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热点倒是还好,还可以忍受;如果冷了的话,张扬担心只怕会加重许嚣的发烧。
保险起见,张扬又下了车,从后座里把许嚣的咖啡色大衣拿了出来,盖在了许嚣身上。
许嚣感到热,闭着眼睛,皱着眉,想要把大衣拿走,张扬却一副命令地口吻说道:“不许拿。”许嚣就真的没再动了,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张扬回到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终于开始启动车子。
高中毕业没几天以后,张扬就过完了十八岁生日。
作为奖励自己的生日礼物,张扬把他攒了小半年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去报了驾校。
当时他报驾校的时候,只是想着他妈妈坐公交车偶尔会晕车,坐出租车的时候,有的司机开车开得不稳的时候也会,所以他一定要有自己的驾驶本,然后再攒钱买辆车,让妈妈做他的专属副驾驶,给他妈妈当后半生的司机。
后来他驾照考下来了,在沈遇铭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些赛车手,和他们组了队,玩了一段时间赛车,参加过一些不是很正式但奖金很丰厚的赛车比赛。
比赛赢得的奖金,又加上他东拼西凑兼职的工作,还有一小部分他上大学以后,俘获了许嚣这个原帝都大学校霸的芳心并代替他成为新的校霸以后,收的一些地痞流氓的保护费。
零零碎碎的凑在一起,他终于攒够了钱买了一辆十几万的车。
不贵,却终于可以让母亲成为他的副驾驶。
那一年的张扬大一,即将升入大二,已经和许嚣交往了几个月,并且正和许嚣处在热恋期之中。饶是这样,他每次开车去接许嚣的时候,都是让许嚣坐的后座,因为他说他的副驾驶只给他妈妈一个人坐。
当时许嚣还生了一顿好无厘头的气,“哼,我的副驾驶只会给张扬一个人坐,张扬的副驾驶却不给我坐。”
张扬当时的脾气暴躁得很,立刻怼了回去:“比我大两岁的老男人,别总是在我面前卖萌。再发嗲咱俩就学校外面那条破胡同尽头打一架。”
许嚣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看着前面正在开车的他满眼都是宠溺地说:“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你专心开车,专心开车。开稳点张师傅,这就是普通的大马路,不是你耍英姿的赛道。”
张扬痞气十足地勾了勾唇,下一个转弯的时候刹车都没踩,一个漂移就漂了过去。得亏许嚣下盘够稳,才没被甩飞。
那段日子张扬真的是很快乐,只不过后来他母亲重病以后,他为了筹够给母亲治病的钱,把车放在二手网站卖掉了。
从那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再开过车。
除了今天,他最近的一次开车的时候,应该是上次临时给沈遇铭充当司机的时候。
上次他被沈遇铭挑衅了几声,一时没忍住开得太快了。
这次他的副驾驶许嚣正病着,他可不敢再像上次似的开太快。
但是张扬又想到许嚣现在发烧一定很难受,他还是在规定的时速内尽量开快了一些,当然是在他保证足够稳的情况下。
四十分钟的路程,张扬开得很稳,不是很快,但也把时间缩短了十几分钟,二十几分钟就开到了他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学长,醒醒,我们到了。”
第98章
许嚣睡了一路,脑袋感觉更是昏沉,明明意识清醒着,但脑神经压的他眼睛怎么睁都睁不开。
张扬只好把许嚣搀扶着走入电梯。
电梯停下以后,张扬搀扶着许嚣走了出来,来到他的公寓门口,按下指纹以后,门嘀嗒一声打开了。
“学长,慢点,小心头。”
许嚣现在感觉头疼欲裂,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有一些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只不过不管是做梦还是现实,他都能分清楚的一点是,他都永远臣服于那个叫张扬的男人。
因为这个叫张扬的男人是他曾经灰暗无色二十年的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许嚣沉重的脑袋靠在张扬肩上,被张扬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进了公寓里面。
张扬凭借习惯摸到了顶灯的开关,按下开关,打开了灯。
许嚣一路上都没怎么见到什么强光,特别他刚从地下车库那个几乎没有什么光亮的地方上来,突然面临着如此的强光,他有些不适地捂住了眼睛。
几秒以后,许嚣才缓慢地睁开眼睛,环视着四周的陈设。
瞬间,许嚣便松开张扬,朝着门外晃晃悠悠地走去。
下一秒,许嚣因为高烧,头一晕,看不清前方的路,朝着前方倒了过去。
张扬及时地接住了他。
以为他是烧糊涂了,张扬便没怎么在意刚才他推开他往外走的事,抱着许嚣继续朝着门里面走去。
可谁知下一秒,许嚣的双手死死地扒在门框的两边,死活都不要进去。
“不去,我不要去!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要回我们的家。”
张扬看他都开始说胡话了,真担心再不给他吃点退烧药,他那脑子会被烧坏。
“学长,我们先进去好不好?我们先吃药,吃完药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他们在一起这本个月以来,每次只要张扬开口,许嚣都没有拒绝过他什么。张扬也不认为只是吃个药许嚣会拒绝他。
许嚣双手紧紧地抠着门框,指甲几乎都要嵌进门框里,态度坚决地摇头:“不要,我要回家,我们的家。”
张扬:打脸来的有点突然。
可是许嚣现在病了,他只能顺着他。既然他死活不愿意进去,张扬只好妥协问道:“那你告诉我我们的家在哪?我带你去。但是你要答应我,去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退烧药吃了,能做到吗?”
许嚣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张扬说的短短两句话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理解完以后已经过去了一分多钟。
“好。”许嚣点头答应到,随后又弯下腰,将仿佛千斤重的脑袋搭在张扬的肩上,好像这样搭着他的头就可以轻一点。
张扬无奈又把公寓门锁上,带着许嚣又下楼来到了地下车库的车里。
趁许嚣还没再次睡着,张扬打开导航,问许嚣道:“地址,我们的家的地址。”
许嚣此刻的脸十分的滚烫,只好把半边脸贴在车窗上给自己降降温。
听到张扬的话以后,许嚣微睁开眼睛,有点审问的语气问张扬:“你难道不知道吗?”
张扬内心:我难道应该知道?
他真的感觉许嚣好莫名其妙,发烧了不去医院,非要跟他回家,跟他回家了就算了,到家了以后他还要说这不是他们的家。然后又吵着要回他们的家。
他们才重新在一起半个月,这半个月还都是在医院度过的,让他带他去他们的家是要去哪?
医院病房?
真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爱说不说,不说让他就在车上烧死得了。张扬心里有一瞬间这么想着。
但转瞬他又感觉到那样想不好。许嚣现在是个病人,对待病人,他应该多一点宽容。
“是,我方向感一向不太好,忘记了。你告诉我吧,我导航带你回家。”
许嚣点点头:“对啊,你才知道你方向感不好,一迷路就迷了两年,现在都不知道家里地址,还得要我告诉你。
咱们家地址在,在诗集河湾三栋,一单元,3102。房子被我改成了密码锁,密码是你生日。
我只说一遍。难受死了,我要睡觉了,张师傅,开车稳一点,让我好好享受一下你的副驾驶有多舒服。”
张扬的指尖在许嚣说话的时候去触碰了导航仪,但当许嚣说到诗集海湾的时候,他的指尖仿佛被冰冻了一般顿住了。
再听到许嚣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许嚣刚才说话的时候,究竟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了。
诗集海湾,是他们大学谈恋爱以后,一起租的房子,也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家。
许嚣出国以后没多久,张扬为了给母亲治病,房租到期以后他便搬回了学校宿舍,没再续费了。
两年过去了,这房子难道没有租给别人,而是被许嚣买下来了吗?
以许嚣的财力,买下这区区一户学区房,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是,只是许嚣啊,你到底还瞒着我做了哪些事呢?张扬心里不由又想到上次他给许嚣买牛肉面的时候,牛肉面老板说在他毕业的那天,许嚣在他的面馆里坐了一天的事。
再想想许嚣刚才说他迷路了两年。
张扬此刻的内心有些复杂,他看向许嚣,缓缓开口道:“许嚣啊,我没有迷路,一开始不就是你不要我了吗?”
许嚣紧闭着眼,看上去应该是睡着了。张扬没再多想下去,发动了车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许嚣的病,至于其他的,等许嚣醒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说吧。
去诗集海湾的路张扬很熟悉,完全不需要用到导航。
路上,张扬虽然极想让许嚣舒舒服服地坐到下车,但是许嚣半路上已经开始咳嗽了起来,症状明显是有加重的迹象。
张扬不得已,只能把加重油门,车子速度提了上去,随着的也是一路的颠簸。
诗集海湾这边还是老样子的学区房,没有地下车库,所有车都只能集中在路边的停车位里。
张扬找了几分钟,终于找到了一个停车位以后,一头就将车子扎了进去,随后拉手刹,熄火。
车子停稳的那一刻,许嚣忍不住地咳嗽了好几声,然后半眯着眼看向张扬,笑着说道:“张师傅这算是对我的报复吗?”
第99章
张扬现在没什么心思和他贫嘴,搀着许嚣轻车熟路地走到了3102门口,在准备输入自己生日开门的时候停了下来。
“怎么不开门?”许嚣痛苦地扶着额问道。
张扬迅速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随后闭上了眼睛,仿佛等候审判一般安静。
几乎是门在被打开的一瞬间,许嚣听到了张扬轻弱的叹息声,仿佛松了一口气。
许嚣把搭在张扬肩上的手拿了下来,自己扶着墙走了进去,换了拖鞋以后,从柜子里给张扬拿出来一双崭新的拖鞋。
“怎么?以为我会骗你?”
张扬摇摇头,接过许嚣手中的拖鞋换上,进来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了起来。
“药箱在哪?”
张扬环视了一周屋子以后,发现他刚才那个问题是多余问他。
这房子里所有陈设都和以前他们一起住的时候一样,除了墙壁被翻新重新刷了一遍以外,别的地方,就连一张桌子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既然是这样,那自然药箱也应该是在他们以前一直放的地方。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烧水冲药。”
“好。”
张扬先去厨房拿电水壶少了壶水,接着去卧室的床头柜里找到了药箱,拿出了退烧药又回到厨房。
几分钟以后,张扬端着一杯棕色还冒着热气的液体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慢点喝,药还有点烫。”
“好。”
许嚣喝完药,张扬又搀着他回卧室里休息。
许嚣躺在床上,看着张扬给他盖了两层厚被子,又加了一床毛毯,他感觉被压的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
“张扬,我能不能……”
“不能。你现在是病人,得听我的。现在立刻,马上,睡觉。有什么事等睡醒以后再说。”
“那好吧。那我睡了。”
“嗯。”
许嚣这一觉睡的不怎么安稳,时而冷时而热的,张扬拿着湿毛巾在许嚣身边忙活了半天,许嚣才安稳地睡过去。
见许嚣现在睡着,脸色已经好了一些,张扬找出体温计,又给许嚣量了一下他的体温。
三十六度四,烧已经退了下去。
张扬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下来,把盖在许嚣身上的毛毯撤了下来,那两床厚被子暂时没敢撤。随后,趴在许嚣的床边眯了过去。
许嚣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实在是被两床厚被子压得他气短胸闷,一时喘不上气醒了过来。
醒来以后,许嚣便看到了趴在他床边熟睡的张扬。
月光透过窗柩打了进来,打在张扬的脸上,趁得他的脸更是有一种病态白的唯美。
张扬在梦里也感受到了动静,纤长的睫羽不安地抖动着,嘴里小声呢喃着什么。
“学长,别闹了,明天还要打工呢。”说完,张扬又把脑袋往胳膊里扎了扎。
“好,不闹了。”许嚣从另一边下了床,收起一床被子,接着把张扬抱上了床,自己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以后抱着张扬躺在床上。
再想睡过去的时候,许嚣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了。
难道是在医院里呆了半个月,回了自己家认床了吗?
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习惯。
他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张扬那张还未完全褪去大学时期有些稚嫩的容颜,一时没忍住在他的鼻梁处刮了刮。
张扬在梦里感到有苍蝇一直在他脸上飞来飞去的,痒得很,伸手去拍那只苍蝇,却没想到拍到了许嚣的手。拍到坚硬的骨头的疼痛感瞬间从张扬的手指蔓延开来,张扬不适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一睁眼,张扬便对上了许嚣那双饱含柔情的眸子。
“学长,我怎么睡着了?你的身体……”
张扬挣扎着坐起身,却被许嚣又按回到了床上。
“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那就好。”
许嚣一只手捧起张扬的脸,对着他柔软的唇小啄了一口。
“睡不着了吗?”
张扬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