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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剧情不对 第1节

作者:奶油馅 字数:17899 更新:2021-12-30 09:50:01

    书名将军,这剧情不对

    作者奶油馅

    文案

    楚衡穿了,穿成了原著里二十岁就药丸的炮灰。

    他看着自己的金手指,觉得不能这么认命。

    小剧场

    楚衡甩着手里厚厚一叠欠条“你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某人“拿我抵要不要”

    看文指南

    1古代架空,架得很空,所穿小说为原创;

    2主受,1v1,he;

    3穿书后自带剑三万花医术,金手指有,粗大腿有,主角本人壕;

    内容标签平步青云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衡 ┃ 配角 ┃ 其它穿书,万花医术

    第1章 零一书中人

    抬眼看了下游戏左上角显示的时间,又到凌晨三点了。

    楚衡打了个哈欠,对着一起挂在yy里的游戏好友们道了声晚安,随手准备退游戏,上床睡觉。

    游戏画面里,大万花谷的花哥站在大药臼边上搓完最后一颗药。

    楚衡退了游戏,趁着退出的功夫,站起来打算去倒杯水。

    摘下的耳麦还没放上电脑桌,他眼前突然一黑,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按桌子,却已经没了力气,直接倒在了地上。

    耳麦连着线从他的手里砸到地上。

    楚衡躺在一张软榻上,直愣愣地望着头顶发呆。

    他这是死了

    阴曹地府是长这样子的

    软榻,矮桌,蔺草席,还有脑袋底下硬邦邦的枕头。这些看起来,都不像是地府里的东西。

    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衡闭了闭眼,觉得脑壳疼的厉害。

    他只记得,刚才他还在电脑前打游戏,正退游戏准备睡觉,起身去倒杯水的功夫,怎么就眼前突然一黑,然后倒了。等到醒来,周围的环境就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尽管不知道地府怎么长得和电视剧里拍的不一样。但楚衡大概能猜得出来他自己的死因。

    对于一个活了三十年,还没男朋友,被同事戏称“拼命三郎”的有志青年,他觉得自己的死并不意外。

    每年那么多新闻报道里的,青年猝死案例不是随便写写的。

    只不过是从平面报纸上,落到了他自己身上而已。

    更何况,在这道惊雷砸到他头顶上之前,他因为某项亲身参与的科研项目,已经连续加班了三十一天,累计加班时间将近250小时。

    就连补休,还是刚刚拿到手的。

    作为红旗下长大的五好青年,楚衡算是出身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是搞科研研究的,几个叔伯舅舅,不是军工制造业,就是中西医。

    楚衡还是个萝卜头的时候,就跟着在大学教中药学的姥爷在药圃里进进出出。成年后,更是自然而然走上了长辈们的路子,进了军工科研院做设计。

    科研院这段时间任务很重,他负责的部门又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一环。连着上了三十一天的班,他好不容易能补休,正准备在自己的单身公寓里好好睡上五天,结果当天晚上就被游戏里的好友一通电话叫了起来。

    于是休假变成了舍命陪君子,熬夜打网游。

    可说来说去,把命丢了才是最丢脸的事情。

    “要上社会新闻了。”楚衡在榻上打了个滚,把脸埋在薄毯里,憋闷的自嘲。

    早知道会死得这么憋屈,宁愿是躺在床上一觉睡死的,怎么说也比被人破门而入发现死在电脑前好。

    不过话说回来,地府里怎么这么重的艾叶味

    楚衡诧异半晌,终于掀开身上的薄毯从榻上坐了起来。

    屋里摆着张矮桌,上头摆了一面铜镜,楚衡下了榻走到在镜子前停下。

    看着铜镜中裹在宽松的中衣里的清瘦身躯,和一张煞白的脸,楚衡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是张对男人来说,太漂亮的脸。

    丹凤眼,笑唇,不开口就先有了三分笑意,凑近了看,耳垂上长着一颗小痣,一头乌发披散地落在肩头。

    偏偏脸色煞白,眼底还有青黑,看起来像是身体很虚的样子。

    但,这不是他的脸,更不是他的身体。

    “忧思日久,素体虚弱,中气下陷。”

    只看了一眼,楚衡忽然心惊地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吐出了几个陌生的词。然而混沌的脑海中,竟然还条理清晰地列出了对症下药的方子。

    与此同时,心头隐隐还有奇异的暖流淌着。

    他稍稍提劲,脑海中竟还划过太素九针的要诀。

    所以,他其实不是死了,而是穿越了

    并且还带着他大万花谷的离经易道

    楚衡对自己的这个猜想表示惊恐,头皮顿时一紧,对着镜子就去解身上的中衣。

    敞开的中衣里,是一具很瘦很单薄的身体。

    跟楚衡以前那具没有六块腹肌,但也晒出了健康小麦肤色的身体比起来,简直就是弱鸡。

    要不是确定底下的确是带着把,他真的会认为自己其实穿越成了个女人。

    对着镜子,楚衡伸手摸过自己胸腹。每到一处,他的脑海里都会自动跳出皮囊下的脏器名,以及穴位名称。

    “天突、紫宫、膻中石门、中极”

    尽管他从小就耳濡目染了不少中药学的知识,但那都只是最浅显的部分。

    可现在,从脑海里不断往外涌的这些陌生又熟悉的内容,实在是让楚衡有些心惊肉跳。

    “要冷静。”楚衡深呼吸。

    穿都穿了,还能怎么样。一板砖拍死重新再来一次

    楚衡咬牙,后悔药没得买,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先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再想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成本有多高吧。

    不过有了离经心法当金手指,最不济当个赤脚大夫应该是没难度的。

    屋外传来来回走动的声音,楚衡转了个身,径直推开门去看。

    梳着童子髻的小孩正来来回回抹着屋外的走廊。听到声响,小孩屁股往地上一蹲,仰着脖子冲楚衡笑“三郎起了,灶间还热着馎饦,可要吃些”

    三郎

    楚衡愣神。

    “三郎这是怎么了”

    小孩伸手,似乎想要握楚衡的手,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抓过擦地板的抹布,害臊地收回手。

    “三郎是不是烧坏了我叫阿兄去请大夫”

    小孩说着,丢下抹布就要跑。楚衡一把把人拉住,指着自己“我叫三郎”

    “哇”

    小孩突然大哭,一边哭一边喊“阿兄,三郎真的烧坏了三郎烧坏了”

    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楚衡,哪怕跟小辈,关系都因为长辈们的对比搞得有些疏远。

    他这辈子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小孩哭闹。

    眼前的小孩刚扯开嗓子哭,他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直到有个少年用木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过来,小孩这才止住了嚎啕,抽泣着就去拉他的衣角。

    “三郎怎么在吹风快进屋歇息,别又烧了。”少年瞧见楚衡穿着单薄的中衣站在走廊上,吃了一惊,赶紧将木盘让小孩接过,上前就要扶他进屋。

    从走廊进屋,再坐上屋内的胡床,整个过程,楚衡都在发懵。

    “三郎快吃了这碗馎饦。”少年脸上露出恼色,劝慰道,“三郎在府里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一回来就发起烧来。除了汤药,也没吃进什么东西,大夫说要是再不醒,就怕难了。”

    被个明显比自己小上一大截的少年管,楚衡有些不自在地接过汤碗,说了声谢谢,低头喝了一小口。

    大概是这具身体真的饿坏了。

    第一口热汤才下肚,楚衡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见那对兄弟俩双目发红,心里还觉得有些奇怪,可生理上对食物的渴望让他实在没功夫过门其他,填饱肚子最要紧。

    趁着填饱肚子的功夫,楚衡分出了些精力在努力理着脑子里,属于这具身体的乱糟糟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很巧的是,和他同名,也叫楚衡。

    不同的是,因为分家较早,未及弱冠就先取了字。

    小字,燕堂。

    父亲是江浙一带有名的米商,在扬州城内更是富贵得从手指缝里漏点油水出去,都能养活几家人。

    楚家祖辈都以种植粮食和贩卖粮食为生,积累了几代人的财富,才到了今日的地步。

    楚家有钱到什么地步,楚衡并没有概念,但是从记忆里看,前任虽然是个庶子,但分家时得到的田产多得让他觉得心惊。

    要只是名字对的上,可能是凑巧了。

    可名对上了,字多上了,连家世也对上了,就不是巧合了。

    楚衡沉默地吃完一碗馎饦,看着跟前一大一小兄弟俩,心里咆哮。

    我屮艸芔茻,他这不止是穿越啊,根本就是穿书了

    科研院的搭档妹子,有个业余写小说的爱好。

    之前加班那段日子,妹子贡献了自己写的一本小说的当他的厕所读物。

    封面配了个很意识流的图,标题是很有味道的几个艺术字与君歌。

    听着像言情,但直到楚衡看完,八十多章的剧情里,愣是没看到任何男女主角的对手戏。

    哦,连男男主角对手戏都没有。

    应该是无c剧情流了。

    于是楚衡就在那段时间里,断断续续地看完了八十多章的连载文。

    对别的他还没那么深的印象,但是对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配角,楚衡的印象实在是深刻得不行。

    原因无他。

    妹子就写到这个配角的死,然后坑了。

    所以,坑神的怨念就是把自己这个读者,召唤进了被坑掉的书里

    楚衡忍住满心的卧槽,觉得自己是该好好计划下怎么活下去了。

    书里,前任死于及冠那年。

    为了不让敌国铁骑伤害百姓,抢夺粮草,前任以己之力,困守粮仓,最后一把火把自己和满仓的粮食都烧没了。

    他的要求不高,能混吃等死到六十岁就行。

    二十岁就死,实在是太早太早了。

    楚衡深深吸了口气,满屋子的艾叶气味侵入心脾。

    不过,想要安安稳稳活到老,那眼下最先做的事情,就该是调查调查前任究竟是怎么还没到二十岁就死了的。

    虽然前任不死,他就没法子借尸还魂。

    但,既然占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让人死得明明白白才行。

    那么,死因是什么

    是意外,还是

    想起少年提到从府里回来就开始发烧,楚衡忽然有个不太好的猜想。

    该不会,害死前任的人,其实就在楚家

    楚舔舔唇,没来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刚想伸手给自己搭个脉,走廊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仍旧关着,在脚步停下那一刻,响起了敲门声。

    管事在外小声问道“三郎可有起了”

    楚衡瞥一眼少年。少年随即低声回道“是诸管事。”

    像是想起了什么,少年又添了句“因了三郎病了好些日子都不见康复的关系,阿郎赶走了原先打理庄子的老陈头,从扬州送来了这位诸管事。”

    因为心底的那一丝怀疑,楚衡并未马上开口应声,而是看了眼少年身边的小孩,冲房门口抬了抬下巴。

    小孩咧嘴一笑,利落地跑到门口,推开一条缝。

    “三郎刚吃了些东西,这会儿又躺下睡着了。诸管事有事就同五味说,等回头三郎醒了,五味就告诉三郎。”

    楚衡抬头,看见小孩胖墩墩的小屁股扭啊扭的,忍住笑。等门外管事离去,他这才朝着小孩招了招手。

    “怎么了”

    “诸管事说,庄子边上那些佃户正上门闹呢。说是三郎要是今个儿还不给个准话,或是真要涨租,就好叫三郎知道,言而无信该得什么报应。”

    等等

    他对这段剧情一无所知,书里貌似没写吧

    楚衡睁大眼。

    明明是震惊,可他的丹凤眼再配上笑唇,怎么看也不像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抬眼,望向铜镜里那张漂亮的脸,深深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接手了一个巨坑的烂摊子。

    第2章 零贰田间客

    八字胡,绫罗衣。

    面庞圆得像极了十五的月亮,咪咪小的双眼中带着一丝和痴肥的身材截然不同的精明。

    楚衡坐在胡床上,盯着走进中堂的管事看。

    楚衡是头一回见到能胖成这样的人。那脸庞跟身躯,胖的就像气球,肚子腆着也只有超能陆战队里的大白能比了。

    可人家好歹得了个暖男的称号,这位诸管事嘛

    大概只能让人想到一个词脑满肠肥。

    楚衡现在住的庄子,名叫别云山庄,是前任被分家的时候得到的庄子。和这个山庄一起的,还有四百多亩地和八家佃户,以及果林和一座不太起眼的小山。

    说起来,前任他爹也不算怎么亏待他,好歹还分给他这些田地。也没把佃户给迁走,照样留了下来。

    那八家佃户就住在山庄里,因人口不算太少,渐渐也发展成了一个小村子。前任活着的时候似乎为了行善积德,答应给他们免三年的租。

    而这回佃户们闹上门来,却是因为别云山庄突然要涨租了。

    山庄主人还躺在病榻上吊着口气,怎么可能有功夫去张租

    这事不用说,十有八九,是跟前这位管事自个儿的主意了。

    诸管事单名一个枋字,是前任嫡母娘家带来的管事。一进中堂,他似模似样的做了个激动的神情,抹了抹眼角“听闻郎君回庄子的路上染了病,到了庄子上边一病不起,老奴这心里难过啊。”

    “无碍了。”楚衡言简意赅,“不是什么大病。”

    他这会儿已经记得了前任的记忆。他身边的两个伺候的小童,年长的叫做白术,年幼的叫五味,是对兄弟。

    从记忆里看,前任是颇为信任这两个小童的。而被赶走的老陈头,原先是前任所住的这座别云山庄的大管事,负责一切对外的事务安排。踢走老陈头,换来一个诸枋,庄子上立即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还真是凑巧的很。

    “郎君有所不知。郎君这一病,叫庄子里多少人生了二意,那些佃户竟然还敢闹上门来郎君为人和善,定是从前对这些泥腿子太过纵容了,才叫他们爬到郎君头上撒野”

    诸枋说的义愤填膺,楚衡笑笑,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叹了口气“诸管事,你也知我病了许久。还不知外头那些佃户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听闻他的话,诸枋看了眼中堂边上摆的矮几“这事说来话长。”

    楚衡“哦”了声,忙请他坐下,又叫五味去端来茶汤和点心。

    见此,诸枋的脸上展开一丝笑意,大模大样地在矮几后坐下,尝了口茶,似乎不满意茶叶,还拧了拧眉头。

    “郎君少年英才,可惜不通庶务,过去那老陈头在庄子里时,想必仗着郎君心善,欺上瞒下,竟然答应给那些佃户免了三年的租。”

    “只免了三年的租,难道也不成”楚衡试探着问。

    诸枋挺起腰板,哼了一声“郎君虽然聪明,可到底年少,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关键。这两年气候不好,田里产出少了大半,只怕来年就要遇上旱灾。到那时,粮不够,租金也一分不收,到那时候,郎君要拿什么养活这庄子上上下下这么多人。”

    楚衡身边有个聪明的白术,再加上这会儿已经越来越清晰的记忆,他再清楚不过别云山庄里的情况。

    这庄子到手里的时候并不是个空壳,起码佃户们都在,日子也都能过得下去。前任八岁就过了童子科1,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早以神童之名入朝为官去了,怎么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当个小地主。这样的人不通庶务是可能的,但绝不是个蠢的。

    四百亩的田地当初不少是荒地,后来在前任的安排下全都开垦成了良田。三年免租是前任经过深思熟虑后让老陈头吩咐下去的决定。这一点,楚衡记得很清楚。

    前脚才答应三年免租,才不过一年,就立刻改口涨租。佃户们不懂山庄管事为什么突然换人,只知道管事能说这话肯定是郎君的主意,这才闹出了如今这事。

    压下心中冷笑,楚衡缓缓点头“这事,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只是既然早就吩咐下去,又已经免了一年的租,不如就继续免下去。等到三年期限满,再提涨租的事。”

    听到要推迟涨租,诸枋就变了脸色“郎君不可那些佃户郎君稍一纵容,日后可就管不了了。”

    “那不如这样。”楚衡想了想,“请各家进来,我与他们坐下谈谈。”

    “不可”

    这回楚衡没再叫诸枋把话说完,头一扭,冲着白术就喊“去外头把人请进来吧,叫他们别急,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完了又叮嘱五味,让厨房赶紧备上些吃的,待会儿一道送上来。

    说完这些,楚衡这才笑眯眯地看向诸枋“诸管事,不如留着一道听听佃户们的意见。说不定还能商量出什么法子来。”

    诸枋哪里敢留,顾不上喝茶,赶紧从中堂溜走。

    今日这帮佃户在山庄外闹事的时候,就差点拿镰刀斧子劈了他。这会儿,他是躲着那帮粗鄙不堪的家伙还来不及,才不愿上赶着挨揍。

    想当初,他也是账房出身,后来做了别的庄子的管事,那也是光哼哼两声,就有人急着端茶送水的角色。

    可到了别云山庄,原想着借扬州楚家两位阿郎娘子的光,捏一捏这个小子,却没想到人没捏成,倒是先踢了那么大一块铁板。

    楚衡见他跑得飞快,忍不住趴在靠着胡床发笑。正巧五味迈着短腿从中堂外进来,滚到他身边,仰起脖子问“三郎在笑什么”

    “笑有的人扯着虎皮装大旗,但旗杆子没拿稳,砸着自己脑门子了。”

    这典故五味自然是不懂,楚衡也没打算多解释,只等着白术把佃户们带来把话都说说清楚。

    那些佃户们都堵在山庄门外。白术带着他们往主宅走,也走了好一会儿的路。

    中堂的四扇门都敞开着,楚衡就坐在里头的胡床上,见着廊下局促不前的农家汉们,忍不住眯了眯眼。

    都是些看着顶普通的农夫,粗布短衣,脚上的鞋子大概并不干净,见了中堂的地面,不敢往里踩。

    楚衡知道,叫他们往里走,多半一个个都是不敢的。反正他也有些坐不习惯胡床,不如一块去走廊上坐着。

    这么一想,楚衡随手拿过一壶热茶,裹着衣裳就走出中堂,往走廊上随地一坐。

    “来,都坐吧,随便坐。”他拍了拍屁股底下被擦得发亮的走廊,毫无架子道,“我前几日病了,烧得有些糊涂,记不住你们的名字。都报个名,我记下,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何”

    既然要同郎君见面,那八家佃户自然是各自派了家里说得上话的男丁来。几人过去也同楚衡见过,只觉得是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听说差点就能当官,但不知怎么就从家里分了出来。

    可这回再见,分明觉得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话多了,看起来也亲切了不少。

    “回郎君,小的家里姓邵,属牛,叫我阿牛就行。”有个年纪看起来最轻的先开了口。

    五味这时候已经拿来了楚衡先前吩咐的笔墨纸砚,又吭哧吭哧搬来小几,就盘腿坐在边上,探头看他写字。

    楚衡记下了邵阿牛的名字,又仔细问过家中有多少人,男丁多少,女眷多少,租赁了多少田地,近年产量多少。

    这些原本都是有记录的。只不过如今都在诸枋手里,楚衡不敢保证这几天的功夫,诸枋会不会动什么手脚。靠天靠地靠祖宗,不如靠自己,索性再摘录一份。

    邵阿牛开了头,剩下七家佃户也都不好意思鼓着气,老老实实地把家里的情况都说了。

    说话间,厨房的热菜热饭也都端了上来。肉糜羹、热汤饼、爽口的开胃小菜一应俱全。

    几个佃户一边就着这些,一边说话,不多会儿也都放松了下来,开始当着楚衡的面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等最后一个佃户说完话,楚衡也罗了笔。五味和白术帮着把小几和笔墨扯下。走廊一下子就只剩下他和佃户们。

    “我曾答应过大伙儿,免三年的租。”

    听楚衡终于提到涨租的事,佃户们热汤也不喝了,放下碗,紧紧盯着他看。

    楚衡抬起头,微微一笑“这事,不变。”

    他话音才落下,佃户们都松了口气。邵阿牛瞪圆了眼睛“郎君真的不涨租吗”

    楚衡点头。

    他是搞科研的,对数字最为敏感,结合各家报上的近年田产来看,免三年的租,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诸枋一来就想着涨租,大概是为了能从中贪墨。

    佃户们多老实本分,一听说免租的事不变,也没想过去问先前那新来的管事为什么说要涨租。

    邵阿牛面上略带兴奋,激动地一胳膊肘撞翻了手边的汤碗。好在喝了大半,剩下的这些只沾湿了楚衡的衣角,没让他烫着。

    可即便如此,正巧回来撞见这场面的五味,还是扑了上来,抓着楚衡就红了眼眶。

    “三郎疼不疼”五味不满地瞪了眼邵阿牛。可他人小,鼓着脸的模样不觉得有多生气,反倒像是在同人撒娇。

    邵阿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郎君,你这衣裳多少银子,我我赔你吧”

    他虽然说赔,可心里也是打着鼓,生怕一件衣裳要了他家一年的收益。

    看着邵阿牛那副肉疼的面孔,楚衡还有点好笑“行了,不用你赔。”他说完话,看着面前老实巴交的邵阿牛,突然说,“衣裳虽然不用赔,可你得帮我办件事。”

    “郎君只管吩咐,我邵阿牛没钱,可有义气。”

    楚衡忍笑。他用不着邵阿牛讲什么义气,能有三分的忠心倒是不错的。

    “你帮我去接一个人。”楚衡翻了翻手里写满了字的本子,视线落在邵阿牛名下,“等你把人接回来,要是愿意,你就留在我身边给我做事。一年我给你一两金子。”

    楚衡早就在脑子里算了下。他穿的这本书是纯架空的,物价方便有些混乱,一两金子约等于六贯钱,一贯钱差不多是一千文。一斗米十五文,一斗小麦三十五文,一斤盐四十文,三枚鸡蛋一文钱。这么类推下去,一年一两金子,对寻常人家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收入了。

    再加上邵阿牛家还租了五十亩田,一家老小十余口人,足够生活得比从前富裕一些。

    他现在需要人,邵阿牛这人以后不管能不能近身使唤,目前招揽过来都还是不错的。大不了往后打发他做别的。

    楚衡这话一出,其余几个佃户都睁大了眼,有些羡慕地看着邵阿牛。而邵阿牛本人,摸了摸后脑勺,迟疑的问道“郎君,你说这话真的假的一年一两金子”

    见楚衡点头,邵阿牛嘿嘿一笑,乐开了花“一年一两金子,我能给我媳妇买身好看的衣裳了,买绢布的。再给侄子买一套文房四宝,沾沾郎君的光,说不定以后老邵家也能出个读书人。”

    笑够了,邵阿牛一拍胸脯,“咚”的一声“郎君你放心,你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邵阿牛一定给你做好了”

    楚衡冲他微微一笑“你帮我去把庄子原来的陈管事接回来。就说我病好了,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的话里带着点奇怪的意思,邵阿牛听不大明白,可瞧着那张苍白漂亮的面孔,突然觉得他家郎君是该活动活动了。

    啧,这瘦精精的,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把郎君给提起来。

    第3章 零叁小蹊跷

    郎君答应了不涨租,也依旧照着之前答应的这几年免租,别云山庄的这八家佃户顿时放下心来。

    如今年头不好,田产一年不如一年,能少缴一年的租金,对于佃户们来说,都是件好事。

    他们早做了打算,要是新来的那位管事说涨租的事是真的,他们就大闹山庄,然后豪气地跟郎君辞行,到别处当佃户去。

    如今一切照旧,他们又可以乐淘淘地留下照顾租赁的那几十亩地。

    听白术描述了佃户们各自回家后,一家老小欢天喜地的样子,楚衡微微扬唇,觉得舒心了不少。

    他上辈子学的是理工科,种地这事对他来说,简直两眼一抹黑,要是这些人一气之下走人了,前任留下的这四百多亩地到了他的手上,可就真的都要荒了。

    好在,佃户们最好说话。只要条件达到了,自然还是愿意留在熟悉的地方继续耕种的。

    再怎么说,别云山庄都是前任分到手的家业,不求兴旺发达,但求无功无过。

    要不然,楚衡睡着了都怕前任夜里入梦,掐着他脖子哭喊“还我命来”。

    前任楚衡是庶出,他娘是良家女,小门小户的被楚衡他爹楚大富的正头娘子看中,抬进楚家做了妾。

    楚大富的几个妾都是正房亲自纳进家门的,在楚衡的记忆里,各个都是娇花,但无一例外没有生育。

    前任的出生,是意外。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外,有些碍了人眼。

    八岁那年,前任过童子科,如果没有楚家阻挠,应该早就授官了。

    十四岁前任又过关斩将,一路从扬州考进了燕都参加殿试,结果殿前失仪,被斥,幸好捡回一条性命。

    等到十六岁再考

    大概是因为这段记忆太过难以启齿,楚衡回忆了很久都只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可他知道,这段记忆,应当和前任的死脱不了关系。

    不过不管怎样。

    楚衡打了个哈欠。他有的是时间搞清楚前任的死因究竟是什么,等搞清楚了这桩事,接下来就该好好谋划怎么活过二十岁,混吃等死到六十了。

    于是,楚衡就这样一边在山庄里好吃好喝,一边温习离经心法,顺带着调理这具身体,过了几日,终于等来了去接老陈头的邵阿牛。

    老陈头是别云山庄的老人了。

    前任他爹楚大富三十多岁的时候,从人手里买下了这座山庄和周围的田地山头。楚大富虽然对小儿子没多大感情,可也怕别人议论楚家苛待庶子,分家的时候,直接就把这里给了小儿子。

    老陈头那时候就已经在这里当差了。

    正是日头西下时分,从内院出来,迎头就能看见天边毫不吝啬地铺满了大片的红霞金光。楚衡站在原地,看得有些呆了,直到白术又催促了几声这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五味就跟在边上,仰着脖子问“三郎在看什么”

    “在看天边的红云。”

    “好看吗”

    “好看。”楚衡伸手摸了摸五味的脑袋,“去叫厨房准备一桌菜,再要几坛酒。”

    五味闻言,似乎是怕他大病初愈又贪杯,瞪圆了眼睛。等楚衡再三保证只小酌两杯,这才听话地奔去了厨房。

    等人一走,楚衡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一脸忍笑的白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看着强做镇定,背着手大步往前走的主子,白术终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进了中堂,楚衡一眼就瞧见正手舞足蹈说话的邵阿牛。再看他跟前的老头,抖了抖眉毛,指着邵阿牛教训了几句。

    这人就是老陈头了。

    楚衡一眼便认出了他。老陈头如今已经五十多了,额头上的褶子多得能夹死蚊子。和诸枋不同,老陈头在别云山庄当了这么多年的大管事,身上穿的依旧是那几套粗布衣裳。

    楚衡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老陈头,脑海里很快就对他的身体情况做了个判断。

    五十多岁的年纪,放在古代,已经步入老年。但兴许是一直做活的缘故,老陈头的底子并不差。

    起码,比楚衡自己要好上许多。

    楚衡叹了口气,想着靠帮忙调理身体来拉拢老陈头,大概是不行了。

    只盼着这一位,是好相处的。

    老陈头余光瞥见他进了中堂,眼皮子往上抬了抬,不吭声。倒是邵阿牛,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立马安静了,垂着手站在跟前“郎君。”

    “嗯。”楚衡点了点头,说,“回头下去找我的小童领赏。另外,从明日起,你暂时跟在陈管事的身边做事。我若是要找你,记得随叫随到。”

    邵阿牛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开大大的笑容,嘿嘿笑着摸了两把自己的后脑勺,忙听话地往中堂外走。

    白术和五味这时候也退了下去。中堂之中,只留下了楚衡和老陈头。

    老陈头站着不动,一言不发,直到楚衡径直走到跟前,俯身行了一礼,这才叹息道“郎君这是何必。”

    楚衡惭愧“前些日子染病在床,竟不知陈管事被寻了理由赶走,实在是愧疚。”

    “你一个读书人,腰板要直,怎么能向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行大礼。”老陈头皱眉,又等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道,“何必使人找我回来,别云山庄有诸管事在,郎君可高枕无忧。”

    楚衡不信邵阿牛这一路上没把涨租的事同老陈头说,只当不知,又仔仔细细从头说了一遍。末了又道“若他能安分一些,我倒是能留他在庄子上当个小管事,月俸方面自然不会少了他。可如今看来,只怕这人野心不小,别云山庄留不得他。”

    老陈头沉默地听着,完了终于给了回应“郎君可下定了主意”

    他停了一停,抬眼朝楚衡笑了一下“郎君若是执意要我回来,可就要得罪人了。”

    回应老陈头的,是楚衡唇角扬起的弧度。

    “自然是,不怕的。”

    老陈头才回山庄,诸枋就得了消息。

    田间地头的佃户们都在谈论他回来的消息。这些佃户同老陈头认识的久一些,关系也都不错,知道老陈头被赶走来了位新管事的时候,还有人自发地送了他一段路。

    于是人一回来,佃户们就又都高兴了起来,纷纷商量着什么时候请老陈头到自个儿家里喝上两壶。

    可佃户们高兴了,诸枋却气得无处发泄。

    他来别云山庄的路上,早就盘算好了日后要怎么把楚衡踩在脚底下。可才接管了庄子没几天,楚衡竟然病愈了,不光如此,还一来就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诸枋怒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偏院中,刚进院门,来山庄的路上新纳的小妾,就妖妖娆娆地迎了上来。

    “阿郎这是怎么了”

    诸枋怒道“怎么了被个不长眼的小畜生踩了一脚他竟然把姓陈的那个老东西找了回来,这会儿正跟人在中堂那边把酒言欢”

    小妾一愣“郎君不是读书人吗,怎么会和这种田舍郎1在一块喝酒”

    “书读傻了,可不是脑子糊涂了。也不看看楚家现在什么情况,都已经把人踢到乡下来了,还连个脑子都不带,早晚有一天被自己玩死。”诸枋憋了一肚子气,一把拽过小妾,顾不上天色还没黑,直接把人压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搓揉。

    等到泄了火气,诸枋从地上起来,抖了抖裤子,对着听见动静就躲进柴房不出来的小丫头吼道“去把林管事、朱管事都叫过来”

    说完,他又抓了把小妾的胸脯,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了,这么个书呆子我还拿不下他等明日他哭着求我管事的时候,我就给你打一支金簪。”

    “好呀。”小妾娇笑着贴到诸枋身上蹭了蹭,“我要跟皇宫里的娘娘一样,做凤头的,还要嵌玛瑙翡翠。”

    “给你做,都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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