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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君缓归 第19节

作者:地狱猖獗 字数:8143 更新:2021-12-30 10:53:39

    第15章 风潮暗涌 心机算尽欲得解

    琴风久所说的不再亏欠,让冉业一头雾水,直到有人来给琴风久送信儿,冉业才知道他是何意。

    “你……你知道你想做什么吗?他现在可是皇帝!就算他当年是用非常手段夺得帝位的,你现在采取同样的手段,就能得到了吗?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那几十万的禁军?”冉业急地在琴风久周围乱转。

    被一顿数落的琴风久不但没有不悦,还挺开心的模样,毕竟冉业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吼过他,听着也挺新鲜的。眼睛跟着冉业来回乱转,不一会儿竟然笑出了声,惹来一记眼刀。

    “琴风久!你有没有在听我劝?他不找你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为什么你还要往刀口上撞?”

    伸手将人拉过身旁,本来是想将人拉入自己的怀抱,无奈他坐着,冉业站着,他又拉不动正生气的冉业,只得先委屈一下,把自己塞到他的怀抱里。“在听。”

    “听了?”冉业才不信,“那九年半里都没见你听过我的话!”

    “但是不会照着做。”

    对了,那九年半里,琴风久其实是听得了,只不过左耳进右耳出而已。冉业不想承认自己的挫败感,但无奈,不承认也没办法啊!“怎么说你好!你就不能乖乖的,和我在一起,再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我只听到了‘和你在一起’这几个字,这个是行得通的。”

    冉业觉得下眼睑抽搐了几下,他开始后悔,那些年为什么没有采取鞭子政策,早知道就不能那么惯着琴风久。“真是养大儿子气死爹!”

    “你不是我爹,你是我媳妇儿……”琴风久还在冉业怀里腻歪着,坐没坐相的,又惹了冉业一肚子气。

    近日,朝中气氛压抑的不行,多少大臣被吓得病假在家,也就孔溯仗着自己老丈人的身份,能好好的站在下面。但其实心中也不免忐忑,女儿送来消息,琴笙有废后的心思了。

    想到这里,孔溯就愤恨咬牙,早知道冉业居然是个承欢人下的,当年在屋外就不应该怕他,弄死了他,今日就没这么多事儿了!虽说将人弄出了宫,但日日看着皇帝的脸色,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皇上,江浙一带雨泽泛滥,过不久,怕是有水灾降临啊!”户部尚书跪在地下,腿都要软了,惹一个本来就在生气的人,无异于雪上加霜啊!

    “那就去防灾,拨多少你上个折子。”琴笙的脸虽是面对着殿下群臣,但眼睛却不知道望向了遥远的哪里,感觉魂儿都要飞了。

    有了户部的试探,别的官员也就放下了心,将自己的奏报言说,但还是低着头,偷偷瞄着皇上,小心着自己的言行。

    孔溯看着一群人胆战心惊的模样,心中不屑,可他却也不敢去拔老虎须子,只得将自己的怨恨转移到了冉业身上,更加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终于下了朝,孔溯心中藏着事儿,走路都没抬头的,才出了大殿阶下,便一头撞到了别人的背。抬头一见,竟是七王爷琴栎。吓得他胡须一颤,赶忙恭敬行礼,“老臣孔溯……”

    这礼才鞠下一半,便被一只手臂抬住,制止了孔溯接下来的行动。孔溯小心的向上瞥了一眼,只见琴栎笑开一排洁白牙齿,“不知孔老有没有时间,到府上一叙?”

    “这……”

    不过一个犹豫间,攥着孔溯的那手突然用力,吓得他那把老骨头一颤,赶忙点头,随琴栎回了七王府。

    七王爷琴栎突然回朝,让朝野上下无一不再猜测,这天,是不是要变了?琴笙现在是皇帝,孔溯又将身家全压在了他身上,自是无有不从。但这些年下来,发现琴笙当了皇帝,对自己的好处却没有多少,除了女儿稳居后位,让他这岳丈当的颇有尊严外,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好处。他捞些油水还得偷偷摸摸的,十年间不知积攒了多少怨怼。

    琴笙治国勤勉,孔溯身为丞相,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动作,自然就会被发现。他可不认为琴笙会看在自己是他岳丈的份儿上就会网开一面——那些死在琴笙手上的贪官污吏,都是在孔溯面前被用刑的,杀鸡儆猴。

    久而久之,孔溯对琴笙全是怨念,别无其他。此刻琴栎将他带进七王府,如果有意拉拢,能受以好处的话,他也未必不能倒戈。毕竟这人啊,要学会高走,还要识时务。

    “嘿嘿,不知七王爷您叫老臣来此处,是为何?”孔溯低着头谄笑着,只希望琴栎是来拉拢他的,而不是来灭口他的。

    “不是我找你,是太子殿下找你。”

    “太子殿下?”孔溯这个纳闷儿,琴笙根本没有子嗣,哪里来的太子?眼睛小心的抬起,往厅堂正中正坐的身姿瞟去。

    孔溯不禁感叹,这男子生的好生秀气,颇有当年晴皇后之风韵。

    当年郁晴为骠骑大将军郁勇之女,生的貌美如花,以琴舞名动京城。当年还是皇子的琴箫,便是去了将军府,才与郁晴一见钟情,定下了婚事。只不过当时二人年纪还小,并未成婚,但此佳话却也是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

    “这位,便是太子殿下,琴风久。”

    “琴风久……风久……”闻此,孔溯的腿再也站不住了,两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不住的叩拜。

    “孔丞相的礼,行的大了些,快起来吧,地上凉。”

    孔溯跪在地上抖得仿佛筛糠,面前这人要是不开口说话,他都得以为是个厉鬼来索命。但见是活人,脸色也未好到哪里去,心中又不免再记恨冉业一笔——一把火,居然还是留下了个活口。

    琴栎大手一拎,把孔溯提起来,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这时候孔溯才敢抬眼去望一望琴风久。墨发白面,秀眉高鼻,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中,此刻却是让他胆战心惊。“老臣……不敢……太子殿下有何……有何示意……”

    “呵……你都唤我太子殿下了,你觉得我有何意?当然……是要回我应得的了。孔老两代朝臣,当年对我父皇也是忠心耿耿,忽逢变故,这些年来想必也是受尽内心谴责。此刻见到了我,定是比亲子还要亲切的了……这样一个让你展现忠心的时候,想必孔老这般明白人,应不用我多讲了罢?”

    孔溯不敢瞧琴风久的眼睛,只敢盯着那抚着茶杯边缘的手指,那骨节每弯曲一次,他便内心胆颤一次。比起琴笙来说,琴风久才是正牌的皇位继承人,但琴笙已经坐拥江山十载了,根基已稳,又怎能是琴风久说撼动就能撼动的,他孔溯就算对琴笙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先开口说些什么。若是琴风久“威胁”自己所做,那他便做了,可此刻琴风久一番话,却是让他自己开口请命,他真是没那个胆,也没那个命敢开口啊!

    “回太子殿下……老臣对先皇忠心耿耿,对您也是忠心耿耿,只是……殿下您说的表忠心,还恕老臣愚笨,没懂。不知殿下可否……”孔溯以为琴风久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仗着自己多活了几十年,竟想在人眼皮下耍个小口舌。

    琴风久还未讲话,琴栎腰间的刀便已出鞘,吓得孔溯眼珠子都瞪圆了,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太子殿下,老臣知道了!老臣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该拿出来的,都要拿出来,就如当年你帮琴笙的时候。少一样,你身上的部件,也会少一样。”那手终于放下了茶杯,抚上了下袍,掸了掸落下的灰,起身走了。

    琴风久回来的时候,冉业正坐在池子边儿,手上像是举着个木棍儿。

    “冉业,你在做什么?”

    冉业回头和琴风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水池冰面上的一个圆洞——好嘛,大将军无聊的时候,连花园里的观赏鱼都不放过。

    小心的踱过去,琴风久俯在冉业耳边道,“这里面可都是我七叔最爱的蝶尾墨龙睛,你要是给吃了,他能找我拼命。”

    “御花园里的你少吃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吃过?”

    冉业回头看了琴风久一眼,又转回去认真看冰面,小声道,“那时候你才几岁,使劲把我往池子里带,看着颜色好看的,你就想吃几条。”

    没等琴风久回复,那池子里的鱼上钩了。琴风久看着那漆黑一片的鱼,咽了咽口水——我小时候爱吃这个?没等再看两眼,冉业又把鱼扔回池子里了。

    “你钓上来怎么又放了?”

    “这不是怕你七叔和你拼命。”

    “那你钓它干嘛?”

    “让它看看,曾经最爱吃它的人长什么样儿。”

    冉业鱼竿一收,回了屋。平日里尽在琴风久那儿吃瘪,今天终于扳回一城,可不得心里好好乐呵下?而且他先是被琴笙关了半年,现在又变成了琴风久的“金丝雀”。一肚子的怨气漂浮在空中,“对了,你今天出去的那么早,有事?”

    琴风久跟在冉业后面,看他在屋子里收拾着东西,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小乡村似的。“嗯。”

    回头看了琴风久一眼,发现那人眼睛跟黏在自己身上似的,脸上略有些挂不住,眼睛又收回到自己手上,认真收着渔线。“什么事儿?不能说?”

    “能说。”

    “那你说。”

    “谋划着,怎么让你喜欢上我。”

    冉业一激动,把渔线全缠自己手上了,楞了一下,又使劲把那几圈绕开。他知道,如果他再这样放纵琴风久,那琴风久就真的没救了,所以他必须狠下心来。

    恶狠狠的瞪向琴风久,“我说过,咱们之间不可能……我对于你来说,就是一根刺,一根插在你心上永远拔不出来的刺。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在你面前,你就会一直疼。见到我的每一天,你都会铭记着——我,是你的仇人。”

    第16章 风起云涌 还乡之日藏杀机

    是的,这一点无法反驳。冉业杀了自己父母的事情如鲠在喉,纵使自己说着不在意,但梦中重复过的噩梦也会反复着告诉他这一事实。琴风久恨着冉业,也爱着冉业,这两点并不冲突。因为冉业所给他的,是冉业所拥有的全部。

    但琴风久也明白,只要这笔债还欠着,不论是他,还是冉业,都永远无法忘记。而自己的承诺,也只会被冉业当做年少时的不知轻重。

    所以,他要把这笔债清算掉。

    琴风久回头向窗外看了看,树枝抽绿,春天来了,要起风了。

    转眼间,已到六月,朝中风云起伏,看似都与这七王府没什么关系,但谁不知这旋涡中心的,便是七王爷琴栎。

    江浙水患,却调动一个武将出身的王爷去治理,一去便是三个月。且回朝来,边关兵将调动,属于七王爷的势力早已被琴笙清换干净,回到七王府的琴栎真的成了光杆王爷,徒有虚名,手中无实。

    期间,琴笙又以丞相身体不适,准许了他告老还乡之请,加之孔丞相的门客学生,贬的贬,谪的谪,一时间,这朝中上下人人自危。

    柴斐是吃不准琴笙这是怎么了,走了个冉业怎么这么大动静儿?七王爷整治是理所当然的,他威胁到了琴笙的帝位。但这孔丞相,就算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啊。更何况女儿是皇后,后宫里有立足之地……

    是了,皇后!是孔瑟把冉业赶出去的,所以琴笙现在针对孔溯,难道就算因为这件事?

    思来想去,总觉得琴笙不是这等为了儿女情长而不理智的人。

    的确,琴笙不是这样的人,他心中装的是天下,而不是儿女情长。不过孔溯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又总是想着得些油水的事情,背地里没少有小动作。他本还是能再忍个几年的,只不过恰好出了冉业这档子事儿,遂提前动了手。

    “这个该死的琴笙!居然强迫我告老还乡!七王爷,你倒是说话啊!你这出去一趟,多少实力被扼杀,你就不心疼?”孔溯拍着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哗哗响。

    “我哪有什么实力被扼杀啊……我不过个领兵的武夫,没了虎符,再多的兵也不是我的啊。倒是丞相大人,这一告老还乡的,琴笙就再也不会监视着你的动作了。我给你的人,可要藏好……”

    孔溯斜着眼偷瞧了琴栎一眼,琢磨着他的想法,只可惜,琴栎专心喝茶,眼睛都看在茶杯里,没给他机会琢磨。自三月琴栎被派去治理水患,他便未卜先知似的开始调动自己的亲信兵马,三月间,竟将一万人陆陆续续带进了京城。一部分人与他相府中的仆役调换,一部分人与王府中人调换,另外的大批人马都在城外义庄中藏着。想这些动作,估计是距离那日不远了。只是不知道,那一日,会是哪一日?

    “唉,真是累!你小子!就知道累着你七叔,在琴笙面前给你当挡箭牌也就算了,那个老狐狸你都让我对付,要你这臭小子何用啊!”琴栎迈进内院,嘴里唠叨着,也不管琴风久听没听到。半天没见着人回答,往琴风久那看了一眼,吓得他连忙跑了过去。

    原来琴风久正拎着鱼竿,坐在水池边钓鱼。这钓鱼的技术还是和冉业学的,毕竟当年在村中的时候附近无处可以钓鱼。现在学会了,自是多拿这些鱼练练手了。

    “诶呦!我的小祖宗啊,那是我的蝶尾墨龙睛啊!你快给我放下!好不容易淘弄来的!”

    好不容易把琴风久从池子边儿赶走,琴栎免不了抱怨两句,正巧看着了在亭子顶上吹风的冉业,“我说你这太子太傅怎么当的?什么都不教,就教他钓鱼是吧?”

    冉业向下看了两眼,“还教过烤鱼,七王爷学吗?”

    “你们……你们!哼!”

    见着琴栎拂袖而走,琴风久倒是没绷住,笑出了声。冉业多看了两眼,毕竟琴风久从小到大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来了七王府,见他笑的次数多了。那桃花眼每次笑的似乎都弯着,像月牙,里面黑漆漆的眼珠闪亮亮的。

    待琴风久发现冉业看着自己的时候,冉业又躺了回去,继续闭目养神。他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琴风久,晾着他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耳边听到动静,睁眼去看,却见琴风久踩着梯子,趴上来半个身子,眨巴一双水润的桃花眼看着他。

    “怎么?”

    “七月二十八,孔溯告老还乡,琴笙会带着皇后去孔府看他。”

    听得这话,冉业心里有个激灵,立刻坐起身道,“难道你打算那一日……”

    “对。”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不知琴风久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冉业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孩子自小就难猜。

    “你不是说,你欠我的吗?那日一过,你便不会再欠我了。”

    冉业不懂,难道琴风久的意思,他若当上了皇帝,一切便又回到了他手里,那两人间的仇怨便一笔勾销?怎么可能,谁家这样算账?还想开口再问,却见琴风久已经爬了下去。

    望着琴风久的背影,冉业的心就好似被谁握在手里似的。万一……那天出了事情怎么办……

    柴斐开始怀疑自己的官职到底是侍卫司都虞候还是皇后手下的小太监,他一个武臣,却被派到内宫去看守皇后?琴笙这是发的什么神经?

    “你老是这样看着我……我心慌……”孔瑟卧在贵妃椅上,一双睡凤眼半睡半醒的模样,柔媚万千。手在空中指指点点着,但柴斐总有种那手指戳到自己身上了的错觉。

    闭眼是不可能了,柴斐只能将视线下移,盯着孔瑟的椅子腿儿。

    还未看得片刻,便见裙摆行至自己面前,那柔弱无骨的手指居然勾着了自己下巴,顺着力抬起头来,柴斐突然觉得有点气短——他这是要给琴笙戴绿帽子了吗?

    “见你一副俊俏脸蛋儿,人怎么这么无趣。”孔瑟笑吟吟的,这几天,她就指望着柴斐给她解闷儿呢。

    琴笙禁了她快半月了,看来是离废后不远了。这是孔瑟早就猜到的,她之所以会联合那人,便是为了得到废后的这个结果。在这深宫禁院中一待,便是十年,她觉得够久了,她腻了。而且,秘密这种东西,藏的越久,便会越难过。就好比背着一大包的棉花在湖中游动一样,越来越沉重,直到自己坚持不住。如果不将包袱放下,便会同那包袱一起,沉入湖底。

    “皇后娘娘说笑了……您不用管我,我在这儿站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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