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钦嘿嘿笑道,“那你以后可要多喂我一点好吃的。”
顾相烟轻轻松开了他,替黎钦把衣衫理齐,月色之下,顾相烟神色清冷,动作却很温柔。
后院中,山石堆砌,池子里的水干了,小道两旁的植物也枯萎了,这里以前可能是允许客人往来,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给封死了。
黎钦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他道“如果你是老鸨,会把尸体放在哪里”
“眼皮子底下,最安全。”顾相烟道。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把视线挪到了一口被堵死的井上。
“我下去看看。”黎钦走到井边,他上下打量井口,有一块大石头正压在上面,边缘有一点缝隙露出,没有个完全封死。
顾相烟道“务必小心。”
黎钦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成只有大拇指大小的模样。他在地上蹦蹦跶跶,伸手去拽顾相烟的靴子。
顾相烟把他轻轻托在掌心,道“遇事切勿冲动,记得唤我。”
黎钦拍拍小胸口,“放心。”他用术法凝成一条细长的丝线,系在顾相烟的无名指之上,他拉了几下,道“这是暗号。若我连拉三下,你把我拽出来便可。”
“好。”
黎钦把身子躺平,从巨石与井口之间的缝隙爬了进去。
井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像一只巨型蠕虫张开布满利齿的嘴,欲吞噬一切活物。黎钦侧耳倾听,脸面没有流水声,估计是口干枯许多的废井。
黎钦腰上缠着丝线,这比术法更让他觉得安全,他燃起掌心焰照明,肆无忌惮的在井壁上跳跃,一块接一块下走。
枯井两侧有摩擦的痕迹,重物下落时贴着井壁下落,才留下一道撞击的印。
即将到达井底时,黎钦手朝下一照,井底的东西让他猝不及防,脚底一滑,要不是丝线拽着,他差点直直落到那东西上面。
“非人哉”黎钦下意识道。
顾相烟似有所感,带着关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黎钦意识到刚才说了句不合乎礼教的话,他抖开方寸大的山河明珠扇遮掩,又扯了一下丝线,示意自己没事。
井底一堆白骨孤零零的躺在那,然而这不是最让人感到恐怖的,黎钦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微弱的烛火之中,有一个女鬼正盯着他。
女鬼头发散乱,额前几缕黑发遮住暴突的眼睛,她浑身血痕,衣服残破不堪,嘴里“呃、呃”的发出害怕的单音。
她喉咙能发声,难道是被人割了舌头
“你就是被害的那个哑女”黎钦只有豆丁大,问人话时依旧难掩他风流不羁的做派。
女鬼的脸藏在发间,眼白极其明显,她瞪大眼珠,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没有舌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疯子一样啊啊大叫。
黎钦差不多知道答案,他又道“带你去报仇,可愿随我出去。”
女鬼腥红的眼珠子散发诡谲的光,怨气冲天而起。胆小怯懦之样荡然无存。
黎钦心道,怨气深重,孺子可教
他把女鬼收到袖间,扯了扯身上的丝线,顾相烟拉他出了井口。
“事成,走,去找广弘河。”黎钦变回原身,他嘴角一弯,凤眸之内熠熠生辉。
将军府。
外面的街市都已经熄了灯,府内却灯火阑珊,笙歌燕舞。
黎钦道“好一个日夜 cao 劳,广弘河这个样,真的是 cao 劳。顾相烟,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罢,他领着熟门熟路跃上屋顶,一本正经道“这里视线好,风光无限。”
下方广弘河正抱着一个花娘,花娘衣襟大开,一段雪白的肩膀露出,胭脂红的肚兜里埋着一只手。
而他们下方,还有好几个貌美的女子衣着暴露,舞姿露骨。
黎钦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在天界时一帮纨绔子弟时常讨论哪位仙姬身段好,哪位仙姬容貌娇,他被云中君看得死死的,只能偷偷摸摸和他们玩一会儿,好多次仙界众公子下界“游猎”的聚会都没赶上,令他好生遗憾。
“精彩”黎钦大大方方偷看,不忘评头论足一番,“这个花娘腰软,比天界祭司跳舞的时候还软。”
顾相烟的眉头拧起,他袖一挥,黎钦鼻前芳香传来,然后眼前便被一片雪白取代。
“顾相烟,你做什么本殿下是个男人,偷看怎么了”黎钦不满,伸手要去挡开那只手。
顾相烟像是气极,向来从容淡定的声音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别忘了正事。”
说罢,黎钦感觉袖间忽然一轻,顾相烟放出了他藏在那里的女鬼。
“好了好了,可以让我看了吧。”黎钦伸手去刨顾相烟。
顾相烟低沉的声音生硬吐出四字,“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