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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剧情不对 第9节

作者:奶油馅 字数:18059 更新:2021-12-30 09:50:08

    见楚衡似乎还在注意梁辛安,他低低咳嗽了一声。

    “的确是捡到了一个盒子。”楚衡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陆庭,往边上动了动,身侧的男人立马跟着挪了一个脚步。

    楚衡顿了顿,索性不再动,仍有男人跟自己保持了一个拳头的亲近距离,转首递上木盒。

    “这是在路边捡到的木盒。冒昧打开盒子,查看过里头的东西,还请这位郎君见谅。”

    同人群中脸色刷得变白的两个男人不一样,梁辛安看到楚衡手里的盒子时,眼睛都亮了,脸上的笑意比方才更甚。

    楚衡唇角微勾,笑着物归原主,忽的压低声音做了一个手势。

    梁辛安瞳孔蓦地一紧,视线嗖一下射向人群,一下子就看到了强撑着才没扭头就跑的两个熟人。

    “他们和你有仇”楚衡问。

    梁辛安抱紧了怀里的木盒,撇撇嘴“哦,没什么,就是我阿爹的嫡子。”

    桂二十一郎喝多了酒,刚看上的人正准备下手却被眼中钉挡住,这一会儿又被人视若无睹地晾在一边,一时间红了眼,一把夺过边上一杯酒,生硬地就要越过陆庭去找楚衡。

    “来者即是客,既然这位郎君这么有缘来到桂苑,不如一起畅饮一杯,交个朋友”

    楚衡垂眼,看了看伸长手臂,都要戳到自己嘴边的酒杯,正要拒绝,陆庭脚下一动,只一步又挡开了二十一郎。

    “我替他喝。”

    “既然是交个朋友,这酒就没道理让你替了。”

    “我替他喝。”

    “陆成檀,你”

    楚衡听着陆庭的声音越来越冷,始终如山般挡在他的面前,二十一郎还不肯放弃,心里忍不住嗤笑。

    可他自己也说不定,他笑的是陆庭的态度,还是二十一郎的举动。

    他正在思考着用什么法子免了这顿酒,就看到陆庭突然眉头一皱,动手了。

    陆庭的衣襟已经被二十一郎手里的酒浸湿了不少,此刻伸出左手扣在二十一郎的手腕上,往下一压,二十一郎直接往前倾倒。陆庭再伸右手扣住他的肩膀,接着不知是做了什么动作,二十一郎被整个人撂倒在地,酒杯摔在地上,“砰”一声碎了。

    周围顿时一阵抽气声。

    看着陆庭冷冰冰的脸,还有压下杀意的眼睛,饶是地上的二十一郎再怎么狼狈,这时也没人敢自充正义出来指责陆庭

    “我说了,这酒我替他喝。”

    陆庭声音冷淡疏离,再不去看二十一郎。

    “原来,成檀你和这位楚郎君认识”

    陆庭不语,赵笃清哈哈笑了两声,从二十一郎身上迈过,凑到说话人的身边“怎么不认识。你大哥前几日非要跟成檀比武,结果自己没踩稳从马背上摔下去,被马蹄子踩得差点断了气,成檀喂的那颗救命药还是楚三郎给的呢。”

    赵笃清话音才落,一帮人又是一阵抽气。

    前几日,有人下战书,非要跟陆庭比武,结果差点被自己的座骑踩死的事,早就传遍了朝野。就连明德帝都忍不住过问了几句。不少人都听说,要不是陆庭当机立断给喂了一颗救命的药,那人只怕等到大夫来,已经咽气了。

    这事一出,不少人求到庆王府,想要买那药丸,但是陆庭一不说出处,二不谈价格,到后来索性避而不见,跟着赵笃清就离开了燕都。

    人群中的议论声,楚衡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看了看陆庭,伸手戳了把他腰上的肉。陆庭低头。

    楚衡问“为什么不说是从我这买的”怎么说也是隐藏市场,如果通了,就又是一笔收入。

    陆庭却摇了摇头,四目相对后垂下眼帘,抬手按住还戳着他的腰,一时没收回的手。

    “会给你惹麻烦的。”

    楚衡一愣,随即想要收回手,却被人紧紧按住,直到身后传来梁辛安的咳嗽声,那人这才松开。

    楚衡尴尬地回头,梁辛安回了他一个“我懂”的神情。

    问题是,弟弟,你懂什么

    二十一郎虽然没被陆庭摔出个好歹来,但也被人扶着送回屋子躺着去了。顶替他的是一道来的桂氏另一位郎君,年纪很小,不如二十一郎老练圆滑,这一场宴到此也就变得没滋没味起来。

    匆匆结束时,楚衡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送了那位小郎君一瓶活血化瘀的伤药,这才转身跟上陆庭。

    出桂苑的路上,有几个误打误撞的小娘子不时从边上出现,扇面挡着脸,一见楚衡当即咯咯笑两声,而后笑嘻嘻地跑开。

    楚衡被笑得一头雾水,陆庭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

    “还没问过三郎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出了桂苑,赵笃清一眼就瞧见了跑过来的邵阿牛,四人站在不远处的樟树下,终于像模像样地谈起正事来。

    楚衡掬手,郑重行礼“楚某是为阿兄来的。”

    “你阿兄是谁”

    “楚雍。”楚衡看了眼陆庭,有些尴尬,“得罪了靖远侯,如今还蹲在大牢里的那个楚雍。”

    “原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人是你阿兄。”赵笃清笑着嘲弄道,“他倒是好本事,一来燕都,人生地不熟的,就敢跟人起冲突,还财大气粗雇人去靖远侯动手。三郎,你阿兄没被直接打死,已经是他运气好了。”

    “是。”楚衡哭笑不得,低声应道。

    赵笃清面上收敛了笑意,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并不高兴他为了这么一个人,不远千里跑到燕都奔来跑去。

    “这事,恕我帮不了忙。成檀和靖远侯的关系,想来你也清楚,他只怕也”

    眼看赵笃清一脸严肃,楚衡忍不住心里打了个鼓“既然如此,那就打扰”

    说到底,楚家的人楚家的事,和庆王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赵笃清自然没必要为了他家的那点蠢事惹一身腥。

    他又看了眼陆庭,后者一言不发,却也一直定定地看着他。

    楚衡犹豫了下,正想跟他说些什么,却见几匹马风驰电掣一般跑来,径直停在了桂苑门前。门口的庶仆像是被吓了一跳,又听到了什么话,慌忙往楚衡这个方向指了指。那几匹马随即被调转方向,小跑到樟树前。

    看着利索下马的几个亲卫模样的男人,楚衡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27章 插播就是个番外

    火。

    足以将半边苍穹点亮的大火。

    浓烟滚滚,本该遍地哭嚎的山庄只有烈火焚烧时传来的噼啪声。

    大钺氏的铁骑在别云山庄外走了几圈,见大火越烧越烈,心知那姓楚的汉人分明是要把所有的粮食都烧光殆尽,不让他们得到分毫,不得已调转马头,往另一边疾行。

    直到天色暗下,一场倾盆大雨突然从天河之上奔涌而下,这场大火这才慢慢熄灭。整一个山庄,所有的良田,本该稻谷丰收,瓜果满园,却因这一场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只剩焦土。

    残垣断壁。

    焦黑的尸体倒在山庄口,已经看不出生前是否曾遭到利器砍杀,就连面目都难以分辨。

    跟随庆王义子陆庭追击大钺氏铁骑的数千名骑兵,从进入山庄的那一刻起,就放缓了各自的呼吸。

    马蹄轻轻,生怕踩下的哪一寸废墟下,掩埋着这座山庄里曾经鲜活的一条命。

    深秋的冷风卷着山庄里大火过后的焦味,大雨砸在冰冷的盔甲上,让人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有随军的斥候先一步进山庄打探情景,回来时脸色有些古怪,嗓间压抑着什么。

    “将军,山庄里除了几具焦黑的尸身外,不见其他百姓的踪影”

    在骑兵们惊愕尚不及反应的时候,领兵走在最前头的武将摘下头盔,蹙起了眉头。

    冷雨中,传来那武将低沉的声音。

    “去主宅。”

    别云山庄里有处主宅,住的是扬州楚家早年分出家去的庶子,因行三,人称楚三郎。

    一行骑兵才到主宅前,就瞧见了被大火烧得焦黑一片的大门。这山庄过去有多高墙耸立,如今就有多狼狈。

    将大门踹开,一路走一路询问是否有人,直到入了内院,除了满地灰烬,竟都瞧不见一个人影。

    “将军,这山庄的主人家可能已经走了”

    “将军这里有声音”

    匆匆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意外的竟是一处地窖。

    撬开被堵死的地窖门,一个才十余岁的还梳着童子髻的小孩,哭着从里头扑了出来。

    冷硬的盔甲磕红了小童的脑门。他抓着人,仰头哭喊。

    “快起救救郎君快去救救郎君”

    “你家郎君在哪”

    “就在后面的粮仓那儿郎君说不能叫大钺氏的兵马抢走我们大延的粮食,他说他要把粮仓烧了”

    山庄后的粮仓,早已被烧得一干二净,半点粮食也看不到。

    而在粮仓之中,安然端坐着一具焦黑的尸身。

    小童噗通跪地,哭喊郎君。

    武将的视线停留在那张分辨不出长相的脸上,拧起的眉头无声地落下。

    有进山庄前,先行派走追击大钺氏铁骑去向的斥候归队,禀告道“扬州米商楚大富及其长子,已向大钺氏开仓奉粮。”

    话音落下,以己之力,为别云山庄众人夺得生机,困守粮仓,自焚而死的楚家庶子楚衡的尸身,轰然倒地。

    楚衡喝了点安神的药,泡在云山汤中睡去。

    山中夜色迷人,白鹿安然地跪在温泉旁,脑袋就搁在池边圆石上,时不时啃一口披散在嘴边的头发,吧嗒吧嗒舔上大把口水。

    直到有脚步声接近,白鹿这才睁开眼,昂起脖子,四蹄站立。

    “哇,你又舔的三郎头发上全是口水”

    五味抡起拳头,气鼓鼓地挥了挥。白鹿丝毫不怕他,呦呦地叫了起身,低头拿鹿角轻轻把人一推,就见五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术从边上过来,拉起五味,跪在温泉旁,仔细帮楚衡擦干头发上的口水。见他睡梦中拧着眉头,神情凝重,有些担心地低声唤道“三郎,三郎。”

    楚衡睁眼。

    圆月高挂天穹,星光在夜幕上散开,温泉的水汽扑在身侧,隐去了眼角不经意的水渍。

    他难得梦到了书里的内容。

    一扫而过的小说大部分时候,他只记得故事的大致内容,但像今晚这样,如同电影放映一般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的原著内容,实在叫他就是睁开眼醒来,也记忆深刻。

    归其原因,大概和认识了陆庭,这个原著小说中的男主有关。

    “白术,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散乱的黑发有一部分浸透了水,丝丝缕缕的贴在肩头。白术垂眸,反复擦着圆石上的长发“三郎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楚衡不语。

    白术续道“自三郎从扬州归来后,便一直待在山庄里,若是觉得闷了,不妨出去走走。听闻扬州附近有一城,名叫崇明,产红花。三郎上回还说红花活血,不妨去崇明走走,采买些红花回来,也好入药。”

    出去走走啊

    楚衡仰头,看着皎洁的圆月,想起方才那场梦。

    其实比起出去走走,他更想去个能不受战乱侵袭,能够让他安安静静到老的地方生活。可他一个人走容易,整个别云山庄想走却困难。

    原著中,楚三郎有无数的机会,可以一个人抛下别云山庄,赶在大钺氏铁骑踏入山庄前逃走。

    可他最终选择留下,却也是为了让山庄里的其他人,找到生的机会。

    那场大火,焚烧的不仅仅是别云山庄,更是能够供整个大钺氏铁骑吃上好些时日的粮草。在粮草殆尽的情况下,想来追击他们的男主能够给那支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的铁骑,迎头重击。

    以己一命,换他人性命,这大概就是楚三郎的善。

    所以楚衡也没道理,为了避开及冠那年的人祸,抛下这些已经习惯了在山庄里生活的佃户。大概,就算他卖掉了整个山庄,这些人也不会跟着动一步。

    那么,唯一能做的,应该就是抱紧主角大腿不动摇,打好关系,从对方手指缝里捞点好处,在战火烧到允城前,尽力避免让别云山庄再化焦土。

    至于大钺氏为何会这么轻易地长驱直入进入大延,又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楚衡懊恼地敲了敲额头,这一段他还真不记得了。

    “所以说到底,在及冠前,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山庄里啊”

    楚衡没头没脑的一声感叹,听得白术五味兄弟俩一头雾水。白鹿凑近,张口又咬住他的头发,末了舌头一卷,往他脸上湿哒哒的舔了一口。

    “三郎,傍晚时,扬州那边来了人。说是大郎又添了丁口,三郎虽不必回去祝贺,但为人兄弟的,总要给些表示。陈管事做主,送了一枚长命锁。来的人有些不大满意,满口仁义道德,言语中奚落三郎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占了这么好的家业,却连像样的贺礼都送不出”

    “然后呢”

    五味说的义愤填膺,楚衡的声音却淡淡的。他对楚家没那么多的感情,但分家不分宗,但凡楚家那有什么事,必然还是会找上别云山庄。分家只是不用天天见着他,压根不影响楚家自认为对庶子的控制。

    这都是套路哇,套路

    五味激动的手舞足蹈“后来,那人还想欺负陈管事,被陆郎君撞见,一把抓住胳膊就是咔嚓一声给拉脱臼了,然后那人就咧着嘴哭得哇啦哇啦地滚走了。“他作势去抓白鹿的角比划,又被白鹿轻轻一撞,给撞倒在地。

    楚衡嫌弃他的渣演技,抓过汗巾盖在五味的小脑袋上“行了,别比划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读书认字吧。别想学那腿脚功夫了。”

    五味嘿嘿一笑,跑到边上殷勤地给楚衡捏肩膀“三郎三郎,你说,陆郎君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他当然厉害。

    楚衡笑。

    作为一本小说的男主角,没有主角光环怎么行。

    第28章 贰柒靖远侯

    那几人见了赵笃清和陆庭,忙快步走到跟前,拱手道“见过赵世子,见过郎君。小的奉命前来请楚郎君去侯府。”

    楚衡并不打算这个时候就去见靖远侯,可来人气势汹汹,分明就是做好了他不配合,就要上手带走的准备。

    他迟疑了下,表示这就跟着走。

    然而,领头一人分明是连马车都不准备要他做,直接伸手就要去拉楚衡的胳膊“郎君得罪了,侯爷唯恐马车缓慢,特地吩咐要小的们快马送郎君回燕都。”

    话音才落,楚衡的手腕就被人扣住。

    他脸色一变,用力一挣,左手桌时说时迟那时快,银针已经亮了针芒,陆庭突然出手,手刀劈落,打开了抓着楚衡手腕的那只手。

    那人吃痛地皱了皱眉“郎君这是何意”

    陆庭由于出生不明,靖远侯并不认他为子,故而在侯府之中也一直没有排行。

    他并不在意靖远侯派来的这几个亲卫的态度,屈指放在嘴里吹响哨子。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从旁嘶鸣着,踏着有力的脚步跑到樟树下。

    楚衡的神经还紧绷着,腰上忽的被人一掐,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坐到了马背上。

    而后,身后坐上一人,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声音低沉“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楚衡僵硬地坐在马背上,那几个亲卫似乎不明白陆庭这番举动为的什么,皱着眉头面面相觑,只好拱手各自上马领着往前跑。

    楚衡回头吩咐五味坐马车先回燕都。

    还没等他说完话,陆庭已经简单地跟赵笃清打了招呼,按住怀里的楚衡,驱使疾幽跟上前面那几人。

    楚衡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被陆庭越发用劲地搂住腰。男人的气息就在头顶,他有些尴尬。

    “陆大人”

    “你别担心。”楚衡愣住,头顶是陆庭低沉的声音,“我不会让他动你。”

    和永兴坊的庆王府隔了两条街,就是崇贤坊。

    靖远侯府就在其中。

    一小队人马快速通过坊门时,坊卒从边上跑了出来,见领头一人亮了亮手里的腰牌,上头明晃晃“靖远”二字,当即客气地弓了弓身子,退到两侧。

    有个看着年纪尚轻的坊卒抬眼看了看这队人马,撞见后头跟着疾驰的黑马,随即就要上前去拦。

    身旁的同僚伸手拽住他,低斥道“长点心,那位是庆王义子陆庭陆大人。”末了,又添了句,“生父就是靖远侯,不过关系不亲。”

    小坊卒愣了愣,抬头朝着已经远处的马背上的人看了一眼“长得和侯爷不太像啊。”

    当陆庭操纵疾幽在靖远侯府前停下,楚衡看着侯府的门面,心底忍不住感概,靖远侯府毕竟只是侯府。

    从门面规格上来看,侯府和王府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

    然而,从外面看,靖远侯府依然八面威风,八字开的大门上,鎏金的青面獠牙兽头张牙舞爪地展露着凶狠。家将护卫在两侧,手持枪戟,威严肃穆。

    亲卫下了马,从边上小门入内。陆庭却直接将疾幽交托给上前来的家将,带着楚衡走大门。

    门口有家将似乎想要阻拦,但被拦住。

    侯府庭院深深,除去大门,内里也十分威严。来往的庶仆女婢穿着统一,见了陆庭,也只是驻足行礼,并不多话,就连脸上神情也淡淡的,像是套了一层面具。

    整个侯府,都透着一丝古怪。

    楚衡咳嗽两声道“陆大人,侯府一直是这样”

    陆庭目不直视,并未去看周围来往的这些庶仆女婢,就连偶然有相熟的亲卫经过,也只是点了点头。

    “嫡母袁氏出身世族,追溯起来,也曾是前朝的宗室,从来重规矩。府中庶仆女婢,不得肆意笑闹,倘若犯了规矩,发卖是小,一不留神就会丧命。”

    陆庭习以为常地解释道“这些庶仆女婢,想留一条命,有一口饭吃,就只能守着侯府的规矩。庶子庶女也一样。”

    这话听起来寻常,但楚衡看着周围这些来往的下人,仔细想想,忍不住心生寒意。

    高门大户规矩森严,这是十分自然的事。而陆庭话中透露的意思,却又似乎不仅仅只是规矩严。

    楚衡正想着,先进门去回禀靖远侯的亲卫这时走了回来,双手抱拳一拱,说是侯爷有请。

    楚衡站在了侯府中堂前,深吸一口气,跨步入内,

    陆庭紧随其后,虽有亲卫出手阻拦,却根本挡不住早已在沙场上几经生死的他。

    亲卫们心有不甘,几乎是一齐冲进中堂之中,沉默地看着堂中久难相见的父子对峙。

    “你来做什么”

    “你又为什么派人调查他”

    “燕都就这么大,随随便便来个外乡人,一问就有人,何须调查。”

    “所以,你随随便便在城里一问,就有人告诉你,这个外乡人是伤了你的人的那个商户的弟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既入燕都,不就是为了他兄长而来。”

    陆庭还欲再问,身侧的拳头忽然被握住。侧头一看,楚衡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从被坑掉的原著里,楚衡多多少少知道陆庭和靖远侯之间关系的恶劣,但现在并不是进一步恶劣的时候。

    想起还关在牢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楚大郎,他叹了口气,平稳下呼吸,上前行礼。

    靖远侯姓陆名战,父亲是先帝身边的护卫,到了陆战这里,又曾经和庆王同袍,一起立下过赫赫战功。如果不是后来陪同明德帝秋狩时,遇险坠马后断了腿,陆战理当和过去一样,手里握着兵权,替明德帝镇守一方。

    尽管如此,从前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气势,到如今依然存在,只是多年在脂粉堆中浸染,那所向披靡,有些骇人的气场也渐渐变得无力起来。

    楚衡看着坐在堂中,身着脸色常服的靖远侯,双手作揖,大声道“见过侯爷”

    大声为的不过是不被人看清自己,尽管身后站着陆庭,边上那些亲卫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楚衡更多的还是想自己给自己撑场子。

    只是靖远侯显然在跟儿子对峙完后,打算将他晾上一会儿。

    楚衡也不在意,见靖远侯久久不开口,索性在脑海里背起了药经。身侧,能感觉到陆庭的存在,他越发觉得安心。

    于是侯府中堂中,就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侯爷专心致志对付着手里的茶,久不归府的陆庭如青松一般站在一旁护卫着身侧的青年,而被他护卫的青年则一心一意神游,唇角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良久之后,靖远侯终于喝够了茶,短促的一声“咚”,茶盏被放在了桌案上“楚三郎。”

    楚衡神游罢,闻言应了一声。

    靖远侯皱了皱眉,有些怀疑牢里关着的那个,跟跟前这个到底是不是兄弟“今日请你来,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可是因为在下阿兄伤人一事”

    “不单如此。”

    “还请侯爷明言。”

    “听闻你懂医术”

    靖远侯话落,楚衡一愣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这一下,仔细去看,顿时发觉,靖远侯和陆庭的长相,的确并不相像。

    难道像生母

    可陆庭的生母不是龟兹人么

    楚衡回过神“在下算是半个大夫,粗通医理。”

    靖远侯继续说道“本侯去牢里见过你兄长了。他说,以你的医术,一定能治好我的人。”

    楚衡心里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塞给楚大郎的那瓶药,当即苦笑了下。

    靖远侯是武官,哪怕如今已不再手握兵权,仍旧在朝中任着武职。亲卫被伤,而且还是和他相似的断了腿,想起自己当年因为救治不及时倒是如今腿脚不利,无法再上战场,他对受伤的亲卫就尤其关心。

    楚雍被关进牢里后,靖远侯特地吩咐狱卒要多“照顾”他。

    那日,他去牢中找楚雍发泄,意外发现这人脸上的青肿已经全部消退,这才从狱卒口中得知楚衡的存在。

    然而,不过只是几下威逼,楚雍就屁滚尿流地交代了楚衡擅长医术的事,并且信誓旦旦表示三郎医术了得,一定能治好腿伤。

    楚衡没想过楚大郎会把自己交代出去,心里难免觉得有些无奈。

    “在下的医术不过是跟着山野游医学的,恐怕医术不精。”

    他还想再说,靖远侯却站了起来。

    “精不精的,不如先去看看。”靖远侯说着,看了一眼始终站在楚衡身侧的儿子,沉默地擦肩而过。

    两侧亲卫整齐划一地转身,护卫在靖远侯身侧,走出中堂。

    亲卫们都统一住在侯府前面的一处院子里。

    受伤的亲卫被单独放在了一间厢房中,更特地安排了女婢在边上伺候着。一日三餐加汤药不断,人只能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时间一长有些浮肿了。

    可人肿起来了,断掉的骨头却没长好,两条腿变得有些畸形。换了个大夫后,又建议打断了重新接。

    咬咬牙,打断了双腿再接一次,可到现在,表面上看起来腿正常了,却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那人只能在床上痛苦的睁着眼,渐渐变得自暴自弃。

    厢房的窗关着,门也关着。门外的女婢见人来,忙将门打开。

    门一开,药味扑鼻而来。

    楚衡下意识皱眉,退后一步,撞上陆庭的胸膛。

    “怎么了”

    “药太重了,成天这么关着门,关着窗,人没憋坏也得熏出问题来。”

    话是这么说,可楚衡进屋的脚步却丝毫不慢。

    关着窗,屋子里不太亮,楚衡几步就走到了床边。靖远侯虽关心替自己受伤的亲卫,却始终不曾走到床前,近距离的去看。

    因此,当楚衡往前一走,低头去看的时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第29章 贰捌伤筋骨

    厢房不大,只摆了张床榻还有些不打眼的家具。在房间角落里还摆了个小香炉,不知道里头焚的是什么香,混着三餐不断的药,气味冲鼻的很。

    最初呛人的气味多闻一会儿也就习惯了,可楚衡站在床榻边,看着上头躺着的青年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尽管盖着被褥,但依稀从底下透出的恶臭。楚衡忍不住皱了眉头。

    “侯爷平日里,就只派了个小娘子,在这边照顾他不成”

    楚衡不等靖远侯开口,先声夺人。

    一起进门的亲卫里,有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三十来岁,浓眉环目,蓄着络腮胡子,一看就是这帮亲卫的统领。

    一听楚衡这么说话,当即手指一动,推开了腰间的剑“不得对侯爷无理”

    楚衡压下心中不满,望向靖远侯“侯爷既已为他请过两位大夫,理当知晓到底应当如何照顾,因腿脚不便甚至可能瘫痪而只能躺在床榻之上的病人。”

    他看了看负责照顾这个青年的女婢,瘦瘦小小,看着也不过才十四五岁的模样。

    “他不是风寒吹不得风,为什么不开窗开门屋子里的味道难道都没人闻得到”

    “看他的脸色,毫无血气,肤色苍白,有多久没带他出去转转”

    大汉皱眉,几个亲卫面带疑惑,有些不解地看向靖远侯。

    后者一言不发。

    陆庭走到床前,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青年,伸手就要去掀他身上的被褥。

    女婢一声尖叫,扑过去就要阻拦。

    楚衡一把把人拉开“掀开”

    青年的脸色本就不好,见人进屋的时候,已经满脸警惕。

    陆庭伸手去掀被褥,他还抓住被子挣扎了几下,然而,不等大汉怒而上前,被子已经被陆庭用劲夺过,猛地掀开了。

    被褥下,青年的身体彻底暴露在人前。

    他还穿着裤子,可身下的床榻上有着一块一块发黄的污渍,还有难闻的恶臭一阵阵传来。

    靖远侯掩住口鼻退后几步,几个亲卫饶是和青年关系再怎么亲近,此刻也都脸色大变,下意识地避开了一些。

    唯独那个伺候青年的女婢噗通给跪下,连连磕头。

    “郎君,求您把被子盖上吧,裴小郎君他心里难受。”

    床上的青年姓裴,也是将门出身,父辈都曾是靖远侯麾下先锋。到了年轻一代,靖远侯已不再上战场,兵权也分落旁人,于是就把最小的一个儿子送到了侯府,担任亲卫一职。如今裴家女眷都随夫君离开了燕都,因此,青年受伤后,只能住在侯府,靠着身边这个唯一的女婢照顾。

    楚衡将目光从女婢身上移开,重新落在青年身上,直接伸手一把按在了他的腿上。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个过去常常练武的人,只因为断了腿,在床上躺了月余,双腿的肌肉已经明显开始萎缩。

    楚衡握了握掌下的肌肉,一路抓捏到青年的胯骨处,这才停住手。

    然而,他下一刻,却不是将手收回,而是猛然一下,往下拉青年的裤子。

    青年顿时痛苦地大叫一声,房间里一时响起“哗啦”的刀身划过刀鞘的声音。

    “是褥疮。”

    楚衡收回手,站直了身子,却依然背对了其他人。

    在他的背后,那些进屋的亲卫已经齐齐拔出了各自的佩刀。

    陆庭转身挡在前面,目光紧紧注视着每一个人。

    楚衡不动声色地向后看了一眼,继续检查。

    他给青年搭了脉,又低头捋高青年的裤脚。青年的双腿果然和他抓捏时,感觉到的一样,已经开始萎缩。

    他端详片刻后,俯下身,忍着鼻尖的恶臭,屈指在青年的腿上来回按压揉捏。青年的眉头微微抽搐,却始终没有喊疼。

    “过来帮我给他翻个身。”楚衡回头喊了声,女婢当即凑过来帮忙。

    两个人费力地把青年翻了个身,楚衡捋高青年的衣摆,又小心地拉下裤子。

    褥疮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妥当的清理,现在不光扩散,还发出了恶臭,再不处理,就算腿好了,也得下身溃烂,不得不截肢。

    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截肢手术,到了那个时候,恕他无能为力。

    “他的情况如何”

    楚衡转身,靖远侯挥手命亲卫收回刀,捂住口鼻往前走了两步,眉眼之中流露出几分厌恶。

    楚衡不语。他此刻双眸如濯,视线扫过屋内的这些亲卫后,重新落回到靖远侯的身上“不难治好。”

    “那就将他治好。”

    楚衡并未看他。只是拧了拧眉头。转身叫女婢取来之前青年的药案。

    屋子里的空气渐渐凝滞,楚衡盯着手里的药案,又抬头瞟了青年一眼。

    在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什么现代医学设备,就是存在了他也不会用。仅有的治疗办法,就是依靠中医药学。

    青年的腿伤说实话,如果一开始就处理得当,现在腿骨应该就长的差不多了。但打断重接过一次,要等再度愈合好,就需要花费上更多的时间。

    而且。

    楚衡想了想刚才抓捏时的手感,估摸着青年的伤势。

    伤筋动骨一百天,青年还不是伤在脚踝这种地方,而是两条腿的腿骨自腰往下被人打断,也就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这一不能动,再加上后续的治疗和照顾不得当,最终导致青年现在半瘫的状态。

    其实只要在床上多翻翻身,清理清理,就不会发生褥疮,再多去晒晒太阳,骨头长得也会更快更好。顺便再多拍打腰背,揉捏腿部肌肉,也就不至于变成废人。

    “别的暂且不说,你且想想你还关在牢里的兄长。你想他出来吗”靖远侯顿了顿,“想他出来,就治好这个孩子。”

    床上的青年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楚衡看了眼他的脸,将药案递还给女婢“侯爷,楚某有一事不明。”

    “你说。”

    楚衡转身而立,乌衣墨发,轩轩韶举,与方才相比,身上竟多了一层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楚某的阿兄因何入狱”

    “雇凶害人,使人双腿俱断,终日只能躺在床榻之上。”

    “可有报官官府又如何断案”

    看着靖远侯一瞬的沉默,楚衡心里忍不住果然了一下。

    他不为楚雍脱罪。

    因为楚雍的确犯了这个错,论起律法来,也实在是错得脱无可脱。

    但律法说一不二,既要将人定罪投入大牢,自然就该有案卷,该有官府定论。如果两个都没有,那把楚雍往大牢里一丢就这么久,还暗示狱卒多方照顾他,隔三差五把人打上一顿,是不是就可以说官府渎职,靖远侯滥用职权

    “胡言乱语此事官府自有定论”

    “那么,大延律法之中早已规定,官员不得狎妓。我阿兄,又是与谁因郑都知起了纷争难道那个人不是侯爷您吗”

    “你”

    “我阿兄自然有错他既敢雇凶害人,无论落得什么下场,那是他藐视王法,自讨无趣。即便是在牢里关上个三年五载的,那也是他应得的可如今,我阿兄究竟要在牢中呆多久,又是以什么罪名投牢的,却是连那些狱卒都说不上的所以然来此事,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楚衡深呼吸,“还是说,如今燕都之中,堂堂靖远侯爷,可以将大延律法视若无睹”

    “一派胡言”

    厢房外,靖远侯夫人袁氏张口怒斥,继而才一进门,娥眉紧蹙,怒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拉出去杖责二十”

    屋内众亲卫齐声喊是。

    别说楚衡不会蠢到任由这帮人把自己拉出去杖责,就是陆庭也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当一众亲卫围堵上前,试图去抓楚衡的时候,陆庭抬手抓住其中一人,当下反手一扭,将人按在地上。

    “这是要翻了天不成”靖远侯大怒,“往日你住在庆王府中,城中早有言论,说你不敬父母,如今你还为了个外人,对家中亲卫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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