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飞奔进了院中，他前脚刚进来，小厮就冲过来抱住他的腿痛哭“二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的连祠堂也”小厮哽咽着说不下去，小北拍拍他的背，安顿几句才连忙走到祠堂前。
“常北。”常元阳走过来，说道。
小北回头就是一拳，打在常元阳脸上。
“你还是不是人！最起码他也是你爹！出了这样的事你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站着！”
常元阳受了他一拳，毫不在乎的动了动脖子，道“怎么了？反正我当初巴不得他死，现在他死了还关我什么事?”
小北的手猛地握住随身带的卿以剑剑柄，怒视着他。
四目相对，自己的悲愤和他冷中的冷漠让小北认清一个事实，这世上，真正在乎爹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了。
既然这样，他何必去跟常元阳动武。
小北转身，把注意转到大火上。
眼下的人们正在一桶一桶水的救火，可火势完全不见小。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漫出——这，大概是妖火。
潜意识中小北还是信得过长生，脑海中只有一个人，千鉊。十有八九，是他干的。
“千鉊是不是在这？”小北冷声道。
常元阳笑着击了几下掌，说“不愧是我弟弟，这么聪明。人早来了，就等你呢，那边树林。你不去找他，这火便不会灭的。”
小北忽略掉了常元阳丑恶的嘴脸，拔步向树林。
果真是他！
树林中的一棵树旁，靠着一个男人，嘴角的笑看起来是那般不怀好意。
“千鉊，你什么意思？”小北道。
千鉊直起身，悠闲地整理着衣服“没什么呀，就是为了让你来。”
“你是不是动了我父亲的遗体？还有这大火也是你所做的吧？”
“大火是我放的，不过你来了我也达到目的了，就可以收了。至于老头的尸体，我不过帮你处理了一下免得看着引起伤心事。”说罢，千鉊手一勾，不远处的大火便灭了。
小北怒吼“不用你替我做事，把父亲还给我！”
没料到千鉊却一本正经的说“葬到南岗口了。”小北一愣，顶着他犹豫该信不信。
“谁叫沧长生求我？不然我怎么会管这闲事。”
这句话如同响雷般炸开在小北的头脑中。是长生？他知道这件事？还去特意……求千鉊？
“我也就答应他这一次了，他的天劫将至，你也清楚吧？他这天劫，就连他自己都知道是躲不过的，所以他才会故意远离你！我今天可是专程让你来，好告诉你一件事长生的天劫是天意，他定会黑化为魔！哈哈哈！”千鉊的笑声震得刺耳，在这树林中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最后那几个字犹如刻在小北心上，他险些没承受住。
黑化为魔不，这不是他希望的！明明，他们才刚才在一起没多久，他们还没有一起过下一个元宵节
当初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就收到了一次很深的打击，因为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亲人不在了，可那时还有长生。如今，若渡不过这天劫，成为魔，丧失心智的话，是不是这最后一个爱的人，也要离他远去了？
千鉊扔下一句好自为之，便一甩袖消失了。
“喂，常北，你发愣个什么？怕了？你就不记得当初得知这件事时你的决心了？你当初还信誓旦旦地想要拼尽全力助他渡过天劫呢。”
卿以剑剑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小北拉回现实。
“我哪里怕了？我只是只是不敢想”小北越说越没有气势，头一点点低下去。
是啊，他当初还那么坚定。
“你个废物！难道怕就不去试了吗？”剑灵的一句话，一下让小北清醒过来，就算微不足道，就算后果不敢想，可应该去尝试。
小北心中自嘲的笑，自己原来还是不成熟，还是很懦弱。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了这道理，就应该按着去做不是吗？
“谢谢。”小北轻轻拍了几下卿以剑的剑身，说道。
“我不过骂了你几句”剑灵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第二十一章
小北再回院中，看到那大火已经灭了，便悄悄离开。
手指偶然划过衣兜，却发觉里面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掏出一看，是一些碎银。他一下想起来这是早上的时候长生才给他让他去添衣裳的钱。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压得他感觉身心疲惫。
把银两握在手中，硌到的是手掌，痛的却是心。
他用这些钱，买了件稍厚些的衣服，穿在身上，总算是没有之前那么寒冷。长生不在他身边，他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
约莫着时间还早，小北就又连忙赶着去了趟南岗口。去时，月色下的那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严肃。
在一片空地上，果真有一个新埋起的坟，上面还零落散着一些花瓣。还好，千鉊没有骗他。
小北轻轻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
“爹，我来看您了。但怕是最后一次了。长生他，是我拼上性命也想帮助的人。原谅孩儿的不孝。”常元阳是定不会来看望爹的，但他也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现在有的人事物上，珍惜现在，不是吗？长生是他现在唯一爱的人。枯树枝头，乌鸦嘶哑的叫了几声，飞走了。
小北回到镇上，找了一个胡同勉强睡了一夜。至于本是他名义上家的常府，他宁愿不回去。
天亮时分，小北就赶回了军队中。
“集合！”他一边喊，一边拉响铃。在他进入军队之后，众人头一次被他这样叫醒。不过军队中因为一向军纪严明，在小北没来时，军队也是天天晨跑，他们平日里再不正经，也有将士该有的样子。
那么，他也应该真正负起责任，当一个好将军。
几分钟之内，人全部集齐。不过都是满腹疑问，不知他要干什么。
“不管你们承认与否，我都是这军队中的将军。从前怎样，错在我没有尽职。从今天开始，我会以一个将军的身份，来管理你们所有人。”小北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有力，众人略微有所被震撼到。
周拟暗自笑了，就算他知道小北态度的改变绝对不可能因为他，但他也高兴于小北终于有了几分将军的模样了。他成熟了许多，大概是想通了什么事。周拟对于小北的内心无法知道，但现在看来，是有点独当一面的意思了。
这下可以不再担心这个军队是否会溃败了。
小北扫视了一下这些人，又开口道“如今边界外的外族人频频有骚动，我们水乡镇里面边界最近，而我们作为朝廷指派的镇守边境的军队，应该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所以以后每日的晨跑，延时半个时辰，另外多加射箭这一项。”那外族人擅长骑射，他们也必须掌握。
众人鸦雀无声，过了一小会才有人哀嚎“多加半个时辰会死人的吧？”小北一眼瞪过去，是阿六。阿六撇撇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弓箭哪里来？咱军队中也没有准备的充足的这玩意。”又有人问。
“是不是也该加骑射？光平地也不行啊。”
“那马上哪弄？咱军队马更少了！”
“饲马还要有马料！又是钱！”
“我们没人精通骑射，总要有人指点吧？”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小北一时间有点语塞。最后一个问题偏偏让他想起了长生。如果长生在该多好
“骑射交给我，至于马匹和饲料周拟负责。”二十一的声音忽然在一片静默中响起，而被提到的周拟居然也出乎意料的点头。
小北的心里有一瞬间感动，是啊，二十一也是自己的朋友，还有周拟，虽然不知道他态度忽然转变是因为什么，但至少，他现在是在帮自己。
“别耽误时间了，去跑步。”小北扔下一句话，率先走向跑步的地方。
后面的人正想嘀咕他自己不用跑，却见小北站在队伍第一个，一副和他们一起跑下去的样子，便闭嘴。
冬日的暖阳不知何时完全升起，晒在每个人的身上。扑面而来的却是刺骨的冷风，几乎每个人都是红扑扑一片。小北紧紧攥着拳头，始终站在队伍最前面。
如果对一个人有太多的思念，那就把思念埋入心底化为动力吧。他相信终有一天他无比思念的人会出现。
跑步终于结束，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因为骑射的东西不全，所以我们后天再开始。”他至少要在这几天内把骑射学到一定程度。他不能在他们面前丢脸。
人散了之后，小北把二十一拽到一边。“
二十一，你确定你会射箭吗？”二十一咧了咧嘴角，白了他一眼，道“虽然技术不抵长生，但除了他以外，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小北看二十一一副万分骄傲的样子，忍不住给他泼冷水“你要是在一天之内教不会我，就等着被收拾吧。”
“什么？那你要是故意学不会怎么办？”二十一哀嚎的甚是凄凉，小北拍拍他的肩“放心，我比你有上进心多了。”
“在说什么呢？”小北刚转过身，就看见身后的周拟。
一束阳光恰巧照下来，洒在周拟的脸上，映着嘴角的那抹微笑。小北一下有些看呆，不过脑海中却是另一个人的脸。
那个人，他有预感，仿佛再也见不到一般。
“怎么了？”周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北才回过神来。这不是长生，这是周拟啊。小北在心中自嘲的笑笑，而后答道“没什么，大概是有些困吧。”周拟神色动了动，小北却根本没有注意他。哪里是困，分明是刚才在想另一个人啊。小北从来不愿和他讲真话。
“今天没有什么大事，我去弄马匹和饲料。”周拟说完，看了一眼二十一，二十一立马接口道“闲着也是闲着，我和他一起去。”
小北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不在焉的样子。二十一撇撇嘴，跟着周拟往大门走。
一等离小北远了些，二十一才开始怨念“周拟你要干什么啊？好好地让我跟你去干什么？本来今天还能在抢着啥吃的呢。”
周拟两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你自己提出来的。跟我可无关。”
“你！还不是你瞪我！”二十一气得在心里画了好多个绿毛龟，然后统统安上了周拟的名字。
沉默了半响，二十一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喜欢常北吧？”顿了一下，见周拟没回答，便又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我怎么净干这些月老的事呢，哎，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是我命中注定的。”
“努力吧，总会有一个人。”周拟抬头望天，云卷云舒。话虽如此，可自己并没有遇见命中注定的人。
“但绝对不可能是你！”二十一就是二十一，正经不过一秒。
周拟瞪他一眼，丢在两个字便大步走在前面。
“买马！”
“知道！”二十一愤愤地回答。
第二十二章 天邪化人
集市上与往日一样热闹，二十一和周拟艰难地走在拥挤的人群中。白日里城中这场景很常见。
“我说，周拟，你确定是这个地方有卖马的？”二十一被挤得龇牙咧嘴地问。
走在前面的周拟明明和他处境一样，却还可以淡定自若地说道“闭嘴用脚走。”
好一会才避开拥挤的人流，只是他们现在却在一个小巷子里。
“我说周拟啊，咱俩不会，迷路了吧？”二十一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在处于的地方已经远离了集市，而且几乎没有什么人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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