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白驹过隙
又是七天过去了，天气开始回暖，雪也化了不少。
这七天来没有得知长生的一点消息，长生他，真的失踪了。小北渐渐习惯于把真实的情感埋于心底，一副严厉的面孔对待军队中这些人。他们经常私底下埋怨他，记恨他，甚至还有故意害他的。但小北都一一揪出，更加严厉的惩罚。久而久之，这样的人也少了。
军队平日里嬉闹的少了，但每个人的实力都提升了不少了。二十一每天教他们骑射，现在整支队伍对抗外族人应该可以了。
外族人频繁有燥动，小北几天以前刚接到朝廷通知，这半年内很可能会出征。
“常北，现在没什么事吧？我想和你聊会天可以吗？”周拟在练完骑射后，对小北道。
小北毫不在乎的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说“他们都怕我，埋怨我，你怎么不？”
周拟笑笑“我看着你从以前变到现在这般模样，也可以算是了解你了吧，为何会怕？”
“可他们不也一样。”小北和周拟边说着，边往阴凉处走去。周拟心道“你为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需要被人保护。一个我想要去保护的人，我为何要怕他？
终究只是在心中，未尝说出口。小北期望的那个人，从来不会是他。
“其实，这个军队你比你父亲管理得好。”周拟和小北纷纷坐下，他忽然说。小北神色略动了一下，可很快又隐藏下去。甚至连小北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本以为父亲会是他内心的脆弱点，可经过时间的流逝，有些感情是淡忘了，而有些则是麻木了。
“他已经死了。”小北的语调平淡，恍惚间他以为自己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周拟把脸埋入手心，声音低低的“我父亲他也去世了。他生前一直是个好将军。我原来不小心说漏嘴过吧，，他是被朝廷里一些官员害死的。”话忽然顿住，周拟抬起头，眼中是仇恨。他恨那些打着善意的幌子却背地里陷害他父亲的人。
“他一直是个好人。可那些官员嫉妒他努力换来的一切，他们便暗地里勾结，污蔑我父亲勾结外族人，意图谋反。他哪里会做出那样的事！可到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替他证明。他就那样被关进了大牢中。最后我父亲他难忍屈辱，服毒自尽了。他临死前托人带话给我娘，让他务必把我送入军营，完成他未完的军队梦，但不可再大意重走了他的路。我从小便在这军营中长大，见过许多种人。你刚来时，我以为你是与你哥相同的，所以才故意刁蛮。对不起，后来我才知道，你跟你哥完全不同。”周拟言罢，不再作声。
一阵微风拂过面，拨撩起小北的发丝，伴着淡淡的声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在意。”
因为可以让他在意的人都离他远去，从前是父亲，现在是长生。
周拟基几欲说出口的我喜欢你，也终究只是埋在心底。他与小北之间，永远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相对无言时，小北又说“常元阳是个除妖师，而长生却是妖。很巧吧？可就是这样。常元阳他怨恨我，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怕最终他的法器会威胁到长生的安危。”
小北只是单纯的想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给谁听，可不巧周拟是喜欢他的人，怎么可能听进去自己喜欢的人对另一个人的担心。
不过小北的担心没有错，届时，他才知道，一切的终止都因为——法器墨弦。那时，周拟也不在了。
“我先回去喝点水，你也多休息。”周拟嘱咐了一句，便走开了。他们各怀心事，愈行愈远。
雪化了，草绿了，春天甚至要过去了。转眼已经五月份，军营靠山，林鸟乱鸣，伴着一天天过去。
小北的头发渐长，柔柔的散在肩头。二十一问过他为什么不剪去些好打理，他笑道“长发为君留，等君归途期。”
他一直在等长生。
又一清晨。
“常将军，朝廷通知您去京城。”门口的侍卫快步向前，禀报道。因为他的严厉，那人连眼都不敢抬，头埋的很低。
小北停下手里的动作，淡淡道“知道了。”等侍卫退下，小北穿上外衣和马靴，正准备去马棚取马去京城，二十一刚好进来。
“常北？你要去哪？”二十一问道。
“京城。”小北顿了下，又说“朝廷的人来通知的，估计是要准备出征。”小北的声音和原先略有不同，整个人的性子也越发成熟，完全一副将军的样子。
二十一轻叹一口气，应道“你去吧，我再让他们加紧一下练习。”最近外族频繁有动静，前些天还有官员无故捉去拿了人头，原因是那人的马误入了外族人的领地。恐怕因为这个，朝廷才忍不住，要准备出征了吧。
“嗯，多留心点。”小北扔下一句话，就掀开帘子出了帐。仅一小会，马棚边又出现了他的身影。
小北朝马匹走过去，眼中不再有几个月前的恐惧，而是极为平淡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他牵过一匹马，梳了下毛发，便娴熟地骑上马，手中握着缰绳，长发被风扬起。“驾！”马带他奔跑起来，扬起地上的尘土。那个背影和当年的长生有积分相似。就算他没有再见到过长生，但小北坚信，长生一定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同样为什么而努力着。
他们终究会再遇。
马跑得飞快，仅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城外。此时还是早上，京城中热闹非凡。小北不得不下马，，牵着走在去朝廷的路上。
“哎，你们听说没，外族人要打咱啦！”
“可不！不过朝廷好像要先打过去。可不能让外族人欺负我们！
街边的两个老百姓讨论着，正好被小北听到，也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走了片刻，小北把马拴在树下，便朝京城的大门走去。进了这城门，就可以到朝廷中了。
他刚走过去，门口的侍卫便将他拦住了。
“什么人，把牌证拿来。”侍卫把他扫视了一遍，说。
小北掏出令牌“水乡镇军队将军常北。奉命前往朝廷。”他话音刚落，从侍卫后面便上来个人“你面子可大了，宁王和众臣都在等你！快走！”
小北心中嗤笑，哪里是等他，分明是还未开始吧。
等他进到规定的地方站入众臣的的队伍中时，早朝刚好开始。宁王坐在上面叫了几个大臣让他们一一总结，等他们都说完了，宁王，忽然又说“水乡镇常将军何在？”
小北立马上前，恭手垂眉到“臣在。”
“近来外族人频繁有躁动，你身为边境军队的将军，应做什么你知道吧！”
“是。我等定全力备战，等您指挥。”小北道。
宁王微皱了下眉“不用了，三天后出征，直攻外族人的领地。”小北接令后，刚要退回去，忽然又想起，便说“宁王，恕臣直言，军队中钱财近来有些紧张，若出征恐怕……”
“过些时辰我会派人送些钱去，你只管带兵即可。”
小北道“谢宁王。”便退下。
终于结束时，小北不愿在这里停留再停留一刻。朝廷中，终归是虚伪的人占多数。相比之下，小北宁愿回到军队，至少那里是淳朴的。
没多久，小北就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军营。
“二十一，去通知大家，三天后准备出征。”小北拴上马，对二十一道。果真他们还是要去出征啊。
二十一听了，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似乎有什么要说，却又欲言而止，转身去了。小北不在的这一会儿，从常府传来消息，说常元阳的一大法器墨弦已经不在他手中。二十一想说的就是这个。
“喂，大家听下，朝廷命令，三日后出征。”二十一击了几下掌，等众人静下来几分，才说。
话音落，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这就出征？”阿六一副极为悲凉的样子哀嚎道。从表情上看明显剩下人和他的想法一样。
二十一“我也没有办法，大家都准备准备啊。”
众人纷纷哀叹，恰巧小北过来，看见他们这样，不禁皱了下眉“怎么，出征前士气不振？加罚五圈跑步如何？”
阿六最先反应过来，笑容堆满了脸，道“将军，不用了，我们士气壮着呢！”
小北横了他一眼，也没在说什么。刚要走，就发觉二十一拽住了他，他坏笑道“二十一，你拽我做什么，怎么不去找你家天邪？”
二十一头一次提到天邪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却是很一本正经地说“常北你去朝廷期间，常府那边传来消息，说常元阳的法器墨弦已经不在他手中。”
小北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不见，手心冒出阵阵冷汗。他心中一瞬间想到一个人——千鉊。
“还说了什么了？”小北急切地问道。
二十一摇摇头“这消息据说还是常元阳自己说的，而且，”二十一顿了下，才轻声说“天邪告诉我，长生前几天向南去了，而千鉊今日，也朝南去了。”
小北的心跳骤然增快，呼吸变得沉重，心中只剩下一个名字，长生。无论是不是千鉊拿走的墨弦都已不重要，现如今，长生有危险！
第二十六章 出征之路
小北快步向马棚，却被二十一拽住“你要做什么？”
“去追。”一向冷静的小北，此时恨不得奔去长生的地方。二十一还没来及劝什么，就传来卿以剑的声音“常北！理智点好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具体的位置？”
小北微怔住了，他又意气用事了。
“但总不能，就这么不理会吧……”小北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不自觉的小下来。卿以剑明显嗤声“你能左右的事还很少。”
微风刚好掠过，拨起发丝，将小北的愁容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周拟恰逢时的经过，小北的神色看在眼底。心里泛起一片心疼。
北儿，怕是终有一天你会为他付出所有。周拟默念着，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如卿以剑所说，这世间单凭一个人能左右的事还很少，何况有些人，就算他倾其所有，也是无用的。
小北默然，许久才对二十一道“我去练习一会剑法。”剑灵叹道“唉，毕竟你只是个带领军队为朝廷效力的将军。”
树林旁的空地上，一概是小北练剑的常地。
双眸缓缓而闭，卿以剑被抽出，紧紧的握在手中。气运丹田，气息游走在身体各处。他忽睁双眸，手腕抬起，翻转，剑身反射了阳光而明晃晃的，如得了生命般随小北的手飞舞。
剑尖突然落下，要砸到地面之时，一下被提起，恰巧轻擦地面而过，那握剑之手稳得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完全没有一点接触到地面，反倒是地面的尘土因气流而被带起，又落回。
因为是和常人交手，就算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赢那些外族人，他也不能允许自己使用法术来对付他们。
还好他自幼习武，也练的几套独门剑法和几个绝招，足以对付外族人。
本来之前有些烦躁的心也在练剑中平和了些许。
小北手执剑绕着圈，忽然顿住，一个反刺又接着手一转一个平削，将身后的一株草削去尖头。剑转回来时剑尖端了一个芝麻大小的虫子，原来他是将草尖停歇的小虫取了来。
剑一抖，被吓到了的小虫立马扇翅而飞。
练剑累了，小北便席地而坐，掏出竹笛悠悠吹响，曲中不自觉的被他编制进了情绪。
他对长生的担忧，对长生的思念，对前路的迷茫……
吹奏了一会儿，卿以剑剑灵出声道“你对他的情还真深。”
小北停下，答到“长生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人，他现在恐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像亲人的了，他会不顾一切的救我帮我，那我同样会不顾一切对他。”
剑灵在心中道可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你连一个可以为他不顾一切的人都没有。
就这样一天又过去，临近出征，小北越发用功，常是天亮便去提剑练习。但小北不知道这一屋子人里，周拟也同他起的一样早，只不过是躲在黑暗中默默的看着他。
他也有预感在不久后他会永远见不到小北。这不安的预感，让他时时担心着，他珍惜每一天和小北接触的时光。
人的直觉往往是准的，但他们也不敢轻易做出选择。
在第三日的清晨，小北带着一身冷汗而醒。他双手撑着床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心跳一刚才的梦境还未平静。天才刚亮不久，透过窗子看去还微有些朦胧的感觉。小北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本想洗脸之后会清醒许多，但经历了凉水的刺激，他依旧方才的么心神不宁。
他梦见了久违的长生。几个月了，长生的面庞头一次那般清晰地出现在他梦中，甚至连他浓密的眉都可以看清，可长生的脸上显出的却是痛苦，而他身上也的确受了伤。
长生对他说话，开口，却听不见声音，小北梦见自己疯狂的拍打自己的耳朵，却依旧什么也听不见。
那梦到这里就停止了，醒来后他还是后怕，他怕那是真的，长生在梦中受的伤很严重。
最后是小北在心中呵斥自己，才终是停下了胡思乱想。老话都说梦是反的，可不能在出征前出什么乱子。小北照旧去提了剑练，可他根本没意识到这梦境在不久会真实发生。
约摸到了时候，小北便去拉响铃。“都起来了！今日谁敢怠慢了时辰有他好受的！”果真这一说，那些个想要再多耗一会的人也一个激灵跳了出来。虽说现在已五月份，但早上的天气还是微凉，即便阳光照下来，也感受不到多少温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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