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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攻穿成农家媳 第17节

作者:梦之草 字数:27009 更新:2021-12-30 10:59:15

    “大哥,要么退单赔钱,要么收货欠人钱,前者损失只怕更多,况且这批货挺要紧,我们不可能退,后者的话,会降低咱家在同行里的声誉,以后想要先拿货再给钱就没那么容易了。”薛广林据理力争。

    “那也不能卖布料,这个时候出货那不是等着被人往死里压价吗要不然这样,家里缩减开销,反正这几个月不用待客,内眷也不需要出去应酬,节省下来的开支再加上每房都添上一些,货款的钱差不多就够了。”薛广森很是随意地说道。

    薛广林跟薛广木顿时没了言语。公中节俭两人都不反对,薛家发达还没几年,日子过得稍微紧巴一点都能接受,但要掏私房,这就有点麻烦了。

    大房平日里进账多,自是不在意这些,但二房三房可没那么多钱。这批货品质好,相应的价格也高昂。再过几天卖家那边就会发货,最晚货到之后半个月内要结账,三家共同承担的话,对于薛广林和薛广木他们来说可是相当大一个负担。

    这个时候,薛广森可不会像他拿银子时那样,爽快付出他应给的那份,三兄弟间必然是平分。

    “行了,行了,都别闷着头不说话,这钱你们先垫付一下,等铺子正常营业,资金周转过来之后就还给你们。”薛长富脸上闪过一丝不愉之色,挥手让几人下去。哎,儿子大了,都有了各自的小心思,想再捏在一块,难那。

    薛广林并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错,家里生意又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手里那点银子自是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在云州城生活,没银子可不行,况且他跟三弟分到的钱本就少,没道理让他们跟大哥负起一样的责任。

    薛广林回到房中,打开钱箱翻看他们这一房的家底。沈琳那点嫁妆在现在的薛家人眼中完全不值一提,不光是她,薛家其他两房媳妇也一样。所以,他们这一房大部分私房基本都由他掌着,沈琳那边也就是一些光鲜的首饰衣衫,现银并没有多少。

    薛广林看着手中一叠银票,眼帘微阖。付了那笔款子后,他手头就没多少银子,他是不是该再弄一门营生布店肯定不行,这是跟自家争抢生意,被家里知道还不削死他

    做什么好呢薛广林陷入深思。半晌后他眼睛一亮,偌大的云州城,各种同类店铺林立,光薛家开的布店就不止一家,再加上同行所开,少说几十家是有的。同样,糕点零食铺子也随处可见。

    而他家三舅子开的沈记“好再来”食坊,有几种独特的口味到现在都没有商家能模仿出八九分像,这才使得食坊即便只卖两种货物,依然没被其他商家挤垮。他完全可以开一家点心铺子,卖一些普通糕点零食,再从三舅子那里进一些沈记出产的薯片鱼片,生意不见得有多好,至少不容易亏本。

    至于会对沈记“好再来”食坊生意造成影响这一点,薛广林完全不担心。沈记食坊只在云州城开了一家,很多人的生意都做不了,毕竟不是谁都愿意为了一口吃食,就大老远跑到食坊去买。他只要将点心铺子开在远离沈记食坊的地方就行,况且他不止卖薯片鱼片,更多的还是做其他吃食生意,对沈记食坊影响可说是微乎其微。

    有了这个念头,薛广林就再也止不住。不过他不是冲动的性子,他清楚现在这个时候明显不合适开新铺子,只得按捺住自己,静候这段难捱的时间过去。

    时光匆匆,岁月荏苒。

    在大多数人的期盼中,先皇隆重下葬,人们得以脱下孝衣,尽管嫁娶宴饮礼乐禁令还没解除,也足够他们在心里乐呵一番。

    出孝后,云州城开始慢慢焕发出以往的生机。街上走动的行人多了,铺子生意也逐渐好转,只等余下的禁令一收,云州城又将是先前那个满目繁华的城市。

    当人们都沉浸在对日后美好生活的向往中时,帝京那边却不平静。

    “陛下,这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年轻的帝王面色微沉。

    “西部北部大范围旱灾还在继续,部分地区因缺粮缺水严重引发暴乱,派兵镇压效果倒是不错,但那只是一时。从报上来的消息可知,饮水问题不算大,绝大部分地方都能供应上,粮食才是关键,只有加大赈灾力度,防止大量饥民出现,才能从根本上杜绝大范围动乱的发生,一味增派兵力恐怕会随着灾情持续收效越来越微。”

    “李大人这话不妥。”

    “何大人,哪里不妥”

    “李大人你可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已经两次派人将赈灾粮食送往受灾地方,百姓不但不知感恩,反倒聚众作乱,这等人还有何救援的必要”

    “何大人,派兵也要大量粮饷,这还不如直接赈济来得划算。”

    “李大人”

    很快持不同政见者吵成一锅粥,有跟李大人一样力主加大赈灾力度的,也有像何大人这般主张一切凭武力解决的,还有中间派做和事佬,一半一半的。

    “好了,众卿说的朕都明白。”年轻的帝王高坐在龙椅上,一脸神色莫名,“就没有其他解决办法连年灾害,户部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陛下,臣有本启奏。”张申上前一步。

    “说。”

    “李大人跟何大人说的都有理,只是就如陛下所说,不管采取哪一种方法,都需要用到大量钱粮。臣认为以下两种方案或许可行,一是由不遭灾的州县逐一吸收,二是主动疏散灾民,将部分人迁往南北各地,为戍边将士屯田的同时,也能减轻灾区的压力,再不然两者同时进行也可。”

    “此法大善。”新帝面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择日兵部继续往灾区调派兵力,户部算一下还能拨多少赈灾粮,一并送到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其余就照着张卿说的办。”

    半个多月后。

    送走收税的衙役,沈家河一脸凝重。

    “怎么了”这次方天林没跟着一起去“好再来”食坊,见自家媳妇沉着一张脸,忙关心地问道。

    “天林,商税这个月起增加一成。”顿了一下,沈家河接着说道,“我问过衙差,田税也增加了,还多了一些其他税。”

    闻言,方天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是最近才有消息传过来,灾区那边情况好转,怎么还要加税,还加的不是一星半点

    方天林心念电转,朝廷不会无缘无故加税,这么做必然有其缘由。可惜,沈家在云州城没多少关系,消息不怎么灵通,对于到底发生了何事一无所知,只能主动去找人问。

    斟酌一番后,方天林开口说道“家河,我们只跟负责收税的衙役打好了交道,官员这边因找不到门路,基本一片空白,这税到底怎么个收法还有待商量。走,我们去找二姐夫问问。”

    这不是方天林随口瞎说,在广延村时,他就从周毅张亭两个衙役口中知道,朝廷真正收的税其实不多,那些多出来的税赋,实质上是当地衙门私加的苛捐杂税。当然,若只是单个衙门这么干,相关官员怕是早就被上面撤职查办,正因为全国上下都这么做,大家沆瀣一气,使得百姓大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逐年加重的赋税是朝廷让收的。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过得却比不少官员都还滋润,这里面玄机可不小。恰恰就是一开始商人地位低,偏偏他们多数又比较有钱,谁都能从他们身上捞一把,为了立足,提升自己的地位,跟官员合作就变得自然而然。一方得权,一方得利,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小商人还无所谓,但凡生意做大,商家背后必然有一个支持他们的官员,甚至是一群。

    有后台跟没后台需要上缴的赋税并不同,这不管是什么行当都一样。百姓之所以会多交那么多税,是因为既得利益者将一部分税赋转嫁到他们身上。这些人少交税甚至不交税,这个后果就要各地百姓来承担。

    譬如拥有大量田产的官员士绅,他们可不会老老实实交田税,将田地亩数少报瞒报,把上等田定为中等田下等田,能动用的手段多着。为何没人揭发自然是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各方人等得了好处,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局面,至于国家利益,有多少人能想得那么远

    也是因此,方天林才想着去问薛广林,看这次增加的税赋中,有多少是必须交的,又有多少是摊派。这事他得弄清楚,要是额外交的税多的话,他就得想个办法去疏通官员,总不能老这么吃亏。

    方天林心里有本帐,这次要交的商税还在沈家承受范围内,但以后呢就他来到靖朝这三年多,去年加了一次田税,阜阳县县令还算厚道,加的不多,广延村人大多都能负担得起,别的地方他就不知道了。今年又加税,三年加两次税,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谁能保证明年后年就不会再加

    方天林很是无奈,他倒是想规规矩矩做个生意人,事实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两人很快乘马车来到薛家位于永安街的布庄。他们运气不错,薛广林正好在。

    听伙计禀报说三舅子一家过来,薛广林忙起身相迎。

    几人落座后,沈家河问起这次加税的缘由。

    “北方戎族受灾严重,前些日子大举犯边,朝廷正在加派兵力抗敌。”薛广林端起茶碗,浅抿一口,“这事我也是才知道,去年戎族就冲击过边境,只是那时规模不大,这次不比以往,我估摸着那边灾情怕是刻不容缓。”

    “这样啊。”方天林眼眸微敛,心里盘算开,内忧外患,又是新帝上位,看来这几年靖朝恐怕会不大安生。

    “二姐夫,商税增加了,你家布店要交多少”沈家河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个,边境打仗离他实在是太过遥远。

    “半成不到。”薛广林一听就明白,他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实数。

    果然如此,方天林跟沈家河视线相对,神态如出一辙。

    “二姐夫,你家背后”沈家河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按照之前跟自家媳妇商量好的问道。

    薛广林一怔,随即笑道“钱同知,是安家牵的线。不过我家其实跟他不熟,你们也知道,阜阳县商人组了一个联盟,也就是大家说的阜阳县商盟。安家老早就在这边置了产业,关系都打点到位,我们也算是沾了光。”

    沈家河侧头看了方天林一眼,继续问道“沈家能加入吗”

    薛广林面露为难“照理应该是可以的,只是虽没明文规定,但大家都清楚,没个几千两家底,怕是进不去。要不这样,我去帮你们问问看,说不定真能成。”

    “先不忙说这个。”方天林可不想贸然加入,“既然组了商盟,那一定有章法可循,二姐夫可否说下商盟的规矩”

    “这事无妨。”薛广林简略地说了一遍,“其实总结起来,商盟就一个规矩,就是盟内成员要共同进退,不能有好处时一哄而上,遇到麻烦就推三阻四。当然,这是在涉及生意上之事才如此,若各家因自身原因惹下祸事,能帮就帮,不能帮也不强求。有违反此条的,就逐出商盟,以后商盟成员不会再同他来往,享受的好处除了他自家拥有的,其他全部收回。比如我家商税上的折扣,就是进了商盟之后才有的,不然以我家外来户的身份,短短几个月可没法打开这么大的局面。”

    听了这话,方天林思忖好半晌方才开口“二姐夫,沈家入商盟的事暂时先别说,容我跟家河再仔细想想。”

    “好。”薛广林没有丝毫异议,这事情不小,的确该好生考虑一番。

    见事情办完,沈家河跟方天林起身告辞,被薛广林拦下“三弟,先别急着走。”

    短暂的停顿后,薛广林复又说道“是这样,我有意开家点心铺子,就普通的那种,想从你家进货,你看成吗”

    “没问题。”沈家河爽快地应承下来。

    沈家食物加工作坊本身就接外来订单,只要数量不大,甚至连同城的单子都收,多一家零卖铺子,食坊生意并不会差上多少。认真说来,只要发展得好,一家铺子的生意,完全比不过作坊产生的效益。现在条件所限,两者间差距才没有那么明显。

    “什么时候要”沈家河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不急,我准备等禁令全部解除后再来操心这个。”

    “行,那我们就走了。你要货时跟我说一声就成,价格给你优惠。”沈家河笑着向薛广林告辞。

    望着三舅子夫夫离开的背影,薛广林很是感慨,来到云州城才几个月,他这个妻弟变化就这么明显,真是不得了

    第64章

    知府知州知县这些一地最高官员基本不会连任,大都做满一任便被调走,或升任京官,或调往他地。

    方天林不会天真地以为,以沈家这般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的小商家,会被云州城商户另眼相看。他们没有背地里下阴手,必然有着其他原因。恐怕阜阳县商盟的存在就是其中一个缘由,除此之外,安家起到的作用也不会小,不然,他想不到其他原因。阜阳县商盟中,安家最是家大业大,手能伸到几千里外的云州城,能量铁定不容小觑。

    可是为何呢难道就是那些优质羊肉之故方天林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安家看来对沈家很是友好,现在沈家称得上是个商家,在之前可不是,顶多是个有点小钱的农户,连地主都算不上。对于这样的人家,安家要想侵占,就跟大象碾死蚂蚁一样容易,尽管方天林不是毫无还手能力,但别人不知道不是

    羊肉莫非还有他不知道的功效,或者效果超出他的想象方天林笑了笑,收起纷飞的思绪。不管为何,沈家没有成为待宰羔羊就是好事,他没必要想七想八自寻烦恼,顶多再多留一些后手便是。别的他都不在意,只要保住沈家人性命,凭他的本事,到哪不能发展

    说实话,云州城真不是方天林想待的地方,不是云州城不好,而是这个地方太过繁华,盯着的人太多,本地官绅富户都还是小事,远到王城帝京都有不少达官贵人插手其中。经济中心,这可不是白说的,这里面能捞的油水实在是超乎普通民众想象。

    沈家河当初想留下来,是为了三胞胎考虑。可在方天林眼中,诗词歌赋之类请个先生也能教,他会答应,更多的是想着儿子们若走文武之道,同窗就显得非常重要。这可以帮他们拓宽人脉,成为以后进入仕途并顺利发展的台阶。可是现在瞧着,这貌似有些不靠谱,他怎么觉着靖朝的形势并不太好。

    方天林到底在部队里待过好些年,官职虽不高,好歹也混成了连长,比起平民百姓而言,他对军政的敏感度要高上许多。

    赋税逐渐加重,又连年大灾小灾不断,靖朝的国力怕是会被逐渐掏空,就看新帝有有没有这个能力,将朝廷牢牢把控在手中,若是政令不通达,那皇帝即便再有能耐,也无济于事。令不出京,空有千般抱负,也如同水滴入海,掀不起半点风浪。

    出布店后,方天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驾着马车前往铁匠铺,将前几日定下的烤架取回来,之后转道集市,买了不少鱼肉跟蔬菜,除了鱿鱼之外,其他量都不大。如今是炎热的夏日,菜都不好保存,大都是现吃现买。

    一到家,方天林跟沈家河两人便忙活开,将菜一一收拾齐整,稍加腌制后便串上木签子待用。

    三胞胎好奇得不得了,围着双亲打转,还不时拿过一些菜学着父亲们的样子择洗,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方天林也不管孩子们,沈家河就更不会拒绝。反正又不浪费东西,只是洗不干净,需要重洗一遍罢了,给他们造成的麻烦可以忽略不计。这么点小代价换来孩子们参与其中的快乐,两人都认为很值当。

    说实在话,大夏天吃烧烤真有点难为人,不是不想吃,而是在烤架前站着,跟待在火炉边没什么区别,不消一会,身上怕都是汗水。

    这不,铁板一烧热,方天林额头就不时沁出汗珠。

    沈家河在一边看方天林示范,见此情景,立刻转身去拿了一块湿帕子过来,为自家媳妇仔细揩干净。

    烧烤的香味诱惑力要比薯片鱼片大上许多,之前三胞胎还只是觉着好玩,外加那么一点想帮忙的意思,现在可就不这么想了。三个小家伙齐齐站成一排,闻着越来越大的香味,吸溜着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父亲手中的鱿鱼串。

    方天林眼角余光瞄到这幅情景,嘴边慢慢浮起一抹笑意。

    他的厨艺不算多好,但烤技却是极佳,尤其是烤鱼,技艺相当之纯熟,完全没有新手笨拙的表现。不为别的,只因方天林本就不是新手,在现代的时候,他烤了太多次鱼,尤其是在部队里那几年,吃鱼的次数几乎比吃肉还多。

    铁板滋滋作响,鱿鱼撒上作料之后,那香味就连吃过多次的方天林也没能抵挡住。不过在三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注视下,方天林只好忍住,先给小家伙们弄。

    烧烤一般口味都比较重,方天林特意将调料少撒了些,递给儿子们一人两串之后,他就开始忙活他跟沈家河那份。

    两人在一起生活有几年,对对方的口味都很了解,方天林也没问,直接就放各种作料,塞了三串到沈家河手里,剩下那些就都归他。

    两大三小各自拿着鱿鱼串不顾形象开啃,那姿态要是让大户人家见了,怕是会递给他们一个鄙视的眼神。方天林五人却全然不在乎,在自个家里吗,吃得开心就好,何须管那么多。

    “家河,味道怎么样”方天林弯腰,为吃得满嘴都是的三个小家伙抹去嘴边脸上的酱汁蘸料,满是自信地问道。

    “好”沈家河毫不吝惜夸赞。

    “那行,我再烤一些,你去隔壁把二哥他们都叫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方天林稍歇了会,又埋头开始忙活。这次就不止做铁板鱿鱼,连边上的烧烤架一并用上,两头兼顾之下,也颇有点手忙脚乱的感觉。

    三家人住得很近,早在鱿鱼香味飘出时,沈家湖他们就被吸引住。几人正考虑着要不要过去隔壁蹭一顿饭,沈家河便过来邀请他们,这下好了,谁也不用再跟这股让人不自觉咽口水的香味作斗争,一众人很快收拾好自己,关上院门就去了隔壁。

    沈家人因有方天林跟沈家溪这两个人在,烤肉没少吃,但烤鱼就极少见到,烤蔬菜更是连念头都从未曾出现在他们脑海中。

    “这些都已经好了,大家随便拿着吃,口味不符的就跟我说。”方天林指着放在盘中的烤串热情招呼,话落又埋头进行新一轮烤制。

    “好吃。”沈禾只比三胞胎大上一岁多,今年虚岁五岁,一串吃完,他就巴巴看着盘子,“阿父,我还想吃。”

    “吃吧。”柳橙一点不客气,“要吃哪串”

    “那个,那个”沈禾趴在桌边,手直指着鱿鱼串。

    “这个你吃得不少了,只能再吃一串,要还没吃饱就挑其他的。”

    “哦。”沈禾眼里带过一丝不舍,这东西他喜欢,他还想吃,可阿父不让了,他也只能将目光放在其他烤串上。

    方天林看着笑笑,鱿鱼这东西,喜欢吃的人会非常喜欢,不喜欢的人怕是碰都不愿意碰,不过还是喜欢的人远远多过不喜之人。

    这从在场众人就能看出来,鱿鱼下去的速度飞快,方天林都快烤不过来。

    “三嫂,用我帮忙吗”柳橙稍微填了填肚子,便走到方天林边上。

    “是啊,三弟妹,你要是不嫌我们手艺没你好,我跟四弟妹两人就献丑了。”陈二嫂咽下手上这个肉串最后一口,也附和道。

    “行,二嫂负责烤蔬菜,柳橙你就烤肉,你们两人错开,一人站一边。”方天林这回没有拒绝。之前沈家河也要帮忙,被他拦了,家里要招待那么多人,不能两个人都在烤架前忙活。

    有了两个生力军的加入,烤制速度加快,又过了一阵,几盘烤串便新鲜出炉,众人吃了个痛快。

    将东西收拾好后,沈家溪开口问道“三哥,三嫂,这个烧烤能赚不少钱吧”

    方天林愣了一下,心生慨叹,做生意才几个月,沈家人对钱就已经这般敏感“能,这生意我不做,你们谁要想干的话,我可以把技艺教给你们,不过调料得你们自己调制,或者从我这里购买。”

    略微一顿,方天林又接着说道“流动摊就算了,你们也不差这点钱,要做的话,我看干脆在西区街市租间铺子,将生意做大。至于人手,安阳村不是还有大姐跟几家族亲吗,从他们那挑应该不会出现刚做熟就被人挖走的情况。”

    “二哥、四弟,你们最好去问下大哥愿不愿意凑份子,落下他一人不好。”沈家河也出言发表自己的看法。

    沈家湖沈家溪两人先后点了点头,几近异口同声地说道“是这个理,爹娘还多亏大哥大嫂看顾,不然我们也不放心将两位老人家独自留在安阳村。”

    “这事不急,等禁令解除才能开门营业,你们可以先去物色铺子找好人手,这几天我就在家教导烧烤手艺,你们谁想学”方天林目光在在场几个大人身上扫过,面带笑意,“我只负责教你们,其他烧烤师傅就要你们自己去培养。”

    沈家湖有些抓瞎,他可是半点厨艺都不会,可既然家里要做这门生意,三弟一家还不参与,那他不学个三瓜两枣,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沈家溪就好多了,至少他会烤肉,虽说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好歹不是完全新手。

    世人对技艺通常都看得很重,不管哪一行,有关秘方手法之类,都不会轻易传人。眼前有这样的机会,沈家湖跟沈家溪两家岂会不珍惜四人心存感激,除了对作坊更加上心之外,也只能平日里多帮着看顾三胞胎,偶尔帮忙缝制一下衣衫,其他的,他们似乎也搭不上手。谁让方天林这么厉害,沈家还都是靠着他才兴旺起来。

    外面骄阳似火,方天林进出院子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若能选择,他一刻也不想暴露在太阳底下,可待在室内也没有好上多少,即便蒲扇不断扇着,身上依然汗水淋漓,不多时,就感觉浑身粘乎乎的。

    天一热,人就容易滋生烦躁情绪,心不静,自然更容易出汗,这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

    其实靖朝的房屋,大都冬暖夏凉,还算比较适合人居住,可耐不住烈日的炙烤。特别是午后这段时间,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太阳跟不要钱似的,不断向大地挥洒着热量,只要鞋底薄一点,就能感受到路面那烫人的高温。

    之前在广延村时,方天林还不觉得,现在到了云州城,夏天就有点难熬。他在脖子后面随便一抹,就是一手湿。方天林倒也不是不能吃苦,在部队中时,高强度的训练比这可要辛苦多了。但在有条件享受的时候,谁会乐意给自己找罪受

    方天林大脑飞速运转,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风扇空调。这两样都需要电,乾元族科技中有记载,但这些都是被淘汰的能源,他们最后使用的都是各种类型的能源晶能量矿。

    能源晶方天林有,能量矿就别想了,至少在他获知的信息中,貌似靖朝并不存在这种矿石,即便有那也还没被人发现,不是少到人们注意不到,就是深埋地底或者海洋之中。

    靖朝也有降温的方式,那就是使用窖藏冰。只是这东西价格实在是有点高,以前的沈家那是想都不敢想,现在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方天林看着连往日特别好动的沈璋,都蔫答答地坐在小椅子上不爱动弹,沈璧更是长在上面,没人说,他就这么一直坐着。这还是因为刚用过午饭,等会午休时,三个小家伙怕是都要赖在凉席上不肯挪窝了。

    方天林想着在家也不需要那么在意人们的目光,歇晌后他就拿几套衣服到隔壁,让陈二嫂跟柳橙他们改成短袖短裤,也能让孩子们舒服一些。

    “家河,把上衫脱了吧,这天实在是热了点。”方天林擦了把额头,他在现代那会就一直生活在南方,却依旧不喜欢酷暑寒冬,“放心,屋子四周有院墙围着,没人会看到。”

    说完,不待沈家河回应,方天林拉过距离他最近的沈璜,三两下就将他身上的小衣裳都扒了,只留下一条亵裤。孩子还小,还没有生出羞耻心,对于方天林的举动没有什么感觉。沈璜只是因不习惯而一时愣住,毕竟长那么大,他还从来没有露膀子露胸的时候。

    沈家河刚反应过来的时候,本想上前阻止,心念一转,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改为上前帮忙,把沈璋外衫也都给扒了。房里只有他们一家人,实在是没必要守那么多规矩,自家媳妇都不怕,他怕什么

    搞定三个小的,方天林开始同自己身上的衣衫较劲。亵裤很薄很透气,但在炎热的夏日,再薄的料子,吸附汗水后黏在皮肤上,那也非常不舒服。这种时候,方天林最想要的便是减少接触面积。

    看来除了做几套短袖短裤之外,连内裤都得整几条。外衣还能让陈二嫂跟柳橙来做,内裤就别想了。

    方天林倒是不介意,关键是他乐意也没用啊。在靖朝,这种私密的衣衫让他人给缝制还是挺为难人的。以前他跟沈家河的亵衣亵裤倒还无妨,除了衣料不同之外,跟外衫其实没什么差别,这要是拿着布料让两人给他和媳妇做几条平角内裤,呵呵,说出来都显尴尬,更不用说做了。

    脱下外衫后,两大三小都感觉凉快许多。小家伙们不再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眼神都亮了几分。只是这样的情况没能维持多久,不消一会,三个孩子便纷纷打起哈欠,昏昏欲睡。

    见状,方天林跟沈家河两人合力将儿子们全抱上床。待他们都睡熟,两人也跟着爬上凉席。夏日午后,人很容易陷入困乏之中,午睡很有必要。这个时候休息好了,下午做起事来会事半功倍。

    与周公相会之前,方天林还想着,到底采用何种纳凉方式比较好。

    沈记因接连出了两种新零食就已经够引人注目,最多再过一两个月,烧烤店也会开业。这些都是吃食还好说,要是再弄出其他,闹出的动静可比出现新品食物要大多了。

    放在现代,发明创造一些物品,只要不去碰对国家都有影响的东西,一般不会有问题。在靖朝就未必,方天林不想去挑战人性,在能力不足之前,还是稳步发展比较好。

    一觉睡醒,方天林立刻独自出门去买了两桶冰块,价格果然不低。除了自己想办法窖藏之外,靠买冰度过炎炎夏日显然不怎么划算,饶是他家现在不缺钱,方天林也感觉这东西不能长期消费。

    买完冰,他又顺道走进一家店铺,入了包硝石。

    到家后,方天林送了一桶到隔壁,并提醒陈二嫂他们,暂时用不上的冰块用棉被包着搁在阴凉地方,这样能放很长时间。

    送完东西,方天林抬腿欲走,被柳橙拦住“三嫂,我煮了锅绿豆汤,本来想等凉了再送过去,既然你来了,又有冰,我就不费这个工夫,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很快,柳橙便拎着个瓦罐出来,递到方天林手上。

    回到隔壁自己家后,方天林拐进厨房去拿了几副碗筷,这才进屋。此时,房中已经搁了个冰盆,孩子们贪凉,都围在附近。

    见方天林两手都拎满东西,沈家河忙上前帮忙,一边摆碗筷,一边好奇地问道“什么好吃的”

    “柳橙煮的绿豆汤。”

    一听有东西吃,三胞胎不用人喊就自发跑到桌前,围在双亲脚边打转。

    “等会,别急,绿豆汤还很热,先晾晾。”方天林安抚下踮着脚尖张望的儿子们,取过一块能吃的冰砸碎,撒进碗中。三胞胎用的那些他没敢放太多,尽管他知晓孩子们身体很壮实,他也不敢随意冒险,能注意的他尽量注意。

    小家伙们一直用的都是木碗,可以任他们使劲折腾,不过绿豆汤刚煮好没多久,还有些烫,方天林便没让孩子们动筷子。

    “天林,你买硝石是”把粥都盛好加糖后,沈家河才想起这茬事来。

    “制冰。”

    “”沈家河顿时懵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东西还能用来制冰

    见一大三小都一脸迷茫的样子,方天林起身去灶房取了一小盆水,把硝石放进去。水不多,硝石起作用时间较短,等绿豆汤可以喝时,水盆里已经能看到冰的踪影。

    方天林立时收获四张写满崇敬的脸。

    “阿父,冰,纳凉。”沈璧眯起眼睛,摆出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样。

    “嗯,以后都给你们用冰,不过不能多用。”方天林尝了一口绿豆汤,不怎么冰,正好适合孩子们用,忙说道,“快吃,一会温度又上来了。”

    “天林,这冰”沈家河眼里既有欢喜,又带着丝忐忑。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东西利润太高,我们捂不住。放心,不卖,就我们自家用。”方天林专心喝着绿豆汤,头也不抬地说道。

    沈记“好再来”食坊就已经够吸引人,方天林哪还会再弄出新东西来自找麻烦不过虽然不能拿来卖,供自家享受还是可以的,大不了避着人用,若实在避不过,还可以去铺子里买上一些冰做幌子。

    听了方天林这一番话,沈家河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心里一片宁静。其实只要方天林说卖,他也会支持,对于自家媳妇的能耐,他再清楚不过,既然媳妇敢这么做,那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不能也能。

    方天林要是知道沈家河的想法,估计会哭笑不得。他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尽在掌握之中不过对于自家媳妇能这般信任自己,他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有冰盆降温,人一动起来还是容易出汗,毕竟方天林不可能把整个屋子都摆满冰盆,先不说有三个小孩子在,就算只有大人,他也不会这么做。

    看着孩子们额头冒出的几滴汗珠,方天林决定把之前的打算付诸行动。他拿过几套成衣,稍后一想,又重新放回去,换成布料。

    第65章

    “二嫂、四弟妹,又要麻烦你们了。”方天林三言两语就把他的来意说清楚。

    陈二嫂跟柳橙听了,先是觉得这么做不妥,待听到只在家里没外人的时候穿,两人便爽快答应下来,同时心里想着自家是不是也能这么做。

    小孩子的衣服做起来很快,何况还是缺胳膊少腿的短袖短裤,半个下午加一晚上,三胞胎的新衣服就新鲜出炉。

    小家伙们不知羞耻为何物,往前一年都还穿着开裆裤,过了两周岁,能控制好自己,再没尿床之后,才脱离裹尿布跟穿开裆裤的生涯。

    如今天热,方天林跟沈家河只让儿子们穿了外衣,亵衣亵裤被收进衣箱。

    在家里有冰盆,又能穿凉快的衣衫,三胞胎都不爱往外跑,好似对外面广阔的世界失去了兴趣。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沈璋多活泼一个娃,等习惯之后,除了实在热得过分,其他时候还是压抑不住天性,拉拽着两个兄弟,要去院子里耍,还三不五时去隔壁找沈禾玩。至于沈麦,他已经进了学堂,白日里不大见得到。

    沈璋也不是每次都能得逞,沈璧惯来懒散不爱动,沈璜又喜静,最终三兄弟达成协议,早晚陪他一起玩,日头正烈的时候则窝在屋子里。偶尔两人才会顶不住沈璋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决定舍命陪君子。

    孩子还小,方天林没想过整日里拘着他们,无奈房间不大,床、桌子、柜子就占了不少地方,孩子们玩不开。见此,他跟沈家河一起,将不那么重要的家具都移到另一间房,桌子等也都挪到墙边,将中间地方空出来,留给三个小家伙折腾,省得二儿子性子一起,跑到大太阳底下晒出一身汗。

    孩子们可以不穿里衣里裤,大人可不成。方天林跟沈家河都是新手,两人最多只会缝个扣子,补个小洞,就这还大多是在苍临县城时学会的技能。

    这不,两人各自拿着一副针线,对着手里的布料直瞪眼。针脚歪歪扭扭这都不算什么,方天林跟沈家河谁都不会嫌弃,至少得缝出个样子不是瞧瞧,方天林这边,他一没注意,就将裤口两条边其中一小部分给缝在了一起,发现之后赶紧拆了,可惜,他的动作还不够快,被沈家河看到。

    见自家媳妇低垂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方天林倒也不恼“想笑就笑,这不是第一次吗,失手也不丢脸,不过笑得小声一点,别让旁人给听去了。”

    现在虽然过了为皇帝守制的时间,但禁令还没解除,平日里还是得注意着点,免得阴沟里翻船。

    方天林不说还好,他一说,沈家河更是笑得都止不住,因有所顾忌,笑声被压抑住,房中只传出一阵闷哼声。

    怕媳妇笑岔气,方天林略过此事,他取过沈家河手中的平角内裤展开一看,眼里透着丝赞赏,尽管水平也不如何,怎么着也比他缝制的要好不是起码可以放心地穿在身上,不会稍一动就散架。要是真出现这一幕,他都不知道那时他会是什么想法。

    就这样,方天林上午留出半个时辰指点沈家湖四人烧烤手艺,之后教媳妇跟孩子们学习,再去作坊食坊转转,闲下来时,就琢磨怎么整亵衣亵裤,日子倒也过得轻松惬意。

    一日,方天林突然想起答应为安家养的羊还没着落,恰巧目光落在冰盆上,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制冰付出小,利润大,毕竟硝石可以重复利用,用完后再晒干便成,沈家拿不住,不代表别人也不成,或许一家罩不住,但还可以同别人合作不是

    虽说云州城这边最多再过一个多月,这个酷暑季节就要过去,但更南方炎热的日子可还长着,生意大有赚头。

    方天林仔细考虑起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沈家在云州城认识的富商也就薛家跟安家,薛家这点家业,在阜阳县还算不错,放在云州城就有点不够看。安家倒是后台够硬,本身家中还有人走仕途,虽然官职不高,好歹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官商。

    几番斟酌,觉得这事情可行性相当高之后,方天林便把他的想法告知给自家媳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一个人计划就能更加完善。

    “媳妇,这个法子能成。”沈家河眼睛一亮。上次顾家订单,就是有安家帮忙才能顺利完成,顺带着连接下来的薯片生意也没有出现断档。对安家他是感激的,但两家到底不熟悉,沈家也不曾跟安家人亲自打过交道,他心里有点没谱。安家可是真正的大商家,不是只在阜阳县出名,他想不明白为何安家会对沈家这么另眼相待,难道真只为了几只羊想及此,他脸上染上些许忧色,“安家可靠吗可别防了虎,又进了狼。”

    方天林沉吟半晌,回道“先不说安家如何,云州城中跟咱家有交情的商家,都是些跟沈记有生意往来的小商家,其他的,就只有那个顾家下过一张大订单。问题是,这家这么凑巧就在沈家买不到原料前夕出现,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合作之人。算来算去,能与咱合作的就只有安家一家。要么制冰方子从此烂在咱们手上,要么卖给安家,暂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家河,你怎么看”

    听媳妇的意思是要参考自己的意见,再决定卖不卖,沈家河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好重,他怕给出错误的信息,导致媳妇跟着做出错误的决定,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见沈家河面带焦灼,坐立不安,方天林忙安抚道“家河,这种事无法避免,我们只能擦亮眼睛,多看多想,尽量减少看错人的几率,总不能因为喝水可能呛到,而以后都不喝水吧

    随着方天林的话语,沈家河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家河,别想那么多,有什么看法就直说。”方天林继续以鼓励的口吻说道。

    抛开那些有的没的,沈家河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就如方天林所说,安家是沈家目前唯一能合作的商家,至于薛家,首先就被他排除。倒不是说薛家会对沈家怎么样,而是两家间的关系,让沈家人完全不会去考虑这些。沈家要真这么做,那不是为薛家架梯子等薛家更富贵,沈家还不得被他家彻底踩进泥地里尽管只是精神上的,物质方面薛家倒是从来没有短了沈家该有的那份。俗话说得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心气不顺,人身体同样会出问题。

    沈家河原先还很是憨实,想事情不会有多深入,这几年间在方天林的潜移默化之下,头脑也活泛起来。老实人不代表傻,媳妇这么能耐,他要是跟不上他的脚步,岂不是会被远远抛下就算媳妇心地好,对他不离不弃,他也不想做媳妇的拖累。

    遇到问题不能总想着躲,这点沈家河在广延村时就明白,现在更是深有体会。沉默好一会后,他有了决定“天林,我觉着你的想法不错,就按照你的意思来。”

    方天林眼里溢满笑意,他清楚这不是沈家河在顺着他的意思,而是他经过认真思考得出的结论,世上有多少事能比得到枕边人的大力支持更令人愉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是想等有百分百把握的时候出手,机会早就从手中溜走,这样的人很难有大出息。

    方天林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若他没有任何依傍,他会走更稳妥的路子,但他现在有乾元族传承在手,要是还畏首畏尾,顾忌这顾忌那,这可就真有些说不过去。

    两人都是行动派,商量好可能的应对方法之后,便乘马车去了安家。这次方天林找了个车夫驾车,好歹装装门面,免得连个门子都瞧不起。他自己不甚在乎,怎么着也得顾及下媳妇的面子,尽管沈家河貌似也不在乎这些。

    沈家跟安家有过两回接触,只是每回都是跟陈管事谈事,到现在,他们连安家人的面都没见过,只知道陈管事的主子是安三老爷,帮沈家的也是他。

    方天林跟沈家河自是不会如此白目地直接找上安三老爷,一到安家门口,就拿出陈管事留的一张帖子递给门房。

    门子认得这是什么,上头又发过话,得了好处费后没有任何拦阻,直接派人去通知陈管事。

    “两位爷,先随小的去偏厅坐会。”门房小厮将两人领进附近为访客休息的偏厅,安排上了茶水点心后,便静立在一旁。

    方天林也是第一次登安家门,见几个门房的行事做派,大略能看出安家人规矩不错,也难怪他们能把生意从阜阳县做到几千里外的云州城来。

    过了一会,有一个小厮进来传话“两位爷稍等,陈管事有点急事,约略一炷香之后就能过来。”

    要等的时间不长,方天林并没觉得哪里被怠慢,至少安家人态度着实不错。

    原先方天林跟沈家河对茶都没有任何研究,也不讲究,有什么喝什么,到了云州城,特别是开了食坊后,在茶之一道上就不得不下一番功夫,不求多精通,至少要能分辨茶叶好坏。被人轻看可不是小事,这会直接在生意往来上体现出来,能顺利向前走,谁愿意走弯路

    第66章

    一炷香时间不长,方天林跟沈家河还没喝两杯茶,陈管事便大步流星走进会客偏厅。

    “让你们久等了。”眼前这两位很得老爷看重,陈管事可不敢随意怠慢,表达过歉意后才转入正题,“不知两位今天来是”

    “陈管事,没什么大事,这些日子日头晒人得很,一直闷在家里,这不实在无聊就过来找你。走,跟我们去茶楼坐坐。”方天林一边说,一边隐晦地用眼神示意。

    陈管事能作为安三老爷外管事,跟愚钝两字显然搭不上边,没瞧一会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忙就着话头应下来。

    上了沈家马车后,陈管事立即正色说道“两位,有什么事就说吧,这里比哪都安全。”

    沈家河却摇了摇头,手指着车帘外。

    陈管事面上神色一凝,连跟着的车夫都要防,看来事情不小。他不再说起此事,转而跟两人东拉西扯,说起云州城近日内发生的趣事来。

    到了街市后,随便找了家看着还算不错的茶楼,三人要了个雅间,在茶香缭绕中切入话题。

    “陈管事,是这样的,我们手头有个制冰方子,出冰方便,成本却不是很高,想卖与你主子,你看”一上来,方天林就直入正题。

    “你说得可是真的”陈管事心里一惊,饶是如此,依然控制住自己,压低声音,小声确认。

    要是冰价格能降下来一些,那愿意买冰用的人数量可着实不小,恐怕稍微有点家底的人都能出手买个几次,富户就更不用说。更何况,冰的用途非常多,除了解暑之外,冰还可以用来保鲜,甚至制做成各种冰碗冰饮卖,只要将方子捂好,这生意大有可为。

    “嗯。”

    “这事我做不了主,明日巳正在这家茶楼后巷见。”

    陈管事一说完就抬腿要走,被方天林拦下“陈管事,别急,既然都出来了,怎么也得尽兴之后才能回去,家河,你说是不是”

    沈家河哪会跟自家媳妇唱反调,自是非常自然地应和着。

    陈管事这才反应过来,当初方天林跟沈家河可是当着好几个小厮的面,说要请他进茶楼坐坐,哪能刚坐下没多久就走人

    想明白这些,陈管事反倒不急着走了。沈家这两位明说了会将制冰方子卖给他家老爷,那他只需将这消息报给自家主子,其余的不用他管,只要等着就行。他家老爷虽然爱好美食,可也不是酒囊饭袋,生意上也是一把好手,只是大都集中在饭馆酒楼上,对安家其他生意没过多插手,要是能谈下制冰这门生意,老爷在安家的话语权也能更高。

    在茶楼坐了半天,三人又移步酒楼,直至用过午饭方才散去。

    回到安家后,陈管事没有直接去找安三老爷,等到临近黄昏,才借着禀报当日事务的由头,进了书房。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陈管事将方天林跟沈家河上门的因由详细说了一遍,就伫立一旁,静候指示。

    安三老爷爱好美食,却不是脑满肠肥之人,不像读书人那般清瘦斯文,也不如武人那般孔武有力,身材适当,略略有些富态,面相很是亲和,乍眼看去极容易给人留下好感。这样的人再配上一副精明的性子,做起生意来那还不手到擒来

    尽管安三老爷只负责安家酒楼生意,其他生意他基本不插手,他的几个兄弟却一点都不敢小瞧他。要不然,安家几个掌事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听取他的意见,助了沈家一臂之力。没有话语权,不管放在哪家,说再多也很难被采纳,甚至连听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听。

    安家当然不缺冰用,不说自家有一个小冰窖,就是没有,也能想办法弄到。他家有门路,只要花钱就行,偏偏钱这东西安家不缺。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三老爷就看不上制冰这一门生意,连陈管事都知道其中的商机,他管着安家旗下偌大的酒楼产业,焉能没这等眼光

    只是安三老爷一向不做跟美食不搭边的生意,兼且听陈管事的意思,制冰除了初期投入之外,后期成本不高,来钱快,资金很容易周转过来,市场需求又大,这可比沈记那两样新吃食要诱人许多。

    沈家食坊生意利润也高,但市场上太容易出现同类产品,即便做不出完全相同的口味,做个七八分像,甚至推陈出新,制作出更佳的口味也未尝不可能。

    制冰就不同了,冰窖存冰可没那么容易,这么多年下来,云州城也只达到现在这样的规模,要是方子能捂住,这可真是一本万利。同样是赚钱,一个要经过辛苦谋划才成,另一个却没有竞争对手,钱轻轻松松就能到手,这样的生意谁推拒谁傻。

    只是如此一来,得罪的人怕是不少。原先那几家卖冰的商家,在新法制冰面前,怕是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爹娘,这要是不处理好,会留下隐患。安家在云州城有足够的地位,只是利益面前,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这样来钱的生意谁不想分一杯羹光靠安家一家怕也未必能罩得住。

    一想到此,安三老爷才恍然。他就说这样来钱的生意,为何沈家不自己做,而要把方子卖给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像沈家这样的商家,在云州城不说多如牛毛,那也是随手一把抓。有个一两间铺子,再有个小宅子,就抵得上沈家全部家当,他们要是自己经营,不说保不住方子,恐怕还会因此惹来祸事。安家虽然也会遇到麻烦,却不至于此。

    想清楚后,安三老爷发话“兹事体大,明天见过之后再说。对了,你有没有跟他们约好,让他们当场演示一番”

    不亲眼见过,安三老爷终究是不放心,要是在这事上栽跟头,他可要成为云州城富商们的笑柄。

    “他们应下了。”陈管事这么兴匆匆报给安三老爷,其实也是冒了风险。不过这事不大,机会稍纵即逝,在那种情况下,不管对方所说是否属实,先答应下来总不会有错。

    何谓合格的商人,陈管事这样的就是了。

    翌日,双方在约好的地点碰面。之后,方天林同沈家河跟着安家马车来到一条不起眼的巷弄中,从后门驶入一座宅子。

    两人在陈管事带领下,进入厅堂。

    “这就是沈家两位掌柜真是后生可畏”安三老爷没有仗着身份地位远高于他们,就高高端着不放,虽没迎出门,但在方天林跟沈家河进来时,也起身邀两人入座。待一番客套之后,他指着搁在桌上的木盆问道,“这是”

    闻听此言,沈家河当即起身拿掉覆在木盆上的盖子“安三老爷,请上前一观,这就是制冰过程。”

    方天林虽觉着安三老爷此人或许可信,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吗他不会把一切都摊在别人面前,再来考验人性,直接把这种苗头都掐死在腹中,这比事后再来补救要好过太多。

    是以,准备下马车时,方天林就把水从陶罐中倒进水盆,再撒上硝石粉。只不过这样一来,冰块凝结速度就要快上许多,就这么短短一段路,凉气便从木盆传入手中,再蜿蜒而上。好在现在是夏天,倒没冻着坚持要端木盆的沈家河,反而让他解了难耐的署意。

    这不,沈家河刚一掀开盖子,冷气便如同破了闸的洪水,不断向四周扩散,让附近几人都感觉到丝丝凉意拂体,那舒爽劲可比直接搁冰盆强多了。

    这并不意外,制冰过程会吸取大量热量,加之之前冷气都被盖子罩住,这么一下子释放出来,双重功效下,效果不好才怪。

    看着安三老爷眼中诧异一闪而过,方天林也没出言解释。这让他怎么说靖朝有懂这些的人,但绝不包括眼前这位,光搜罗美食就耗去他很多心神,哪还有心思去研究格物之术。

    “这能吃吗”安三老爷果真不愧为美食爱好者,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能不能吃。这也不失为一层绝佳的保护色,容易让人对他卸去防备心,非常有利于之后的商谈。

    “这个不能,不过可以做出能入口的冰块。”沈家河不慌不忙,一点没有被这个问题为难住,语调很是平缓地说道。

    出门前两人就商量好了,由沈家河出面跟安三老爷商议,他若无法解答或者拿不定主意,再由方天林补充。

    安三老爷很耐得住性子,一直目不斜视地盯着木盆,直到冰块越积越大,确定不是他眼花,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他才收回目光。

    “你们有什么条件”安三老爷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这个就要看安三老爷。”沈家河坐正身体,努力不露出一丝怯意。

    安三老爷眼皮直跳,面前这两人不好相与啊。做一锤子买卖还行,要想彼此留个好印象,这价格就不能乱开,开高了他心疼,低了估计就没有下次。他倒是毫不怀疑沈家会货卖两家,这对他们没任何好处,不管哪方,都不希望沈家被暴露。

    一时间,厅堂中鸦雀无声,被一片沉寂所包围。

    第67章

    沉吟半晌,安三老爷开口打破了有些凝滞的气氛“两千两,再加上安家船队优先使用权,以及安家的庇佑。”

    “好。”沈家河没有讨价还价,“不过得加一个条件,安三老爷要的优质羊肉,等什么时候内子想养了再给。”

    “成交。”安三老爷爽快应下。

    羊肉虽好,但制冰方子同样能达到安家想要的效果。况且,又不是不能再得到羊肉,只是时间不定而已,安三老爷等得起。他就不信,在有条件的基础上,方天林会不出手。那样鲜美的羊肉,尝过后他至今回味起来,仍觉得唇齿留香,没道理动动手就能吃到美味,顺带还能驱散经年积累寒气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方天林会不干。

    不是什么交易都要立契约,沈家跟安三老爷达成的协议,就是如此。

    本来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安三老爷却不惧于此,在他的地盘上,谅他们也不敢糊弄他。

    沈家河接过银票之后,瞟了一眼陈管事,意思不要太明显。

    “无妨。”安三老爷语气很是笃定,显然陈管事是他真正的心腹,连方子也不忌讳。

    沈家河对此并无异议,他们只负责售前,售后那是安三老爷的事,不归他管,不管安三老爷打算如何处理制冰方子,沈家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很快,陈管事就按照沈家河的意思,准备好笔墨。

    “我只会一手狗爬字,两位谁来执笔”沈家河面带一丝羞赧之色。其实这不是他不肯动笔的主要原因,他之所以如此做,不过是为了不想留下任何一点痕迹罢了。既然以后制冰一事跟沈家再无瓜葛,那自然是不能落下丝毫把柄,免得被有心人瞧在眼中,以至哪天遭来无妄之灾。

    陈管事将目光转向安三老爷,得到同意后,方坐下将沈家河口述的制冰方子记录下来。

    这座宅子似乎没什么人气,方天林在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恐怕这里是安三老爷处理密事的地方,譬如跟沈家这样的交易。

    怀揣着大笔钱,沈家河心里止不住为自家媳妇骄傲,奈何附近还有安家人陪同,只能板着一张脸,免得泄露心声。直到上了马车,他才喜滋滋地举着银票跟媳妇邀功。今天可都是他拿的主意,尽管这里头大半提议都是方天林所,那也足够他乐上半天。

    看着沈家河如此神采飞扬,方天林嘴角弯起的弧度也越发明显。

    两人是真心高兴。别以为制冰是项暴利生意,就觉得两千两银子给得少了,恰恰相反,要不是安三老爷想交好沈家,恐怕会随便拿个几百两意思意思,更有甚者,甚至会吝啬到极点,只给几两几十两银子像打发叫花子那样随意打发他们。

    就算如此,沈家又能怎么办碰到这样的黑心奸商,若没有倚仗,那就只能认了。气性大一点的,就忍个十年八年,或经商,或培养子孙出将入仕,努力让自家发达起来,成功了就干翻他们,不成,那只能继续忍着。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更加有效的办法。

    方天林不了解其他世界是否也这样,至少在他记忆中,没有哪能逃脱这个规律。纵使现代,也是资本权势为王,各种专利赚钱的往往不是专利登记者,而是买走专利的公司。即便更进一步,以技术入股,同样所占比例都很低微。放在靖朝,安三老爷能出这个价,他完全能接受。

    其实沈记作坊跟食坊都还挺赚钱,只是受困于交通不够便利,又缺乏远距离传播手段,无法进行大范围推广,导致没能第一时间就铺展开来,从而被同行快速赶上,致使最后只能细水长流。要不然,光凭这两样沈家就能赚个盆满钵满,哪里还需要再谋划别的

    薯片极容易被人仿制,鱼片要好上一些,但也难不倒技艺高超的各路厨师,在沈记吃了一个多月独食后,同类商品也陆续出现在市面上。

    对此,方天林并没表现出任何不忿的情绪。能有这样的成果已然不错,若非恰好赶在为先皇守制期间,沈家连鱼片生意都未必保得住。这东西价格比薯片更高,也更上档次。薯片虽说成年人也能吃,终究大多都集中在年轻人身上,鱼片这玩意是真正老少咸宜,还能作为下酒菜,不说别的,光原料就比薯片高出一等。

    每每想起这点,方天林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先帝驾崩竟然使沈记鱼片逃过一劫,没有遭受被人瓜分的命运,至今,鱼片生意都完全掌握在沈家手中,一个份子都没有给出去。

    同时,方天林也很庆幸,云州城虽然不利于他以后的行动,但做生意真是没有比这个城市更好的地方了,至少在靖朝无出其右。在这里没有哪个商家能独自坐大,不分轩轾的势力倒是有好几个。

    这兴许就是云州城一直能保持这么强大生命力的缘故,要知道这可是在交通极为不便的靖朝,能把全国各地商家都吸引过来,这可不是一般的城市所能办到。

    有了钱,方天林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反正作坊跟食坊到底赚了多少银子,除了他跟沈家河以外,没人清楚,只要不把钱不管不顾全撒出去,别人也不会怀疑这些。

    薯片生意沈家人有分红,鱼片生意却没有,再加上作坊跟食坊是分开的,并没有把帐归拢到一起,谁都只能猜测,得不到具体数目。

    自那日之后,方天林跟沈家河就开始物色合适的房子。这方面上,沈家河一贯都是听方天林的,这次也不例外。方天林对房子的要求不高,唯有一点,那就是地方要大,最好是在主院后面有足够多的空地,省得他推倒房子用来种地养牲畜,而被人当疯子傻子看。当然,这是说笑,方天林不会真干这样出格的事。

    大宅子在东区南区北区都有不少,奈何价格高,千两以内的房子还真不是说有就有,得看运气。西区房子倒是便宜许多,偏偏这里是人口最密集的区域,小院子星罗棋布,大宅子却难找一个。

    方天林也不急,在相熟的中人那挂名之后,便不管了,耐心等,总能找到合适的房子。再说,等的时间越长,他能花在买房上的银子就越多,房源也就更广,买到让他中意的大宅子的几率也更大。

    其他生意都可以等,制冰生意却等不得。再拖下去,夏天都过去了,到时候制出的冰卖给谁去

    安三老爷自然知道事情轻重,他在拿到制冰方子后,立刻找到他爹安老太爷商议。不出半日,安家就拿出了方案。

    具体如何,方天林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没过几天,云州城就多了几家卖冰铺子,价格要比之前低,但也没低太多,毕竟现在已经临近夏末,要大幅度降价也得等到明年。而原先那些铺子也跟着降价,他估摸着这几家应该是同安家有合作,否则这几个直接竞争对手之间,不会这么平静,半点火药味都没有。

    安家不愧是连在云州城都能排得上号的富商,到手的银子竟然都能舍得分出去,这可不是一般商家所能做到。

    为了不让人追本溯源,查到沈家头上,方天林跟沈家河两人自那之后,就隔个十天半月去找一次陈管事,其中以沈家河出面时间较多,倒也不纯粹闲聊,偶尔也说一下安家船只租赁一事。如此一来二去,三人倒也混熟了。

    人脉便是这么一点点拓宽,平时可能不觉得有多重要,遇上事时就显出来。这不,沈家河第一时间便收到了陈管事传过来的消息,说是云州港那边有番货到港,让他最晚明天过去看一看,没准能淘到好东西。等货进了铺子,那价格就高了,远不如在码头上挑选来得划算,要是眼光利,说不定还能慧眼识珠,那就不仅仅是挑到物美价廉的好东西,而是跟古董捡漏没什么区别,价格翻上几十上千番都有可能。

    番货沈家河知道,阜阳县那边极少见到,云州城这边就多了。不过那也是相对而言,总体来说,番货铺子还是很少的,而且经营这生意的多数都是大商人,铺子都开在繁华的地段,平民百姓就是想买上一样小物件,也得攒上几个月银子。而且这还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底层百姓怕是连进这些铺子的勇气都未必有。

    这点就算方天林也得承认,在现代那会,你去档次稍微高一点的商场就能发现,出现在里面的人生活层次跟逛普通商场的顾客不一样。现代尚且如此,靖朝这边这种阶层分化就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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