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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攻穿成农家媳 第22节

作者:梦之草 字数:23272 更新:2021-12-30 10:59:19

    这一觉方天林睡得很沉,直到黄昏时分才醒来。他微一侧头,便瞧见沈家河酣睡的面容。看来,不止他如此,自家媳妇也一样累着了。果然,应付那么多商家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方天林尽量放轻下床穿戴的动作,随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出门去找儿子们。自家那三个娃,精力都很旺盛,大儿子只是不爱动弹罢了,不表示他精力不济,这会也不知道去哪耍了。

    正院里没有,方天林抬脚打算去偏院,想了想,还是拐入了后院。

    猎狗跟鸽子都已经安了新家,但仍不时会进入后院,鸽子自不用说,大门根本就拦不住,猎犬也能进,自是方天林跟沈家河在后院给它们留了扇门。对,就是狗洞,只是这个狗洞设在偏僻的角落,还留了内外两道小门,都只能从外面打开关上,合上时不仔细找,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个狗洞。

    一推开后院门,便有清脆的童声传入耳中,方天林倚在门边上看了会,才上前询问“在玩什么”

    “阿父,你看,这是大哥想出来的,厉害吧”沈璋捧着个马车模型上前献宝。

    方天林接过,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个究竟,便笑着问道“璋儿,这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被阿父这么一问,沈璋才发现他似乎闹了个笑话,这小子脸皮厚实,挠了挠头,就把话题岔开,直接指着身后说道“阿父,刚才的话我收回,这个才是。”

    方天林胡乱捋了一把沈璋的头,这孩子越大脸皮越厚了。

    第93章

    之前没注意,经沈璋这么一说,方天林才发现,儿子们身后铺着一段木条。细细一瞧,方天林不由瞳孔微缩,这是轨道啊,尽管只是木制,还非常粗糙,很多地方都打理不到位,木刺都还到处支棱着,但那也不能忽视这是轨道的事实。

    方天林回想了一下,确定他没有说过任何跟轨道有关的事物,这是大儿子继承自他的模糊传承记忆,还是他自己想到的若是后者,自家大娃前景真是不可估量。

    有问题就问,除非找不到人。方天林蹲下身体,目光在薄薄一层木轨上四扫而过,最终定格在沈璧还非常幼嫩的脸上“璧儿,这个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脑子里有现成图样”

    沈璧思考了一会,瘪着小嘴说道“阿父,这是璧儿自己想的。”

    方天林立刻反应过来,他这么问貌似有怀疑自家儿子智商的嫌疑,还被大儿子意会到了,忙出口解释“这不是璧儿太聪明,都吓到阿父了。”

    随后,他打心底赞道“璧儿真棒,不愧为阿父的孩子。”看来脸皮厚的人不止沈璋,方天林自己也是。

    沈璧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孩子再聪明,也喜欢被人夸,尤其这人还是他的父亲,这种愉悦程度会更上一层楼。

    “来,让阿父看看,这东西怎么用。”方天林示意沈璧做下示范。

    沈璧当即捧起小马车,将其放在木轨上,之后拉着栓马车的绳子,开始大步朝前走。除了偶尔因速度太快,用力太大,小马车翻车之外,其他大多数时候它都稳稳待在轨道上。

    得到的结果比方天林预想的还要好,毕竟这轨道实在是做得太过粗陋,不能期望它跟现代铁轨那样,事故率在所有交通中仅次于飞机。

    “阿父,这木头是三弟选的。”沈璧没有把功劳全归自己。

    “这有什么不同吗”方天林没有透视眼,又没拿实物进行过测试,光看外形,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沈璧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让沈璜上。

    “阿父,家里木头不是很多,这个软硬适中,韧度又好,已经是最合适一种。”沈璜挠了挠头,自夸还真有点难为人。

    “璜儿真棒”方天林脸上笑意越来越深,随后面容一肃,表扬过后,该说的还是要说,“你们还小,动用工具的时候小心一些,别弄伤自己。”

    “嗯。”

    三颗小脑袋同时点头的场面,方天林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每见一次,依旧感到特别欣慰。以前常能在电视里看到三胞胎四胞胎甚至五胞胎的新闻,仿佛这种事很常见一般,但那其实只是一种错觉。就算放眼全世界,这个几率也实在是小之又小。而且那是现代社会,医疗条件相对要好许多,多胞胎还能保全,放在靖朝,别说三胞胎,就连双胞胎想要安全生下来,都有一定难度。

    “阿父,还有我,是我玩小马车老是弄翻,大哥才想起这个,没有我,就没有它。”沈璋挺着小胸脯,手指着木轨,一脸骄傲地说道。若非他眼中话中求表扬的意味透露的太过明显,嗯,瞧着还真是个好孩子。

    “好,好,璋儿也立功了。”方天林嘴里这么夸着,心中却很有扶额的冲动。他这个二儿子活跃气氛的能力一贯都很强,也爱表现,若非他的兄弟都各有各的的长处,换成其他孩子,这妥妥是造成兄弟矛盾的源头。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在很多时候都能得到体现。孩子哭了闹了,都会吸引父母的关注,那些一向很乖,不用大人费太多心思的,就成了透明人。无意之间,父母就出现了偏好,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会察觉。

    方天林没有对沈璧制作的木轨品头论足,他已经成年许久,许多观念都早就定型,思维定势说得就是这些。若让他提建议,不是朝现代轨道上靠,就是偏向乾元族传承,除非他潜心研究各式轨道,否则很难跳出这个框架。

    沈璧就不同了,既然是他自己想的,那即便跟现代轨道再相似,那也只是像,不会完全相同,按他自己的思路这么一直研究下去,说不定会形成独特的分支。

    孩子还小,让他自己耍着玩没什么不好,作为家长,方天林跟沈家河只需要支持就行。

    “咕咕。”

    方天林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家里养的一只信鸽,就没管。哪想鸽子一直在后院上空盘旋,迟迟不肯离去,也不降落,方天林眉头微拧,将它招下来“有什么事”

    鸽子自然不会回答他,从方天林掌中跳到地面上,朝前走几步,就回一次头。

    “你们在这玩,阿父去去就来。”方天林吩咐完,就跟着鸽子的步伐走。

    三胞胎没闹着要跟,不过眼中的好奇之色却怎么都掩不住。

    沈宅院落不算多,那也不是能随意走的,尤其还是在一只会飞的鸟带路的情况下。方天林不得不几次绕道,直到来到菜园子西侧院墙。

    沈宅所在这一条街,总共只有十几户人家,房子有大有小,但都跟沈宅相差不太远。宅子与宅子之间间隔不到一丈宽,若宅子开有侧门,巷子里还有人气,若没有,那跟死胡同也没多少差别。

    方天林在这也住了几个月,对附近地形不说了如指掌,也了解个七七八八。他家西侧邻居在东侧小巷子靠近大门处开了一扇侧门,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小门。平日里也就巷子前面比较热闹,后面就冷冷清清,少有人光顾。

    这条街上房子面积都比较大,穿巷而过的路人很少见。

    对面就是邻居,方天林不认为自家信鸽会这么傻地把他往别人家里带,选的地方又如此怪,除了目的地就在巷子里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方天林抬头瞧了瞧天色,这么一耽搁,已是黄昏时分。夕阳洒下今日最后一片光辉,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方天林返回去找来一架梯子,爬上墙头瞄了几眼,巷子里并没有可疑人或物出现。他满脑袋疑问,可惜鸽子不会说话,没法为他解惑。

    眼瞅着快入夜,方天林决定等一等,将梯子放倒之后便回到正院。

    此时沈家河已经醒来,见到他随口问道“璧儿他们说你跟着鸽子走了,发现什么没有”

    方天林摇了摇头,指着至今还在头上飞的这只鸽子说道“它好像要我去西边小巷,我粗略看了下,巷子里干干净净,貌似什么都没有。我们家没在那里开门,我突然出现在那太过显眼,所以就没进去,我打算等天黑再过去瞧瞧。”

    “这样也好,晚饭马上就好,先吃饭。”沈家河麻利地摆好碗筷,催促方天林跟孩子们去洗手,很快就开饭。

    中午一家人吃的是酒席,晚上这一顿就很简单。

    方天林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心里升起一片暖意。有家人就是好,以往他单身一人时,想吃要么出门去买,要么自己做,这种现成饭菜可很少有机会吃到。

    鸽子晚上视力不大好,视野很小,只有离得比较近的物体它才看得清。

    一入夜,方天林跟沈家河便开始行动。鸽子停在方天林肩上,惬意地理着羽毛,似乎知晓两人是在为它忙活,很是安静。

    两人先来到梯子所在处,正要把梯子扶起来,方天林听到巷子里传来细微的动静,立刻示意沈家河暂时别动。

    过了好一会,响动才彻底消失。

    方天林眉宇间闪过一抹凝重,之前他还不在意,他曾架梯子看过,巷子里非常干净,除了碎石杂草之外,什么都没有,他这么谨慎,不过是在部队里多年养成的习惯罢了。方天林连自家鸽子到底要他做什么都不清楚,若非这条巷弄他从不走,他早就过去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方天林虽看不到,但从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判断,似乎是在翻找什么东西,且来的人不止一个,还有小声交谈,只是声音太过轻微,他跟沈家河两人都没听清。

    这一拨人过去后,巷子里重归平静。方天林没有动,又等了很长时间,见巷子里再没有异响,才叫上沈家河,抬着梯子就走。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不适合出现在那条小胡同里,不被人看到还好,一被人撞见,那妥妥就是麻烦事。方天林可不想自家搅进旋涡里,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好。

    鸽子安稳地停在方天林肩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其他动作。方天林看它一点也不急的样子,估摸着那东西定然藏得非常严实,怕是到现在都没被人找到。一想到这可能是自家鸽子的杰作,方天林就面现囧色,自家鸽子不会坏人好事了吧

    接下来几天,方天林跟沈家河照常行动,偶尔去茶楼听人说书,顺带探探消息,结果云州城风平浪静,不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连个小道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方天林没有再等,趁夜进了那条小巷弄。

    地方早就确定,就在架梯子附近这一圈巷子里,方天林让沈家河放哨,他独自进入小巷中。

    第94章

    一到地方,鸽子就落地,来到一处墙角,爪子拨开覆在上面的碎石子,然后开始往外扒拉东西。

    方天林瞧它弄得这样费劲,干脆上前帮忙。这个坑洞非常小,看样子是自然形成的,并非自家鸽子的杰作。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会让鸽子将其藏起来,他记得鸽子这个族群似乎没有藏东西的癖好,难道自家养的鸽子比较特殊

    费了一点劲,方天林才拿出藏在里面的物品。天色很黑,只有点点星光闪耀,方天林看不大清楚,只能凭着手感猜测,似乎是什么牌子之类的东西。物品不大,分量却不轻,又没有可以抓握的地方,难怪自家鸽子会把它藏起来,而不是直接用嘴叼爪拎送到他跟家河手上。

    此地不宜久留,方天林让鸽子将碎石子放归原位之后,立刻快步离开,从后门进入。

    为了不留痕迹,方天林出去的时候并没有从地里穿过,而是从菜园子边上绕道,否则鞋底沾染湿泥,这不是明晃晃留下记号,等着有心人找上门来即便这事过去已有几日,这种明显的证据还是不要留为好。

    同沈家河汇合后,两人很快回了房。

    牌子很脏,看不清真面目,方天林叫来招财进宝,让它们仔细闻过上面的味道,方拿出抹布擦拭一番。

    就着油灯的光亮,方天林看得很清楚,只是上面的字体不是靖朝通用文字,更像是古体,方天林不认识,沈家河跟孩子们就更不懂。

    方天林虽然不知道这个牌子到底作何用,但大致用途还是能猜出一二。牌子吗也就那么几种,瞧着之前有一批人在搜索这个东西,定然不会只是各家理事对牌那么简单,不是代表身份能出入某些重要地方的令牌,就是这个牌子本身就具有效力,无关之人拥有它可能什么用都没有,但原主失了它定然会麻烦不小。

    这事,方天林也不能去找外人问,沈家人底蕴又不足,家里就他学问最高,他不懂的,问其他人也没用。

    方天林对着这么一块不知来源,不明用途的令牌发起呆来。这东西在他手上完全没用,指不定还会因此惹来祸事,称它为烫手山芋也不为过。留着不如送走,可是怎么个送法呢,是随意丢弃,还是

    暂时没想出妥善解决此事的方法,方天林便将其收在地下室中。不管如何,至少要保证这东西不被人发现。

    翌日天气晴朗,方天林跟沈家河去自家各铺子作坊转了一圈,便带着儿子们跟招财出门,新得名字的鸽子一号就高高坠在他们头顶。

    这次方天林没叫车夫,由他跟沈家河轮流赶车。马车走得很慢,招财东闻闻西嗅嗅,最终停在一处宅院前。

    方天林没有在此逗留,只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门匾。在此期间,马车一直不停,就这么缓缓驶过这家府邸,招财虽然没有收到新指令,但它可一点都不笨,见方天林他们都走了,它立刻撒开四蹄跟上,直到超过马车,才又恢复成之前那样。

    驶出那条街,方天林向招财招了招手“招财,上来。”

    听到主人呼唤,招财立即干脆利落地跳到车辕上蹲好,歪着头看着他。

    “还有哪里味道比较浓有的话你带路。”方天林尝试着和招财沟通。

    招财严肃着一张脸沉思半晌,跳下马车开始新一轮寻路。

    刚才只是在城内转悠,这回就直接出城,走的是东门,方天林原以为是去云州港,哪知不是,招财在中途就拐入岔道。

    方天林眉头微拧,立刻叫回招财,这条道尽头是兵营,驻扎着一支海军舰队,无关人等不能随意进出。以往就算了,再往里进一点也无妨,现在明显出事的情况下,他最好不要在这里停留,免得被人盯上。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方天林没有掉头的意思,索性一走到底,直接去云州港。

    云州城很繁华,云州港一样非常热闹,特别是在有船队靠港时,这种热闹程度达到顶端。

    方天林他们到时,已将近午时,几人随便找了个看着还算干净的饭馆就餐。

    码头这边菜色以寻常海味居多,价格低廉,又富有营养,各食铺生意看着都挺不错。

    在这里出入的人,贫富差距极为明显,就连用餐场所也不同。纤夫等劳力只能在各种路边摊或者低价饭馆中解决三餐问题,商人管事则多出没在另一条饮食街上。

    因着时间尚早,方天林一边慢悠悠用饭,一边目光不时扫向街上。随着离饭点越来越近,街上逐渐热闹起来。

    方天林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眼睛瞧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嘴里嚼着可口的饭菜,心里想的却是那块牌子的事情。

    之前那宅子挂的匾额是凌府,这个府字可不是谁家都能用,像沈家就只能挂沈宅,而不能称为沈府。

    方天林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高官,但该了解的事情他一样不少。凌府再加上驻扎在云州港附近舰队,这两个条件一结合,令牌主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就算不是他所料之人,想必也相去不远。

    那牌子沈家留着半点用都没有,还可能带来无穷麻烦,要么将其毁了,要么就尽早送出去。

    “阿父,我跟弟弟们都吃好了。”沈璧轻轻拉了一下方天林的衣摆,目光直在他的饭碗里打转,眼里透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他这是被自家孩子教育了方天林顿觉莞儿。过后,他收回纷杂的思绪,不再想七想八,开始认真对付起眼前这些饭菜。媳妇跟孩子们都吃完了,现在就只他一个还剩着大半碗饭没动,这种时候可不多见。

    没有酒,光吃饭还是很快的,没让他们等多久,方天林便吃完了他那一份。结账后,一行人移步附近的茶楼,直到下晌上工的时候,方天林才带着媳妇孩子们前往船坞。

    船坞离码头有一段距离,但并不远,乘马车很快就能到。

    “快下来,阿父带你们去看大船。”方天林停下马车,站在车辕前,招呼三个小家伙下车。

    沈家河撩起车帘,拧开扣锁,将车辕右后部翻开,任其自动垂下,木阶梯正好延伸到地面,三胞胎排着队逐阶而下。

    “阿父,船呢”沈璋东张西望,没看到任何船的影子。

    “不要这么急,马上带你去看。”方天林话刚落,左手便被沈璧牵住,右手则被沈璜拉住,两人不声不响便占据了有利地形。

    沈璋没得选择,眼看被两个兄弟抛弃,只能颠颠地冲向沈家河,心里美美地想着,大哥跟三弟一人只霸占了阿父一半,爹爹现在可是他一个人的

    瞧着沈璋抬头挺胸的小模样,方天林嘴角微微勾起。

    留下招财看马车,几人朝目标行去。

    船坞就在前面不远处,即便孩子们拖慢了步伐,方天林一行人依旧只走了一会便来到边缘处。

    小船随便找个地方都能造,到时候雇些劳力就能拖到海边。大船就不行了,它们都是在船坞里建好,等检查合格方开闸放水,直接从船坞驶入大海。

    方天林他们到船坞一点不费劲,找到自家那艘船却费了不少时间。船越大,就离海岸越近,方天林定的那艘就是这般。

    “家河,这里就是了,你觉得怎么样”方天林微眯起眼,仔细打量面前已经有了雏形的船体。

    沈家河乘过船,也看到过各式各样的船只,但那都是在海上,跟眼前这般忙碌的场面无从比较起。

    这船真的很大,目测至少有几十米长,不愧为大型货船,远比在海面上瞧着更震撼人心。

    方天林吩咐孩子们不要乱跑,找到这里的负责人,跟他说明来意之后,这才招呼媳妇孩子们下去。

    负责人很有经验,想来过来现场查看进度的不止他们一家,立刻派了个向导过来带他们参观。

    工地上很乱,到处都堆着废料和半成品,的确要有人领路。方天林跟沈家河不放心自家三个娃,紧紧看着孩子们,不让他们乱走。

    站在船坞边上,就已经觉得船身庞大,近距离观看,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沈家河身形在男子中都算高大,但跟大型货船一比,就显得极为渺小,虽没有蚂蚁跟大象那么夸张,也不差多少了。

    沈家河都如此,三胞胎更是小嘴张得溜圆,眼睛都瞪大了。

    “爹爹,这船好高”沈璋惊呼道。

    沈家河点了点头,很是认同二儿子的话语。他一眼望去,都觉得有些炫目,更别说还不到他腰高的三个小家伙,船高少说有他们二十来个身长,在孩子们面前,它就像是一个巨无霸,难以跨越。

    “爹爹,抱。”沈璋不满意自己的身高,开始寻求外援。

    沈家河没有拒绝,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高出这么小半丈,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高度差并没有因此就缩小多少。

    很快,沈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脖子都仰酸了,才泄气地放弃了这个蠢法子。之后他就开始东摸西碰,将附近它能动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第95章

    尽管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沈璧和沈璜依旧跟沈璋一样,选择了这个方案。高一点是一点,再如何也总比他们自己看到的更高更远。

    两个娃不是没想过其他方法,可是都不合适,离远看就没有近距离接触那种强烈的震撼感,只能选择这么笨的办法。

    “走,我们上船去看看。”方天林跟向导说了几句,就带着孩子们走上舷梯。

    方天林一家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打扰到造船工人的工作,是以,能参观的地方非常有限。饶是如此,几人依然看得一脸心满意足。

    离开船坞之后,这种震撼感依旧久久不散。

    “天林,这船以后就归我们了”沈家河抱着沈璋,脸上还带着点不可置信。

    “嗯。若质量没问题,最多再过两三个月船就能下海,那场面一定非常壮观,到时我们请爹娘他们都过来瞧瞧。”说到这个,方天林神采飞扬。

    沈家河非常赞同这点,没有足够的胆量,没有人感冒着风险在海上讨生活。这也就意味着,能看到船只下水的机会不多,没准这次就是他们唯一一次机会,错过岂不遗憾

    回到家后,方天林对着那块牌子看了许久,最终决定还是把它送走。至于怎么个送法,这就有待考量。既然这么多天过去,半点风声都没往外传,估计现在大抵还没到需要用到它的时候,或者幕后下手之人也不敢确定这东西到底在不在原主手里,毕竟他们也没拿到手不是

    你说为何方天林会这么想,那还不简单若没发生什么事,持有牌子之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经过平日里很少有人走动的小巷弄不是牌子主人遇险,就是拿走牌子之人被人追赶匆忙之间遗落,刚好被鸽子一号看到,又好巧不巧这鸽子对它起了兴趣,只能怪那人倒霉,喝水都会塞牙缝。

    既然要送,该有的准备必须有,他总不能随随便便就将其送人,要是这人本身有问题,那方天林岂不是为虎作伥这可就造孽了,对沈家也没任何好处。

    知道令牌主人具体是谁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就是费点时间而已。几天之后,有关凌总兵的消息就汇总在方天林面前。

    凌总兵辖下军队负责云州府跟翼州府两府海域,海军驻地就设在云州港附近。这两府都是油水十足的地方,又都有几个大小不等的港口,货物贸易往来频繁,海军外快数量非常高,还是正常收入,不用贪污就能得到,再加上各海商送的礼,这数额之大,让人知道绝对眼红到不行。

    按理,在这样富庶地方生活的兵丁,极其容易养成不良的癖好,被富贵迷花了眼,只懂得享受,不知训练为何物,再加上贪空饷之类历来存在的问题,兵丁多半是绣花枕头稻草芯,中看不中用,压根不能同北方那些骑兵相比。可在凌总兵统领下,他麾下的将士可谓是兵强马壮,各个都能上阵杀敌,而不是一帮老弱病残。

    方天林以前也关注过,但没这么详细。此时他方知为何云州城会这么繁荣,原来这其中也有凌总兵一家的功劳。

    凌家是武将世家,靖朝开国之初就存在,传到凌总兵这已经有好几代,一直坚守在云州府。有凌家坐镇,也难怪云州府附近海域海寇极少见,这一段海路,算是这一带最为平静的地方,若走短途,心大的甚至敢孤身上路。

    方天林沉思许久,将令牌包好,不管有用没用,先送到原主手上再说。

    沈家跟凌家没有任何来往,贸然上门纯属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这一条道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曲线救国这法子便跃然眼前。

    沈家自打办了零食加工作坊,又接连开了两个铺子,认识的人也不少,从中找出七拐八拐能跟凌家搭上关系的人并不难。

    方天林筛选过后,选中了张恒立张家。

    这一日正好是休沐日,凌总兵按往常一样回家。对外时神色一切正常,面对家人时同样没表现出任何异常,直到剩他独自一人,面色顿时黑沉如墨。

    兵符失窃不是小事,现在还没爆发出来,那是他运气好,对方在被他派出的人手追踪过程中将其丢失,他能确定的只有这一点,但他也没找到,这就麻烦了。幸亏兵符平时并不需要用到,只有大规模调兵遣将时,才有它的用武之地,要不然此事怕是早就泄漏出去,光这就够他喝一壶。

    幕后之人按兵不动,想必也不能确定兵符有没有物归原主,正在旁敲侧击,一旦消息得到证实,接下来必然会有所行动,他们不可能窃取兵符只为了闹着玩。

    兵符一般人拿着也没用,在没有拿到兵符原主人信物的情况下,只有军情紧急时,在同一军中,同为将领手中,方能派上用场。当然肯定没在原主手中那么大作用,但也可以调动一部分兵力,这就足够了。

    兵符一失窃,凌总兵便想明白一点,那就是他治下的海军中不但他身边出现了内贼,恐怕连部分将领都被人给收买。这让他心情极度不爽,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得那么紧实,也就那日他派出一支舰队时动用过它,哪想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不翼而飞,亏得他发现得早,派亲兵追击,将偷盗之人抓获,可在他身上什么也没搜到,人还当场死亡。这也坐实了这人的身份,即便不是死士,也差不离。

    凌总兵派人沿路寻找,什么都没找到。天光敞亮时不好大举行动,这事又不宜声张,几人搜寻未果便只能退回,直到夜色降临,才重新沿路仔细搜索,结果自是无功而返。

    兵符一日不找到,凌总兵就一日不能安心。直接上报朝廷兵符失窃一事,他是想也没想过,大家都在官场浸淫这么久,谁都不傻。凌家军不说铁板一块,也比多数军队更加团结,军心更加稳固,敢在这样的军队里行动,定然留了后手,否则光拿走一块兵符,真没什么用。普通人拿着它用来勒令军队,谁会听啊

    正是想明白这一点,凌总兵整个人都寒气直冒,有人吃里扒外,还至少达到将领这一级别,这怎能不让他寒心

    “笃笃。”

    “谁”

    “老爷,黄老爷下了帖子,邀您明天去游湖。”

    “哪个黄老爷”

    “是夫人大姐夫家的族弟,黄翰黄老爷。”

    “推了,没空。”凌总兵正烦着呢,哪有心思去应付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的亲戚。

    “老爷,这个”

    “你收了他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一脸为难”凌总兵瞪了一眼,语气不由加重。

    “老爷,小的只收该收的,不该拿的可一分没敢要。”长随兼亲兵之一王二腆着脸说道,“老爷,这次您怕是误会了,黄老爷不是邀您去寻欢作乐,来送帖子的人说了,是有事跟您商谈,似乎跟老太爷的沉疴有关。”

    “哦,他弄到好东西了”凌总兵来了兴致。凌家军虽是海军,不用随时打仗,但剿灭海寇,追击海匪,一年里面大大小小总要碰上几回,再加上舞刀弄枪,习武之人,谁没个伤痛年纪轻时还好,身强体壮不觉得,年纪一大,沉疴顽疾就全都冒出来肆虐,将领能颐养天年寿终正寝的实在不多。

    凌老总兵就是在大儿子顶事之后退下来,由大夫精心调养,依然受病痛折磨。平时还好,一变天,曾受伤严重的部位便一抽一抽的疼,家人见了都不好受。可他们家不走这一条道,还能走哪条路武将不好做,文官更难为。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武将世家,想要跻身文官阵营,一个难字都不足以形容。

    靖朝文官武将泾渭分明,这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帝皇管理文武百官的一种手段,文武不和,能极大地避免双方勾结到一起,减少对帝位的威胁。

    武将戍卫边疆,粮草饷银受文官辖制,拥兵自重的可能性大大缩小,打仗靠的就是钱,没钱怎么玩

    凌家这样的武将之家,除非抛弃历来的传统,退出武将行列,否则子孙就别想在文道上出头,再聪明都不行。

    “送帖子之人说得很含糊,我听着就是这么个意思。”王二对于老太爷还是很尊重的,要是能让老太爷少受些病痛,他也高兴,自是不遗余力为黄老爷说好话,没准黄老爷真得到了什么好方子,错过了岂不可惜

    “拿过来我瞧瞧。”凌总兵拆开帖子,里面说的意思和王二讲的差不多。

    “磨墨。”

    “是,老爷。”王二做惯了这种事,不消一会就将任务全搞定。

    凌总兵笔走游蛇间,一封回帖便写好。

    王二接过,立即找人去送回贴。

    翌日半上午,凌总兵带着人准时赴约。

    “凌大老爷来了,快,快,里边请。”黄翰一听下人禀报,忙热情地迎下船。

    等游船驶离岸边,凌总兵再不耐烦跟黄老爷磨叽,直接挑明问道“黄老爷,你说的可属真”

    “自然是真,我们两家什么交情,怎么好意思糊弄凌兄不过这东西并非出自我手,我也是托人找的。”黄老爷边将人往船舱领,边说道。

    第96章

    总兵凌景承闻言不置可否,心想着黄翰这次倒是没把功劳据为己有,不过他也没有反驳,这么下人脸子的事情,只有那等不通人情世故之人才干得出来。

    黄翰显然是费了心思,这艘游船装饰豪华,婢仆各个都姿容清秀,还不带半点风尘味,果然如王二所说,此次是真有事情商谈,不是叫他来附庸风雅。

    凌家传承了好几代,后辈子孙早就不是纯粹的莽夫,虽不像文士那般斯文儒雅,也绝非猛张飞类型,想要欺他们不通文墨,也就面上能说道几句,背后若还这么认为,可就有些看不清形势了。

    不能走文臣一道,难道还不兴凌家人自己钻研学问不成

    游船不是很大,在黄翰的引领下,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船舱里早就有人在,一见主客到来,几人起身相迎。

    “黄老弟,这几位是”凌景承说话语气即便平缓,依旧带了点不容置疑,这估计就是发号司令惯了,已经融入日常生活中。他面上平静无波,内心里却有些狐疑,这四人他一个不认识,且还有个内眷,不知道黄翰在搞什么鬼。

    “凌兄,各位,都坐下谈,坐下谈。”黄翰心里头高兴,他家虽然跟凌家有那么点关系,跟凌总兵也算混了个脸熟,终究身份上差了一点,毕竟他不是黄家现任家主这一脉,若非他能力还算不错,怕是连这样的关系都拉不到。

    “凌兄,这是我堂妹,旁边的是堂妹夫张恒立,另两位是好再来超级食坊的掌柜,沈掌柜跟方掌柜。”黄翰简单介绍了一下在座四人的身份。

    凌景承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向四人打了招呼。

    “凌兄,老爷子身体好些没”黄翰倒是个爽快人,也不磨叽,很快就直入正题。

    “还是老样子。”一听此话,凌景承身形坐得更板正了些。老太爷这伤病不需隐瞒,当初他退下来就是用的这个借口,知道的人不少。

    “哎,老弟我没什么大本事,也就只能在这上面帮点小忙。这几年我派人去找了好多偏方,结果都不合用,我都快要放弃了,这不老天开眼,在问及我堂妹时,堂妹夫跟我引荐了沈掌柜跟方掌柜,他们手上有个食疗方子,不能根治,但能调养身体,缓解病痛,别的不敢保证,至少能让老爷子好受一些。”

    黄翰这话说得好像他才是凌老太爷儿子似的,凌景承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是半点不露痕迹“这”

    “凌兄,放心,这事我懂,入口的东西不能乱吃,这还是兼有调理身体功能的食疗方子,就更得注意。我找有暗伤之人试过,没有任何副作用,就算对老爷子无用,那也不会有害,就当是多一种吃食罢了。”黄翰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对这个方子信心十足。

    “方子你看过”

    “呃,这个倒是没有。”黄翰一愣,随即笑道,“规矩我懂,任何东西见过的人多了,就不值钱了。”

    凌景承有些搞不明白,这事黄翰直接出面即可,哪用得着带上另外四人怕是他们之间另有交易,莫非这是方子者附带的条件

    凌景承不及深想,黄翰已经让人上了一桌酒菜,中间硕大一汤盆,正汩汩冒着热气。

    “凌兄,这就是用那方子做的,味道不错,比起那些药膳可要好多了,无病痛之人吃也无妨,只要不是餐餐吃,天天吃,身体便不会出事。”黄翰一点不谦让,率先拿起公筷,夹了几筷子到面前的小碗里,很是享受地吃起来。

    这次明显和平时不同,以往请客,若宾客身份差异明显时,除了主人第一个动筷子之外,第二个那是留给主宾的。现在是试吃,自然不能照着这么来。

    黄翰一开动,沈家河跟方天林便跟进,之后是张恒立夫妇。

    见在场所有人都动了筷子,凌景承岂能再犹疑那也太配不上他统领一方将士的气魄,略一思索,便也执起箸,伸向中间那盆汤汤水水的东西。

    味道确实不错,里面放了肉,却一点都不腻,反而有一种微带苦涩的清香。苦味很浅,只要不是半点吃不得苦之人,并不会反感这道吃食。若和那汤药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完全可以无视之。

    最近碰上了麻烦事,凌景承很谨慎,就怕着了别人的道,上船前早就派人查过,游船上一切正常,就算看着眼前五人吃得这么欢,他也只小口略微尝试,酒更是只轻轻抿了抿,直到确认这些都没有问题,才加快进食速度,饶是如此,也比他在自家用餐时要慢,更不能跟他在军营里时相比。

    现在这个时候还没到饭点时分,众人都吃得不算快,凌景承这般倒也不显得太过突兀。

    “凌兄,怎么样,还不错吧”黄翰自饮了一杯,脸上带着点得色。

    “嗯。”凌景承认这道菜确实出色,至少不会让他想起那苦药汤子。

    方天林选中黄翰不是没有道理,这人挺会做人,这么长时间下来,他跟凌总兵叙旧已经差不多,该拉的关系都拉到位了,余下那些时间,自然要尽量为其余几人牵线搭桥,不要求别的,至少得让他们混到能偶尔上门拜访的地步。

    东拉西扯间,凌景承也搞清楚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当他得知方天林跟沈家河是一对,且方天林是沈家河媳妇时,还怔愣了一霎那。这两人分开瞧着,谁也不像是给人当媳妇的,若一定要放在一起,那也是沈家河更弱势一些。

    这是别人的私事,凌景承不会过于关注,愣过之后便弃之不理,他在意的还是这食疗方子是否真像黄翰说的那样能缓解伤痛。

    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他进用的膳食越多,凌景承感觉身上松快了一些。他虽然不像自家老爷子那样曾经受过重伤,但日常习练中磕碰几下总是难免,大伤没有,小伤不断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将士。这种判断太过唯心,这就跟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类似,可能这只是他想多了,必须经过多次试验才能确定。

    凌景承话不多,只是这次他算是有求于人,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酒桌间又非常有利于增进关系,几人间倒也相谈甚欢。

    酒足饭饱,将残宴撤下去之后,几人开始商谈正事。

    沈家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正对着推到凌景承面前。他什么话都没说,行动已经足以表明一切。

    凌景承在盒子两侧一按,盖子“啪嗒”一声掀开,一张折叠整齐的方子便跃然眼前。方子离盒而出刹那,凌景承眼角余光扫到一丝熟悉的色泽,霎那间他瞳孔微缩,整个人都差点弹起来。终究是见过大场面之人,这样的冲动片刻间他就调整过来,一想到这里不是探究的地方,匆匆浏览过方子,便放回原处,不着痕迹地将盒子收入怀里。

    此刻凌景承反倒不急了,又跟黄翰他们闲聊好半晌,才告辞而去。

    尽管凌景承并没承诺什么,但众人都清楚,跟凌家的关系是搭上了,这比给什么都强,“妹夫,沈老爷,方老爷,今儿个真是多谢三位了,以后有好事,鄙人定不会忘了你们。”黄翰心里直乐,跟凌家有了这层关系,何愁以后没有生意可做军械就算了,粮草等兵丁日常所需之物,他也能掺合进去,那可都是大生意,油水足着,可不是那些强制分配到商户头上的任务可比。那不仅没多少赚头不说,还得先垫付大部分钱,要是家底不足,光这一项就能拖垮一家。

    几人客气了一番,便先后离去。无论是谁,都没把黄翰这话放在心上,他主动示好没问题,自己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就不美了。正所谓期待越高,失望越大,与其老是指望他人,还不如不断壮大自己。

    当然,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黄翰虽然只是个商人,但黄家可也出了几个武将,虽没有凌家那么厉害,却也不容小觑。

    “天林,你说凌总兵会不会怀疑是我们盗了令牌”回到家后,沈家河面上现出一丝忧色。

    “会,不过他一定会派人查探,我们又没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他一查就清楚,这个疑虑自然就打消了。”方天林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最主要的是,这块牌子很重要,要我是幕后主使之人,拿到牌子定然另派用场,闹这么大一出绝不会只为了跟凌家攀上关系又送回去。凌总兵也明白这点,只要他不是脑子突然短路,便不用担心他会把我们当敌人看待。”

    “那这个方子”

    “没多大用,就跟我说的那样,只能用来调养身体,缓解病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作用。”方天林哪会随随便便拿出惊世骇俗的东西,就是这样,若凌老太爷真是那样的症状,倒是能让他好过不少。那方子有明显的镇痛作用,又不会伤害到身体,当止痛药用还是非常不错的,可惜,需要用到的食材有好几种都非寻常吃食,还是汤食形态,不可能大规模推广开,只能用来应急。

    不过这就够了,要是凌总兵脑子灵,又爱护手下将士的话,定然会想办法让军医将其制成丸状粉状等方便携带储存,这么一来,能大为提升伤兵存活率。

    一到家,凌景承立刻去找凌老太爷,把事情简略跟他说了一遍。

    “爹,这事您怎么看”

    “好再来超级食坊两位东家”凌老太爷捋了捋已经染上点点霜白的胡子,神色一下子放松下来,“我听家里那几个小的提起过,我还吃过那家的零食,味道都还不错。”

    “爹”凌景承眉间冒出几条黑线。

    “哈哈,那家子人你不用担心,他们去年才从北边南迁来这,不会是谁家的爪牙,后头有安家在支持,不过也就是合作关系,并没有过深牵扯。”凌老太爷笑得畅快淋漓,笑够了才压低声音说道,“真是天佑凌家,要是这东西落入其他人之手,我们就被动了,纵使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从我们身上撕下一块肉他们也不会轻易交还,要是落入对家”

    “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妙,之前我只是觉得这家人脑瓜子灵光,随手派人去查了下,你现在再派人详查一番,免得阴沟里翻船。”凌老太爷不会妄自尊大,世上多的是被不起眼之人拉下马的家族。

    “是,爹,儿子这就去办。”凌景承匆匆离去,只留下被取走了兵符的小盒子。

    凌老太爷翻开方子瞅了几眼,当即叫来府医研究。

    “如何”

    “这,老太爷,恕老朽无能,只能看出这方子与人无害,到底有何用却是看不出来。”

    “养身同时能缓解病痛。”

    府医听了皱紧眉头,他想不通其中的药理,只能归为自己孤陋寡闻。世上偏方何其多,他不可能每一样都能说出个道道,当即便释然。

    既然他看不出功效,那之前他推测此方子对人无害这点便也不作数“老太爷,这食疗方子有人用过没”

    “嗯,据说味道还不错。”

    府医微垂着头,敛下眼中的笑意。老太爷退下来后,倒是开始含饴弄孙,吃食上也讲究起来,以前在军营里是什么都吃,现在吗,也只有美食才能让他高兴,普通饭菜也就那么回事。此外,食谱也在不断扩大,就连小孩子爱吃的零嘴只要味道好,他也不介意吃上一些。

    自打在家颐养天年之后,凌老太爷人看上去和蔼了许多,之前养成的那股威仪平日里已经很少能看到。若这样就以为凌老太爷好说话,那就大错特错,能从总兵位子上退下来,并传给大老爷,这人能没点手段只是换到一个平和的环境,杀伐果断无处显身手,锋芒尽敛罢了。

    “这东西吃了没问题,你拿去研究一下,晚上你做一份端上来。”

    “我”府医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让厨师做”凌老太爷斜睨了他一眼,“要真像这方子主人说的那样的话,这东西或许可以用到军营里,怎么能外传”

    “老太爷,我只会熬药,不会做菜。”府医很有撞墙的冲动。

    “无妨,多试几次就行。”凌老太爷完全不在意。

    府医还能说什么,只能含泪告退,去同这可恶的食疗方子作斗争。

    凌景承一出手,有关沈家的消息便源源不断地汇总到他手上。更加详实的资料却还得等等,白天不好闯入门庭,只能静待晚上。

    “旺旺”

    夜深人静的时候,几声犬吠显得格外瘆人。这还不算,不过一两息时间,此起彼伏都是狗叫声,将附近人家都从睡梦中惊醒。

    几个蒙面黑衣人当机立断迅速后撤。

    “大人,计划失败。”

    “怎么回事”凌景承有些诧异,不过是普通民居罢了,精锐士兵居然无法进入。

    “那些狗太机灵,它们不吃我们抛进去的肉,我们离得远还行,一靠上墙头,就大声叫唤,那声音大的将周围人都吵醒,无法近距离查探。”

    “此事作罢,下去吧。”

    “是,大人。”

    凌景承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白天他已经把沈家调查得一清二楚,确实身世异常干净,要不是阜阳县那边遭了灾,他们怕还在那边待着,根本不会到云州城来。除了同不少商家有生意往来之外,沈家也就跟安家有所牵扯,别的就再没了。这样普通的商户,宅子也是才买没多久,下人更是不足十个,门庭居然护得这么紧实,比雇十几个护卫还要来得有效。

    当然,这是在正常情形之下,要是真有人不计代价硬闯,用狗来看家护院显然不够。问题也就在这,沈家是用狗来防贼防有人闯空门,并不是用来应对这种情况,这已经足够保证他们一家人的安全。

    试想一下,一有人接近沈家院墙,迎接他的便是一阵犬吠,若还不退,那就叫声震天,这人哪还有胆子继续往里闯今晚凌景承的部下不就很好地验证了这点

    “阿父,狗狗。”沈璜睡眼惺忪,像是梦呓般开口说道。

    “没事,继续睡。”方天林当即点燃油灯,跟沈家河一起拍抚着儿子们。等三个小家伙再次熟睡,两人才步出房门。

    前院那边已是灯火通明,下人全都被狗叫声惊醒。

    “天林,这应该是凌家人做的吧”沈家河不是十分确定地说道。

    “十有八九是。”方天林面上全无忧色,白天才将那牌子送出去,晚上就有行动,见机不对立刻撤离,半点不留恋,凌家果然有军人之风,“家河,你去前院安抚一下,我去看看猎狗。”

    “好,你小心点,武器拿了”

    “嗯。”

    “把招财也带上,留进宝看着孩子。”

    “好。”

    两人分开行动,方天林从侧门出去,沈家河则从正门进入前院。

    此刻前院非常热闹,男仆们都随意披了件衣衫拎着灯笼出门查看,负责巡逻的两人,更是大着胆子已经前往狗叫声传来之处巡查。

    “家里有大量猎狗看护,屑小不敢进来,大家放心大胆地回去睡,不会有事。”话落,沈家河本欲转身回房,见王管家等人并没有散去,略一想便明白他们在担忧什么,立即换了想法,“你们去带上武器火把,我们挨个院落搜过去。”

    底下人立刻照办。

    沈宅不算很大,除了中间的正院之外,只有东西各三个偏院,此外就是些花草树木之类。菜园子跟宅子分开,并不在婢仆活动范围之内,总共也就两亩多地,在猎犬带领下,很快就检查了一遍,确定沈宅没有进贼之后,众人才安心地睡下。

    见识过众猎犬的威势之后,沈家不多的下人都心定许多。在此之前,他们不时便会想起宅子的安全问题,十几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他们实在是缺乏安全感。现在好了,主家养的猎狗这么听话,别人喂的肉它们睬也不睬,直到他们过来,一块块肉依然原封不动地躺在地上,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怎么样”沈家河听到动静,目光立刻转向门口。

    “都很好,没有哪只狗受伤,我估摸着来人根本没来得及翻墙,他们才接近墙头,猎犬就叫唤上了。”

    “多亏媳妇厉害,要是换成护院,恐怕还真被人摸进宅子。”沈家河眼神晶亮,满脸骄傲。

    方天林半点不谦虚地收下自家媳妇这番夸赞“明天找人去检测一下那些肉,要是无害,那应该就是凌家来客,若不是,这事就得再仔细考虑一下。”

    “好,睡吧,很晚了。”

    一夜无话。

    “阿父,昨天狗狗是不是叫了”翌日早上醒来,沈璜不是很清醒地问道。

    “是,有人靠近我们家,都被狗狗吓跑了。”

    “阿父,我要去看大黑它们。”沈璋一下地,立即生龙活虎,还没洗漱呢,便嚷嚷着要去见大功丞。

    “着什么急,用过早饭再带你们去。”

    “哦。”沈璋蔫了,乖乖地跟着大哥三弟去清洁自己。

    “阿父,一个人都没有逮到”沈璧一脸好奇。

    方天林摇了摇头“这伙人机警着,大黑他们一叫唤,就跑没影了,我们离事发那边又远,赶不及。”

    沈璧遗憾地叹了口气。

    “璧儿为何叹气”沈家河给大儿子盛了一小碗汤,不解地问道。

    “我长到现在还没见过坏人,这下又错过了,好可惜。”

    方天林跟沈家河对视一眼,额头布满黑线。别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家这娃怎么还想看自家的戏大儿子对他们的信心是不是太大了点嗯,这事一定要问清楚,省得看法跟事实有出入,造成憾事。

    第97章

    饭后,方天林跟沈家河抓过三个儿子,挨个问过之后,这才放下心来。还好,两人的做法并没有让孩子们产生错误的认知,这只是自家大娃一点点小兴趣,无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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