断了庆王要说的话。眼看时辰也不早了,庆王思量着要把人留下继续书,楚衡却是双手抱拳一拱,直言留在邸店的小童担心,在庆王妃的默许下,跑了。

    庆王府这一晚上究竟几时熄的灯,庆王和庆王妃关上门说了哪些话,赵笃清翻来覆去在床上摊了多久的煎饼,以及两个孩子睡觉前刷没刷牙,楚衡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回邸店后,匆匆洗漱了一把,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前还在想,明早起来一定要给陆庭写封信,询问他是否知道庆王要给他娶妻的事。

    这一夜睡得有些糟糕,楚衡醒来时,满脑子还是昨夜梦里,他一路芙蓉并蒂,追着抱着个脸都看不清的女人的陆庭打。

    兴许是打的狠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手指有些疼。

    白术在边上看着,似乎有话想说。

    “三郎昨夜为何喊陆将军的名字”

    白术和邵阿牛就睡在隔壁,邸店的墙薄的很,一点动静就能听到。白术夜里醒来喝水,就听见隔壁屋里楚衡在叫“陆成檀”,语气比以往都要凶。

    楚衡啊了一声,再看邵阿牛。后者老实巴交地点头,显然也是听到了声音的。

    楚衡抹了把脸“哦,做了个有点糟糕的梦。”

    具体是什么梦,楚衡就不打算说了,吃过简单的早膳后,吩咐白术和邵阿牛去收拾行李,自个儿摸出文房四宝,作势要就要写信。

    可关着的房门这时候却被人“咚咚”敲响。

    打开的门外,站着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锦袍,身材魁梧,山一样地挡在门口,连光都被遮挡了大半。

    楚衡微愣,随即回过神来,像模像样地道了声“王爷好。”

    昨日宫中天子寿诞上灯火如昼,看起来的楚三郎身形瘦削,没什么精气神。

    到了庆王府再见,又觉得过于男生女相。

    可这会儿看到人,怎么感觉好像比昨日顺眼了许多

    庆王神色中晃过疑惑,又把人仔细打量一番,道“不请本王进屋”

    楚衡行礼,将人请进屋内,又吩咐白术下楼送上茶水点心。

    庆王不是来喝茶吃点心的,进了屋,见桌上摊开的文房四宝,当下便背着手走到桌案前,瞟了一眼。

    “你这字倒是不错。听闻你当初也曾入过殿试,为何后来又弃文从医”庆王说着,随手拿过桌上只写了抬头的信。

    “成檀”二字,笔迹瘦劲,锋芒毕露,颇有傲骨。

    楚衡获赞,轻抿了下唇,瞥一眼被庆王拿在手里的信“家中出了些事,便绝了入仕的想法。机缘巧合之下,得遇良师,这才入了医道。”

    庆王手下自有人帮着调查楚衡,对于楚衡口中说的家中出事,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先分家,后断宗。

    寻常人经历不到的事,倒都叫他给遇上了。

    庆王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可面对与义子关系匪浅的青年,要说的话仍是得说清楚了才好。

    “郎君和成檀是何时相识的”

    “永和八年。”

    “一年有余”庆王看看他,想起自己那个从前话不多,只一个劲做事的义子,难免叹息,“郎君今年多大了”

    楚衡十八了。

    换言之,这个年纪在现代,那也是成年人了。只是古时男子二十及冠,视为成年。

    而楚三郎在原著中身死,就是二十岁。

    “你与成檀皆是男儿,如今年纪尚轻,这才起了这等心思,再过几年,定是会后悔今日的”

    庆王说的语重心长,楚衡也就那样笑容淡淡的听着,只是越听到后面,越是想飞到归雁城去,抓着那姓陆的打上几拳,问清楚庆王口中说的那谁谁将军正当妙龄的女儿,是不是漂亮又娴熟。

    “若你愿意,本王可以在军中寻一与你志同道合的小将,日后由本王做媒,结为契兄弟”

    楚衡脸上原本还拢着笑,听到这话,额角一跳,心头蹭的蹿起火来。

    他知道庆王是为陆庭好,但这份好如果放在他对陆庭动心之前,那分分钟可以一刀两断,一别两欢。

    可是现在,只要想到那个男人日后可能会左拥右抱,妻妾成群,他就忍不住想要摸两把腰里的银针。

    “王爷,楚某不”

    “三郎。”

    门忽的被敲响,而后从外头被推开。白术尴尬地站在门外,稍稍侧身,露出身后捧着圣旨的小太监“三郎,宫里有旨”他看了看庆王,低头道,“是来找庆王殿下的。”

    明德帝不会无缘无故地下旨。

    当然,他头脑一热,突然下旨的时候也不少。但一道圣旨,追着接旨人从王府跑到邸店的,大概也只有这次了西北出事了。

    出事的地方叫曲玉,隶属庆王管辖。

    这也是一座边陲小镇,与归雁城不同的是,曲玉地少人更少,因而当地只有一支几千人的军队,也不曾与关外互通贸易。胡人大多走的都是有重兵把守的归雁城。

    此番曲玉出事,出的有些窝囊。

    不同于归雁城中还设有都督府,曲玉虽有太守,却也只是个下州太守,底下的刺史、司马、录事参军等人大多三年一期换着人。

    大概是因为地方小的关系,就连大钺氏这些年跟西山营几次大小战事,曲玉的官吏们也仅仅只需要紧闭城门,给百姓做好警示工作就够了。

    这么一来,整个曲玉官府的警惕心,在即便庆王几番叮嘱下,仍旧日复一日的松懈下来。

    于是,这一回,只是一个小小的关外部落,三千余人外加曲玉附近一小股流窜的贼匪,就这么里应外合地拿下了整座城。

    事发之后,归雁城反应迅速,当即组织了兵马前去围剿。可霸占了曲玉的那些人也不是莽汉,见城外来了西山营的兵马,闭城不说,更是将城中百姓威逼上城墙,以家中老幼妇孺为要挟,要他们抵御西山营的进攻。

    前往曲玉的西山营将士们不敢伤害城中百姓,在城外踌躇不前。那些人随即提出要求,要大延割让曲玉,并十年的粮食。并扬言,若是强攻,就要屠城报复。

    “这帮人还真是胆大”

    除圣旨外,小太监带来的还有西山营快马加鞭送进宫的信。信上并未提及曲玉被占的具体过程,想来传信时还尚未有消息从曲玉城中传出。以至于谁也不清楚,怎么就被人里应外合给拿下了一座城。

    庆王年轻时便已活跃在边陲,几经生死,知道西山营此去曲玉的将士们会快马加鞭送信回宫,只怕是不敢强攻,怕伤到满城百姓。

    “陆成檀他在做什么混事”

    庆王大怒。

    他将归雁城和西山营交给陆庭,是因信任义子的能力。知道那孩子如今早已凭借几次出生入死赢得的累累战功,成了整个西山营除去他和世子以外最得人心的将领。

    可现在,曲玉出事,陆庭又在做什么

    信中并未提及陆庭的名字,率兵前往曲玉的是西山营底下一位老将。

    庆王忍怒接过圣旨,皱着眉打算这就回王府准备回归雁城,临街的窗外穿在翅膀扑棱的声音。他回头,看到了一只古怪的鸟落在可窗口。

    楚衡在看到机甲鸟的瞬间,就情不自禁的心悸,背脊处泛起了凉意。

    在庆王的打量下,他取出了鸟腹中的信。

    陆庭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他说,他要去曲玉巡查,顺便看看作为一座人口不多,却意外生活着不少能工巧匠的小镇,能不能找到一位可以修复雪凤笛的工匠。

    隔着信,楚衡能看到那个男人对自己的那份心意。

    可这封信,如果算上送信的时间,只怕在陆庭如信上所说的去曲玉的时候,就正巧撞上了那群家伙。

    陆庭只怕和那些百姓一样,如今都被困在曲玉里

    庆王是个磊落的军汉,对于楚衡正在看的信毫无兴趣,倒是如果时间充裕,他更想询问楚衡手边明显用于送信的这只怪鸟的事情。

    他迈开腿就要走,楚衡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喊住他。

    庆王回头,这个方才还满脸镇定,强忍着怒意的青年放下手中的信,咬牙道“王爷,劳烦带楚某去曲玉。”

    庆王皱眉“为何”眼前的青年手无缚鸡之力,唯一排的上用场的大概只有那一手的医术。

    但西山营不缺军医。

    楚衡深呼吸“成檀可能被困在曲玉了。”

    陆庭可能受困曲玉,这是庆王没想到的事。

    但,每隔两月庆王都会带人巡查辖下诸地。此番明德帝寿诞,庆王提前半年就被召回燕都,巡查的事自然而然落在了陆庭的身上。

    想到陆庭受困曲玉,未必不是西山营不敢硬攻的理由,庆王就不由地头疼。

    那是他如亲子一般养到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是他手底下最骁勇善战的将士,出现任何意外都不是他能接受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心想要楚衡离开陆庭的原因。

    如果楚衡要去曲玉

    庆王沉默。

    楚衡又道“我会顾好自己,不拖王爷的后退。”

    庆王淡淡的道“去了边陲,便不是怕你拖后退,而是一条人命。”

    楚衡握拳“楚某明白。别的不论,楚某起码有一身医术,多少能帮些忙”

    “你不怕死”庆王问,“你此去,保不准就把命丢在了曲玉,甚至于,还未到曲玉,还没见着成檀,你就可能因为体弱,病死在路上。”

    谁会不怕死。

    有预见性的死亡并不会让人觉得安心。

    而且。

    楚衡苦笑。

    除了流民那次,他一个和平年代出生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血了。

    想要活下去很简单,就这样躲在角落里,不去看外界的一切,不去听边关之地多少将士战死沙场,不去想大延会不会国破,然后如牲畜一般,等着敌人的刀枪架上脖子,再趋炎附势,跪地祈求。

    这样活着很容易,但也很可悲。

    他做不到。

    曲玉兴许只是一场意外,可陆庭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楚衡看着田地间忙碌的佃户,看着那些认真读书识字的孩子,时常在想,归雁城究竟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穿书前,他经常看到一句话,有人说,你之所以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有人竭尽所能把黑暗都挡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

    大延的百姓看不见战乱,是因为那些将士们用生命筑起了永攻不破的城墙。

    但这片城墙,今天豁了一个口。

    “庆王殿下,”楚衡郑重道,“我要去曲玉。”

    他要去那里,看看那豁开口子的城墙能不能帮忙补上。要去看看那个已经一只脚踏进他心里的男人,是否全须全尾地等着他。

    第48章 肆柒餐风雨

    曲玉这地方,并不产玉。能得此名,据说还是因前朝时,此地曾出过一位玉雕大师,姓曲,无人知道他名字。这位大师在前朝宫廷转为皇家雕琢玉饰,一直兢兢业业到九十余岁,这才寿终正寝。

    因此,大师的出生地,曾经名不见经传的边陲小镇,就这样改了一个名字,名为“曲玉”,用以纪念这位大师。

    之后的曲玉,仍旧像从前一样,默默无闻,不兴商贸,不兴农作,聚集了一批能工巧匠,迎来送往,却从不离开,只在不大的小镇里扎根繁衍。

    这些,都是楚衡离燕都前,从庆王和赵笃清嘴里打听到的内容。

    楚衡看过很多书,但县志一类却不是随手即来的。曲玉的消息,庆王最为清楚,其次就是赵笃清。

    得知楚衡要去这么遥远的地方,白术当即反对,邵阿牛却拍着胸脯说要跟着一道去兴许能帮上忙。

    楚衡知道,这两人都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无论是谁,都没有义务为了别人轻易丢掉性命。曲玉此行,多有危险,他不希望白术和邵阿牛跟着他出事,随即要求他们带着消息回别云山庄,也好叫老陈头等人不用担心。

    白术年纪轻,心思重。楚衡担心他执意要跟,临走前还特地叮嘱邵阿牛把人看好了带回山庄。

    如此,这才一个人骑着马,跟在了庆王身后。

    从燕都到曲玉这段路很长,如果要坐马车走官道,这段路比扬州到燕都还长。事出从急,谁也没有考虑马车,就连楚衡也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曲玉,生怕迟一步,那边会发生任何令人措手不及的变化。

    好在一路上,仍旧不断有西山营的密信送到庆王手中,知道曲玉目前依然处于无人进出的状态,便知城中的粮食还够那支突袭部落和流匪吃的,不然也不会僵持不动。

    庆王之前回燕都,只带走了身边的亲卫,这回提早离开,庆王妃仍旧留在燕都,打算陪孙子孙女一阵子,身边少不得要留些人。因而庆王此时身边跟着的亲卫不过三四十人,剩下的一大半都留在燕都庆王府中。

    这些亲卫,有勋贵出身,自然也有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早年跟随庆王后,便几乎丢下了家里的所有,只身和伙伴们留在边陲之地,风吹日晒,经受各种生死考验,最后能活下来的人,庆王总是会在合适的时候为他们的前程谋划一番。

    因此,吃过的苦多了,这燕都到曲玉的路,再长再难走,他们的马也是骑得飞快。

    楚衡有些吃不消。

    楚衡的运动细胞算不上好。

    一家人都是搞各种研究的,成日躲在屋子里,鲜少会有在外头跑动的时候。楚衡学校毕业之后,就再没跑过1500米,这么一来,更别说骑马了。

    穿书前,楚衡唯一的骑马经验,是有一年疗休养,和同事一起去草原骑过几趟马。

    头回上马只是简单的走动了几下,除了觉得马有些臭,别的没多大感想。

    后面跑动起来,才发觉,骑马是个功夫活。

    活不好,别硬撑。

    穿书后,托楚三郎的福,楚衡出门就是马车,要么马车要么步行,偶尔骑个马边上还有邵阿牛给牵着。这种“骄奢淫逸”的土地主生活过久了,如今骑上马风驰电掣,着实吃了一番苦头。

    可这苦头只能往肚里咽,他丝毫不想说出口。那唯一能听他倾诉的人,还不知在曲玉哪个角落里困着。

    途中一行人有过短暂的休憩,但大多只是在路边找个茶铺买点水,或是路边的溪涧小河中灌点水,啃几口又干又硬的干粮,靠着马眯一会儿,便又再度上马赶路。

    楚衡一开始还能跟上庆王,不过一日之后,速度便逐渐放慢了下来。

    有亲卫询问庆王是否要放慢速度等他,庆王摇头,只是在一次休息时询问楚衡要不要回去。

    他怎么可能回去。

    楚衡咬牙拒绝。在那之后,即便他只能勉强跟上庆王等人,也依旧是一声不吭,紧紧跟着。

    庆王身边的人并不知道楚衡和陆庭的关系,只当是陆将军的好友,又懂医术,听闻曲玉一事后,打算跟着一道去看看,顺便混个功绩什么的。

    但这一路下来,风餐露宿的,亲卫们意外地发现,这个楚大夫哪怕已经被磨得身上全是风沙,面容也瘦了不少,却依旧咬牙跟着,没喊过一声苦。

    中间好不容易有次找到驿馆留宿一晚,闲暇之余互相打了个赌,赌楚大夫睡过一夜软床之后,就浑身酸疼,不肯起来。

    结果到了第二天天明,所有人在驿馆外集中时,楚大夫早已骑着马等在了外头。

    楚衡的确睡过之后浑身酸疼,躺在床上差点动弹不能。

    可作为一个大夫,运动过度后如何舒缓肌肉,他多少还是懂的。天不亮他就起来收拾好自己,扎了会儿银针,立即就出屋子,在外头等着了。

    “你本可以锦衣玉食,睡香软的床榻,吃可口的肉糜,为了值得吗”

    出驿馆前,庆王翻身上马,看着楚衡两腿一夹马肚时不由自主地皱眉,遂问道。

    楚衡摇头“都是一样的人,不过是吃同样的苦罢了。”

    他还没矫情到因为受不了骑马的哭,哭爹喊娘的地步。

    庆王是武将。文武不同路,他虽不像其他武将那样,不与文臣深交,但楚衡这样瘦弱的身体,在离开燕都之前,他心底是存着三分不信任的。

    毕竟,路途漫漫,吃的住的又都是最简单的,锦衣玉食习惯了的富家公子多半吃不了这样的苦。

    但,楚衡的举动,不止让亲卫们不再小看他,就连庆王,也觉得是否自己太过狭隘,才会觉得这个青年和那些富贵人家的小郎君一般,只会恣意享乐,甚至于耽误成檀。

    庆王带着人一路飞驰,昼夜兼程地跑,终于在十来日后,看见了驻扎在曲玉城外的西山营。

    “情况如何”

    几乎是一进营中,负责此事的老将就得到消息,从军帐中迎了出来。听到庆王的问话,当即拱手回禀“还围着。曲玉城周围四处城门都已经围上了人。估摸着,城中粮食马上就要耗尽了。”

    老将刘臣,二十余年前就进了西山营,从先锋最底层的小兵做起,熬过大大小小无数战役,同僚死了又来新的,军功一桩又一桩地往肩膀上摞,前几年刚刚升为将军。

    四十来岁,在西山营中,的确可以称之为老将。

    他们这一行人虽不少,却都是在战场上混惯了,最会隐藏行踪。因而入军营时,并未引起远处城墙上哨兵的注意。

    庆王下马后,径直入了主帐。

    落在最后的楚衡引起了营中将士们的注意,见他翻身下马,似乎要跟着进帐,当即就要拦下。还是一直跟随而来的亲卫们出声,这才让人往里头走。

    主帐中,只摆了一张桌子,一张席子。桌子上摆了曲玉的地图,零零散散还丢着不少纸,楚衡扫了一眼,便知这些都是刘臣和人商议围剿一事废弃的主意。

    “曲玉究竟是怎么回事”

    庆王这一路上心里想的最多的是曲玉出事的原因。

    曲玉这些年来,很少出事,安逸的生活养出了惰性,的确可以理解。但被三千部落加几十个流匪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实在是丢尽了大延的脸面。

    刘臣看了一眼现在桌案旁,留神看着曲玉地图的青年,见庆王摆手示意无妨,这才道“曲玉的曲玉的刺史甘大人”

    “他如何”

    “王爷接旨回燕都前,甘大人不正好纳了一房小妾吗。那小娘子之前就怀了甘大人的孩子,前段时间足月产下一子,总算为只有七个女儿的甘大人添了个小子。”

    曲玉刺史姓甘,那一位家中妻妾无数,后宅成天吵吵闹闹的,人到中年膝下只有七个女儿,嫡出庶出做成堆也不过都是叫他瞧不上眼的闺女。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自然是想把最好的捧出来,好叫全曲玉的人知道,他有儿子了。

    “所以,那位甘大人办了流水席,请全城百姓吃宴不说,还请了戏班子跟胡姬”

    楚衡听到这,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曲玉被拿下,说是里应外合。先有流匪趁着刺史办流水席,所有人放松警惕时混进城中,而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最主要的那些人,借此打开了曲玉通往关外的城门。

    “如果是敌袭,作为边陲之地,理当早有了应对的经验,全城的百姓联合起来,哪怕没有拼个鱼死网破,想来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全城被困。”

    刘臣对着楚衡皱了皱眉头。

    这个青年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曲玉一事算军机要务,庆王允许青年留在帐中已经是客气了,青年几番插话,就显得太过失礼。

    “你是何”

    “曲玉城中现在的状况如何了”

    庆王打断了刘臣的话。楚衡说的没错,以一个边陲之地来说,曲玉的官吏太过松懈,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拿下,只怕城里早就受制于人以至于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曲玉如今被守得铜墙铁壁,我们的人进不去”

    刘臣无奈地摇头,这时营帐外忽然有人大喊“王爷刘将军他们杀人了”

    第49章 肆捌进曲玉

    大钺氏有三十六部落,多数是从前朝开始就陆陆续续侵吞而来的。此番闯进曲玉的这三千人,就来自于大钺氏的其中一个部落。

    这也是为什么,西山营会格外重视这件事,甚至于明德帝在得知后,也会直接下旨要庆王亲自赶往曲玉的原因谁也不看小觑大钺氏的实力,哪怕目前尚且还不清楚,这三千人来自于大钺氏的三十六部落中的哪一支。

    而眼下,在曲玉高高耸立的城门上,六具大延百姓的尸首,被勒住脖子,悬挂其上。

    城门和营地离得有些远,可即便如此,那六具尸体的模样还是刺痛了所有大延将士的眼睛。

    斥候回报时,双眼通红,显然忍着泪“人是被脖子上套了绳结后,再割开脖子,挂到城门口,一边窒息,一边流血,硬生生折磨死的。”

    在战场上,任何残忍的手段,都是用在敌人身上的。西山营自问从不对大钺氏手软,但也从不为难他们的老弱妇孺。可这次,悬挂在曲玉城门上的尸体,却是赤果果地挑衅。

    庆王召来坐骑,带上一小队人马,就冲到了城门外。

    那群部落的胡人将手边的大延男子当做挡箭牌,推到了城墙上,隔着人,只敢稍稍露出半张脸。

    “你们要如何才肯离开曲玉,放过我大延的无辜百姓”

    这不是西山营第一次询问部落的意思。却是第一次,由庆王亲自出面。

    这支部落大概从前鲜少在战场上和西山营面对面,尽管生有几分警惕,却并不认得庆王等人。

    “我们我们要粮食”

    “对,要粮食,还要这座城”

    “人可以还给你们,把城割让给我们”

    城墙上的这群人,显然并不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战士,能勉强说两句大延的官话,但翻来覆去只有一模一样的内容,说话时的语气语调听起来有些怯弱,站在城墙上的样子看着也是良莠不齐,更像是草原上最为寻常的追着牧草迁移的游牧部落。

    庆王眉头一皱“你等今日所为,西山营可视为你等故意挑衅我大延。待城破之日,你等性命将全部交代于此。”

    城楼上一阵窸窣,有人胆怯,有人犹豫。可也有人,混杂其间,突然拆开嗓子,用着奇怪的口音说着别的话。

    庆王稍一低头,身后就有精通番语的副将上前来口译。

    “是在告诉他们,只要有城中百姓在手,咱们就不敢攻进城去。今天杀六人,明天杀十二人,后天杀二十四人,依次杀下去,不怕咱们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副将说完,城墙上的胡人又叽里呱啦说了几句。混在士兵当中的楚衡,清楚地看到副将的脸上浮上怒意。

    紧接着,他听到了副将后面的口译。

    “我们也是要活下去的,没有粮食我们就吃两脚羊。我们不怕饿死,就看你们的人怕不怕死了。”

    这话已不仅仅是挑衅。

    大约是怕她们听不懂,城墙上的胡人还喊来了帮着里应外合的流匪,翻来覆去将方才说的话,又用大延官话说了一遍。

    刘臣大怒,说着就要喊弓箭手。

    然而流匪一声喊,那几个部落的男人就躲到了人肉盾牌的后面,又把人往城墙上推了几把。

    听着上头曲玉百姓痛苦的喊声,庆王按住了刘臣。

    割让城池这种事,哪怕明德帝同意,庆王都不会答应。

    更何况,曲玉这桩事,不过是大钺氏其中一个部落的举动,他不可能为了一个部落,就把边陲之地的城池割让出去。

    回到营地,庆王当即将刘臣等人召进主帐。

    曲玉是要拿回来的,但方法太过重要。

    今日悬挂在城门上的那六具尸体,如同针刺一般,久久停留在众人的脑海中。

    楚衡坐在帐中一隅,紧紧握住了拳头。

    “你们怎么想如果不能潜入城中,里应外合,那就唯有强攻了。”

    “可强攻只怕那帮蛮人会对百姓不利。”

    “多迟疑一日,就多一些人死。决定得早日做下,不可拖延了。”

    “强攻倒是不难,可万一伤及无辜百姓该如何是好”

    主帐之中,庆王端坐其上,与刘臣等人就攻城一事,进行了几番商讨。而此间一直沉默的楚衡,这时终于出了声。

    “我有一主意。”

    早有将士们奇怪坐在角落里的青年,听庆王身边的亲卫说,是个和陆将军相交的大夫,很聪明,也能吃苦。

    将士们大多只当是亲卫说说而已,毕竟青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叫他们一只手就能摁倒,可既然能被王爷留在帐中听他们议事,理当还有些本事。

    见他开口,刘臣问道“楚大夫有什么主意,难不成把你送进去,然后你在里头下药把人都药死”

    都说医者不害人。

    楚衡从少时由姥爷教着认识草药开始,就一直反复听姥爷说,虽然有些草药带毒性,但在医生的手里,草药的第一作用,是为人治病。

    像巴豆,它在所有影视作品中几乎只有一个作用,就是让人腹泻不止,甚至还带有小毒。胆同时,巴豆有助于治寒结便秘、腹水肿胀所引起的一些病症。

    譬如泄泻痢疾、痰饮喘满、喉风喉痹、恶疮疥癞等症状。

    “我方才看过了曲玉的地图。”楚衡起身行礼,“曲玉城中百姓的饮水皆取自于贯穿全城的一条河流。我在来时的路上,也曾打听过此方百姓饮水的习性,据闻大多家中都有水井,水从地下来。”

    楚衡说这话时,一直注意观察着在座的每一个人,见他们颔首,这才继续道“我看过地图,曲玉地势较之城中河流的源头来说是低的,水自源头流经曲玉城,再通过地下流出关外。也就是说,曲玉是下游。”

    楚衡顿了顿,深呼吸“诸位将军,我需要几味药,我能让曲玉城中的那些胡人,迫于无奈,打开城门,将我迎进城去。”

    “进城后你要怎么做”

    庆王一直沉默地听着楚衡条理清晰地说出计划,此时听到他保证能够进城,不由追问。

    楚衡笑“进城之后,就如刘将军所言,再下几把药。”

    庆王看着楚衡,目光沉沉,像是要将人抽经剥皮,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打探一番。

    刘臣显然有些坐不住了,他和其他人一样,被楚衡的几句话,勾住了心肠,恨不能立马把全部的计划都听清楚。

    可这时候,庆王却突然起身,挥手道“你们先出去。”

    刘臣等人虽有些疑惑,但仍旧听话地出了营帐。站在帐外,一行人面面相觑,百爪挠心。

    而帐中,没有了第三人的存在,庆王抬手揉了揉额角,沉声问道“进城之后,只有你一人,又有何用,当真要下药”

    他看了看楚衡“听闻你在扬州,有楚善人的名号。一个善人,也会下药害人”

    如果是楚三郎当然不会。

    那是个宁可一把火烧死自己和粮草,也要让山庄里其他人都活下去的楚三郎,如果会医术,也绝对是个仁心仁德的大夫,大概打死也不会下药害人。

    可楚衡会。

    “并不是害人。”楚衡闭了闭眼,脑海中过了一遍可以利用的药材,说,“我现在要做的是救人的事。只要药材到位,我可以制出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粉,加入水中,等城里的人喝下去,轻则腹泻,重则致幻、发热,造成痢疾、疫症的症状。这,还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他算准了曲玉城中现在粮食已经不够,加上本身就是座小城,等药粉出现效果后,他们必然会要求城中的大夫治疗。但药材的匮乏,以及百姓本身也中招的反应,想要活命,这帮人只能向外求助。这时候,他可以趁机混进城中。

    “第三步又是什么”

    听完楚衡的第二步,庆王良久才问道。

    “第三步,我会想办法打开城门,或者让守城的那些胡人跟流匪都动弹不得,好让你们借机攻城。”

    “会有人死。”

    “强攻也会有人死。还可能死的更多。”

    楚衡并不冷血。可面对今时今日的一切,如果真要有人死,那也必须争取牺牲最少的人,以此来达到救出大多数人的目的。

    毫无伤亡的救出所有人,他不敢保证,庆王和西山营的所有人都不敢保证。

    “我只能做到尽量保住更多人的性命,等事了之后,那些死那些人的抚恤,由我负责。”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楚衡并没有让人失望。

    在庆王将他列下的药材交给刘臣,命其用最快的速度去附近买全所有药材的数量后,楚衡就把自己和随行的一个军医关在了一个帐篷里。

    药材在黄昏前送到营帐。烛火当日就染到了天明。

    清晨的第一抹晨曦在天际绽开的时候,楚衡走出了帐篷,身后跟着满脸激动,却同时虚弱地只能抓着帐帘哼哼的军医。

    庆王走上前来看着他们。

    “王爷,请先送一车粮食到城门下,想办法拖延住他们杀人的速度。”能救一人总是得救的。楚衡递出手中的药包“这是药粉,洒进河里,顺流而下,每三天洒一次,等我进城后,就无须再用这个。三天后,水里的药效就会消失,不再影响任何人食用。”

    他说完话,难得有心情开了个玩笑“在我进城前,咱们自己兄弟也得多储存点水,辛苦几天。不然跟着喝了,只能委屈拉几天肚子了。”

    第50章 肆玖楚大夫

    楚衡的主意很快就奏效了。

    在那群人再次拉出百姓威胁时,庆王派出刘臣与他们周旋,答应先给他们一车粮食,以此来获取时间去向明德帝恳求割让曲玉。

    流匪们比胡人多一份心眼,担心这不过是个权宜之策,后头还有其他手段。但眼见着紧闭的城门前,载得满满的一车粮食,想要不心动,实在困难。

    粮食很快被流匪收进城里,差一点被悬挂上城墙的几个妇孺哭啼着留下一命。

    刘臣松了口气。回到营地里,瞧见从庆王府赶来的庆王门客魏德,刘臣拍肩道“怎么过来了”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93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