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战前再策
马蹄声不紧不慢地起落，他们几人终于回了暂时扎营的地方。大概是他们的路线偏远，其他人早已到了。也有几个像冒着雨跑来的，衣服还有些湿。伤员不多，大多已经得到治疗。
阿六是军队中的一个普通人罢了，和他们走了一遭，到现在都觉得可能是他没睡醒。
“阿六，跟将军走有啥感想？”一个跟阿六平时关系不错的人看他回来，就拍拍他的肩问道。阿六还没来及说什么，那人就发现了跟小北一起从马上下来去拴马的长生，便追问“哎？那人是谁？，没见过啊。”
阿六耸耸肩“将军的老相好。”又接着说“果真不能跟他们混在一起啊。”
小北刚打理完马，瞧见阿六他们在这闲聊，一眼瞪过来“你们这么闲？要不……”话还未说完，阿六立马撤了，边跑边说“我还有好多事呢！不用劳烦您费心！这就走着就走……”
长生悠哉地慢步走过来，揽住小北，俯在他耳边说“小北，你平日里都对他们这么严厉？对我怎么不？”边说着，手指缠绕了小北的一缕发丝，玩弄着。
小北的气势瞬间跑得一干二净，面色微微有些红“你！你不一样！”
“我怎么了？比他们又没多什么，难不成你怕我啊？”长生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影响小北的舌头都有些打结。
小北埋怨他道“离我那么近做什么！”长生听他这么说，确实听话的撤开了些，不过又紧接着拽起小北往偏僻的地方去。
“长生，又怎么了？”小北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揉着被长生弄疼了的手腕。
长生有点愧疚的笑了下，但又正视小北说“小北，你明明自己不忍心对任何一个人狠下心来，那为什么还要伪装自己呢？”
小北愣了一下，但回答他的语气却很坚定“因为父亲把军队托付给我，定不希望我把军队弄的溃败，我若不是假装狠心，又有谁肯听我的话呢？”
“小北……”长生蓦然间很是心疼，与小北相处久了，跟自己很熟，便有些忘了他的年龄，其实仔细想来，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却要肩负起整个军队的重任。
小北本可以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却因为认识了自己而被千鉊盯上，受到牵连。
“小北，我问你，你从认识我到现在，抛开什么命中注定，你有后悔过吗？哪怕一丝也说出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长生这般问完，心中很是忐忑，小北若后悔过，不是错在自己了吗……
还未想完，小北就斩钉截铁的回答“有。”长生心中猛地一下难受，或许自己在伤好了之后，就不该强行闯入他的生活。那样他们的交际便会很少，甚至到最后互相淡忘，成为生命中的一个过路人。
他不知道那样小北是否和现在一样，但至少没有许多麻烦。
心里这般想着，脚下就不受控制的往回走。现在离开，会不会来得及？忽然身后被人拽住了，小北的声音中竟有掩藏不住的笑意“我后悔的是，没能在更好的时候遇见你。我想过，若是我在你没有受伤的时候遇见你，也就大概不会碰到千鉊，还有许多事。我应该还是会去军队，还会遇到二十一，但你可以陪我，也不会因为天劫而失踪。或许不去军队，我们会隐居山林，在里面搭一个小木屋，不受外人打扰。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游山玩水……”
长生转回身，一把抱住小北。心中是有点点感动涌着。他还以为小北会很后悔认识他。
“长生，我最不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这大概是世界间最美的情话。
晚上，小北召了众人到军帐中商议明天的路线。
帐子是现搭的，军绿的颜色被帐中点起的油灯映得有些泛黄。长生本是外人，不能参加与军队的作战计划的讨论，但二十一却忽然冒出一句“师兄他曾经很擅长这方面的。”
小北有些发怔，看向长生寻求答案。长生揉揉他的脑袋笑着解释说“在大漠的时候经常有一些霸主来抢所谓我的领地，本来我对于这些是无所谓的，但我领地上的小妖每次都全体压手印请求我指挥作战，打回去，久而久之，我对这方面也略知一二了。”
二十一斜了长生一眼，说“常北，你别听你家长生在那谦虚，他那哪是略知一二啊，分明是擅长到战无不胜！”
小北忍不住笑了，轻晃着长生的手臂，小声道“长生你跟我进去协助我吧？”长生看着他，越发觉得可爱，便点点头答应。
但刚要进去，就有人拦下“军队有令，不许外人介入内部商谈，防治计划泄漏。”小北刚要开口辩解，就又被打断“就算你是将军也不可以。”
拦下他们的人，毫无疑问是周拟。
“我……”小北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长生又不会害了他们！最后他拍胸脯保证“我是将军对吧？长生要做出什么有损军队的事，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任杀任剐随你们。这样总可以吧？”
小北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周拟才不情愿的放长生进去。他心中很不爽，果真沧长生一来，小北就处处护着他。
“小北，你放才那么坚持要我进来做什么？不参与也罢。”还未开始，长生悄声问他。
小北哼了一声“我就看不惯他们把你认定是坏人。”长生笑了，握住小北的手。
过了一小会，人便都到齐了，小北清了清嗓子，站起身道“本来我们是已经规划好了路线，大家也知道，”小北顿了顿，成功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鉴于今天的大雨，道路必会泥泞，会有所不同，所以有的路线需要更改。”小北说罢铺开之前画好的线路图，圈点着。
几个重要的进攻点被标记上，跟之前略微有改动。坐在一旁的长生端详着那份线路图，忽然开口，一边用手指关节轻叩击着桌面“恐怕从皎山口进攻不太可行，而且皎山口离外族人的领地中心位置特别近，我猜测有了今天的经历，他们会加以防守离他们较近的皎山口。一有响动，怕是会被包围。”
周拟很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道“那你打算如何？这好歹也是我们众人商议的结果，怎能说改就改？”
众人一面觉得长生分析的对，一面又觉得他们老大说的在理，不甘心当初辛苦成果被轻易改动。
若是不关系到小北，长生的情绪决不会受到什么牵连。他面不改色，微笑道“到时不用非改了这个进攻点，我建议换种方式去打。”
说到这里顿住，像是故意吊人胃口，又像是在问众人是否同意。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心中的纠结都解开了，自然人人同意，等着长生的后话。
“先派一小部分人，到皎山口这个中央地带，气势上要做出一种几乎是全员出动的样子。但外面埋伏大批人，响动大，外族人便会从几条路涌入，诱敌深入之后，外面的人再将其反包围，并同时在三条可进的道口留一些人把手，防止他们使用同我们一样的计策。大部分人攻入，便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长生一番话说完，朝后一靠，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众人一片静默，隔了小会，小北才发话“按长生说的来。”大家这才有所动作，打破沉默。
又大概重复了一下进军路线，小北便宣布散了商议。
众人都纷纷离开后，小北也与长生出了帐子。此时月下液晶正好，小北提议去散散步。
“好啊。”长生微笑着牵起小北的手，扣在掌心。不知在多久前，把走路时牵小北的手，当成了一种习惯。也不知还能这样牵他的手漫步多久，所以他要好好珍惜呢。
他们之间，是有一种默契——我们不开口说话，只是手掌接触着，静静地走，却感觉这是如此美好的事。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与军营外相似的树林，不禁勾起回忆。冬天时，草木还有些荒凉，而如今漆深的夜色也掩不住那绿色。
小北停下，轻轻地说“长生，自你第一回来过那树林之后，有再回来过吗？”这般问着，他却是一下想起约定在树林见面的之前，那会做的笛子，还在身上带着。
风吹过，抚过叶面，也撩拨起长生的长发。谈的声音带着悲凉“有。我来过。而且——”他忽然顿住。但接下来那后半句，小北已经猜到。
“而且我看见了你。”
泪水险些夺眶而出，被小北拼命忍住。明明知道是这句话，可亲耳听到他说出来时，还是差点落泪。其中夹杂的，有庆幸，庆幸原来他并没有彻底不理会自己，又有悲伤惋惜，后悔那时怎么没发现他。如果那时可以谈一谈，说不定他们之间也不会分开那么久。
第三十二章 甜蜜约会
犹豫了一下，小北还是打算说出来“长生，周拟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我发誓我是从未喜欢过他，我们现在，正式的重归于好吧？”
长生一愣，笑容随即荡漾开来“好啊。”他从来也没有真正想过与小北永别。他们想的都一样，大概时间会让你只记得他的好。
见长生答应，小北扣住他的手更紧了些，一个转身与长生面对面，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他。
唇齿间碰撞的感觉，他很留恋。
长生的手碰上小北的腰际，便紧紧环着。他逼得小北节节后退，直到抵在一棵树干上。
“你这么如饥似渴做什么？”小北故意逗他。
长生抚摸着他的脸，嘴角含笑“这么久没有见到我夫人，我这种表现难道不对？从下午见到你时到现在，我们身边一直有闲杂人等的存在，我才无奈忍到了现在。”
“什么夫人！胡说！”小北红了脸，骂他。
“可你就是我夫人，虽然还没成亲洞房，不过总会有一天。放心，我一定会娶你。”长生把小北困在树与自己之间，温柔的许念着。
是的，终有一天，他会娶他。终会有一天，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北心中默念着。
“夫人这么久没见我，就没有什么想送给我的？”长生和他贴得很紧，头抵上他的额，问道。方才他在抱住小北的时候，在小北腰间摸到一个笛子形状的东西，所以才这般问。
小北干脆忽略他对自己的称呼，反正自己与他成亲是迟早的事，愿意叫便叫罢。倒是长生说什么东西要送给他，小北才摸了笛子出来。
“喏，给你的笛子，我亲手做的！”小北一边把笛子递给长生，一边得意说。
长生接过，轻应“好，小北的手艺不错。”小北听见这话，正合了自己的心意，说“那可就给你了，不许弄丢！”
“嗯，好，夫人送的东西，怎敢弄丢？”长生笑着，揉了揉小北的头发。
小北眼下还属于被动的姿势，连忙说“东西也送完了，你快松开我！在军队中叫别人看见，我以后还怎么做我的将军。”
长生闻言，也便放开。笛子在他掌间玩弄了几下，他忽然看见笛子上刻的那句话，是当初小北刻在上面的“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他勾起嘴角“小北这是在说喜欢我？”
刚刚看见他盯着笛子，小北便知道那句话被发现了。当时是想着等他问时，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可现在真被问，反而难以启齿。
“对……哎呀不管了，你怎么理解都好！”小北所幸一闭眼睛，说道。
唇上忽然贴上来一个温热的东西，小北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自己又被长生吻了，不过很幸福啊。
“小北，记住哦，闭上眼睛就是要等别人亲你的意思。”长生说。“只许在我面前这样，可不许对着外人。”他又嘱咐道。
小北没明白，愣愣的说“啊？”
长生只觉得小北傻的可爱。他解释着“小笨蛋，你在别人面前这样闭上眼睛，万一被谁占了便宜怎么办？尤其是周拟。”
“才不会，我又没有那么傻。”小北哼哼的说。
长生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他“我来树林中时，听到吹笛声，这笛我若是没猜错，你吹过几许吧？”
小北默默低下头，一边心里骂自己蠢，自己都吹过的笛子怎么能送人！这下该怎么解释……
“不过，我从来不嫌弃我夫人。”长生在他后悔的时候，俯在他耳边说。
小北嘴角忍不住的笑容，挽着长生手臂。
“对了小北，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送我东西是什么吗？”长生问道，小北最近满脑子军队的事儿，以前和长生呆在一起的场景一晃而过，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第一次送的东西是什么。
回忆了半响，不确定的说“不会是那香囊吧？”长生用手点他的头，笑道“你这记性啊！不过按你的话来，香囊归我咯？”
一听长生这语气，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小北嘟囔“才不给你！你也不还给我，我都要以为是我送你了呢。”
“相识一场便是缘，怎不能留下些东西做纪念？”长生耍赖起来，向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小北白了他一眼“不和你斗嘴。不过我第一次送你是什么东西？”
“当真要听？”长生嘴角的笑容，意味着没什么好事发生。小北抖了三抖，颤道“你说好了。”
长生一字一句地说“当初元宵节那天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是你的吻。要是没猜错，大概是…”长生停下，笑的春光满面“初吻。”
“你！”小北面颊的颜色代表了一个事实——长生猜对了。“不提以前的事！”
长生宠溺地把他搂在怀里“好好，不说。不过小北害羞的样子永远那么可爱。”
小北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夜空，星星开始多了起来。大约是快到歇息的时辰了。
“长生，我想听你吹笛，一会再回去也不晚。”说着便把笛子递给他，万一以后没有时间听他多吹呢。晚些回去正好还可以避开些闲人嚼舌。
“好啊。”长生将笛持在手中，指肚划了几下，便放于唇边，半张开嘴。气流从笛中掠过，笛膜细微振动。
一阵悠扬的笛声从中流出。指尖起落的按压，便是这声音如此动听的原因。
曲罢，长生收了笛，莞尔一笑“怎样？”似是在等待小北的评价。小北抿了下嘴，却是由衷赞叹“长生吹的比我好许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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