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区别。
可他们还并没有这样的关系。
谢锐言在韩峤家住了近半年,因疫情影响没有多出去走动,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是网购以及在线上经营他各大网站的账号。
每当韩峤工作回来,外面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会说:“诶,你对象已决很久没有出过门啦,会不会缺钙啊?多让女娃子出来走走嘛!”
随着谢锐言不出门的时间变长,阿姨看向韩峤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就好像他是霸道总裁强取豪夺,把金丝雀关进了小黑屋。
“保洁阿姨都很担心你,刘董和庄助他们也是,更不用说是每天和你朝夕相对的我。”韩峤揽住谢锐言的肩膀,把人拐到落地窗边晒太阳,“看看外面。”
正是好晴天,人间烟火气。
楼下热热闹闹,西南角有块遛狗的区域,此时聚集着三个狗主人和五条大型犬。
每条狗都被牵着结实的绳子,面部戴了皮质长嘴套。它们立着耳朵,看起来威风凛凛,身上有禁制,也不至于吓哭小朋友。
落地窗前,韩峤转头问:“想下去撸狗吗?不穿女装也行。”
就他所观察,谢锐言刷哈士奇叼飞盘的视频,多过看奶猫捧着奶瓶喝奶,应该对大狗非常有兴趣。
他却想不到,谢锐言只是通过看狗狗视频,想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画面。
谢锐言说:“不要。”
“为什么?我撸过,手感很棒。”
“我不想撸狗。”谢锐言听到韩峤夸狗,毫不掩饰吃味的神色,伸手捏住韩峤的发尾,又逐渐大胆,把那一捧头发抱进怀里,“这才是我想摸的。”
他总会被“H总骚了吗”底下的评论吐槽,“博主今天又在想什么骚东西”、“博主不愧是你”、“头发和邪恶你到底更喜欢哪里”。
非要选一选,果然还是选……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喜欢摸韩峤的头发,喜欢枕着韩峤的胸膛,还想每个晚上都抱着韩峤睡觉。
二人又交谈一会儿,谢锐言语气渐软:“我会出去的,但不是现在。你说过,改变要一点点来,一步一个脚印。”
“你想好下一步做什么了?”
“等准备好了,我想见见我姐。”谢锐言,“过去我总觉得她太让我失望了,可是我不敢细想,因为我知道,我也让她伤心。”
这天二人都和打了鸡血似的,奋战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各自洗漱上床。
床却是同一张,这天是“抱枕日”,韩峤的床上可以拥有谢锐言本人。
快十一点,照例应该早些睡觉,韩峤却还是想和人说说话。
这样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他不觉开口,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题。
“八卦小杂志说你一直被人追求,你有过女朋友吗。”
谢锐言没想到韩总也有这种八卦的欲望,瞌睡飞走了,从床上撑起身体,靠着床头软包,懒懒地回答道:“有过一个。”
“那怎么断的?”韩峤轻拍谢锐言的手臂,哄睡似的,“如果是不开心的回忆,就不要告诉我,乖乖躺平睡觉。”
“没关系,我想想怎么说。”谢锐言慢慢地回忆当时的情况,“和初恋在小树林里啾啾,被教导主任抓了。”
谢锐言说“啾”字的时候,嘴唇嘟了起来,韩峤莫名地想把手指狠狠地戳进他嘴巴。
还说叠词。
让谢锐言吃手指头,让他满脸含泪,肤色通红,说不出话。
妄想被拉了手刹,韩总一个急刹车,听谢锐言开始讲起初恋。
谢锐言高中时谈过一段短短的恋爱,对方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儿,从北方来,随再就业的双职工父母工作调动过来南京上学。
初恋一米七八的个子,一双美腿又直又长,在江南姑娘们之中显得十分挺拔而美好。她的性格大气又开朗,通过贺桐认识了谢锐言,二人很快熟悉。
某天天气晴好,初恋在机房后面的鞋柜堵了人,当场和谢锐言表白,把所有人杀了个猝不及防,惊掉了同学和老师的下巴。
当时学校里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神颜级别的帅哥是大家的,可以写情书递小纸条,告白大可不必,大家也觉得谢锐言这样醉心音乐的二世祖不会有恋爱的想法。
谁都没能想到,谢锐言竟然答应了。
初恋还跟当时另一个追求谢锐言的体育委员打了一架,把人高马大的男生揍得嗷嗷叫,哭着说他直了,再也不敢喜欢男的了。
初恋说,你喜欢男人没关系,只要别喜欢我的男朋友就够了。
在一起之后,初恋告诉谢锐言,她不怵老谢总,恋爱就是恋爱,谁来了她也不怕,谁规定的女人不能承担保护者的角色,她不会让他受欺负。
她每周末都会发短信约谢锐言出来玩,谢锐言有时陪她去闲逛,去游戏厅打拳皇,有时和她一起参加竞赛。
没有到周末时,放学后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贴一贴嘴唇,感受酸涩懵懂的青春。
学校背后有片小树林,隐秘性极强,从来也没有老师过来,二人总会相约在那里,过了不到半学期,却突然被当场抓住。
教导主任说要找两家的家长,坐在一起聊聊。
谢锐言的第一反应是塞钱解决,不要让父亲知道,不然父亲会给女孩儿好看。
教导主任报了银行账号,谢锐言划过去五万,又在教导主任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又加了五万。
秃头老头儿没有上报家长,美滋滋地走了,临走还不忘看一眼女生,说:“你也见好就收,你不就是想要点钱吗,别搞得太难看。”
主任走后,初恋掏出自己兜里的五百块饭钱,手指勾住谢锐言的衣领,塞进他衣襟。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公开?你也和他想得一样?”
“不是的,我……”
“不用解释,我算是看透你了!”
初恋冷笑着离开,从此在学校里相见时,再也没给过一个眼神。
谢锐言从贺桐口中得知,教导主任是初恋提前叫来的,为的只是一份能走在阳光下的爱情。
后来,她递给谢锐言一个信封,里面说她的饭钱不要了,就当嫖了有钱人家儿子的补偿。
谢锐言的眼泪掉在信纸上,糊开句尾字迹秀丽的“接吻费”。
这件事让谢乘章发现,他亲自给谢锐言改了大学志愿和专业,处理掉家里的小提琴。
谢锐言不记得在家里跪了多久,才换来谢乘章一句“不会对你的女同学出手”的承诺。
在谢乘章眼里,那连女朋友也算不上,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他根本没放在眼中,只是认为谢锐言失了控制,不听话。
初恋当时追谢锐言起劲,恋爱也谈得很甜,连贺桐都说是铁打的颜控直女。前两年,谢锐言听说初恋和女朋友移民,在加拿大登记结婚,一度怀疑是自己掏钱摆平教导主任的行为伤害了对方,也疑心是谢乘章暗中做了什么。
谢锐言又担心是他过于自恋,想得太多,人家万一就是发现自己更喜欢女孩儿,和别人无关。
在那件事里,他同样被伤害了感情,但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说些什么,本就是他的过错。
人活着,想不伤害到别人,也只是种空想。
现在和韩峤说起这件事,意外的还有些像个轻快的乐章,谢锐言衷心祝愿初恋现在的生活和感情都一帆风顺,越来越好,希望她早已忘记他。
他忽地感觉到,有很多包袱,在和韩峤相处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被放下了。
“崽儿,今后没有人逼迫你做任何事了,随心去做吧。”
韩峤抱住谢锐言,呼吸打在耳侧,嘴唇滑落,似乎要触碰到耳垂。
体温是抚慰伤痕最好的良药。
韩峤转移了话题:“我想要八卦一下,你能具体和我说说,喜欢你的那些女生还有男生是怎么追你的吗。”
“韩总还想八卦?”
“毕竟是这么喜欢我的人。”
韩峤心说,只因为是你,我想要更加了解你,每天都想。
谢锐言不疑有他,慢慢地和韩峤说了起来。
“初高中收到过二百多封情书,校外的也有。”
“到了大学,手机和微信号被人要去传播,每天都被打爆,后来我就换号码,换了又被打爆,然后戒了手机。”
“网络上的账号一律禁止他人添加好友,偶尔心情好了才会开放。后来我就变成了一个到处精分的人,所有马甲不统一画风,尽量减少掉马的危险。”
过于受人瞩目的感觉,其实并没有别人眼中想象得那么好,反而会成为负担。
特别是得知他恢复单身之后,高中的体育委员追他追得过于起劲,甚至追到了大学里。
他色令智昏,五迷三道的,还想让强·压谢锐言,和他一起试试放纵的滋味,最后让谢锐言狠狠揍了一顿,又让谢帷舟找人揍了一顿,这才消停。
后来,谢锐言提前出国,尽管独来独往,也没少受到搭讪和骚扰,好在他满心都是韩峤和写歌,消磨了当年遇事不决把人一顿乱揍的脾气。
谢锐言蹭蹭韩峤的颈窝:“我好累,我只想做一条姿色普通的咸鱼,呆在韩总的缸里。”
韩峤总算知道谢锐言的凡尔赛功底是如何炼成的,虽然其他的事情上不行,但作为从小被捧到大的神颜,谢锐言一直对自己的颜值很有自信。
“那和我相处呢?累不累?”
“唔,还可以。”
“真是暧昧又不坦率的回答。”
“因为你还没有答应接受我,不然‘还可以’就会变成‘好极了’。”谢锐言又蹭了蹭韩峤的肩膀,“其实我一直想问,韩总你为什么没有对象?为什么你会和杂志记者说不找女朋友,八卦你,直接说你出柜,你也不解释。”
“我醉心事业,励志做国内的电音乐器设计top1,再拍死几家前浪,还要防止被后来居上的新锐们拍死,不需要有对象这种生物,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人对我的看法上。”
“哦,所以这就是你的初吻保留到现在的原因。”
原来不是受过感情的伤,不是被人追怕了追麻了,韩峤真的优秀又努力,没分一点心在世俗的欲·望上。
无形的耳朵和尾巴一同耷拉下去,再摇晃不能,谢锐言静静躺平,想要睡了,就连那天夺走霸总初吻的兴奋劲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韩峤却说:“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关于对象,我更正我的想法,没有可以,有了是锦上添花。不坦率的人也是我自己,谢锐言,你没有问题,相信我,不要沮丧。”
他躺下身,和谢锐言肩膀并着肩膀,手臂带了对方的体温,手指探过去,挠挠谢锐言的掌心。
谢锐言忽然说:“韩峤,你之前说的那件事,其实我也想了很久。”
住在这里,住多久。
什么时候出去。
什么时候不再害怕父亲,能放心做自己的事。
谢锐言接着说,“但我太想着我自己。我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就给你当抱枕,可你有时候还是失眠,你疯狂工作,一有时间还要做晚饭、烤饼干给我吃。”
韩峤在被子里握住谢锐言的手:“其实我能给自己匀点时间休息,已经是进步了,刘岭还和我夸你,让我继续保持。”
“我一直都在想,我得搬出去住,不然迟早吃穷你,但又觉得这里很好,是我呆过的最好的地方,是避风港,还是温·柔·乡。”
“那么点东西能吃穷什么?你帮了我不少,小谢,Egon,Alaska,狼藉。还有最招我心烦的,孤狼。”
谢锐言微微侧过脸,将韩峤的手回握得更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和我其他的马甲一起吗?”
“其实,你让我亲你额头那会儿,还有你说了你姐姐的事情,我就注意到了,可我无法确定,因为按照正常的逻辑,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而不是忍着。”
“我没想到,你看到那块手帕,一开始就知道是我,能憋三四个月,还引导我骂我自己。”
“我原本以为是狼崽子心眼儿多,后来发现,你一直在用各种方法向我暗示,你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在等我发现,然后有理由和你生气,对不对?”
“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对不起,可是自己骂自己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咳,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我最开始以为你住别人家里,那个渣男缠你。结果发现,渣男竟是我自己,今年我和你聊了多少回天,就骂了自己多少次。你看着我自己骂自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谢锐言:“……”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愿意当场表演一个负低音提琴请罪,背十个都行。
“我的良心特别痛,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渣,我才是渣。”
“不讨论渣不渣的问题。”韩峤问,“这件事,你错哪儿了,知道吗?”
谢锐言回答:“我不该骗你。”
“还有呢?”
“让你担心。”
“还漏了什么?”
谢锐言苦恼地蹙眉:“我想不出来了,韩老师你直接告诉我吧,我还需要学习。”
“我希望你可以发自内心地喜欢自己。在喜欢我之前,就像你自己曾经说的,你是个独立的自由的人。”
“我是,独立的,自由的。”
“对,你就是你。让自己快乐起来,谢锐言,不用太在意我的情绪,别担心我生不生气,我们是平等的,我也没少逗你。做你想做的,别太拘束了,随心而行,好不好?”
韩总刚说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