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疼了么？”宋予扬心里一紧，把他身体扳回来，抬手揉着他的额头。
“放手。”纪子轩淡然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一下清醒很多。
宋予扬红了眼圈，心口一阵绞痛，急迫的续道，“再给我个机会，别一下把我给否决了。”
纪子轩眼眶浮上水汽，声音都带着浓重的哭腔，偏还要假装乐呵呵的痞子语调，“就不乐意。”
“予扬……”
纪子轩嘻嘻笑了声，疲惫的半垂着眼皮，“宋老师，小美人叫你呢。”
宋予扬身体一僵，纪子轩跟他相处过程中经常会宋教授宋老师的叫着玩儿，可是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很公式化的口吻，就好像他跟他之间，真的就除了师生，再没有别的，从来没有过别的。
祁轩蜷缩在客厅的角落又叫了一声宋予扬的名字，声音逐渐虚弱下去。
“怎么？”宋予扬问了一声，步子却不敢挪半步，像是生怕自己离开一步，眼前的纪子轩就会立即消失一样。
“我胃疼。”祁轩靠在墙上，不停喘着气。
纪子轩打个个酒嗝，心里微酸，“快去吧，别待会儿真出什么事儿。”
宋予扬深深看了他一眼，走进门里。
“怎么会突然胃痛？”
祁轩看见宋予扬走进来，两手环住他脖子，脑袋蹭上去，“不知道，就是突然特别疼，一阵儿一阵儿的抽。”
宋予扬皱眉，“你等等我，我去找药。”
祁轩眼皮沉下去，犹豫了一下，抓住宋予扬的手，“吃药没用的，带我去医院。”
“……”宋予扬点点头，把祁轩打横抱起来。
纪子轩醉得晕晕乎乎的，托着脑袋蹲在阶梯上哼歌，原创歌曲，《你是我的小妖精》。
看到宋予扬抱着祁轩走出来，抬起头看了祁轩一眼，“小美人的眼泪是不是用口水沾上去的。”
祁轩……
纪子轩继续哼哼唧唧，“否则就是滴眼露。”
宋予扬瞥了他一眼，有些责备的意味。
“瞪什么瞪，快抱着小美人去医院吧你。”纪子轩垂下眼帘，“我清醒点儿了就走，不，不会赖在你家门口的。”
宋予扬面孔一僵，抱着祁轩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用威严深沉的声音道，“你别想离开我。”
祁轩往他怀里蹭了下，颤着声音，“疼。”
“人都说疼了，您快点儿吧，拜拜了您。”
宋予扬往楼下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纪子轩那句开玩笑似的‘拜拜了您’，心里竟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害怕和愤怒。
“真的完了。”纪子轩看了一眼响应灯，没人说话了，楼道里变得安静，微弱的光芒灭了，一片黑暗。
纪子轩继续游魂一般，继续哼起《你是我的小妖精》。
哼够了，觉着自个脑子八成清醒了，站起来，想坐电梯，看了半天看不清下楼按钮在哪儿，委屈兮兮的往楼梯间走。
小废柴一边走一边回忆悲惨人生，耷拉着眼皮，软糯糯的自言自语，“考试挂科，追姑娘四年追不到，没有桃花运，好不容易搞个基还遇到渣渣bbb————啊！！”
滚下楼梯的时候，纪子轩又默默补充了一条，“点儿背的时候下个楼梯都能用滚的。”
兜儿里的手机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响起来，纪子轩掏出手机，值得人欣慰的是，屏幕还没给摔坏，屏幕上四个大字晃悠着。
是哪位日本友人？
纪子轩此时就这个想法儿。
“喂。”纪子轩奄奄一息般跟对方打招呼。
“是我。”
纪子轩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眼。
噢，不是日本友人，是乔克队长。虞陌修那时逼着他这么存的备注。
虞陌修听到纪子轩没有回应，继续热情的打招呼，“嗨，我刚刚在文艺台录完一节目，现在刚从电视台里出来，去吃宵夜么？”
纪子轩虚弱回道，“嗨，我刚刚从楼梯上滚下来，现在趴在地上。”
“…………”虞陌修愣了一下，“你说真的啊？”
纪子轩叹了口气，“我骗你这干嘛啊？有事儿么，没别的我先挂了，我得想想怎么爬起来是个问题。”
虞陌修急眼了，“你在哪儿，报地址，我现在过去。”
半小时过去了。
虞陌修看着眼前的纪子轩，“爬起来了啊。”
纪子轩拍拍身上的灰，潇洒状，“起来了，好容易起来了，经历了艰难险阻坎坷崎岖重重磨难万水千山，我爬起来了。”
虞陌修哭笑不得，“你以为你长征去啊，不就从地上爬起来这么个事儿么。”
纪子轩把裤腿捞高，小孩儿撒娇似的，“你瞅瞅你瞅瞅，这都破皮了都。”
“真的。”虞陌修皱起眉头，坐到纪子轩身边，伸出手指戳了戳。
“我靠——”纪子轩炸了毛了，“我性感的腿毛是你可以想摸就摸的么，你这人也太随便了吧。”
“那我不摸了……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
“我靠——”纪子轩俩大眼睛圆瞪着，继续炸，“你凭什么不摸啊，我的腿那么纤细火辣。”
“…………那我摸了？”
“臭流氓你！”
虞陌修这下才反应过来，“你喝酒了啊，酒气还挺重的。”
纪子轩使劲抽抽鼻子，“瞎说了吧。”
虞陌修蹲到他面前，“上来。”
纪子轩警惕的看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背你下楼。”
“哥哥我自己能走。”
虞陌修好笑的瞥他一眼，“走几步。”
纪子轩缩了，怕又摔个狗吃屎，只得乖乖爬上虞陌修背上。
“你还真轻。平时受你家那个不少虐待吧。”
纪子轩抹了抹湿润发涩的眼角，声音轻轻软软，“瞎说八道，他对我可好了。”
虞陌修冷哼了一声，“对你好让你一人在楼道里摔成这样不来管你，就让你跟着趴半天。”
“…………”纪子轩眼圈一红，眼泪流出来，打在虞陌修脖子上，虞陌修身体一抖，脖子上的液体的温度像是瞬间可以让皮肤灼烧起来那般滚烫。
虞陌修慌了，“你别哭了。”
纪子轩非常认真严肃的纠正“哭个球球，我在流口水。”
虞陌修额上青筋一跳“……那你别往我脖子上流！”
纪子轩带着泪花，嘴角一憋，“忍不住啊，我也不想，忒丢人了。”
虞陌修把纪子轩放到副驾驶座儿里，自己从另一边上车。
一坐进驾驶座儿就被纪子轩上来掐住脖子，满脸泪花的看着自己，湿漉漉红通通的两眼放出危险的光芒。
虞陌修窒了三秒，“……你丫又干嘛啊？”
纪子轩默默垂泪，“不许把今天我流口水的事情告诉给别人听。”
“嗯，我不会跟别人说你哭成这样的。”
“是流口水。”纪子轩继续认真严肃的纠正他。
虞陌修沉默了会儿，抬手揉他脑袋，声音温柔，“不说。”
站在医院的廊道里，宋予扬把病历本摔在座椅上，眼神阴霾的盯着祁轩看，冷冷开口，“这样有意思么？”
祁轩看着宋予扬的目光，不禁有些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那么狠厉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人吞噬掉一样。
宋予扬眼睛眯着，高声道，“你以前有这个病史，你知道你刚才说胃疼我多怕么。你这么唬弄我好玩儿么！”
祁轩不吭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宋予扬凑近他，扣住他下巴，手上的力道几乎把祁轩的下巴掐出一个红印，他的眼神灰暗，叹了口气，“你变了。”
祁轩眼泪落下来，“你也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
宋予扬松开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把我骗来医院陪你，我会失去什么！”
想起缩在阶梯上哭得眼睛通红的纪子轩，心里就跟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火辣辣的疼。
祁轩眼睛里流露出浓重的失望，靠在椅背上，失身的喃喃，“你为了他吼我？”
宋予扬靠在一边墙上，不停给纪子轩打着电话，每一次都是关机，急得几乎恼羞成怒，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屏幕一寸寸碎裂开来。
祁轩看着宋予扬一副失态的慌乱模样，笑出声来，“四年前我离开时你也是这样么？”
宋予扬仅有的耐心已经被透支两百，神色疲倦，灯光下面容看起来居然憔悴，宋予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请求与厌恶。
“如果你还想留在北京又不愿意回叔叔阿姨家，我明天帮你出去租套房子，你看你想要……”
“够了！”祁轩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会走，我就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要和我在一起。”
宋予扬靠在墙上，闭上眼摇摇头，“我想我怕是真栽那小孩儿身上了。”
祁轩失笑，“我知道了。”
“翘臀小妖精其实穿护士服也很好看的。”
纪子轩跟虞陌修并排坐在大街边一椅子上，边吃着爆米花边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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