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你清醒一下啊！你一定会战胜这恶魔的，对吗？”小北声嘶力竭的喊着，眼眶中全是泪。
可长生的眼神并不是原先的样子了，他动了动脖子，阴森的笑着“你个小毛孩儿在说什么？我可不认识你说的人，不过我会准确的告诉你，我就是沧长生，获得新生的沧长生！”话音落，长生便突然冲过来，几乎是扑向小北，那双眼睛散发着贪婪的光，杀，他要杀了这天下所有的生灵！
小北像被钉在原地一般，挪不开一步脚，眼见长生马上要到他面前，卿以剑忽然迸发出一道白光，快速围成了光屏，挡在小北前面。
“常北！长生是坠入了魔道，不是被侵占了身体！你快走啊！难道想连自己的命也搭上么？”卿以剑吼着，小北才有所反应。
可他心里一直在纠结。他真的不愿意现在丢下长生，但若是他都死在这儿，恐怕连可以就长生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一定要挽救长生，一定要，一定要！
不舍的望了眼长生，小北转身往回跑。虽然他现在已经坠入魔道，心智上早已不是长生，可能肉身还是，样貌还是。现在叫小北生生杀了他最爱的长生，他做不到。
小北只是闭着眼睛拼命向前奔去，没有考虑也不愿考虑以长生的速度，若想追是否会追上来。长生，你我之间，怎么有这么多的波折？
他爱的人，何时能与他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啊。眼角落下一滴无温度的泪，缘已逝，泪无尽，心痛谁知。
小北一路狂奔，刚回到帐外，就见二十一站在那儿。身后长生并没有追上来，小北殊不知是因为长生还存的一丝意识，控制住了身体。连长生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保护小北的念头居然可以强大到在坠入魔道后，在失去本身意识后，还能有一点时间控制的了自己。
“师兄他，天劫没有渡过去吧？”二十一很是镇定，问他。小北内心许多感情交织着，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他对妖根本不了解什么，只得把希望寄于二十一身上。他期望着会有办法挽救长生。
在小北期望的目光中，二十一特别不忍心，但还是摇了摇头。对于坠入魔道的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了。他会那么平静，只是因为知道那是不可避免的，没有谁可以逆天行道。
可当下之急，便是长生，是否会追来这里。
二十一的话让小北暂时松了口气“应该不会。”他顿了下，又说“据我所知，师兄现在法力不足，很可能是顺着气味，到前面的村庄中，杀生……”
轰的一下，小北脑中一片混乱。长生的双手，将沾满许多甚至超过一百人的鲜血，这错不错在他？
第三十九章 归途
“那该如何？总不能任凭这样吧？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抓紧时间，”小北停顿了一下，几乎是一狠心道“杀了长生。”小北在两者之间，选了天下苍生。最后四个字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二十一怔了一下，他是真的没想到小北会亲口说出杀了长生的话。毕竟那是他深爱的人，让他动手去杀掉……心中该是经历了如何的转变。
小北的声音坚定了几许，但黑暗中他的眼神被掩盖住“我是这军队的将军，也是国家的将军，我有义务舍弃自己的一切去保证百姓的安全，至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的过错而丧命。”
心底的一句话，并没有说出口。若是有机会，他也同样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切去换回长生，甚至生命。现如今，吴氏和常元阳已经淡出他的生活，常老爷也已经过世将近半年，唯有长生，一直都在。
小北不再说什么，提起剑，脚步略显沉重地向不远处的村庄去。剑身反着月光，白晃晃，凄凄凉凉。二十一怕他真去那么做，连忙阻拦“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你先不要冲动！我去找天邪，天邪可是西域神鸟呢，他不会像我一样没用的，我这就去找他，你先别去！”
还好上一次见到天邪时，他跟自己说了，因为那刺青的缘故，只要二十一喊天邪，他都会听到，而且赶来。天邪的原身可是一只大鹏，速度自然不用说。
天邪啊天邪，你再不来长生的命就不保了！天邪你快来……二十一转到一边在心底碎碎念着，果真没一小会儿，天邪的声音就炸响在耳畔，不过是隔空传话“你给我闭嘴！”二十一撇撇嘴，天邪老对他凶个什么劲！
一刻钟不到，一个人影就从树上跳下。
“又是什么事？大半夜的，让我过来。”天邪没好气的说，二十一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连忙问“天邪，师兄没有渡过劫，坠入魔道，现在会不会……”
二十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不会。他应该会先找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大约过个五天才会有所活动，这期间不必担心，你们可以找方法挽救他。”
小北暂时松了口气，似乎是无力再撑着，剑从手中掉落，他整个人也瘫坐在地上。还好，还好，他们还有五天的时间，差点儿以为缘分已经到了尽头，自己不得不亲手斩杀他。
休息了一会儿，小北从地上站起，既然还有时间，他就不能耽误。“天一亮，我就带大家加快速度赶回水乡镇。”小北长吁口气，眼前有些发花，果真熬夜的身体不好。
小北先回帐中休息去了，剩下二十一和天邪。对于长生黑化为魔，二十一也很不想。小北那种心痛，他虽然没有感受过，但他懂。眼下珍贵的东西，说不定在哪一天便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天邪，我知道现在时候不对，但我真的怕以后没有机会。我就问你一件事，你会选择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我共同面对吗？”天邪对于二十一这么庄重的问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面前人认真的脸庞，他笑着揉了揉二十一的头发，道“肯定会啊，我爱的人，我会与他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二十一谁笑了。这简单的四个字，足以许诺一生。小北也对长生说过要死一起死，但他现在是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放掉一丝可能换回长生意志的机会。因为长生才是最重要的人。
东风了天边泛起鱼肚白，飘渺的，像雾似的。小北踏出帐外，已是穿戴好。阳光不偏不倚的洒落在他的脸侧，远看去像是为小北较好的面庞镀了一层金边。
他早就学会掩埋自己的情感，用坚强的面孔来面对他人，又有谁知内心的痛。
这次他们打败了外族人，也算立一记，朝廷自会下发军饷给他们，这样一来军队中的人就可以给家中寄些钱了。小北心中盘算着，稍微感到一丝慰藉。
众人在小北练剑之时，也纷纷醒来了。这几场仗下来，小北的威信力明显提高，他的努力众人都有所看到。作为军队中的将军，他没有失职。
手一扬，剑法最后一式完成，卿以剑完美落入剑鞘中。二十一刚好来找他“常北，我和天邪商量了一下，等军队返回后，你和我去一趟妖界。”
“去妖界做什么？”小北隐约感觉可能与唤回长生有关，立马问道。二十一解释说“天邪昨天告诉我，我父亲留给我的龙珠，加上一滴的我的血，可以暂时唤醒他的灵魂。他可是师兄的师父，一条活了好久的龙，应该会有办法解决坠入魔道的事。”
小北的脸庞一下浮现出惊喜的表情，这么说，长生有救了？！
“好，太好了……”小北欣喜的说着，大步朝练剑的树林外走去。现在只差回水乡镇就好。
正好众人收拾完毕，小北便带他们出发上路。几乎没有人发现队伍中少了长生，更没有人知道昨夜的事。可周拟却例外，早上刚起来他便发现长生不见了，而小北的异样，他又怎么看不出？
“常北……”从练剑的地方回来，小北的嘴角便有掩盖不住的笑意，和他刚起来时看见小北的神色完全不同。
“嗯？怎么了？”小北回过头，看他。
周拟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问。“朝廷会给我们发军饷吧？”他生生把想说的话一转，问道。
小北象征性的微笑了一下，点点头便不再搭话。马上就可以把军队带回水乡镇了，之后就可以去妖界询问挽救长生的方法！小北心中按捺不住的喜悦，还好有二十一他们，不然自己真的要绝望了。
半上午时，他们终于回到了军营。
“我们回来了！”
“终于到了！”
他们几乎朝军营的大门狂奔而去，这些天的离开，让众人觉得连扬起的尘土都是万般亲切。这军营堪比他们的第二个家。
“二十一，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小北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拽住二十一问道。二十一轻笑了一下，他知道小北的急切。“你去准备一下，我这就去找天邪。”
看小北转身走开，他叹了口气妖界。他也是喜欢过师兄的，如今他能帮他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小北说朝廷那边不用太着急，他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胜仗的消息，军饷几日之后便会发来。由此，刚吃过午饭，小北就拽了二十一，让他带自己去妖界。
“跟我去那边的树林吧，天邪说他在那里等我们。”二十一已经换了身较长的袍子，一边说“妖界可不像人间这般四季分明，尤其是我们那大漠那里你就身装扮正好。”
小北轻声吐出几个字“长生都同我说过。”二十一立马顿住，停下这个话题。小北的语气，好生悲凉。那个同他十分亲近的人，现在坠入魔道，能否挽回还是未知。
两人都不再言语，朝树林走去，与天邪碰了面，二十一掐了个诀术，三人眨眼间便到了妖界。
第四十章 妖界相遇
果真，大漠中没有人间五月天的温暖。风沙四起，险些迷了眼。小北紧了紧衣服，顶着风沙前行。二十一和天邪本来就属于妖界，所以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可小北是人，并不是妖。
二十一犹豫了一下，道“要么我化形带着常北，然后天邪你也一样，我们直接过去如何？不然这般走恐怕会误了时辰。”
天邪倒是无所谓，小北觉得他说的在理，便点头答应，毕竟长生那事不能耽搁。
二十一周身忽然挂起阵阴风，惹得地上沙石腾空。他脚尖一点地，那风就是犹如卷着他一般，向上升去。天边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似乎天上之水将如洪般泄下。
小北看的完全怔住，虽说他知道龙很不一般，但二十一化形的阵势，还是让他震惊。
天邪低沉的声音响起“龙乃世间神物，区区化形便可以惊扰到飞禽走兽，龙吟更是会传及四方。”
乌云逐渐散去，一条黑龙飞于苍穹之上。天邪勾起一抹笑，谁说他的二十一软弱无能？他可是一条毫不逊色的龙啊。
坐在二十一背上，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天邪则是化了大鸟的样子，伴在身边。
仅一会儿，四周的景象便变了样。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小北不禁抬起手臂去遮挡。
“妖界变化多端，天气时常改变也是正常，忍忍就好了。等到我父亲安眠的地方就与人间相仿了。”二十一明显感觉到他背上小北的不适，便安慰道。
听他说罢，小北反倒不去遮挡。仅仅这一点困难，还不足以让他退缩，长生，可是等着自己去解救呢。
他们逐渐飞于云端之上，偶尔有几朵云，也被二十一喷薄而出的龙息吹散。身边掠过的气流变得平缓，甚至有和煦的风吹过。
这些日的疲惫趁此时压上，小北闭着眼睛，困意袭来。但要坠入梦乡，忽然听二十一低吼一声，生生停下。小北猛地清醒，急忙问道“怎么了？”
“该死，这片土地竟被什么人设下了结界！”二十一的龙须试着去接触，但仅仅触碰了一下，就被狠狠弹开来，还伴着一道红光迸出。
小北瞪着眼睛怔在那里。这道红光，怎么那般眼熟？好像是……他还没来及多想，就见结界里忽然显现出一个人形，御剑腾飞于半空中，他的脸处于阴影下，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见嘴角一抹邪恶的微笑。
他与他们处于同等的高度，就那般站着。
可他脚下的那把剑，小北却认得清楚，那是青天剑。小北抖了一下，声音很轻很轻的说道“是长生。”
二十一也同样认得出。他收了下龙爪，龙息喷洒，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毕竟这个人的心智，已经完全变了。
结界伴着那边长生的一挥手，像碎玉一样落下。二十一不得不充满敌意的看着他昔日的师兄。只要过了这里，马上就可以到老龙的坟处，然后便可以召唤出他的灵魂，询问挽救长生的办法。只差这一步啊……二十一满心烦躁，坠入魔道的长生失去了什么记忆，记得些什么，实力又如何，他们完全一无所知。
“小北。”突然的，熟悉的语气划过小北的耳畔，猛得引得他心脏狂跳。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长生明明，不记得自己了啊！他目光惊愕的望去，的确是现在的长生。
那薄唇在他的注视中再一次开口“小北，我是长生啊，你难道忘了吗？”他说着，盈盈浅笑。
这一切都让小北万般熟悉。“小北，站起来，踏上卿以剑，我会让你来到我身边。来啊，小北，别犹豫。”长生的话语轻柔，犹如一双手轻轻拨动小北的心弦。
他照做了，小北慢慢站起身，抽出背上的卿以剑。
“放下它，它会腾在半空中。”长生又指引到。小北放开剑，果真卿以剑腾空着。剑灵刚想开口提醒小北，却发现自己被什么封印住了。
小北踏上剑身，长生手指一动，便引着小北朝他飞去。
“常北！你快下来啊！”天邪急匆匆的喊道，小北听见声音，像方才醒过来一般，惊恐的看见自己朝着长生那边飞去。他终于醒悟，那是坠入魔道的长生，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对自己万分呵护的人了。
长生露出了阴森的笑“真可惜啊，差一点儿就可以先杀了你呢。探知以前的记忆真不好玩儿，原来愚蠢的我居然会喜欢你这么个毛头小子，呵呵，恶心。”说罢，他手一降，小北便随着卿以剑从空中往下掉。
二十一转身，向下俯冲去，想要接住小北。
小北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长生说的两个字恶心。
自己昔日的恋人，以一种极为厌恶的神情看待他们的过去，简单的两个字，足以撕裂他的心扉。小北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了，任凭自己直直的向下坠去。还好二十一及时赶到，一个翻脊，稳稳的接住了小北。
“常北，坐稳了！”二十一说罢，便重新飞速向上去，小北两手扣着他脊背上突出的骨，再抬眸，长生还是在原先的地方，立于青天剑之上。
一道阳光忽然照过来，恰巧落到长生脸上。长生半眯着眼睛，不屑的看着他们。小北此时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个眼神是冰冷的，从前的长生，绝对不会这样。
“呵，居然没死？看来这条龙也有那么一点用处。”那冷傲的口吻，让小北他们都心生寒意。甚至有一瞬间，小北都在怀疑，是不是真正的长生本该就是这样，只是因为遇见了自己，才刻意掩盖。
卿以剑剑灵的封印因为刚才小北的下落，也随之解开。“你别多想，长生他不是这么可怕的人，只是他黑化为魔，失去了心智罢了。”
“可是天邪不是说大概五天，他才会有所动静吗？怎么现在就……”小北轻声呢喃。
卿以剑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又有谁知道呢，你们和他纠缠一阵，大概他会离开吧。”
“常北，也许我们要和师兄硬碰硬了。这需要你的协助，我知道要对师兄动手对你来说很难，但现在别无选择。”二十一低声对他说道。小北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从前作为将军，他也曾告诫过自己，不可以因为一己私欲而牵连到他人，现在不仅是他人这么简单，很可能，是天下苍生的安危。
“你们打算如何？”防止被长生听到他们的对话，小北不得以用上法力意念传话。天邪四下扫了一眼，回答道“一会儿我先冲上去，你们紧跟其后就好，主要是二十一你要一直保持这个形态。”
二十一点点头，他们便这样草草结束。小北把卿以剑握在手中，随时准备着。他也必须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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