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铭石
天邪忽然展翅冲上去，在半途中一下变作人形，从身后抽出鞭子，向长生很抽去。这一串动作简直快到眼花缭乱。长生反应也较为及时，但仅仅可以躲开被伤到要害，左臂被天邪的鞭子抽中。
二十一立马一个探身前去，天邪正巧落到他的背上。见二十一明白自己的用意，天邪也就放心了。毕竟空中战斗不利于他们，长生可以御剑，照样能打出法术，到自己就不同了，大鹏的形态，几乎毫无攻击力可言。
速战速决，他们心里都抱着这个态度。天邪的一鞭子下去，至少成功的对长生造成伤害。小北心一横，站起身从二十一的脊背上飞奔朝长生而去。
长生用余光瞥见了他，嘴角动了一下，低声说道“没劲。”便抬起手，一团红光飞了过去。小北急忙用左手化出紫光的抵挡，右手将卿以剑朝长生的胸口处推出刺去。
就在剑飞出的刹那，小北捕捉到长生眼底的诧异，大概因此，长生接住剑的速度慢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不会对眼前，这个你心爱的人动手呢，看来，我估计错了。”长生冷笑着，讽刺的语气像利剑一般直戳在小北心上。他终是撑不下去了，近乎是哀求的问道“不管你要怎样，能不能让我们过去？”
“凭什么呢？”长生阴笑着，双手环抱在胸前。小北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希望他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地吧，只是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途中？
长生接着说道“我可是好不容易赞足了力气，怎么能这样轻易放你们走？获得新生可真的很难。而且，你们来干什么我其实都知道呢。”
小北犹如被钉在原地。他知道，他都知道。那该如何是好……可突然间一个滚雷从晴空劈下，居然直冲着长生去。
“长生！小心！”见他有危险，小北还是不禁去提醒。长生匆忙向后避去，那雷却犹如有眼睛一般，紧紧追去长生不放。
他暗骂一声该死，御剑向下飞去，很快便被云层遮盖住了身影。而天空中又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小北握住剑的手还在发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在很短的时间内，长生便不见了，不过也是好事，他们终究可以过去了。
“我老爹果真没有骗我，龙引雷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二十一带着他们降到地面，一边化成了人形，一边说道。
小北哭笑不得“刚才的滚雷是你干的？”
二十一摊手道“没办法，他也不走，我只好用这招了。”小北对于这么个二货很是无奈。
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天气终于舒适了。二十一指着不远处说到“看，就是那里了。”
四周绿草如茵，丝毫没有大漠人迹罕至的样子。绿地的中央，有一个巨石静立在那，像是千年没有移动过地方，石的边缘已经和大地融为一体，可石身却不沾染一丝尘土。
“父亲，一切了都安好？这么多年，孩儿来看您了。”二十一呢喃着，轻踏着草地朝那块巨石走去。此时的他像是洗去了所有的顽劣不羁，只当是一个许久未回家的孩子来看望他唯一的亲人——父亲。
那块巨石泛着冷冽的白光，大概是老龙的灵魂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似乎连尘土都不敢附着于其上。
二十一掏出龙珠，平放于掌心，又从小北的剑鞘中拔出剑，一边说着“你的剑姑且借我一用”，一边在托着龙珠那只手的指腹上划开一道口子。
渗出的鲜血忽然间像被吸引一般，现在二十一的手上流淌，最终滚落到龙珠上，一点点融了进去。
龙珠刹那间迸发出有些刺眼的白光，相比之下，那巨石竟显得黯淡。“爹。”二十一开口，龙珠的光就渐渐柔和下去了。
一个有些朦胧的身形从龙珠中悠悠飞出，再细看，那是一条威武的龙。即使仅一个灵魂状态，也能看出它曾经的辉煌，这就是那个连强大的长生都甘愿叫声“师父”的龙。
它盘旋着，似是千百年没有活动筋骨，游飞于这片仙境一样的地方。
“二十一，你小子知道回来看我了？”他一转头，长尾一甩，把巨大的龙头凑到二十一面前，笑道。
二十一跟它大眼瞪小眼我不就去了趟人间嘛！原来天天来您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说吧，你开是有什么事情求我。”老龙不亏是老龙，即使肉身不在，可却依旧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小北看见闪着智慧的光，他更加笃定的，它，可以救长生。
二十一也不跟他绕弯子，直言道“师兄渡劫没有成功，现在坠入魔道……爹，您知不知道什么可以挽留他的办法？”
老龙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他们，最终停在小北身上，说道“我若是没猜错，你是长生最看重的人吧？”
小北很是诧异，但点点头。
“想挽救长生也不是没办法，需要你们找到铭石，测出与长生，在他面前让那个人自断经脉便可。只是那个人定要付出生命了。”老龙沉重的声音，像是把一个个字刻在他心上。
小北立马追问道“那铭石在哪里可以找到？”
“恰巧我原来藏有一块，就在那巨石的下面。”小北闻言，快步走过去。三人挖了一阵，果真有一个盒子。
小心翼翼的捧出，里面是一块儿透洁的玉石，只有巴掌般大小。老龙叫他滴一滴血，连同铭石一起握在手中，心里一心念着长生。
他紧紧握住铭石，冰凉的触感阵阵传来，可心口却涌动着温暖。长生……心中想着，小北的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还记得与他初识时，他对自己说除了吴氏，不要怨恨他人。常元阳为难自己，他犹如仙人一般降临在自己身边。那时夜半时分，他的吻……他与自己经历过太多太多，小北只期望，自己的血液曾与他融合过，这样就可以救长生了。
铭石忽然间闪烁，渐渐的整个石身染成了红色。
老龙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二十一急忙问道“爹，怎么样？测出来了吗？”
“测到是测出来了，你们也不用费力去找，就是他。只是，这样的话，长生一定会自责，因为你牺牲了自己而救了他……”老龙有些惋惜地说道。
小北抿嘴笑了“只要他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我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将铭石放回原处，小北等人同老龙道别，走向返程路。
小北早已下定决心，这反倒是最好的结果。长生，我来救你了。
第四十二章 为了你我宁愿赴死
心中怀着心事，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无言。小北倒是有种释怀的感觉。总算有办法救长生了，自己也不用担心了。长生如果恢复过来，那身青衣一定不能再穿了吧？嗯，回去的之后应该去一趟京城……小北想着，似乎看到了自己迎接长生回来的样子，但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长生，若有来生，再续前缘。我怕是不能陪你了。
眼角淌下一滴眼泪，被风吹去，散在空气中。
“二十一，你和天邪回去吧，我去一趟京城。”终于回到了军队，小北一边走向马棚去牵马，一边对二十一说着。
二十一还没来及答复什么，小北就一脸欢喜的牵出马匹，跨上飞奔而去，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明知道即将要付出生命的人。要不是他知道情况，恐怕二十一都会以为长生要平安归来，而小北仅需要等待罢了。
京城中无论何时都是人来人往。与上次来这里不同，如今街上百姓议论的，是他们军队一举击败外族人，为这个国家争了一口气。小北有些感慨，至少他在他去之前，成功的做到了让百姓相信，就算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腐败无能，整天只顾着吃酒享乐，但还是有军队拼命守护着。这个国家，还不是彻彻底底的完蛋了。
小北摸了摸浑身上下的银两，还有很多，反正他也不会再用了，给长生买一件青衣以外，大概还可以有点钱。他一转头忽然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人蜷缩在角落里睡着，老人的牙齿已经要掉光，头上苍苍白发也是许久未打理，几乎缠在一起。小北于心不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捡出能买下件衣服的钱，把剩下的轻轻放进老人怀里。
老人睁开眼睛，迎着眼光只看得见小北的一个背影，犹如被镀了一层金边。
小北牵着马在街上寻找着，最后停在了一个小摊前。卖货小哥立马殷勤地迎上去，说道“公子买衣服？要给谁买？”
小北怔了一下，缓缓地说“我的，哥哥。”可长生哪里是他的哥哥，分明是，恋人。
“那公子看看这件玄衣如何？哥哥一定同公子一样长的很俊俏，一身墨色最显人了！”卖货小哥热情的推荐着，小北却摇摇头。只有青衣才是最适合长生的，也只有那样的长生才是他记忆里的独一无二的长生。
目光忽然停在最角落里的衣服上。不知怎么，见那青衣，小北的眼泪险些涌出。青衣淡淡，可却灼眼千年。
“我要那件。”小北道。
“哎？这件衣服我怎么没有什么印象？莫非是不知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吗……”卖货小哥一边帮他取过青衣，一边自己嘟囔。
风掠过，轻轻卷起青衣衣角。
付了银两，小北把青衣抱在怀中。长生，我怕是无法将这件青衣亲手交到你手中了。
骑上马，小北离开了京城。这里，和许久未归的常府，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回到军队时，余晖刚好染红了天边，残阳似血。
一向不愿意剪去分毫长发的小北，竟拿起剑从长发中挑出一缕割下。
“你这是要做什么？”周拟问道。小北笑而不语，把割下的一缕长发打了个结，又把青衣拿出来整理。许久才微笑着说道“长生要回来了呢。”
周拟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代价，只是摇摇头，走开了。
已经决定好计划了，明天小北就出发上路。
吃晚饭时，小北特意让所有人聚在一起。平时对他来说平淡的饭菜，今天吃起来居然居然格外的香。
“今天是我在军队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我就要离开去别的地方了。”小北从容地说道。他没有把自己要去赴死的这件事说明。二十一抬头看了一眼他，又埋下头去。说实话，他也很舍不得小北走。
周拟闻言，一脸不可置信。那会小北不还对自己说，长生要回来了吗？既然长生要回来，小北又为什么舍得走？难不成……
“你到底是要去哪？”他听出有蹊跷，急忙追问。
小北叫他放心，说自己只是调到了别的地方而已。
“鉴于这个原因，将军之位以后就交给周拟了。能与你们相识一场，我很幸运。”小北说着，起身朝他们深鞠一躬。永别了呢。
听到这话，他们有些不舍，不过也有人盼着他赶快离开。小北苦笑了一下，再怎样也不会再见了。
周拟直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站在灯光下显得很耀眼的小北，他心中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事不对。
吃过晚饭，小北坐在外面的石桌旁，独自抬头望天，手中还抱着青衣。
二十一提了壶酒过来，在石凳上坐下，顺手将两个酒盏放在桌面上。听见清脆的磕碰声，小北转过头，将青衣暂时铺放在腿上，一言不发地倒满两个酒盏。
“来陪我喝点？”小北酒量不好，这次却主动举杯对二十一说道。“自然。”他便同样端起酒盏。
杯盏凑到唇边，小北下意识的猛倒一大口进去。烈酒一下的冲击让他辣出了些眼泪，嘴有些发麻，可心中比这更苦涩。
“你说，他要回来了，我却不能再见他了。”小北别过头去，迎着月光，二十一正巧看见他眼角的。不知有没有裹着对长生的不舍。
小北掏出准备好的布，摊开在桌面上，又把青衣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去。刚要包起来，又不放心的理了理青衣的领口，忽然想起什么，把那打了结的头发放在上面，才细细包好，系上个结。
“既然这样，就请你明天把这衣服交给长生好了。”小北自顾自地说着，把布包交给二十一“本来想再绣些什么，可没有时间了。他原来的衣服有的地方已经破了，我也没有机会给他补，就买了一件比较像的衣服。希望他会喜欢吧。我可是嘱咐给你了，一定叫他穿上。还有他一直带着的我的那个香囊，今天我看见它还在呢，告诉长生有时间换一换里面的香料，这么多年也该换了……”
小北断断续续地说着，极力在忍住泪。二十一不禁替他们惋惜，他们注定满是波折，伤痕累累。
又蓄满了一杯酒，小北晃了晃盏，仰头一饮而尽。
次日。
阳光无比明媚，天也蓝的纯净。小北特意起了个大早，换上穿的次数比较少的一件衣服。这衣服专门挑的是玄色，因为血染全身时，墨色最不为明显。
他如往常一样背上卿以剑，行云流水地抽出剑，使出几式剑法。刚要放回剑，小北忽然记起自己不会需要了，便摘下剑鞘，一并交给刚过来的天邪，道“天邪，请你帮我把卿以剑交还给长生。”
天邪一向冷漠，此时也有些被触动。他接过冰凉的剑，道:”一路走好。“
小北心中默念，长生，我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还没有吃早饭，周拟正好在院中遇见小北。“常北，你要走了？”
“嗯，后会有期吧。我这就要走了。”言讫，小北转身离开。大概不会再见了。
二十一和天邪同他一起，骑了马向军营之外的深山中去。一路上鸟鸣婉转，似乎在为他送行。
第四十三章 当我的世界没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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