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一个黑色的锦盒。
那张写着黄河远名字的明信片,其实全班都有。那是这祖宗发现他是c之后?,大受刺激打?算退学,告别时请全班喝奶茶,给每一个人送了这张带着签名的明信片。随着岁月流逝,墨迹淡了,但字形依然?丑得?不?减当年半分风采:“混不?下去来?我?家扫地”卡——黄河远。“黄”字上面是个皇冠,“远”字则像一个踩着滑板乘风破浪的人。
不?知道黄河远现在?的字怎么样了,大概没有以前那么丑了吧,或许已经练成了潦草连贯的签名。
塑料光剑去年刚换过电池,一按开关,银光大盛,照亮了半间屋子。
那个夜晚,黄河远就?是举着这样一把剑,像握着一束笔直的光,踩着水洼啪啪啪向他跑来?。
“呐,云酱!就?算,全世界都要毁灭你,我?也站在?你这边。”
“这把剑送你。剑在?我?在?,剑没电了,我?也在?。”
雨落在?脸上,那个拥抱,真的很暖。
后?来?,黄河远送了他一束向日葵。向日葵怎么都好,就?是总有枯萎的一天。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嫉妒穆临星分走了黄河远的注意力,买了整个街区的向日葵,藏在?家里不?敢让黄河远发现。最后?整个阳台的向日葵都枯了,他留下了黄河远最初送给他那一束。
枯萎的向日葵下面掩盖着一个黑色的礼盒。白云间不?用打?开,脑子里就?自动回响起黄河远的声音,“云酱……Happy birthday! 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两人接吻的时候,燥热的夏风吹过脸颊,多巴胺无声无息地连接在?一起。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吻。
这个保险柜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无数记忆从?盒子里喷涌而出,不?间断地冲刷着脑子。白云间紧紧闭上眼睛,手握成拳,用力捶了额角两下。
太?痛苦了。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把这些东西锁进?保险柜也没用,那些记忆比蛰伏的虫子更加可恶,见缝插针地飞过来?啃噬他的心脏。
黄色,河,中国地图,向日葵,皇上,小黄鸭小黄鸡,街舞,rap,漫画,牛奶,奶茶,奶黄包,化学方程式,初音未来?……这些都会让他想起他,但是这些东西都不?是他。忘不?了,戒不?掉,除了把它们沉在?脑海深处,别无他法。
或许再过几年他真的可以彻底平静,偏偏新的记忆又增加了。
“我?是人间向日葵,你的多巴胺。如果这些,我?都没有了呢?如果我?只能给你带来?痛苦呢?”
“……连我?本人都接受不?了那时候的我?啊,如果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我?怎么敢假设你会喜欢我?。”
成年的黄河远嗓音沙哑,语调轻而缓地讲着沉重的往事,但他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奇妙地和?八年前少年清亮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了。
“我?是人间向日葵……剑在?我?在?……就?算全世界都要毁灭你……如果我?什么也没有了……我?也站在?你这边……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我?怎么敢假设你会喜欢我?……”
“你明明还喜欢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非你不?可,只能是你,一定?要是你,其他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白云间锁上保险柜,用力按住门,就?好像这样能把洪水猛兽般的记忆堵住。
他按出了一身汗,才逐渐冷静下来?。黄河远的假设是正确的吗?当年如果他不?主动消失,他是否能忍受黄河远一蹶不?振,崩溃哭闹,恶毒发疯?
如果,他当年再耐心一点,黄河远是不?是就?不?会走。
他们还能再重新开始吗?
这太?复杂了,他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复杂的情感问题。
白云间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嘎啦嘎啦地咬碎,冰凉的薄荷气息流入肺腑,他闭上眼睛,在?地板上坐了很久。
直到潮湿的头发干了,白云间才站起来?,走向客房,敲了敲门。
黄河远正趴着床上看书,听见声音立马把书塞进?被子里,光着脚噔噔去开门。
“在?睡觉?”白云间问。
“嗯。”黄河远紧张地点了点头,“你……考虑好了吗?”
“进?去说。”
“哦,好。”
白云间进?门,坐在?了沙发上,淡淡道:“你以前说你是直男对吧?”
“……我?记得?我?在?民宿和?你解释过。我?喜欢你,并不?因为你的性别是什么。”黄河远茫然?又紧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黄河远,你的态度很突然?,我?没有办法判断你的表白,是出于愧疚想弥补我?,还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我?想到一个方法,”白云间说,“黄河远,十分钟内,你只要对着我?in起来?,我?们就?可以重新来?过。”
黄河远:“……”
第133章 45度的医学奇迹
黄河远微微后仰, 震惊道:“你让我……对着你打飞机?”
“是。”
黄河远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弯着背,耷拉着脑袋, 垂着睫毛,时不时揉揉眼睛, 别说几把了,人都像被铁锤打矮了三寸, 支棱不起来了。
白云间见他实在可怜, 松口道:“你阳痿的原因是什么?”
“……被人踢了一脚。”黄河远不安地瞄了白云间一眼,“之后去医院,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逐渐萎了。”
白云间慢慢站起来,沉沉地问:“怎么被踢的?”
“因为我倒霉。”黄河远蔫巴巴地说, “去吃个饭, 遇到我爸以前的对头,他满嘴喷屎,我就和他打起来了。”
“……他现在人在哪里?”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不知什么时候, 白云间站在了自己面前。黄河远这?才注意到,白云间穿了一件日式宽袖睡袍。
纯黑色的缎子,袖口印着雪白的流云, 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腰带,系得很松,好像一扯就会掉。睡袍垂到膝盖, 透过末端开叉的衣襟,滚圆的大腿若隐若现。
黄河远坐在床上?,撑着手往后一仰, “啊?”
“我问你,他现在人在哪里。”
“嗯,哦。他啊……”黄河远目光游离,“我没关注了。他当时也被我打得挺惨,算了吧。”
“算了?”
白云间猛地往前倾,压在黄河远身上,一条腿卡在他两腿之间,膝盖在床单上?压出一个坑,“你能推9岁的小孩下水,但对着把你踢成阳痿的男人,却可以说算了?”
白云间的脸就在眼前,吐气?时带着薄荷清列的香气?。白云间不算重,但也绝对不轻。沉甸甸,香喷喷,活生生的人压在身上?,黄河远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只觉得如释重负。就好像,他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躺上?床,盖上?了一床厚厚暖暖的被子。
“越长大烦心事越多,我没有那么多精力恨无关的人了,不值得浪费我的时间。”黄河远小心翼翼地抬手,抱住了白云间的背,见他没露出反感的神色,大着胆子收紧,直到白云间踏踏实实地压在身上?,他才轻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能别骂我吗?”
“……不一定,你先说。”
“你骂我也没事,我不介意。”黄河远说,“那个小孩,今年十六了。在山东学开挖掘机。他的疯妈,在养老院,过得还可以。”
白云间:“……你送他们去的?”
“嗯。”黄河远吸了吸白云间身上?的香气?,缓缓道:“我心理医生提议的。她说,爱是五颜六色的气?球,恨是锈迹斑斑的铁块。要把爱牢牢攥在手里,不然它就会飞走。不要一直背着铁块,把它打造成其他东西,放在一边。我可能,真的是圣父之类的东西,把她俩安顿好以后,我好像,真的放下了,我再也没有做关于他们的噩梦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骂你。”
“我不知道……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你没有做错,你比我厉害。我一直没有联系过白秀英。”
“那是因为,她真的错了,有些事是无法原谅的。”黄河远拍了拍白云间的背,“你也没有做错。”
“嗯。”
“我没告诉那小孩我是谁,只让他叫我叔叔。前几天他给我发了一个开挖掘机写春联的视频,你想看吗?”
“嗯。”
然而,谁也没有先动。黄河远抱着白云间舍不得放手,白云间扒着黄河远在床上?滚了两圈,忽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黄河远问,“撞到了吗?”
“不是。”白云间说,“有东西硌到我了。”
白云间反手从后面抽出一本书。书名:《如何挽回变心的妻子》。
黄河远:“……”
白云间:“我?变心的妻子?”
“雷锦龙送我的!”黄河远争辩,“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我就随便看看!我没有把你当女人的意思。”
白云间翻开目录,“第一章,提升自我,第二章,真情表白。第三章,抱大腿话术……”
“你别念了……”黄河远急得耳鸣,磕巴道,“没什么用,都是废话!”
“是么?”白云间合上?书,“那你怎么还抱我腿?”
黄河远:“……也有一点用。”
“没有用。”白云间把书扔到地上,“只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变心而已。”
黄河远不知道说什么,怕白云间以为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书上?教的,不是出于真心,只能默默扯过被子,盖在了白云间背上?。
“痛不痛?”良久,白云间突然问。
“嗯?”黄河远本来都快睡着了,乍一听以为是被压得痛不痛,反射性地搂紧白云间的腰,“不痛,你一点也不重啊。”
白云间撑起上身,看着黄河远的眼睛,摸了摸他的头发。
黄河远的头发刚洗过,没有抹发胶,蓬松干爽炸开,毛茸茸软绵绵。白云间以前看顾海宇rua黄河远头发时,总是暗自羡慕,分开之前他根本没有摸过几次,现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五指穿过前额的刘海,拇指蹭蹭鬓角,对黄河远没怎么后退的发际线很是满意。再用手掌摸天灵盖,把发丝抓成一撮撮的草堆子。
“……头发有什么好玩的,不要玩了。”黄河远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几个小时前刚洗过头,但白云间这个抓法,一定会抓出头皮屑吧!
白云间的指尖就像在密林里穿梭的精灵,忽然一个刹车,停在了侧脑。他摸到了一条疤,疤痕凸起,像潜伏在林子里的毒蛇。蛇吐着信子咬过来,他指尖发疼,猛地缩回了手。
黄河远还浑然不觉,以为白云间看见了头皮屑,“那个……不好意思,你如果喜欢玩我头发,我下次一定更认真洗。你提前预约好。”
白云间想,这?条疤,应该是以前黄河远推那小孩下水的时候,被他妈敲出来的伤。
他再次伸手,精准地找到那条疤,轻轻按了按,“还会痛吗?”
“啊……原来不是因为头皮屑啊。”黄河远现在可在意自己的形象了,放松地笑了一下,“现在肯定不痛。其实被砸的时候也没多痛,因为……”
白云间忽然俯下身,隔着发丝,卷着舌尖舔了那条疤一下。
黄河远剩下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咙里,隔着七年时光,这?条早已愈合的疤突然隐隐抽痛起来。过了几秒,他才发现,原来抽痛不是心理作用,是白云间在轻轻咬他的头发。
黄河远歪头躲,“不是,你别咬头发啊……”
白云间没有再咬,唇贴着头皮往下移,贴近耳朵,声音像羽毛一样钻进耳朵里,痒得黄河远想缩脖子。
“我想亲你。”
他没等黄河远说话,反正不管他同意还是不同意,他都要亲。
他忍了太久,仅仅是触碰到黄河远的唇,他就想把他的嘴吃进去。浑身的占有欲无处安放,攥着他的头发,毫无章法,近乎疯狂地夺取一切。
亲一分钟好了!
60,59,58,57,56……10,9,8,7,6,5,4,3,2,1。
0.9,0.8,0.7,0.7,0.6……
黄河远喘得比他跑一千米还厉害,他以前喜欢和黄河远一起跑步,很大程度上是觉得他喘起来很动听。
0.3,0.2,0.1,0。
但这?远远不够,他顺着下巴往下亲。
黄河远像从梦中突然惊醒,猛地坐起来,抬手擦去唇边的口水,急喘道:“等等……!”
白云间自然是没等,目标直取黄大支棱。
“……”
“……”
要怎么形容现在这个黄大支棱呢。和17岁的时候,肯定不能比。17岁的黄大支棱,雄赳赳,气?昂昂,每天黄河远起床做早操时,黄大支棱总是先行一步。
现在这个,一副萎靡不振,抬不起头的样子。
或许是心态发生了转变,白云间觉得还挺可爱,突然笑了。
笑?得黄河远无地自容,扯过被子盖住,窝窝囊囊地垂着脑袋,欲哭无泪。早知道有今天,他一定不会放着黄大支棱不管,绝对会积极治疗。
“比上?次好。”白云间说,“这?次支了大约四十五度。”
“……谢谢。”黄河远没脸看白云间,“我明天就去医院看。”
“好。”
“要是我好不了了,”黄河远未雨绸缪,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