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韩峤揪了揪帽兜上耷拉着的兔耳朵,低声说:“刘岭有一次喝醉,在长椅上就打了个盹,手机丢了,内裤也被扒了,好在鸡还在,你说可不可怕?”
谢锐言打了个寒噤:“我在CBD外面的长椅上也睡了一晚。”
韩峤:“天太冷了,痴/汉也要挑时间出来作案。”
谢锐言:“……那我去熟人家,或者租房子。”
韩峤:“你家人会不会找他们麻烦,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谢锐言直勾勾地盯着韩峤的眼睛,回答他:“会。”
谢锐言又想出个办法:“我可以在清咖的包间苟一苟。”
在维也纳留学和打工的时候,他看很多人睡过清咖,大部分是和他一样的“创作者”,画漫画的,写剧本的,无家可归或是灵感来了来不及回家睡觉的人都有。
韩峤叹了口气,把蒸笼早餐碗收进厨房。
“能苟多久?之后还得重新想办法。”
想法一个个被无情击碎,谢锐言眉间郁色渐浓:“那你说该怎么办。”
韩峤把碗放进洗碗机,洗手擦干去拿手机:“你在我这儿只有小庄和刘岭两个人知道。你要是需要的话,我给你介绍我朋友开的青年旅舍,就在珈缘边上不到两千米,价格优环境好,你用我身份信息入住,你爸肯定查不到。”
谢锐言:“他们不会泄密吗,真的没有人知道我在你这儿?”
“他们是不待见你,但为人可靠口风紧,这点你可以放心。”韩峤举起手,在胸口点了点,“我用心跳向你发誓。”
谢锐言的视线划过韩峤的手指,落在他的心口,忍不住伸出手,把韩峤的手拿了下来:“我在哪不是什么很严重的机密,倒也不必发如此毒誓。”
韩峤打开手机通讯录:“我现在联系青旅。最近有疫情,你外出当心,住宿时也要记得戴口罩,口罩我这里有很多,你随意拿。”
谢锐言:“不用,我不搬了,房钱我会照给。”
韩峤电话还没打出去,拨号的手微微一顿:“怎么突然想通了?”
“你是不是不想我住着?”
韩峤笑:“怎么会。你没有处处和我针锋相对,也不会乱碰我家里的东西,和我作息同步,晚睡早起。你是位相当完美的室友。”
韩峤待人宽容,谢锐言沉默了许久,才说:“你不是我朋友,除了线上外,我们没有交集,他们查不到这里。而且既然我已经占了贝多芬的窝,就要多占一段时间,不然感觉没办法给它交代。”
可以想见,谢锐言给自己找留下来的借口找得不容易,寄人篱下束手束脚,还是最看不惯的长头发死对头的家里,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示弱意味着可以进一步欺负,倒毛捋的时机来了。
韩峤促狭一笑,顺手摘掉发圈,一撩漆黑的长发。他站得离谢锐言极近,发尾打到了谢锐言的鼻子、嘴唇和下巴上。
谢锐言:“?!!”
韩峤:“头发太长了,扎得头皮有点紧,不好意思。”
谢锐言:“嗯。”
这么平淡的反应有点无趣,韩峤心里奇怪。
曾经谢锐言讨厌长发讨厌到追着喷,如今却转了性,头发扫脸也没有任何不悦。
看谢锐言之前的反应,明显是想吃小笼包却又憋着。
韩峤勾起唇角,起身又去了厨房,端了一笼热腾腾的虾肉小笼出来,规规整整地围成三圈,外七、中五、内部一颗,正中间的顶上还用梗插着一颗小而圆润的樱桃,暗示着“童贞”。
这么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隐喻,只有韩峤想得出来,可惜谢锐言先把那颗樱桃摘下来吃了,什么古怪的事情都没有想到。
韩峤盯着一点果肉都没剩下的樱桃核说:“再吃点?”
谢锐言客气地拒绝:“我不饿。”
“是吗,你都没怎么吃,光玩新手机了。”
“我喝了牛奶,真的不饿。”
话音刚落,谢锐言的胃极为配合地发出一声气势逼人的轰鸣
咕唧。
韩峤定睛一看,谢锐言耳朵红了。
谢锐言抢先说:“你什么也没听到。”
“好的,我什么也没听到。”韩峤似笑非笑地问,“你真不饿?”
谢锐言从韩峤的表情里感受到了十足的戏弄。
“不饿。”谢锐言拿起了筷子,面红耳赤地维持着最后一点要命的倔强,对着中间那颗下手,“但我一个都不会给你剩。”
“这笼特地给你留的。”韩峤气定神闲地走到谢锐言身边坐下,“我饱了,看你吃。”
“你不工作吗?”
“还早,九点开始也来得及。”韩峤说出了他本人风格之外的话,“工作哪有看你吃东西有意思?”
谢锐言低下头,耳朵要烧起来了。
第10章 幼稚鬼
经过韩峤的提醒,谢锐言依旧被第一颗小笼包烫了一嘴,撅着嘴巴,慢吞吞地吃起来。
韩峤撑着脸看谢锐言吃早饭,谢锐言抬眼望去,韩峤的黑发散落在肩头,说不出来的好看。
谢锐言挠了挠高挺的鼻梁,不知怎么想到了“活色生香”这个成语,然后又想到了那些年连夜冲过的癖好,原型都是面前这个人。
谢锐言突然就有些不好了——男人为什么会是一种如此龌龊的生物?
命运的女神应该在垂青他的同时,收走他的作案工具。
谢锐言食难下咽,嘴里的味道却是极佳。他口嫌体直地咽下鲜香的汤汁,话音中带着一丝心虚:“皮筋太紧,可以用大肠发圈,我妹妹头发也多,用那个说很舒服。”
谢锐言的鼻梁骨一侧有道被划破过的白色疤痕,连接过去的脸颊也是,横的一道,很轻微,像是什么细长物体割划的陈年旧伤。
韩峤凝视他的脸:“之前没注意,你鼻子上的伤口?”
谢锐言偏过头,垂着眼让韩峤看得更仔细:“没什么,小时候贪玩摔的。”
脸上这道浅浅的疤痕无损容颜的英气,尽管成了丧犬,谢锐言依旧不失青年人的稚嫩,头发是和他瞳色一般的深棕,又硬又扎手,和韩峤偏软的发质一点也不相似。
人都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毫无理由。
趁着谢锐言慢慢地吃小笼,韩峤把手覆上去,好一阵揉搓,直觉这会儿给长时间的摸头杀,谢锐言都不会生气。
谢锐言果然没有生气,除了刚刚才变回正常颜色的耳垂,又一点一点地变红了。
跟个含羞草似的。
韩峤心想,有意思,欺负谢锐言得到的多巴胺和工作取得成就后的感觉是如此相似,二者几乎可以等同。捡人的这个主意简直太好了,韩总为自己点赞。
韩峤有个无可厚非的小毛病,一高兴和得意就往外蹦名言警句。
这会儿也不例外:“苏霍姆林斯基说,人生在世,不会总是一帆风顺和美妙动人。委屈你住我这儿,希望你住得习惯,住着舒适。”
“习惯。”谢锐言快速地回答一句,放下筷子,低头去搜索引擎上查韩峤说的话。
韩峤收回手,背在身后,像个国语老师似的娓娓道来:“出处是《给教师的一百条建议》,1984年出版,杜殿坤编译,我看的就是第一版,绿皮封面,如果记错个别字,不要介意。”
谢锐言查到了这条名言,豁然开朗:“原来之前那些真的都是你自己背的?”
韩峤点头:“我父亲任教高中语文,我们都很喜欢看散文和名人传记。”
谢锐言:“我以为是你临时查的。”
韩峤:“微博上,你经常在这一点怼我装13,说我找枪手。”
大度与记仇不矛盾.jpg
谢锐言抿了唇,半晌说:“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很轻,韩峤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谢锐言的口型没有问题,而且谢锐言道完歉还有些脸红,不只是刚才被摸头的耳垂红,在客房的晨光之下,像只刚从冬眠的洞/穴/里出来的害羞小动物。
但韩峤一时想不到是什么动物,就在嘴边却跳不出来。
谢锐言又说:“我向你和你父亲道歉。”
韩峤心中打了打鼓,其实谢锐言的这副模样,倒和17年的晚宴时重合了,腼腆且甜,锐利的眼神柔和下来之后,显得又忧郁又纯真。
只是谢锐言现在没笑,没有那颗自带麻醉止痛功能,让人有几率受到昏睡buff的酒窝。
韩峤:“其实我没有特别放心上,我想我父亲也不会责怪你,不知者不怪。我们这样算是达成停火协议?那就再握个手吧,前·死对头?”
谢锐言拒绝,目光再度强硬。
就在韩峤觉得小谢总怎么突然又不可爱了的时候,谢锐言要求说:“你们霸总怎么这么喜欢和人握手,就不能换个方式吗。”
“我们霸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韩峤想了想,有个好点子,“击个掌?”
谢锐言:“灵感来源于表情包?Givemefive”
韩峤摇头,透露了一个关于伏羲的小秘密:“每到研究所搞出什么新的创意的时候,大家都会伸出手掌,互相拍拍鼓舞士气,希望巴掌声也能赶跑之后的技术难关、竞争对手的恶搞以及他人的非议,顺利地把新模型生出来。”
谢锐言流露出些憧憬,不只是对击掌,更是对关系融洽的团队合作:“寓意很好。”
“所以我拿来用了。”韩峤把手心朝向谢锐言,五指微微张开,“eongood波y,givemefive.”
韩峤这样十分猫系,肩宽腰窄,伸着修长的手臂和带着茧的手指,说着标准的英音,松松垮垮的居家服也没能阻挡住他一举一动时散发出的优雅魅力。
韩总迷人而不自知,谢锐言的脸上又热了几分,用干净的左手迅速在韩峤的手掌上面“啪”地拍打一下。
挺用力的击掌,韩峤皮肤白,被拍得掌心泛红,比起疼倒不如说是麻;确实是格外有力的年轻人,不愧是觉得裤衩太紧的小谢总。
谢锐言忽略那阵莫名的心悸,顾左右而言他:“你的手指张开的样子很像贝多芬,它也有一张爪爪高举的照片,特别可爱。”
韩峤本来刻意把贝多芬的举止都藏在了记忆深处,经过谢锐言提醒,想起客房墙上最小的那个的小木框,恍然大悟。
以前贝多芬扑大头苍蝇的时候,他的手机无意间抓拍下来,清晰度差了点,洗照片时放大效果不好,干脆缩小了,却足够治愈。
韩峤想念贝多芬的大爪子,想念它的jiojio毛,甚至想念埋过粑粑后指缝间闷坏了的米饭似的气味,都是记忆里无法忘却的,让人回想起来,还能莞尔一笑。
家里来了个人,增添了人气儿,还能和他聊聊音乐聊聊猫,很好。
“我之前总是忙着工作,都不能多陪陪贝多芬。现在你在我家,我争取尽地主之谊,多和你说话。”
“我不吵你工作。”谢锐言回答,“音乐上,我是说小提琴方面,如果你的员工有要问的,随时汇总给我,我应该比百度有用些。”
谢锐言直觉他的措辞带着傲慢,说什么汇总不汇总的,就像韩峤是他的下级。
搞砸了,脑子发懵,不知道怎么补救。
韩峤却说:“又谦虚。”
谢锐言:“……啊?”
这个“又”让二人联想到了17年末的晚宴,于是双双陷入了沉默。
韩峤笑了笑,岔开话题:“贝多芬的肉球可爱吗?”
谢锐言不假思索,光速抢答:“可爱,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但是猫的可爱说几遍都不过分。
二人在猫咪的迷人度达成了空前的一致意见。
韩峤乘胜追击:“那我的手可爱吗?”
“你也是幼稚鬼。”谢锐言不屑于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而表情分明是
想和猫比可爱?想都不要想。
韩峤:“?”
韩总输了,韩总不配。
第11章 five
韩峤打扫完客房后,没有进过那间房。
直面失去贝多芬的现实后,他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尊重一位新室友的生活方式。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韩峤在某天午饭后对谢锐言说:“给了你住就是你的房间,我以后不会进来,充分尊重你的隐私,但也希望你不要在里面从事非法活动。”
谢锐言刚往房间里搬了一套和屋里猫爬架风格搭调的书桌椅和一台网购的新笔记本,拒绝韩峤的帮忙,呼吸和声音都往下沉了几分:“我能从事什么非法活动?”
韩峤娓娓道来:“网络赌博,视频X聊,电话诈骗。不过我相信你长大了,不会被这种把戏欺骗。”
谢锐言:?
韩峤:“也不要学我们刘董搞封建迷信,烧香拜佛容易着火,他家放的关二爷旁边就祭了瓶灭火器。”
谢锐言:???
韩峤:“对了,窗户做了特殊处理,最多只能打开5度,不能跳楼。”
谢锐言:离谱.jpg
谢锐言有话要说:“我看起来像要跳楼的样子吗。”
韩峤淡定地抛了个wink:“我是说猫。你要是想当猫,我也可以帮你修指甲。”
谢锐言:“……你怎么不说,还可以铲屎舔毛?我看韩总你的头发就合适的。”
“你想给我梳也行。”韩峤轻轻拍了拍谢锐言的后脑勺,“不闹你了,不影响你午睡,午安。”
“嗯,午安。”
谢锐言取得了充分的隐私权,坐在榻榻米上,抱着腿,也做了做韩峤之前推荐的柔软操。
刚才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