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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攻穿成农家媳 第2节

作者:梦之草 字数:27021 更新:2021-12-30 10:59:03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夏收。

    期间,方天林偶尔会上山。果然,打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能猎到野味,但运气不好的时候,连着两次都没有任何收获也是有的。山中危险不小,方天林也不敢贸然进入深山,纯靠打猎为生,看起来并不怎么可行。

    尽管收获不如想像中好,但这段日子,沈家孩子却是高兴坏了。本来,家中就有一个沈家溪偶尔能收获猎物,现在又加了一个方天林,纵使大部分野味都卖了,余下那些也够孩子们打牙祭的。

    美中不足的是,留给自家人吃的小半猎物都进了沈大伯家,再加上还分了些给沈三叔,能吃进方天林他们嘴里的其实并不多。

    第7章

    方天林咂吧两下嘴,整天吃那些淡而无味的饭菜,感觉离得厌食症也不远了。他坐在床头翻着家底,看能不能拿些钱出来去买斤盐。

    沈家河以前积攒的少许银钱,在他娶媳妇时基本都填了进去,交到方天林手里的不足百文。算上他过来这段日子,两人打猎做临工攒下的那点钱,将将四百文出头。

    真是,这日子没法过了。方天林仰倒在床上,很想仰天长啸几声。这么下去不行,他得想想办法改善一下生活。

    农家来钱途径不多,更舍不得花钱,没事大家都待在村里,很少到镇上走动,县城更是一年都未必会去一趟。沈家因着要卖猎物之故,倒是会十天半月就去镇上走一圈。

    方天林来到这个世界是在农历三月底,也就是春末夏初时节,现在已是五月,再过些时日就要进行夏收。两个月竟然只攒下三百多文,这个赚钱速度,方天林实在是有些看不上。

    四百文只能买八斤盐,一想到这,方天林脸上神色就很是精彩。

    当然,钱并不能这么折算。广延村一带不产盐,大老远从外边运进来,价格自是比较高。其他东西就没盐这么贵,一般的粗粮也就几文一斤,普通肉类也只要一二十文。四百文用来买粗粮,倒是能支撑壮劳力放开肚子吃一个多月。

    这阵子,家里都在为夏收做准备,沈家河几兄弟于几日前尽数回家。

    广延村离镇上比较远,走个来回需要一个时辰。沈家仗着兄弟多,干脆在镇上平民家里租了间小房子,四兄弟轮流回家拿干粮,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刨除房租等花销,四人拢共赚了一两银子都不到。就这,已经足够让其他村民眼红,别人想干都还未必找得到活。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方天林拉过沈家河仔细打量。上次回家都还挺好,十几天过去,脸上尽显疲色。

    知道问沈家河一时半会也问不出来,方天林便找上其他三人。

    沈家溪同沈家河是双胞兄弟,两人感情最好,注意到的也更多“三嫂,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几天三哥老是嫌睡不够,干活有些不得劲,其他倒是都还好。趁这几天让他睡个饱,估计能缓过劲来。”

    沈家海和沈家湖也是相同的说法,方天林也就没再问。只是连着几天都让他睡到自然醒,果然,沈家河神色好了许多。

    农家人最怕的就是生病,知道沈家河身体不是很好,自是没人催他一大早起床。要换成平时,这么惫懒,还不被长辈逮着教训

    沈家河几兄弟回家后,方天林和柳橙便不用再下地。趁着夏收前这段空闲日子,方天林开始折腾猎弓。他在现代用的弓箭,多是现成的复合弓反曲弓之类,自己动手制作的少之又少。好在方天林不是完全生手,失败几次之后,总算弄了一把还算凑合的猎弓出来。

    当天,方天林便拿着它去少冲山试了试手。成果不错,猎到好几只野鸡野兔。可也就这样,想要狩猎大中型野味,就得往深山里走,在外围只能碰运气。

    现在天热,猎物很容易变味,必须尽快送往镇上。为了省钱,沈家人连牛车都舍不得坐,方天林也不好特立独行,只能随大流靠双腿走遍天下。

    平常猎物都是沈老爹拿去镇上卖,方天林来广延村这么长时间,竟然一次都没出过村。这回,他打算跟着去。

    沈老爹垂眸一番寻思,便同意了。出发时,他见到三媳妇身后多了个人,权当没看见。

    连着走半个时辰,对于农家人而言,并不费力。方天林也在这两个月中锻炼出来,加之身体已经恢复以往二十岁模样,走这么点路一点都没感觉到吃力。只是一想起水空间中已经见底的食物储备,方天林就觉得未来的日子一片黯淡。

    没有加餐,他还不得天天只能吃个半饱一想到此,方天林不自觉揉了揉又空下去的肚子。

    两个月下来,方天林已不复以往骨瘦如柴,身形健壮挺拔,初识之人谁也不会把他当作谁家的媳妇看待。纵使是广延村人,稍一不注意,也会把他归类到当家男人这个行列中。

    沈家两老已经习惯于此,但仍不时会唏嘘几声。这到底是给三儿子讨了个媳妇回来,还是家里又多了个“儿子”

    特别是张婆子,总觉得三儿子夫妇相处看着挺怪,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一肚子疑问憋在心里,也没个说道的地方,和老头子唠叨几声,也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裕丰镇不大,今天正好是集日,不过现在这个点,早就过了赶集的时间,镇子里并没有出现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

    饶是如此,对于只在电视上见过仿古城镇的方天林而言,已经足够。他瞧什么都新鲜,好在绷着一张脸,倒是没露出多少,乡下人头一回进城那不知所措的模样。

    沈老爹熟门熟路带着三儿子夫妇拐进一家酒肆。托了三儿媳的福,沈老爹老是来销猎物,一来二去,便和镇上唯二两家稍微上些档次的其中一家酒楼采买搭上了关系。

    方天林看着沈老爹微躬着身,全程陪着笑脸跟采买搭话,心里有些不大好受。可这就是现实,别看说得好听,“士农工商”,真正生活中却并非这样。反正一个没什么后台的农户,想要将出产卖个好价钱,就得豁出面子。放不下身段的,面子是全乎了,里子就有些不好看。

    方天林很少求到人,让他贸然放下多年来养成的自尊,他怕是办不到。或许真被逼急了,才有这个可能。

    正因为自己无法做到,方天林才更佩服沈老爹这样能屈能伸的性子。短短两个月,他深刻体会到当一个农户的不易。日晒雨淋不说,还得有一个灵活的头脑,不然,日子指不定过成什么样。

    将野味脱手后,沈老爹递给沈家河一些铜板。三媳妇难得进一次镇,让他带着自个媳妇好好逛逛,沈老爹自己则去镇外茶棚子边上等着。

    沈家河憨笑着将铜钱塞进媳妇手里。

    方天林看着手上那一小串铜板有些无语。这点钱能买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他两个月才攒下三百多文钱,手上这些估摸着有二三十文,应该不少了。可以买一斤多猪肉,十来串糖葫芦,吃七八碗骨汤面,买十几个大肉包子。

    这些物价是方天林一路观察所得,至于酒楼里面的饭菜价格,他就不得而知。

    方天林最终什么吃食都没买,他让沈家河在店外等着,自己则进店里买了一斤半盐。半斤是给家里买的,另一斤被他塞在背篓里,实际上是进了水空间。

    马上就是夏收,多吃点盐力气也足。他实在受够了缺盐少油的日子。没油还能忍,有他猎的野味打底,怎么也不至于太缺油水,没盐,什么菜都没了味道。越是油腻,反倒越是倒人胃口。也不知道沈家人舌头怎么长的,或许是长年累月习惯了,半点没有不适不说,还吃得特别香。有荤菜上桌时,更是几筷子下去就见了底。

    方天林将整条街都逛了个遍,即便是他不感兴趣的脂粉铺子,也进去溜了一圈,真正见识到什么叫贫富悬殊。最便宜的胭脂水粉都要一二十文一小盒,底层百姓穿的土布,也要好几文一尺。像他这样个头的人做一身衣服,起码要花四五十文。这些都是最低档次的物品,稍微好一点,花的钱只会更多。

    所以说,若只是图个吃喝还好说,想要吃穿住行全都顾及到,对百姓而言,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农家人吗,粮食蔬菜都能自己解决,最多买点鱼肉调料,其实真说起来,并费不了几个钱。但算上其他开销,就有些捉襟见肘。人不可能不穿衣裳,也离不开遮风避雨的屋子,再加上一些人情往来,手上没点银子还真不行。

    裕丰镇就那么点大,方天林很快便逛完了所有店铺。当然,那些一看就不欢迎他们这样出身之人的铺子,他也没进去自讨没趣。

    等两人赶到集合地时,沈老爹正倚在茶铺子下,连碗茶水都舍不得喝。直到看到两人到来,这才为他们要了一碗。他们带过来的水,早在之前就已经喝完。夏天赶了半个时辰路,不补点水热晕过去都有可能。

    方天林找店家要了一个碗,将茶水倒了半碗给沈老爹,剩下半碗被他和沈家河两人分着喝掉。

    见此,沈老爹乐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

    天气热,路上三人谁都没那个心情说话,闷着头赶路,倒是比去时快了些。

    一回到家,方天林便把盐包放到灶房,对着张婆子说道“娘,我买了半斤盐。马上就夏收,这几天饭菜里多放点,让大家长长力气,夏收也能快些。”

    张婆子闻言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从来没想过,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广延村附近十里八乡,情况都类似,大家自打出生起就是这么过来的,也只有舍得在镇上买吃食的人家,才知道真正的食物味道是如何。

    张婆子很是疑惑,三媳妇不是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吗怎么看着反倒比他们过的日子还要好

    尽管每回碰到这个媳妇,张婆子总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但对于三媳妇主动为家里添东西的行为,她还是很高兴的,立马应许下,今儿个晚上开始,让大家都沾沾盐味。

    第8章

    闻此言,方天林眼角微微上挑,总算不用再像病人那样忌口,菜没咸味,手艺再好也没用。

    眼看就要进入夏收时节,外头竟然下起雨来。农家人一年四季,就指着田地里这点出息,只要有一季歉收,这一年日子就不会好过。

    广延村附近州府,一年来降水量并不少,但都集中于夏季,四季雨量分配极为不均。这导致春秋冬三季很容易出现缺水现象,夏季又容易引起涝害,这里百姓日子明显比江南一带来得贫苦。

    沈老爹立在屋檐下,看着泥泞的院子,眼中的愁绪一日比一日更甚。连着下了几天暴雨,沙河水暴涨,再多下些时日,怕是要漫过河堤。

    鉴于广延村特殊的气候条件,即便是位于河边的田地,种的也是不怎么需要水的作物。再说,就算是水稻,被水淹了,也不会有什么收成。

    正当整个村子都被愁云惨雾笼罩时,天公又突然作美,在沙河水即将漫堤时放晴。

    若不考虑其他问题,方天林倒是喜欢下雨天。雨水一收,炎炎夏日便爆发出它的威力。之前被雨水浸润的地方,被烈日一烤,不出几天又干燥一片,一脚踩上去,尘土飞扬。

    方天林总觉得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容易患呼吸道疾病。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拿布巾将头脸包起来。现在可是酷暑天,这么副造型,实在是自找罪受。可又有什么办法不想吸进太多尘土,便只能忍受酷热。

    这次连日暴雨,对庄稼影响不算大,农户即便在烈日下忙碌,脸上也带着喜色,再没什么比收粮入仓更让农家人高兴之事。

    方天林拿披在脖子上的湿布巾,抹了把脸上怎么擦都擦不完的汗水。麦芒扎得人难受,再加上烈日一照,无端让人平添三分火气。他抬头环顾一圈,家里但凡能下地的人都在争分夺秒抢收,就连七八岁的侄子都很懂事地没叫唤一声累。

    方天林此时方才真切体会到农户的辛苦。之前他也要下地,但那时活不多,可以干一会歇一会,现在则不然,得尽量快,只有粮食进了粮仓,大家才能彻底松懈心神。

    这才第一天,劳动量就这么大,等一个夏收过去,人还不得轻上好几斤

    方天林这般想着,手下动作却没停。他一个大老爷们,可不想被个孩子给比下去。

    一整天忙碌下来,方天林累得连手都不想动弹。可是偏偏不行,身上黏腻不堪,又被麦芒扎得浑身发痒,必须好生清洗一下才能睡得着。看着倒在椅子上就睡过去的沈家河,他想了想,干脆起身去沙河那边挑了两大桶水回来掩人耳目,直接偷渡水空间中的清水清洗两人身体。

    沈家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看着一切正常,就是一旦干重活累活,就特别嗜睡,简直是逮着地方就能睡过去,其他方面倒是没有异常。

    方天林本想叫他去镇上看大夫,沈家河怎么也不答应,说他身体没问题。若无视他最近特别容易疲累这一点,却是和常人无异。方天林见只要让他吃饱睡饱,身上就没其他症状,便也没再强逼他就诊。

    将人抱到大澡桶里,看着这人睡得死沉死沉,任他怎么搓洗都没反应,方天林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他未着寸缕的身体。自打洞房那夜之后,两人就未再有过肌肤相亲。沈家河倒是想跟方天林亲近,只是他怕媳妇又压着他干,每每刚起这个念头,就立马缩了回去。

    方天林是觉得尴尬,在那日之前,两人完全就是陌生人,突然之间就搭伙过日子,这转变来得太快,他得好生适应一番。沈家河是他媳妇,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方天林不可能强迫他,怎么都得在两人自愿的情况下做这事,才能双方都愉悦。

    见便宜媳妇明明想和他有点什么,偏偏如缩头乌龟般不敢采取行动,方天林瞧着也挺有意思。他等着,等哪天沈家河自己送上门来,那他就不客气了。这一天估计不会很远,毕竟,两人现在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开了荤之后,怕是忍不了多少时日。

    这些日子,方天林每天都趁人不注意,在水缸中注入部分空间水。虽然作用不大,好歹能让沈家人稍微缓解下忙碌一天的疲劳。

    好不容易忙完自家那些田地,方天林以为可以松快一阵,哪想,大伯娘过来喊人。这时间卡得可真好,前脚他们才忙完,后脚她就过来,难不成整日里盯着他们不成

    不止他家,三叔家也和他们一样遭遇。

    沈家人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一见大嫂过来喊人,沈老爹头也没抬,直接示意自家四个儿子过去帮人。

    方天林看着沈家河站着似乎都能睡着的模样,不太放心,便开口说道“爹,家河累成这样,还是我去吧。”

    沈老爹看着靠在三媳妇身上头一点一点的三儿子,手一挥就准了。

    方天林将沈家河送回床上躺好,自己则拿上工具跟在沈家湖几人身后。

    看着三兄弟走路不紧不慢的样子,方天林很快就明白,他们对大伯一家子的行径怕是都有所不满。只是碍于爹娘和阿公阿婆的面子上,这才没有任何反抗。不过让他们将大伯家的事当成自家事对待,那也不可能。这可不是互相帮忙,而是有去无回。

    阿公阿婆跟着大伯一家生活,大伯分到的田地自是比两个弟弟要多一份。这么多年下来,田地增加了一些,人口又没有沈老爹家多,日子比起两个弟弟要好过不少。

    这其实并没什么,让人不忿的是,大伯家能攒下这么些基业,其中沈老爹和沈三叔两家出力不小。偏偏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就没皮没脸的上门喊人,干完了,连门基本都不让进。

    别人请人帮忙,都会好生招待,沈大伯家就算了,能让他们吃一顿干饭那还算他们有良心,平日里尽是拿汤汤水水的东西应付他们。

    方天林可不是受虐的性子。夏收这段时间,沈家对于下地劳作之人,都不限制饭量,他算是吃了个八九分饱。看着沈家人虽惊讶于他的饭量,却依旧什么都没说,甚至还多摊了几张饼子备着,着实让方天林对沈家人多出几分好感。

    别人都是一碗就过,方天林完全无视大伯娘不善的眼神,直接起身,自己去灶上又盛了一碗,呼噜呼噜吃得香。这可把在场一众人都给惊着。

    沈家海几人是心生敬佩,他们作为侄子的都不敢这么做,他一个侄媳妇竟然开了先例。可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没什么。村子里小气成这样,待客连饭都不让人吃饱的可没几家。多吃一碗又如何,大伯娘还能怎么编排可别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编排进去,这可就有乐子可瞧了。

    大伯娘何曾见过这么不识时务的侄媳妇她不能直接开骂,便拐弯抹角,开始指桑骂槐起来“哎呀,家里鸡养了那么久,竟然连个蛋都不下,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再这般下去,还不如宰了杀肉给家里多添一道菜”

    “嗯这不会是在说我吧”方天林一脸懵逼状。不就是多吃碗饭吗,用得着这般

    方天林将耳边那母鸡似的嗓音自动屏蔽在外,见大伯娘骂得兴起,索性又去添了一碗。作为晚辈,他不好和大伯娘计较,但他也不是吃亏的性子,还不如多吃点让她更心痛。看着大伯娘那张如调色盘般五颜六色的面孔,方天林吃得格外香甜。

    “嗝”方天林用手捂在嘴边上,心情十分愉悦。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得这么饱,确实有点撑着了。看着其他人都拿如同看神人般的眼神看着他,方天林也有些头大,反正他也吃饱了,索性和阿公阿婆他们告辞回家。

    见方天林撤退,沈家海三兄弟和三叔家两个堂兄弟也一并告退。他们可没有方天林这么厚的脸皮,招架不住大伯娘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娘,怎么锅里连汤沫子都没了”沈家山一脸不愉,他还没吃饱呢。

    “你说什么不是煮了两锅吗,怎么可能一点不剩”大伯娘不信,虎着一张脸冲到灶前。果然,锅里那叫一个干净,真的是涓滴不剩,一声大吼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是哪个兔崽子偷吃的赶紧如实招来,让我查出来,仔细身上皮痒。”

    栖息在大伯家附近的鸟都被惊得四散飞起。

    方天林嘴角不自禁上扬,谁让大伯一家子这么喜欢占人便宜,这是他们该的。忙了整整一天,竟然连个饱饭都不给他们吃,实在是太过肆无忌惮。不就是仗着其他人都脸皮子薄,阿公阿婆又年纪这般大了,不好和他们计较吗他们真以为大家都那么好性子

    看吧,等两老一过身,这种随时随地抓人当劳力的好日子必将一去不复返。到时候要么自己干,要么请人做短工。一想到大伯娘肉痛地拿钱付账,方天林心中的愉悦之情又高涨了三分。

    第9章

    三叔家大小子沈家虎伸手拽了一下沈家溪“家河媳妇一直这样”

    “当然不是。”沈家溪立即澄清,“他性子好着呢,我估摸着是大伯一家无耻的行径把他给惹着了。你瞧他身板多壮实,一碗尽是汤水的面疙瘩,怎么填得饱肚子这累了一下午,还不给顿饱饭吃,有几个人受得了”

    沈家虎点头应和“也是,我回家还得再吃一碗。不过,家河媳妇也真是厉害,不都说新媳妇都很腼腆,做事放不开手脚我怎么看着家河媳妇不这样”

    “那是他们抹不开面子。说来说去,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吃了顿饱饭吗虎堂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沈家溪脸上笑容遮都遮不住,脚步更是轻快。

    “嗯,还真就这么回事。”沈家虎明白归明白,让他这么做,他可做不来,更不用说自个媳妇。他们要守的规矩太多,比身为儿子的他更缚手缚脚。

    第二天,方天林正准备动身前往大伯家地里,被沈家溪告知,不用他去了。方天林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就不上前讨这个嫌。他家地里庄稼是收上来了,要做的活还不少,索性便转道去晒场上帮忙。

    见到三媳妇消失在院门拐角处,沈老爹和张婆子两人都舒出一口气。今儿个一大早,大嫂便逮着他们一顿说,偏偏无论大嫂怎么粉饰,两人心中都明白,这事上,三媳妇并不理亏。虽说这样敞开肚皮吃是有些不厚道,但要说错那也是没有。

    两老眼睛不瞎,虽然三媳妇和他们想象的大不同,至少他进门这两个多月,自家三儿子笑容都比往日里多上不少,干活又利索,一个都抵得上两个。这样的媳妇上哪里找去让他们就此教训三媳妇,他们可做不到。万没有为这么点子小事,把媳妇的心往外推的道理。

    “老头子,你说家河是怎么回事一干重活就犯困,平常时候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想到这,张婆子脸上刚起的笑容就淡了下去,“老三可不是偷奸耍滑的性子,我看他是真就这样。这要是以后都如此,可咋办。”

    “行了,等缴了夏税,带他去镇子里瞧瞧,总这么着也不是回事。”沈老爹叹了一口气。

    “成,那就这么办。你也别叹气,三媳妇能耐着,这两月给家里挣的银子,可比几个儿子还多。只要不是大病,家里钱尽够了。”张婆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抱起哭闹的孙子开始哄。

    一场农忙下来,方天林感觉比在部队里训练还要辛苦,皮肤也深了一个色度,正不断朝着土生土长的农家汉发展。好在空间水虽没什么大用,至少具有缓慢调养身体的功效,只要不整天在大太阳底下暴晒,再养回以前的肤色不难。

    沈家人也都跟着沾了光,虽不明显,但仔细留意就能看出,即便脸上褶子尽显的沈老爹和张婆子,面色也比其他人要略微红润一些。不过这点差别,谁都不曾察觉,实在是太不显眼。也就方天林这样知道空间水功效的人,才会感知到。

    不用干高强度农活,沈家河又精神了,不再一静下来就想睡觉,不过又出现了新的症状,跟方天林似的,很容易就饿。

    沈家并不富裕,除了农忙期间不限饭量之外,其他时候主食都是限量供应,吃完分到手里那份就没了。方天林自己饭量大,就分给他那点饼子,他是不够的,最初是动用水空间从现代带过来的食物储备,后来这些差不多消耗完后,他便有意识地在进山打猎时囤积部分猎物,在山中烤熟了,抽空拿出来吃。

    沈家河跟方天林不同,他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二十年,胃口早就固定,即便吃不饱,也不至于饿着,只偶尔才会给自己加餐,现在情况明显有异。当方天林接连几次听见沈家河肚子咕咕叫,他不得不重视这一情况。

    方天林不是小气之人,可水空间定然不能暴露,他只好动用私房买了些粮食备着,每天开小灶煮上一些,两人总算不用等到半下午就开始饿肚子。

    “老头子,老三家两口子怎么都这么能吃他们攒的那点钱,照这样吃下去,怕是都给霍霍完了。”张婆子那个愁啊。都是一家子,她得一视同仁,不可能单独为两人加食,最多私下里拿出她的体己贴补一二,可也不能太过不是

    以前只有三媳妇能吃就算了,他本事大,多进几次山,就能赚够他吃喝。现在又加上三儿子,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倒也罢了,问题是三儿子以前不这样,先是一干重活就嗜睡,现在又好吃,张婆子连收获的喜悦都没了。

    “明天衙差过来收粮税,后天就让老三两口子去镇上瞧大夫。”沈老爹也觉得这事不能拖着,让大夫瞧瞧心里也好有个底,这么不上不下的,连他心头都不踏实。

    “哎,晓得。”张婆子又忧心起夏税的事情,“老头子,今年粮税没有变动吧”

    “村长里正都没发话,应该是老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张婆子脸上又渐渐堆起笑容,“这么一来,今年入仓的新粮应该不会比去年少多少,要卖粮吗”

    “先看看吧,咱家余粮不多,先攒着,要卖也得等到粮价高的时候。”

    翌日一早,广延村晒场那边就人声鼎沸,每家每户都挑着满担的粮食候在那,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譬如自家织的布匹。

    方天林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跟着家里孩子去瞧热闹。

    夏税不光包括粮税,还需要缴纳丁税和丝绢之类。广延村不产这些,就以当地出产的布匹替代。除此之外,若边关有战事等,朝廷还会临时加派一些税赋,这就没个定数。

    丁税收的是银子,每个上了户籍的人都要交税,不多,一人只要五十文,可就算如此,对于农家而言,那也是一项很重的负担。人丁不多的家庭还好说,像沈家这样大人连小孩,共计十六人,就要上交八百文,差一点就是一两。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确实有点手重。

    方天林得知这些后,直叹百姓日子难过。也怪不得沈家暂时并不缺吃穿,也要省吃俭用。这万一哪一年一时不凑手,没点积蓄岂不是要举债度日

    纳税基本都是家中成年男丁负责,沈老爹带着前头两个儿子规矩地排着队。

    队伍慢慢往前挪,看着每一户人家交粮时,称粮的容器都堆得冒尖,方天林眼神闪了闪,这估计就是衙差们明面上的油水。他向沈家河打听了一下,这都算好的,他们广延村人比较多,这一任知县也比较收敛,衙差们不敢过分,也就多收那么一点,其他县可就未必。

    方天林感到一阵无力,这种如同放在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的感觉还真不好受。可他又能怎么办除非自己当皇上,否则谁都有低头的时候,只不过需要看人脸色程度不同罢了。

    方天林不认为他有那个本事登上帝位,既然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彻底解决这一问题,他便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着眼于眼前,尽力提升沈家的生活水平才是当务之急。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方天林从没想过一蹴而就。

    上缴夏税后,农忙正式过去。第二天一早,张婆子便往沈家河怀里塞了一大串铜钱,让方天林陪着去镇上看大夫。

    沈家河忙推辞,口里一直喃喃着他没病,不用浪费这个钱。

    张婆子说不过,把沈老爹叫过来跟他一通说道,沈家河这才不情不愿地被方天林拉着去镇上。

    他们出发的早,尽管在路上花费了半个时辰,依然是医馆头一个客人。

    老大夫抬头打量了沈家河一眼,问道“什么症状。”

    方天林知道沈家河反应慢,让他来说,估计会把老大夫等得慢性子都能变成急性子,反正症状他都清楚,索性由他代答“干重活就嗜睡,这几天胃口突然变大,用过饭后捱不到下一顿又饿了。”

    “伸手,张口。”老大夫本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闻言来了精神。

    连搭两次脉后,老大夫连声道“胡闹,真是胡闹。也就亏得这位小哥身体壮实,不然,肚里娃子哪里还保得住”

    “大夫,你,你说什么”方天林惊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不是说需要服用孕果之后男子才能有孕吗他确定沈家河没有服食孕果,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家河反应过来后,也愣住,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瞧见眼前两人的神态,老大夫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捋了一把胡子,以略带不满的口气说道“你们年轻没见识也就算了,家里就没人跟你们说过这事”

    方天林和沈家河对视一眼,还是没明白。

    见此,老大夫不再吊着两人,直接出言为他们解惑“放心,你们俩都没问题。有部分人先天就具有让男人孕育子嗣的能力,不过这样的人不多。裕丰镇都有好些年没听说这事了,也不怪你们不知道。”

    第10章

    方天林觉得头顶阵阵乌鸦飞过,心神都是恍惚的。不管是他还是沈家河,都没有心理准备,猛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两人都处于神游物外的状态。

    方天林无意识地嘴巴颔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成了,这是好事,有人想要孩子而不得,你们可别摆出这么一副不甘不愿的神色,别告诉我你们不是夫妻啊”老大夫挥了挥手,将两人心神又唤了回来。

    方天林到底比沈家河心智更坚定,见过的世面也更广。既然事已成定局,他不可能要求沈家河把孩子打了。人流放在现代都很伤身体,搁在靖朝,他更不能如此做。两人是夫妻关系,沈家河怀了他的孩子,他更该负起这份责任。

    方天林定了定神“大夫,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位小哥身体很壮实,别让他太过劳累,想吃就吃,其他一切照常即可。”老大夫感觉两人身上有那么丝怪异之处,不过他当了那么多年大夫,并没有探究病人隐私的癖好,这个念头很快便被他压下,“你要是不放心,多给他吃点好吃食便是。”

    老大夫这话倒不是瞎说,从两人身上穿着能看出,两人家里条件一般,补药之类就免了,寻常百姓负担不起,多吃点鸡蛋之类还是可以的。他唰唰写下几笔,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这张单子你拿着,我给你念一遍,之后有忘了的找识字之人问去。”

    方天林接过单子,随意瞟了一眼,是繁体字,想来是为了方便人辨识,字写得很工整,连蒙带猜,倒是勉强能把各种食材都念下来。要是药方子,那就只能呵呵了,不是同行,怕是谁也认不出那些鬼画符。

    谢过老大夫,付了诊金后,方天林拉着木愣愣的沈家河出了医馆。

    沈家河受到的刺激更大,也亏得他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否则,刚才估计就要鸡飞狗跳。

    方天林能理解沈家河的想法,家里给他娶了一个媳妇回来,哪成想,他不但被人当成媳妇,还在他毫无准备之下,肚里有了小孩,这落差是个人都觉得难受。

    “家河,你要是不想要这孩子,咱就不要。不过,落胎风险很高,你仔细考虑一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天林可不想强迫自个媳妇。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若你想留下孩子,我会做好丈夫的职责,不会放着你们不管。”

    沈家河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心里很是纠结,他想要孩子,但没想过会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他都二十了,这个年纪的农家汉子,大多数都已经有了孩子,有些甚至不止一个。

    若方天林是入赘的还好,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偏偏不是,这麻烦就大了。沈老爹有四个儿子,根本不可能出现入赘的情况,若被人知晓此事,两老很可能迫于无奈,将沈家河户籍从沈家分出去,这对于沈家河而言可不见得就是好事。

    见沈家河一路沉默,方天林耐着性子尝试着让他开口。沈家河磨不过他,最终断断续续将心中的纠结说了出来。

    当方天林得知这一信息时,最初他是开心的。能自立一户对他而言,正是求之不得。但细一想,他便回过味来。这样做会对沈家河造成莫大的伤害,他不能这么自私,只顾他自己。

    方天林侧头看着逆光而立的便宜媳妇,这人因着自身缺陷,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他对他的关心在乎全然不是假的。他脚上穿的草鞋,头上戴的草帽,屋子里陆续添加的木盆木桶,那都是沈家河趁空一点一点自己打磨制作出来。虽然手艺很是粗糙,跟房中那套桌椅有得一拼,但这份心意可是实打实的,半点都不掺假。

    方天林一来就是以沈家河媳妇这个身份出现,过了两个来月,早就适应。这和沈家两老的态度不无关系,若两人不好相处,方天林会很干脆借此脱离沈家。

    考虑到原主娘家,方天林更觉得不能把身份掉过来。都舍得把自个儿子卖了,若他成为一家之主,他那娘家还不巴上来沈家河成了媳妇,就得伺奉公婆,这事就更没法说道清楚。

    “你放心,这事我来想办法。”方天林心中盘算一番后,决定继续留在沈家,这对彼此都好。

    沈家河抬头瞅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不确信。显然,光这么一句话,并不能打消他心中的忧虑。

    “这个消息你可捂好了,谁也不能说。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最近干活干得过了,身体一直没能缓过来,多休息一阵便能大好,连药也不用吃。”方天林去集市上买了少许其他作料,在沈家河耳边小声说道,“回去直接说我有了身孕,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沈家河陡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天林。这世上有几人放着爷们日子不过,甘愿当人媳妇的听闻此言,沈家河心中堆积的那点忐忑情绪瞬间没了影踪。方天林都愿意为他做出如此大牺牲,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

    沈家河主动拉了下方天林的手,旋即又放下。方天林注意到,便宜媳妇微垂着头,耳尖泛起一抹绯色,眼角余光更是一直扫向他。

    方天林大感快慰,有这么个媳妇在身边,简简单单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到家后,沈家河按照方天林的意思,直接告知家人,他身体没啥毛病,并当场宣布媳妇有喜,脸上挂着即将当爹那傻傻的笑容,倒是把人都给糊弄过去。

    这段时间地里活不多,家里男丁轮流着下田。沈老爹张婆子不是地主老财,不会想着把家里人都当牛马使,忙碌了好长一段日子,便给他们放了大假,没急着让他们出门找活干。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好日子。

    方天林找了个没人的空档,压低声音和张婆子道明事情原委。

    张婆子伸手指着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你”惊得话都不成声。

    方天林顶着张婆子如刀般的凌厉眼神,直接表明他的打算。

    “你先下去,我跟老头子先商量商量。”张婆子仿佛浑身被抽没了力气,整个人提不起一丝劲。怪道她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应在这里。

    自个儿子被娶进家门的媳妇当了媳妇使,这让张婆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能一扫把挥过去。偏偏这事还不能嚷嚷开,这让她实在是有气没处撒,心里憋得慌。幸好张婆子还没被气昏头,她清楚此事说开了虽然不大,但若被人揪着这点不放,那对三儿子来说,能大破天去,否则,这事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沈家儿子多,不需要招赘来顶门立户,出现这种状况反而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一个不慎,三儿子就没法在这个家待了,就算她和老头子两人心疼自己儿子,也架不住外面风言风语。人言可畏,往往杀人于无形,被流言害惨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她可不想三儿子一辈子活在世人眼光中,那样,即便三儿子心宽,也会一辈子都活得不痛快。

    这同一开始就给人当媳妇不同,三儿子这情况就如同从高处坠落,心理落差太大,没多少人能平安落地。这世上被罢黜的高官不知凡几,又有几家能重新站立起来不是他们能力不行,主要还是心理问题。

    张婆子有些慌神,干什么都不得劲,老是丢三落四,索性啥也不干了,就坐在那儿发呆。见沈老爹回来,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也不等他收拾一番,忙不迭拉着他就进了上房。

    “家里出什么事了,这么急”沈老爹被张婆子唬的一楞,连呵斥都忘了。

    “老头子,还真出大事了”张婆子刻意压低声音,就凑在沈老爹耳边说话,三言两语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底朝天。

    沈老爹眼睛都瞪大了,嗫嚅了半天,结果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事情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三儿子从懂事起被人发现身上那个缺陷之后,就比旁人活的要艰辛,家里好不容易给他说了个媳妇,又闹出这等变故。

    自个孩子自个疼,也亏得三媳妇没有起坏心思,不然,就看洞房时他能把三儿子当媳妇使这股劲,真想拿捏三儿子简直易如反掌。

    沈老爹沉思半晌,也没想出更好的方案,只能照着三媳妇提议的法子办,等三儿子身形无法掩藏后,就叫两人避出去。不过这个借口得好生想一想,否则这么贸贸然出去,容易出漏子。

    “老婆子,咱家钱还够吧”

    “嗯。”

    “你从里面匀出一份,老三怎么也得在外面待上几个月才能回来。在外开销太大,靠三媳妇一个人打猎所得,未必会够。人生地不熟的,宁可多备点银子,总比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好。”沈老爹长叹一声。本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三儿子在家安稳待产,但他不想考验人性。

    现在几兄弟相处不错,没谁闹不愉快。三儿子这事一出,不光儿媳妇们,怕是连出嫁的两个女儿看待三儿子都有可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这真不是沈老爹多想,虽然他没见过和三儿子完全一样的状况,但类似的情况却听说过不止一起。都是兄弟,或都是姐妹,只要心思没长歪,不会相互眼红妒忌,这要是兄弟突然成了姐妹,却还在享受兄弟的待遇,这情况就糟糕了,不是作为长辈的他们凭着身份就能压制住。

    张婆子虽然心疼银钱,对此倒没什么不舍。那是她儿子,可不是别人家。想起现在对外宣称三媳妇有了身孕,那进山打猎显然不成,她就有些惋惜。这本没什么,但若加上眼前这桩事,就很有些什么。只是张婆子不仅不能在三媳妇身上发泄她憋屈的心情,反而还得好吃好喝养着。呵呵,这一刻她的心情,就如那打翻的调色盘,五颜六色,实在精彩得很。

    第11章

    “老婆子,你跟三媳妇好生说道说道,只要这次孩子立住,以后房事上注意点,可别让老三再遭这样的罪。”沈老爹觉得必须提前敲定这点,不然,隔三岔五要避出去一阵,他们不累,他也累啊。再说,他也心疼儿子,嫁出去就算了,这在眼皮子底下,他还真舍不得三儿子受这份累。

    “知道了,我找机会就跟三媳妇说,定叫他注意。”

    听到婆婆在房事上对他的耳提面命,方天林简直无语对苍天。他也怕麻烦,这要求倒是正合他心意。瞒过一次容易,多来几次,他也没这个信心能确保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让人瞧不出一丝破绽。

    方天林知道自个媳妇心里很矛盾,他也不想沈家河老是承受精神上的伤害,孩子不用多,有一个就够了。若是个女娃子,大不了到时候招赘,有他们夫妻在,至少能护着孩子自立。等有了孙辈,便不用他们再为此操心。

    张婆子并不苛待媳妇,之前媳妇们怀孕,她会为他们额外加餐。当然东西不会有多好,家里条件摆在那,也就是三不五时给添个鸡蛋,平日里为他们多加些吃食,尽量不让他们干重活罢了。

    但纵使这些微不足道的做法,也让张婆子在广延村中成为排得上号的好婆婆。

    对儿媳妇都如此,对于从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那待遇只会更好。可惜,沈家对外宣称的是三媳妇怀孕,她和沈老爹只能私下里尽量照顾一些,还得绞尽脑汁想办法合理的让三儿子少下地,这真是难为两老。

    方天林看着分到自己手里的白水煮鸡蛋,眼里闪过无奈。这是给便宜媳妇补身体的,他自然不能就这么当着两老的面,没心没肺的吃下去,虽然即便他这么做,两老也不能当面斥责。他只能打着好东西要留到最后吃的幌子,饭毕揣着鸡蛋回屋偷偷盯着沈家河吃下。

    其他的,方天林也没有办法。不过,他分到的食物多了,实质上也是减轻了两人的负担,至少私下里开小灶可以省些粮食。

    “嗯”看着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的便宜媳妇,方天林有些不解。等他看清楚状况后,唇角不自觉绽出一抹笑容,低头轻声笑着。呵呵,这是便宜媳妇吃醋了

    自从方天林完全继承他原本的二十岁身体后,在广延村中那妥妥是属于鹤立鸡群。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年轻姑娘小伙,路过时偶尔会偷偷瞅上几眼。多数人都是爱美之心使然,并没其他意思,但次数多了,也让沈家河感受到威胁。这不,他已经开始采取行动,直接将他人的视线给挡住,这样他们就无法觊觎他的媳妇。

    方天林对于沈家河的做法很是受用。两人本来就是陌生人,方天林会这么快接受沈家河,那是出于身为男人的担当,就两人本身而言,并没有多少感情。后来相处久了,他也认可沈家河。便宜媳妇除了反应慢点之外,其他方面并没什么可挑剔的。但这些还不够,两人间相处更多像是亲人,会吃这种醋,至少代表不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便宜媳妇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方天林将沈家河拉到身旁,两人两只手十指交握,这让路过的村民都不由侧目。

    还是小夫妻好啊,对生活充满希望。村里稍微上点年纪的,哪个不是被柴米油盐酱醋茶压弯了腰,哪还有心思折腾这些个不过也有部分人看不过眼,自己得不到的,也见不得别人好,尽在背地里说两人这样做有伤风化。

    亏得广延村一带民风还算开放,只要是正经夫妻,这么做虽然有些污人眼,倒也没什么大碍,被人说道几句不痛不痒的,并不会掉一块皮,但方天林这个新媳妇胆子大的名声却是传了出去。

    沈老爹和张婆子听说此事后,什么都没说,反而乐见其成。三儿子实质上是被三媳妇在当媳妇使,不把三媳妇给牢牢抓在手里,他们还怕以后出现变故。

    当然,外人提起这个话头时,两老不会把这些表露出来,都是打哈哈而过。自家媳妇吗,自家人说道可以,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他们更不会合着外人欺负自家人。小夫妻间拉拉扯扯的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实在用不着太过上心。

    “老头子,地方确定了”张婆子又数了一遍家底,把预留给三儿子那份放进小包裹里,“老三肚子已经开始凸出来了,若非他除了有些嗜睡食量大之外没别的症状,大家也都没往这方面想,怕不是早就被人看出端倪,不能再耽搁。”

    “嗯,本县不成,村子里闲言碎语比较多,我看就去邻县苍临县城。那里背靠商阳山脉,正好方便三媳妇进山打猎,这么一来,两人生活上便不用我们太过操心。”沈老爹作为一家之主,不可能太过偏心哪个儿子,他让张婆子拿出部分家底,更多其实只是为了预防万一,真正生活来源,还是要靠三媳妇自己去挣。

    “那里我们谁也不熟悉,怎么跟家里人说”张婆子心又悬起来。

    沈老爹沉默片刻,还是决定按照原先计划行事“就说老三运气好,被一个老爷看中,叫他过去苍临县做几个月活。他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让老三媳妇也一道陪着去。”

    “那老三他们岂不是要带着工钱回来”张婆子张大了嘴。

    “这还用担心你不是给他们留了钱吗,这不正好拿一部分出来当工钱上交”沈老爹瞪了张婆子一眼,这么点事竟然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张婆子也觉得自己这一刻有些蠢,她不是紧张自己儿子吗。打小,四个儿子最多也就离家到镇子上做工,还都是几个儿子一块互相能有照应。这猛然间让怀着身孕的三儿子到人生地不熟的邻县待产,这让张婆子有些手足无措。她倒是想跟着去,可一是不放心家里,二则是她找不到借口,这个念头便很快就被按下。

    “老头子,你说三媳妇能照顾好老三吗不会半路上把他丢在哪个犄角旮旯不管吧”张婆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现在担心这个有用吗”沈老爹一阵无语,“放心吧,三媳妇不像是这样的人。对了,老三两口子都不会针线活,别忘了给他们整些孩子的襁褓小衣裳尿布之类。”

    “哎呦,老头子,还真没看出来你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张婆子心中那些不确信一下子都跑到九霄云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放心,这些我早就准备好了,哪用得着你来操心这个。”

    第二天,沈老爹就赶去县上,花了点钱打点,为三儿子夫妇弄到了一张路引。

    两天后,方天林和沈家河便在家人目送之下,包袱款款出了门。家里几个孩子更是眼睛铮亮地将他们送出村口老远,被父母拉回去时还不忘拽着沈家河的袖子,让他别忘了答应给他们带的礼物。

    村子里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更不用说沈家这般声势浩大地集体送人。不出片刻,沈家河去邻县做活的消息便传遍整个村子,羡慕的有,挑刺的有

    就这么点事,村民竟然谈论了好一阵,热度才消下去,足可见乡下日子有多乏味。

    出门讨生活不易,沈老爹让沈家河两口子将能带的都带上。

    两人一人挑着一担。一开始由沈家河挑着那担重的,等到出了村,趁着四下里无人,方天林将担子给换了过来。这也就是在这里,有了身孕照样要干各种活,放到现代,孕妇金贵着,谁敢让她们做这些

    他们出发的早,可也架不住天热,走到半路,两人都是大汗淋漓。方天林不急着赶路,索性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息。

    “水还很多,喝吧,不用省。”方天林取出一个灌满水的皮囊,递到沈家河手上。

    现在是七月末,沈家河有身孕将将满四月,身形却已渐显。方天林想着,莫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生命力特别顽强若不然,为何会在吃喝都不怎么样的情况下,胎儿生长速度这么快

    沈家河并没有太多身为孕夫的自觉,他除了不能干太重的活之外,其他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就算之前挑着重担,他一样健步如飞。若非方天林特别注意,他怕是会二话不说,就这么挑着重担一路走到裕丰镇。

    此时已经入秋,别看现在热得跟三伏天似的,再过阵子气温怕是很快就会降下来,到时候一天比一天凉。他们的行李中就带了被褥,不带不行,置办新铺盖花费甚大,两老给的钱不能随便动用,能省一点是一点。

    沈家河是个实诚人,听媳妇说不缺水,他又渴得很,便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末了也没忘记方天林,给他剩了至少一半水“媳妇,你也喝。”

    方天林更是不会客气,他水空间中多的是水,喝完再灌上便是。他们带的皮囊不止一个,原先都灌满了水,为了减轻负担,被他暗里都倒了,手上这个还是他临时灌的。其余一些不占体积的沉重物件,也被他收入水空间中莲台上。两人看着各自挑了满满一担,其实压根没多少重量。

    沈家河没有半点怀疑,他以为媳妇那一担东西本来就不重。

    休息够了,沈家河侧头对着方天林说道“媳妇,挑了一路你也累了,剩下半道你那担我来挑。”

    方天林没有应话,迎上沈家河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到看得反应迟钝的沈家河都意识到他现在是个孕夫,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不要干重活累活,他很是自觉地不再提起这个话头。

    进了裕丰镇后,方天林直接找到口碑最好的一家车行,寻了个看上去还算老实的车夫,谈妥车资,之后在镇上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车行等候。

    现在世道还算平稳,但也不能保证哪里都安生,是以,出门走远路,还是结伴而行的居多。

    第12章

    车行长期做这门生意,更注重安全问题。他们消息来源也广,一般都会和行商之类结伴,再雇佣几个镖师,加上自己人,差不多就齐活了。

    虽说是车行,到底只是一个镇子里的分部,拥有的马车只占少数,一多半都是牛车。方天林雇的便是后者,一块木板,四周围上一圈挡板,这就是今日一整天他们的座驾。

    别看就这么一辆如此简陋的牛车,车资却是不菲,车夫收了两人足足五十文。

    方天林唏嘘不已,这差不多都够他攒上半个月。尽管他只在空闲时间才会进山打猎,那也是他有这个能力,要是只靠编制箩筐草鞋之类,还不知道要攒多久。毕竟沈家还没分家,纵使作为媳妇,不用像儿子那样尽数上缴所得,大头也是进了两老手中,能进他们口袋的实在不多。当然,自行昧下的另算。

    方天林问过,他们卯正出发,大约黄昏时分能赶到苍临县。牛车慢,马车就要快上许多,不过同样的,车资也高。

    靖朝限制人口流动,在本县内可以随意出行,去外县就不行,必须有路引在身。否则被抓了轻则罚钱,重则服徭役。这可和平时服徭役不同,他们这算是犯了事,等同犯人,差役哪会把他们当人看服完徭役回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方天林把身上重要的东西都放入水空间,包括他失败好几次才做成功的那张猎弓。他暂时没想到别的营生,只能仰仗进山打猎,猎弓必须收好,不容有失。

    去苍临县属于长途中的短途,即便等了一天才出发,队伍也不大,所有车架算在一起,将将凑出一巴掌之数。像两人这样带了诸多行礼,独占一辆牛车的也有,但更多的还是跟现代客车那般,好几个人同乘一辆车。

    方天林揽过沈家河,让他靠在肩头“睡吧,东西我看着。”

    沈家河本就嗜睡,今天又一大早就起床,双眼都迷瞪着,一坐上牛车,更是昏昏欲睡。听着耳边媳妇熟悉的声音,他再也撑不住,当即就阖上眼睛,在牛车晃晃悠悠中很快便陷入酣眠。

    清晨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格外舒服。沈家河睡得极为惬意,直到日上三竿,阳光逐渐变烈,暖意被炙热替代,才皱着眉头醒转过来。

    “不舒服”方天林微垂着眼眸低头看着沈家河,从边上箩筐中翻出一方布巾,浸湿了递给他,“擦擦汗会好过一点。”

    沈家河有些赧然,他怎么就靠在媳妇肩头睡着了他可是一家之主,在家里就算了,在外可不能在媳妇面前露怯,更不能老让媳妇照顾。

    “不用想这么多,以后咱们身份调换一下,你是我媳妇,记住了,可别弄混。”方天林像是知道沈家河的想法,贴着他耳边轻声说道。

    沈家河一时有些懵,当双手无意间划过腹部,才意识到,他是真给人当了一回媳妇,肚子里揣着的娃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还不大明显,但仔细摸还是能感觉出不同。原本平坦结实的腹部,现在微微凸起,还变软了,摸着感觉怪怪的。

    方天林知道沈家河的不安,任谁在家里的身份突然颠倒,也会不适应。他也没多说什么,尽量用行动安抚。

    随着孩子月份越大,对沈家河带来的负担越重,沈家河也越是无所适从。这种事,方天林帮不上忙,难道要让他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他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出面都比他来得合适。

    他们带的东西很全,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就是数量都不大。这些都是方天林负责,沈家河不知道具体数目。这大大方便了方天林夹带私货,提前储存在水空间的各样吃食,被他掺进平常吃用中。

    这两天,两人的伙食很是不错,甚至说句戳人肺腑的话,要比在家里的吃食还好。无他,方天林舍得下料,盐油都是按照他以前的口味放。虽然他的手艺不见得有多好,但这么几个月开小灶锻炼下来,他也不再只是会做那翻来覆去寥寥数样菜式。

    为了不让沈家河察觉有异,方天林还煞费苦心,预先把空间中的热食放温了才拿出来吃。

    这段日子,方天林隔三岔五就会炖些野味给他补身体。沈家河见到每餐干粮中都有带着不少水分的肉干,丝毫也没起疑。

    因着赶时间,车队只在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休息了半晌,之后又匆匆启程。

    方天林和沈家河两人情况特殊,他们出来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自是不会和同行之人多打交道。为此,方天林还特意在两人脸上抹了点他自制的类似迷彩的粉,没有彻底改头换面,但不熟悉他们的人,就算以前和他们面善,此刻也轻易认不出来。

    两人独占一辆牛车,休息时分不和其他人搭话,倒也并不那么引人注目。这世上,人的性子千奇百怪,有性格大大咧咧,自然也有不爱搭理人的。大家都是陌生人,谁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牛车上没有棚子遮阳,方天林他们到苍临县时,各个都被晒出了一身汗。大家都急着找地方安顿,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现在全没了这个心思,一进城所有人都四散而开。

    方天林一行人是赶在城门关闭前进的城,时间有点晚,两人随意找了家客栈落脚。

    他们身上钱不多,但行礼很多,沈家河又怀着孩子,方天林没选最便宜的通铺,选了个单间,要价不高,自然不能期待环境有多好。

    方天林嫌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将客栈准备的被褥全都撤下,用布擦干净后,铺上他们自己带的铺盖,这下看着就顺眼多了。

    苍临县和广延村一样,都缺干净的水源,客栈免费供应的水不多,若想要额外的,就得再加钱。方天林只擦了桌椅,其他的就没管。

    沈家河心疼钱,他早在听到从裕丰镇坐牛车到苍临县需要花费五十文钱时,就提议走着去。方天林哪可能同意虽然为了省钱,这么做的人不在少数,但那也要看情况。沈家河可是个孕夫,经不起折腾,路上要是出点意外,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因着花费的车资远超两人预计,那其他地方自是能省则省。方天林也就照着沈家河的意思,两人都只用湿布擦了擦身,啃着自带的干粮,一入夜便上床睡觉。

    翌日一早,方天林让沈家河留在客栈中看行李,他则四处去打听哪有合适的单门独户的房子住。

    符合这等条件的房子还真不好找,方天林在城内转悠了一上午,竟没找到一家合适的。不是租金太高,就是地段不行,位于贫民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出没,安全性太低。他要赚取家用,在家的时候不多,留沈家河一个人住,他本就有些担忧,若还可能被小偷混混光顾,他哪里还能安心在外奔波

    上午如此,下午也差不离。

    方天林最终狠了狠心,要了个月租三百文的小院子。真的很小,只有一间房,边上还搭了一间茅草屋充当灶房,除此之外,唯一能看得过眼的便是院墙。这样的房子,收三百文一月显然过贵,但房主敢开这个价格,自是有倚仗。这院子四周治安不错,常有衙役在附近出没,又是独门独院,光这两点,就差不多值这个价。

    房主一开口就要收半年房租,方天林好说歹说,说得都口干舌燥,才让房主同意三个月一付,再交一百文钱押金。看着一两银子就这么从手头溜走,变成别人的,纵使方天林这个在现代从没为钱操过心的人,也觉得一阵肉痛。

    农户本就赚钱不易,遑论方天林还没分家,钱都掌在两老手上。四个多月下来,他积攒的私房还不足一两。这已经是他本事大,还是在沈家这样公婆相对宽厚的人家,换做大多数农家,媳妇能把着嫁妆不动,就算他们有本事,还能往里添钱的,可真不多见。

    签好租契,拿到钥匙后,方天林立刻回到客栈,和沈家河两人挑着行礼入了新宅。

    小院中没有井,吃水只能去附近挑。这些生活方面的琐事,方天林都从房主那打听过。一到家,他便出门去担水,沈家河则留在家中整理行囊。

    苍临县能在这里安稳发展,水源自是有的,只是能入口的并不多,大多数都只能用来洗衣浇菜。

    方天林之前在大街小巷中到处转的时候,就发现苍临县城内竟然还有人做卖水的生意。那可真是水,不是茶水。一小桶卖一文,竟也有不少人合伙一起买。也是,真渴了的时候,有人送水上门,几人花费一文钱喝个痛快,也是值当。

    方天林估摸着,一天下来,卖水人少说也能有个百来文入账。这么轻松又来钱的生意,显然不是谁都能干,方天林倒是想,可惜他无权无势,不好掺合进去。

    第13章

    一刻多钟后,方天林来到苍临县城内唯一一处不需要花钱就能汲水的漓河边。埠头上人来人往,有洗衣服的,有洗菜的,更多的则是同他一样挑水的。

    方天林步下台阶,看着跟沙河水没什么两样的漓河水,只想无语问苍天。他这到底是落在哪个地方城外一望无际都是黄土地,他能想到的只有黄土高原,问题是黄土高原水系都是这样的

    关于这点,方天林真不清楚。就算电视上偶尔看到过,知道他生活的那个时代,黄土高原很多地方都缺水,但他从没有机会真正身临其境,感触自然不深。对于流经黄土高原的河流到底如何,除了黄河还有些微印象外,旁的更是一无所知。现在亲身体验,他才深切体会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是多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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