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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娃他爹不是你想甩就能甩 第8节

作者:九粟殿 字数:26602 更新:2021-12-30 11:18:28

    “回来,急什么”白岳泽哭笑不得,他抬手勾勾手指,身后的影泉就递过了一把青铜宝剑。

    白岳泽接过宝剑,看也不看,就扔到了敖钦的怀中,说道,“去了报我的名儿,就说你们是我的师兄弟,前去投奔少将军乞颜泰。这把青铜剑,你们暂且用着,待回了天宫,再还我不迟此外,切记除了五行之法,在凡界不可动用别的仙术,不然,你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五人一愣,举起白岳泽刚刚扔过来的宝剑拔出一看,只见剑身微微泛着绿光,刻着上古的盘龙纹,下方还有几个古文小字神龙无疆,三界任往。

    神龙无疆,三界任往上古神龙令

    晴天霹雳,山岳崩摧

    众人一时间雷得外焦里嫩,差点集体不能生活自理。

    三界中已经消失千年的神龙令,三界中人人都想一见的上古神龙令,三界中无异于免死金牌的上古神龙令,就被白岳泽这么随意的借给了旁人

    众人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全部石化当场。

    白岳泽却依然不在意,说道,“我内丹已损,两三年内与废人无异,这宝剑跟着我,也与废铁无异,你们带着它还能安心些。只是不可轻易动用法术,亦不可随意改动凡界命数,切记,切记

    白岳泽说话间,竟有些气力不继。屋中众人看着,只觉得不由的心酸。

    白岳泽见暂时安排妥当,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去了。

    命格老儿与敖钦众人迟疑了片刻,又给白岳泽留下一桌子的天界丹药,这才头冒青烟颤巍巍的走了。

    且说梁朝的秦王被罚跪了大半日,滴水未进。梁王的旨意是只要乞颜昊仪不认错,便不能起身。太庙中的侍卫侍女得自然不敢抗旨,只能任由乞颜昊仪跪着,结果这一跪就跪到了第二日傍晚。

    一时间满朝百官私下都议论纷纷,有人猜测这是梁王在责罚四皇子与正妃不合,有人猜测这是因为四皇子险些让侧夫人滑胎,也有人猜测这是梁王这是为了给呼延家面子,更有人猜测这是梁王对四皇子已经心灰意冷,众人莫衷一是。四皇子府的人也是人心惶惶。毕竟之前还从未有过皇子被罚去太庙下跪的先例。先前乞颜昊仪痛失白子岳,在皇陵中一待就是五年,朝堂上已有人暗忖梁王对自己这个原本寄予厚望的儿子是失望之极。现在好不容易将他重新拉回了朝堂,又闹出了呼延穆一事,朝中已有人开始对四皇子乞颜昊仪的前景感到忧心。

    梁国太庙的中殿中供奉着梁国皇家的先祖,所有君王、王后以及有品阶的后妃的神位都被供奉在这里。平日里,除了皇家祭祀或者重大节日庆典,太庙中是少有人来。而若非皇亲国戚,亦或是有梁王的旨意,平常人等也无法出入梁国宗祠太庙。

    乞颜昊仪在中殿的青石板上跪了两天一夜,直跪得两腿发麻,两眼发黑。本来乞颜昊仪常年在外征战,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本是家常便饭,但是半月前飞龙涧一役也让他受了一身的伤,回王府的这段日子为了照顾自己媳妇更是日夜担忧,再加上心口处近日一直隐隐如火烧般疼痛,于是原本不值一提的惩罚竟也让乞颜昊仪面色如枯槁,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殿外天色渐暗,殿中已亮起了排排的烛火。乞颜昊仪望着昏暗烛光下一排排梁国先祖的牌位,心中苦涩慢慢溢出。

    “在这里对着母妃的牌位跪了两日,可有所悔悟”

    一个声音忽然从乞颜昊仪的身后响起,乞颜昊仪心中一惊,赶忙扭头,梁国三公主乞颜昊瑾身披素色锦袍,就从中殿的大门处缓缓走了进来。

    三公主走到殿前的案几前,取了三炷香,点燃,然后手持清香对着殿前先祖们的牌位拜了三拜,将点燃的香了案几前的香炉中,才走到乞颜昊仪身旁,与他并排跪在了另一个蒲团上。

    乞颜昊仪十二岁丧母后,姐弟俩就相依为命。乞颜昊瑾对自己的幼弟一直是照顾有加,这些年若无乞颜昊瑾为他筹划,只怕乞颜昊仪还未成年,就被人害死在异国他乡了。

    乞颜昊瑾只比乞颜昊仪年长了三岁,母妃刚刚过世时,十二岁的乞颜昊仪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还有些懵懵懂懂,十五岁的乞颜昊瑾却已如同大人一般,承担起了族人的兴复重任。她为了给自己的幼弟铺路,毅然决然的嫁给了比自己年长二十多岁的苏日部族的大汗。苏日部族人人箭术超群,又一直不肯归降大梁,双方僵持不下,梁国王很是头疼。然而乞颜昊瑾嫁过去后,过了三年,苏日大汗竟然就点头来朝拜了,朝中众人无不称奇。

    乞颜昊瑾与苏日大汗相濡以沫的过了七八年,大汗病故。按照草原人的旧俗,继任的大汗可娶先汗的王后为妃,苏日大汗的长子苏日绍布当时未立正妃,三月孝期满后,他就直接连夜猎了一只鹿跪着送到了乞颜昊瑾的面前,于是梁国的三公主又成了苏日部族新汗的王后。

    苏日绍布比乞颜昊瑾大了四岁,两人婚后经过一段磨合期,也是锦瑟和鸣,羡煞旁人。一年后,乞颜昊瑾为苏日绍布生下一子,是时北部戎狄频频来扰,梁王又频频示好,再加上乞颜昊瑾这层关系,苏日绍布便带着全部族人彻底归降了大梁。苏日绍布被梁王封为亲王,所有苏日部族的族人,依旧为苏日绍布手下的亲兵。乞颜昊瑾与苏日绍布便住进了梁都的苏日亲王府。现如今,两人已有两子一女。苏日绍布常年镇守北疆,乞颜昊瑾便在府中照看三个幼子。白子岳离去的这些年中,也是乞颜昊瑾一直在照看着赤霄。

    长姐如母,乞颜昊仪对自己的这位长姐自然是敬爱有加。甚至与梁王比起来,乞颜昊仪更惧怕自己的长姐。在梁王面前,乞颜昊仪还会有言辞激烈的时候,然而到了乞颜昊瑾的面前,乞颜昊仪一向就只有点头应承的份儿。

    “可愿认错了”三公主双手合十,低声问道,双目却依旧望着面前排排的灵位,不去看身旁的四弟。

    “阿姐,你知我从未对萧婀郦动过心,我不认错”乞颜昊仪将身子跪的笔直,颇有不卑不亢之意。

    “谁问你这个了”三公主挥手就轻扇了乞颜昊仪脑袋一下,“跪傻了萧家的心思父王能不知他气,也是气你不懂遮掩,不懂忍耐我今日来,是想问问,对你现在的四皇妃可心怀愧疚”

    乞颜昊仪一愣,低头不语,片刻之后,才低声喃喃道“阿姐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待他待他重,我自觉无颜面对子岳,但待他轻,我又于心不忍”

    “你休得再与我提子岳若子岳知道他身故后,你不仅冷落赤霄,又是这样对待他的世侄,说不定早气活了”

    “阿姐,我”乞颜昊仪哑巴了。

    “这些年以为你长进了,没想到你却是越活越回去了”三公主反手又扇了乞颜昊仪一下,问道,“当初大婚之时我是如何与你说的你又是如何做的亦泽再不如你的意,他也是梁国下了聘书明媒正娶过来的四皇子的正妃你就这么想赶他走”

    乞颜昊仪不敢躲,过了一会儿,才抬手摸摸了被扇过的地方。

    “还好最终人救回来了,若是他也跟子岳去了,你难道还要继续回皇陵你让他去军营,就是算是为了保他,也应有些分寸现在好了,亦泽为了救你,险些送命,还连累了你们那未出世的孩儿如此这般,你可心安理得了可觉得对得起子岳了可觉得对得起你这梁国秦王的担子了”

    “为夫不似夫,为父不似父,为臣不似臣这跪了两日,还说你不知错,我看真是白跪了”三公主抬手又想扇人,但看了看乞颜昊仪的面色,终究是下不去手了。

    乞颜昊仪被训斥的低头不语,面色发白,眼眶泛红。

    三公主轻叹一声,又看着殿前排排的灵位说道,“阿姐知你心中苦但是母妃已去多年,她不会怪你当日轻信旁人,你更无须日日自责”

    “当日父王母妃为你取名,曾说过,旭日中天者,为昊,四海臣服者,为仪母妃对你寄予厚望,为你筹划的是家国天下,可不想你为情困自己一生你且问问你自己,若是母妃还在,她会希望你如何若是子岳还在,他又会希望你如何你再问问你自己,如果亦泽真的去了,你能完全不念他,不想他”

    乞颜昊瑾字字肺腑,乞颜昊仪听着,只觉得胸口发闷,双眼发涩。

    三公主接着说道,“你可知男子受孕有多不易即使是了内丹之人,也需情动方能受孕”

    “什么”乞颜昊仪猛然抬头,有些不敢相信。

    “阿姐也是近日来才得知的你姐夫在外遇到一云游道人,两人说到前吴国名将白子岳,道人一时感慨,才透露道男子受孕需情深方可行,言语间颇有为子岳惋惜之意”

    乞颜昊仪紧握双拳,浑身已是止不住颤抖,掌心中竟然已被刺出了血。

    “你当是个修仙之人就愿意像女子似的孕子闹不好就送命的事情,你当他们是闹着玩的子岳当年怎样待你,阿姐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只可惜你当时听不进去旁人的话语,一意孤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亦泽,你那府中也终于有了点人气儿,却又被你折腾的人仰马翻”

    三公主说着,轻轻叹气摇头,“阿姐在你们大婚前留心了他大半月,只觉得这孩子聪颖过人,来梁国应是无二心,可是你依旧听不进去你可知你儿子有多难伺候他一旦哭起来,那是全府的人都哄不住,但是亦泽轻松几句话,竟就能将你儿子逗的笑了你儿子都比你懂得识人,你怎就怎就难道你一个人在皇陵待了那么久,心也如同硬石一般”

    乞颜昊仪紧咬着下唇,嘴角一抹血迹顺着脖颈流下,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三公主见状,也红了眼眶。

    “子岳与亦泽皆对你有情有义,昔日你辜负了子岳一番心意,今日何去何从,你自己抉择阿姐言尽如此,说多了,也只是凭惹你厌烦”

    乞颜昊仪早已是泣不成声。

    “情动受孕,情动受孕阿姐,我从未想过子岳与亦泽能待我如此我亦从未奢望过子岳与亦泽能待我如此我不知,实在不知”

    “现在知晓了”

    “阿姐,我、我”乞颜昊仪说着,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竟然呕出了一团鲜红。

    三公主一见,吓的不轻,赶忙扶着乞颜昊仪,“你怎是如此的倔今日若不是我来,你难道就打算这样带伤一直跪下去”

    乞颜昊仪摇摇头,喘息道,“父王要我向萧婀郦认错,要我这几个月多陪她,安抚萧家阿姐,可惜我已做不到,现在要我日日看着萧婀郦,我实在做不到这个错,我不认”

    “当然不能认”三公主扶着乞颜昊仪,一面为他顺气,一面暗暗想办法,最后低声道,“那就按你四皇妃说的办赶紧装晕他就外面的马车中等你,快”

    、第四十六章 日中天者为昊三

    第四十六章日中天者为昊三

    夜半,一驾宽敞的马车停在了宗正院太庙的大门前,一停,就是两个多时辰。

    过了子时,太庙的大门忽然大开,宫中的侍卫好一阵忙活,才将一昏迷不醒的人抬进了马车中。梁国的三公主一边啜泣,一边紧随其后。

    皇家的马车车内宽敞,横躺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白岳泽坐在马车中,正闭目养神,就见四个侍卫抬着乞颜昊仪上了马车,徐福海跟在后面扶着三公主,正在小声的劝着什么。

    乞颜昊仪面色苍白,发髻凌乱,胸口的衣襟处还有暗红的一片,白岳泽看的胸口一紧。

    虽然先前和三公主商量已好,一旦风头不对,就让乞颜昊仪装晕,但是现在看来,乞颜昊仪这副模样全然不像装出来的。白岳泽心中也有了疑惑,只得撩起马车的挡帘,向三公主投去询问的目光。

    三公主眼角带泪,一面督促抬人的侍卫手脚轻些,一面不住的擦眼泪。

    “你们轻些,四皇子刚刚吐了血,可别再让你们给颠出个好歹来”

    真的昏倒了白岳泽见三公主担忧的表情不像是装的,眉头皱锁的更紧了。

    “今日若不是四皇妃来求我,我怎会大半夜的来这太庙若不是我们来的及时,那个二愣子这么和父王死扛着,晚一步就是血气攻心,小命儿就没了”三公主低头接着啜泣。

    “太医已看过,梁王也赐了不少灵药,四皇子身子强健,定会无恙,三公主且放宽心。若不是梁王还在气头上,定会留四皇子在宫中修养几天”徐福海扶着三公主上马车,又好言好语劝道。

    白岳泽坐在马车中,碍于旁人在场,不好去探乞颜昊仪的脉息。

    好不容易宫中的侍卫忙活完了,徐福海又宽慰了三公主几句,三公主这才派人驾着马车离去了。

    马车上,乞颜昊仪依旧双目紧闭。三公主小心为他擦拭了一番,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开始我们还筹划着让他装晕,现在倒是真的昏迷不醒了弟媳,你说我就这么一个亲弟弟,要是他有个万一,我怎么对得起我们的母妃”

    白岳泽一惊,昏迷不醒难道是前些日子在飞龙涧的旧伤恶化了

    白岳泽正想拉起乞颜昊仪的手腕给他把脉,三公主却顺势拉过白岳泽的手,伤心道,“弟媳,你说说,父王他怎么这么心狠,昊仪都伤成这样了,父王竟然还让他跪了两天昊仪虽说是皇子,从小却流落异乡无人照顾,身边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几年前好不容易娶了子岳,过了几天开心日子,却没想到”三公主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又接着说道,“弟媳呀,我这个弟弟,可怜啊我们姐弟俩虽生在帝王家,却也是相依为命,一路走的艰辛无比我身边好歹还有苏日能说说话,昊仪却、却”

    三公主本想在白岳泽面前为自己的二愣子弟弟博几分同情分,结果没想到三言两语将自己也绕进去了,一想到早逝的子岳,越说心中越悲切,最后竟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白岳泽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再探乞颜昊仪的脉息,赶忙劝慰三公主。

    白岳泽一向敬重梁国这位能文能武的草原女豪杰。早在白子岳还在世时,三公主与白子岳就一向交好。后来白岳泽重生,在与乞颜昊仪大婚之前,白岳泽又在三公主的府中住过一段日子,两人的关系也更为亲密。三公主对白岳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切,白岳泽也对三公主敬佩有加,两人几日相处下来,三公主已待白岳泽宛如亲弟一般。这次乞颜昊仪受罚,白岳泽思来想去,只能拜托三公主出面。但是白岳泽没想到三公主一见白岳泽来求,二话不说便备了最好的马车,又给白岳泽备了一身鹿皮衣袄,说什么也要拉着他一起来太庙。

    三公主擦了擦眼角,说道,“昊仪现在成了这个样子,父王却也不让他在宫中休养,这父子两个真是最后还是得辛苦你们了阿姐虽有心,却终是不便日日守着他,到头来,还是只能拜托弟媳多费心”

    白岳泽正想说什么,三公主又拉着他的手,断断续续说道,“昊仪有时易认死理,阿姐知道这次弟媳心中委屈,阿姐别的也不说,只盼着弟媳能把身子养好,别再让霄儿那个可怜的孩子过没爹没娘的日子,也别在让这个二愣子把自己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弟媳,你是没瞧见你子岳世叔刚去那会儿,他整个人魂儿都不在了,两鬓的发丝竟然一夜之间全白,而且这一白就是五年二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就像半截已入土似的”

    白岳泽一时无言。

    “但是今日我再见他,他虽受了不小的伤,但鬓角已不见银丝,阿姐知道,这都是弟媳你的功劳”

    “三公主实在谬赞了”白岳泽说着,就想将自己的手抽回。

    三公主却还是紧紧握着白岳泽的手不放,柔声说道,“今后别开口三公主闭口三公主,你是我的弟媳,以后就跟昊仪一样,叫我阿姐谬赞还是不谬赞,阿姐我心里有数。这次梁西大营的事,错在昊仪,弟媳吃苦了。现在昊仪开不了口,阿姐就代他向弟媳求个情,求弟媳再给他一次机会,无论是为了梁、吴两国,还是为了赤霄,阿姐都求弟媳别抛下他们爷俩一走了之”

    白岳泽虚捂着小腹,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弟媳,昊仪他现在都不知自己有多在意你、有多喜欢你。阿姐了解他,明白他的心思。阿姐也明白,弟媳对我这个二愣子弟弟,也是有意”

    白岳泽一愣,刚想张口,三公主却根本不给他插话的余地,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道,“别想否认,男男生子,即使是有内丹之人,也需动情方可受孕,阿姐说的没错吧”

    白岳泽想反驳,一时之间却又无从反驳起。

    都道草原上的女子豪爽,而三公主乞颜昊瑾更是兼具草原女子的豪爽与汉家兵者的智慧与谋略。白岳泽一向只有让人语塞的份儿,没想到今夜在马车上一番谈话,三公主话里套话,百炼钢全化作绕指柔,竟然让白岳泽半句话也插不进。白岳泽哭笑不得,只能甘拜下风。

    说话间,马车就到了四皇子府门口,额吉早就侯在了府门前。三公主指挥着府中的下人将昏迷不醒的乞颜昊仪小心抬进府中,又嘱咐人扶着白岳泽下了马车。

    现在四皇子的中苑住着四皇妃,四皇子自己则住在书房。现在四皇子昏迷不醒,下人自然不敢将他送进书房,只能送入中苑。

    白岳泽叹息一声,心中盘算着待三公主离去后,待安排妥当乞颜昊仪,自己就连夜搬回东苑。结果白岳泽还未进府门,三公主就拉着白岳泽吩咐道,“弟媳,我那二愣子弟弟昏迷之前反复叮嘱,不能让你离开中苑,你就将他安排在中苑的偏房即可。”

    “三公主,这恐怕有违礼数。”白岳泽没料到乞颜昊仪对他住在何处竟是如此的在意,颇为意外。

    “什么有违礼数,你现在身子弱,中苑地龙铺的足,炭火旺,对你身子有益,谁人敢有非议对了,以后记得要叫阿姐,莫忘了”三公主想了想,又说道,“阿姐今夜本不想让弟媳你受累跑着一遭,但是那二愣子的脾气我太了解,我虽有把握说服父王,却无法说服昊仪。若不带上你,只怕他就是跪死在太庙中,也不肯随我回来,定会一味死拧到底待昊仪醒来,弟媳想怎样罚他都可,只是千万留在中苑,不然阿姐就成了失信之人,下次就更劝不动这二愣子”

    白岳泽扶额叹气,三公主连自己的面子都抬出来了,他虽心绪紊乱不情不愿,却也不好当面驳了三公主的面子,只得去了中苑。只是白岳泽将乞颜昊仪安排在中苑的正屋之中,自己却去了偏房。三公主见实在劝不动白岳泽,也只得暗暗叹息。

    众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将乞颜昊仪安顿好。府中的谢太医又为乞颜昊仪诊治了一番,确定他的伤势无大碍,额吉安排了煮药与守夜的人,众人才又散了。

    夜色已重,三公主想着白岳泽的身子也未好,自己也不便久留,便遣人回府捎来了一堆千金难买的名贵药材,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众人一散去,中苑的卧房内顿时冷清了下来。白岳泽望了望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便让下人在乞颜昊仪的床边打了地铺,准备在此守着他。

    管家额吉虽然极力反对,但是白岳泽坚持,额吉也无奈,只能让人将屋中的炭火烧的更旺,生怕冻着了四皇妃。

    白岳泽自己倒是不在意,有白墨夷等人在,他睡在哪里都一样,即使是打地铺,也绝不会冻着半分。

    一切安排妥当,白岳泽已是浑身乏力。等药煎好的空隙,白岳泽便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出神。

    离开,还是留下

    自然是要留下,现在这样挫败而归,不是他白岳泽的作风。

    但是留下,又当如何留下依旧为四皇妃

    白岳泽苦笑的摇摇头。当初就不应该听从命格老儿的安排,做乞颜昊仪的皇妃,还不如做他的军师来的自在。

    但是如今若是不作四皇妃,霄儿当如何自己以后再次面对乞颜昊仪又当如何

    白岳泽靠在床边,心思百转千回不得解。

    乞颜昊仪的面容与在天庭时基本无异,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两道剑眉入鬓,眼眉之间,颇有少年君王的气度,若不了解他那令人不忍直视的为人处世方式,单凭长相,倒也有个君临天下的样子。

    白岳泽看着一直躺在床上的人,一时失神,不知不觉伸手扶上了他的眉骨,手指顺着眉骨扶上了他的鼻梁,又沿着鼻梁一路滑到了他的唇边。

    忽然,白岳泽的手指被人握住了。白岳泽一惊,抬头一看,乞颜昊仪的双眸竟然不知在何时睁开了

    白岳泽,“”

    片刻之后,中苑的正屋中飞出了一个枕头,正砸在门外的四皇子的头上。

    四皇子乞颜昊仪裹着一床锦被,拿着一个枕头,可怜兮兮的敲着门。

    “岳泽,你千万别气,你现在身子还未好透彻,不能动怒”

    “岳泽,我不是存心要骗你,只是阿姐说装晕不如装到底,这样能看看岳泽你心中是否真有我”

    “岳泽,就让我进屋吧,外面冷”

    “岳泽,能先给你夫君个面饼吗,两天没吃东西了,饿着呢”

    、第四十七章 日中天者为昊四

    第四十七章日中天者为昊四

    乞颜昊仪裹着被子在门外敲了半天门,屋内都再无半点动静,看样子白岳泽气的不轻。

    乞颜昊仪披着锦被在门外叹气。这是全军溃败啊本来阿姐在时一切演的顺利,但是阿姐一走,白岳泽只是冷冷的那么一瞧,自己怎么就什么都瞒不下去了呢乞颜昊仪顿时觉得分外挫败万分失落。难倒就这样裹着被子回书房或是回偏房乞颜昊仪万分不甘万分不愿。

    要说乞颜昊仪没有受伤,也有点冤枉他,但是他绝还没有到昏迷不醒的地步。三公主当时鼓动乞颜昊仪继续装晕,本来是为了让梁王放乞颜昊仪一马。但是当看到乞颜昊仪满襟血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三公主灵机一动,干脆让那个二愣子装病装到底,让他自己看看白岳泽对他的心意。结果这一试,乞颜昊仪还真看到了不一样的白岳泽。

    当初三公主说白岳泽对乞颜昊仪动了情才会受孕,乞颜昊仪本半信半疑。但是当自己昏迷不醒时,白岳泽竟然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彻夜守候,这不能不让乞颜昊仪动容。二愣子一激动,再加上白岳泽又情不自禁扶上了他的唇,这戏就彻底演不下去了,乞颜昊仪几乎一个把持不住就要强吻怀里的人。白岳泽稍稍一探乞颜昊仪的脉息,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于是白岳泽狐狸眸子一眯,乞颜昊仪连人带被子就被赶出了卧房的门。可怜的四皇子大冷天在自家的卧房门前冻的发抖,欲哭无泪。

    就在乞颜昊仪被瑟瑟寒风吹的鼻涕直流的时候,银宝影泉端着药碗顺着回廊过来了,正是来给乞颜昊仪送药。影泉端着药碗石化在了门口,不知是该继续前行还是转身就走,也不知该敲门还是不该敲门。他显然没有明白先前还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人,怎么会一眨眼就披着被子被关在了屋外。这情景怎么看怎么透着几分诡异。

    乞颜昊仪见影泉来了,顿时如见救星。他给影泉使了个眼色,影泉这才回过神儿来,赶忙去敲门。谁知影泉还未碰到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白岳泽打开了门,手上却拿着一个简单的包裹。

    “银宝,你叫金宝他们收拾收拾,我们去偏房,正屋还是还给秦王”

    “岳泽,你不能走”乞颜昊仪一急,又去拉白岳泽的衣衫。

    这次白岳泽早有防备,一个侧身,乞颜昊仪扑了个空。身旁的影泉躲闪不及,药碗顿时被打翻在地,药汁撒了乞颜昊仪胸前满衣襟都是。

    乞颜昊仪看着摔碎的药碗,愣了愣,又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衣襟,和影泉大眼对小眼。在战场上指挥万马千军的梁国四皇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下一刻,他裹着的锦被滑落在地,紧接着,他一口血咳出,整个人就朝白岳泽歪了下去。

    乞颜昊仪旧伤未愈,又在寒风中冻了一阵子,此时此刻还真有些虚火上升。乞颜昊仪稍稍一调动真气,胸中的血气顿时翻涌,一口淤血就吐了出来,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凶险。

    白岳泽大骇,被乞颜昊仪嘴角的那抹鲜红刺的心绪大乱,他也顾不上他是不是又在装晕,赶忙与影泉一起将乞颜昊仪扶回了正屋。

    三人刚走到床边,白岳泽却身形一顿,毫无征兆的单膝跪了在地上。影泉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跳起来找帮手,却被白岳泽不动声色的拉住了。

    “岳泽”乞颜昊仪再顾不上苦肉计,赶忙蹲下身将白岳泽扶在了先前铺好的地铺上,再去探他的脉息。

    “不装了”白岳泽半坐在地铺上,细长的眼眸斜瞟着乞颜昊仪。

    “我”乞颜昊仪呆住了。关心则乱,乞颜昊仪全然忘了掩饰。

    白岳泽摇了摇头,起身就要走。乞颜昊仪一见,直接跪在地铺地上反手一抓,这次动作迅速了,抓住了白岳泽的衣摆。

    “秦王喜欢这件衣裳”白岳泽依旧不正眼瞧乞颜昊仪,“若秦王喜欢,白岳泽这就脱下送你如何”

    岳泽要脱衣乞颜昊仪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白岳泽白皙的脖颈处,瞬间出神。

    白岳泽冷笑一声,瞅准时机抽走了乞颜昊仪紧握的衣摆。他走到一旁,将一壁柜打开,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药瓶,正是命格老儿等人留下的丹药。白岳泽挑挑选选,选选挑挑,倒了一把养元固气的仙丹,转身就全部塞进了乞颜昊仪的嘴里,也不管这样是不是有违天帝律令。反正这些丹药是命格老儿等人给的,如果真要追究下来,罪魁祸首也不是自己。白岳泽心安理得,七星命格府的众仙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狐族的二太子算计了个遍。

    仙丹再怎么说也是药,味道虽不难闻,但也着实不太好吃。乞颜昊仪噎的难受,白岳泽双眸一眯,乞颜昊仪心虚的连杯水也不敢要,只得乖乖的全咽了下去。影泉在一旁看着只觉好笑,但又不能笑出声,忍的甚是辛苦。

    白岳泽给乞颜昊仪塞完丹药,又跪下身探了探他的脉息,见他脉息平稳,血气平复,这才彻底放下心。但是白岳泽精神上一放松,顿时觉得浑身乏力,眼前阵阵发黑,腹中的内丹也是阵阵的抽痛,他原本虚搭在乞颜昊仪手腕上探测脉息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使了全力。

    乞颜昊仪眼见白岳泽脸色变的苍白,下一刻,白岳泽竟然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他身边。

    “岳泽”乞颜昊仪心中大惊,双手一伸,直接把人搂在怀中,去查看他的气息。

    “主子”影泉也慌了神,手脚并用爬到了白岳泽的身边。

    乞颜昊仪心中自责万分。白岳泽现在本来就该卧床休养,结果这大晚上的来回折腾,终于让他支撑不住了。

    “银宝,快去叫谢太医”乞颜昊仪一边给白岳泽丹田内渡送真气,一边急急的吩咐影泉道。

    “不用”白岳泽靠着乞颜昊仪怀中,一手扶着额头,双目却依旧紧闭,“夜深了,不必再劳烦太医银宝,师兄留下的丹药,给我一颗即可”

    影泉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地铺上爬了起来,去壁柜中翻白启昭留下的补气血的丹药。

    影泉将药瓶递给乞颜昊仪,乞颜昊仪倒出一粒,小心的喂给了白岳泽。过了片刻,白岳泽感到一股暖流自丹田处升起,缓缓的绕过腹中的小周天,通体舒畅无比,腹中的疼痛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

    白岳泽的脸色慢慢恢复了血色,乞颜昊仪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揪着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慢慢靠近白岳泽,用身上一直披着的锦被将两个人裹住。他见白岳泽未推开他,便又暗暗的给白岳泽输入真气帮他御寒。

    “跪了两天,不累吗省些真气,好养内伤”白岳泽仍有些乏力,声音虽微弱,但是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白岳泽见影泉还在一旁待着,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样看着甚是可怜,便对影泉说道,“还杵在这儿做甚去问问金宝铜钱肉汤熬好了吗若是好了,就配上几块面饼端上来,有人可是饿了两天”

    影泉一听,如蒙大赦,起身就向门外飞跑去。

    过了片刻,金银铜三人就端上来了一个案几,案几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一盘面饼,几盘点心,还有一壶热羊奶和两碗药汁。大的那碗药汁颜色如墨,正是白岳泽的近日常喝的药,小的那碗颜色较淡,便是今夜太医开给乞颜昊仪调理内伤的药。

    乞颜昊仪抱着白岳泽,裹着锦被,靠着床榻,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地铺上。

    屋中生着地龙,又燃着炭炉,地铺上丝毫不冷,反而比床上还暖和几分。白岳泽此时还有些乏力,懒得与乞颜昊仪计较,也就任由他搂着。乞颜昊仪见状,便示意三人将案几轻放在地铺上。三人布置好案几后,分外识趣的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金宝银宝铜钱三人退下后,远处已传来了四更鼓。

    白岳泽靠在乞颜昊仪肩头,似睡非睡。

    “乏了就直接睡吧,这地铺上暖和,不担心会冻着你。”乞颜昊仪紧了紧裹着两人的锦被,轻声说道。

    “你也打算在这地铺上睡”白岳泽逼着双眸,不紧不慢的问道。

    “这你若不喜欢,我吃完面饼和肉汤,就回书房”乞颜昊仪瞬间没了精神。

    白岳泽不理会他,只是慢慢端起案几上较大的药碗,一口一口,如同品茗。

    乞颜昊仪也是饿狠了,两天一夜没吃东西,此时面前放着香浓的肉汤,便再也忍不住,直接左右开弓,顷刻间,一碗肉汤,一盘肉饼,就几乎见了底。

    “吃完了别忘了喝药。”白岳泽说着,依旧一口一口抿着自己的药汁。

    白岳泽发话,乞颜昊仪此时自然是乐颠颠的照办。他也不多想,端起药碗就猛的喝了一口。谁知那药汁又涩又苦,还带着一股酸腐味。乞颜昊仪从小到大伤没少挨,但是汉人的药汁却没喝过多少。他好不容易将药汁咽了下去,剩下的小半碗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

    乞颜昊仪捧着药碗看向白岳泽,只见他依旧面不改色,仍是慢慢喝着药汁。

    “岳泽,你的药,不苦”乞颜昊仪疑惑了。

    “不苦,怎会苦”白岳泽自顾自的喝药,面色平静。

    “若是苦,这里有点心,你先用些,慢慢喝也不迟”乞颜昊仪显然不信。

    “汉家药方千种万种,有苦的,也有不苦的。我的药与你的不同,这里面加了花蜜,非但不苦,还有一股花香与药香,好喝的很,”白岳泽说着,一顿,问道,“想不想试试”

    乞颜昊仪一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白岳泽就将自己的药碗递到了他的面前,身子也靠到乞颜昊仪的身前。乞颜昊仪心跳瞬间加速,血液瞬间上涌,他想也未想,鬼使神差的就着白岳泽的药碗,尝了一口

    苦除了苦还是苦比自己的那碗药还要苦上十分百分苦得乞颜昊差点把刚刚吃进去的肉汤和面饼全部吐出来。几口冷茶灌下去,舌头上的苦涩味依旧消散不去,他简直要怀疑舌头是否还是自己的。这哪里是治病的药,说是也不为过照这样喝下去,只怕病未治好,人已经先被苦死了

    白岳泽看着乞颜昊仪跳起来到处找茶水的样子,笑得差点打跌。

    乞颜昊仪灌完冷茶,又塞了几口奶酥点心,这才缓了过来。

    此时白岳泽已笑的毫无形象,笑的险些捧不住药碗。乞颜昊仪看得一愣,心跳瞬间漏了半拍。恍惚间,乞颜昊仪只觉又回到了两人在梁西军营树上的那一夜白岳泽面若白玉,唇若朱砂,细长的双眸弯成两道天边的月牙,身披三千月华,腹中怀着两人的骨血,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乞颜昊仪红了眼眶,再也无法自持,轻轻将白岳泽拉入怀中,哑声说道,“岳泽,我竟不知你每日喝的药是如此的苦,我竟不知你曾为我动情受孕,我竟不知你待我如此情深意重岳泽,我乞颜昊仪求你,从今后,留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第四十八章 日中天者为昊五

    第四十八章日中天者为昊五

    “岳泽,我乞颜昊仪求你,从今后,留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屋中烛火摇曳,屋外寒风萧萧。屋内地龙生的足,外面的瑟瑟寒风衬得屋中愈发的舒适。

    白岳泽看着屋中烛火,听着屋外风声,沉默不语。他侧脸的影像投在窗上,如同一幅美丽的剪影画。

    乞颜昊仪也不催促白岳泽回复,只是紧紧搂着怀中的人。

    此时早已过了四更天,两人虽都折腾了大半夜,却也都不困。乞颜昊仪将白岳泽环在怀中,两人只是静静相依。

    “岳泽,你可知当年我为何会去吴国学武”乞颜昊仪说着,也不看白岳泽,只是盯着窗上的人影出神。

    白岳泽想了想,当年只知梁国皇室内斗,乞颜昊仪遭排挤,不得已才流落吴国,但是具体的原因白岳泽也不清楚。乞颜昊仪与白子岳成婚那一两年,两人敞开心扉的时日并不多,乞颜昊仪不说,白子岳自然也从未问过。

    乞颜昊仪依旧在出神,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往事似乎要在顷刻间一泄而出。

    白岳泽靠着乞颜昊仪的肩膀,静静倾听。

    “我与阿姐母妃的亲族在西北边,人口虽然不多,却也是草原的望族。母妃十六岁时,就成了父王的侧妃。当时父王还只是梁国的一个没有继承权的皇子,而我与阿姐的母妃却已是草原上的远近闻名的诺恩吉雅”

    乞颜昊仪说着,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笑着说道,“知道什么是诺恩吉雅吗,也就是你们汉家说的数一数二的美女。小时候,阿公与阿姐和我说过,当年追求母妃的草原贵族能一直排到天山脚下,他们送给母妃的珠宝,能堆满十几个帐篷,他们送给母妃的牛羊马匹,够整个部族吃整整三年”

    “据说当时梁国的太子也在追求者的队伍中,可惜母妃却偏偏看中了我们的父王。两人一见钟情,母妃便不顾一切的跟了父王,当时大家都说这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侣“

    ”岳泽,你知道后来怎样了吗”乞颜昊仪自嘲的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后来,我的父王为了拉拢兵强马壮的克烈部族,娶了克烈可汗的女儿为正妃,我们的母妃就只能成了他的侧妃”

    “再后来,父王成了梁王,而我们的母妃却只是他众多侧妃中的一个”

    “从我懂事起,母妃就几乎未开心的笑过我曾暗暗发誓,我乞颜昊仪今生只会娶我心爱之人为正妃,不会娶侧妃”

    白岳泽听到此处,斜着瞟了乞颜昊仪一眼。

    乞颜昊仪心虚的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只可惜待我到了十二岁时,我才知道,很多事从来就非我能掌控”

    “那一年,我十二岁,阿姐十五岁”

    那一年,乞颜昊仪十二岁,乞颜昊瑾十五岁。随着乞颜昊仪一年年的长大,他惊人的武学天赋便渐渐的展现了出来,几位少年皇子一起比武,胜出的往往就是这位母妃出身略显平平的四皇子。梁王对乞颜昊仪的喜爱之情也是日益深厚。

    当时梁王身下有多位公主,但是皇子却只有四人。五皇子乞颜贺达还是未留发辫的幼童,连马都还骑不上去,朝中众人对于储君人选的猜测,便落在了正妃嫡出的大皇子乞颜质律以及受宠的四皇子乞颜昊仪身上,夹在两人中间的二皇子乞颜德光倒如同隐形人一般了。

    乞颜昊仪的母妃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卷入夺位之争,但为了儿子一生平安,也一心想为其寻几个亲族强大的妃子。就在乞颜昊仪刚刚过了十二岁之际,就有不少人为自家的女儿的上门提亲,其中就包括辽东的萧氏一族。

    萧氏原本是东北辽国王族后裔。五十年前,梁国灭辽,萧氏一族便归顺了大梁。几十年下来,萧氏仗着对前朝辽国余势的影响,在梁国俨然已是望族,在梁国东被北有了不小的势力,但是梁王一直处处提防着萧氏一族。萧氏在梁国虽是望族,却谈不上名门。萧家人也自知若想在梁朝彻底站稳脚跟,最快捷的办法便是与梁国皇室联姻,他们思量来盘算去,就相中了四皇子乞颜昊仪。

    草原上的贵族,男子过了十岁就可以定亲,女子过了十二岁就可以嫁人。乞颜昊仪是年十二岁,正好到了可以定正妃的年龄。他母妃的亲族势弱,其势力与大皇子乞颜质律与二皇子乞颜德光的背景根本无法比,但是梁王近年来越发偏爱乞颜昊仪,这让萧家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可做。与其全族坐以待毙,迟早让梁王寻个理由打压萧氏,还不如放手一搏,闹不好萧家的女儿还能成为梁国的王后。萧家人打好了算盘,便撒开关系网,到处找人在乞颜昊仪的母妃面前示好,并且隐隐暗示,哪怕自家的女儿只是做四皇子的侧妃,萧家也心甘情愿。

    乞颜昊仪的母妃思前想后,觉得这门亲事可行。虽然萧家势力不容忽视,他们家族的身份也一直让梁王忌惮,但说到底现在萧家向梁国称臣已久,萧家的女儿给梁国的四皇子做侧妃,倒也未有何不妥。若能好好利用萧家这股势力,乞颜昊仪的前程更有保障。反之,若是贸然拒绝这门亲事,说不好萧家以后就会与乞颜昊仪为敌,这才是弄巧成拙。乞颜昊仪的母妃将此事说与梁王听,梁王倒也觉得这是桩美事。

    然而当乞颜昊仪第一次得知自己与萧家的这门亲事时,却把梁王气的险些将书房拆了。后来无论身边的人如何劝说,乞颜昊仪仍旧只是一句话今生只娶正妃,绝不娶侧妃。梁王自知自己的这个四儿子什么都好,玉树临风能武能文,但就是脾气过于耿直,他认准的死理从不轻易改变。往好的方面说,这是草原人的直率,但是要往不好的方面说,这就叫不懂屈伸,正是为君之人的大忌。

    乞颜昊仪的母妃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对这门亲事竟是如此的反对,也不由的忧心忡忡。梁王几乎是软硬兼施,整日对着乞颜昊仪晓以君臣大义,最终当然是乞颜昊仪妥协。不过梁王也做出了让步,承诺将来乞颜昊仪的正妃让他自己挑选,乞颜昊仪这才不甘不愿的与萧家长女萧婀郦定了亲。过了三个月,两人便正式成了婚。

    乞颜昊仪与萧婀郦成婚后的半年,乞颜昊仪一直对她不咸不淡。两人虽也算相敬如宾,但是乞颜昊仪半年中却未碰婀郦一下。众人只道是二人还年幼,萧家对自家女儿的能耐也分外放心,便也都不催促二人圆房。不过萧家人绝对想不到的是,就在两人成婚之前,梁王就已经下了密旨萧家的女儿可以娶,但是萧家的女儿不可能有乞颜家的血脉。

    然后一个月后,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梁国朝堂的大事。一番血雨风腥过后,所有人的人生轨道都偏了方向

    那一月,苏日部族大汗正妃新丧,梁王为了示好,有意与苏日部族联姻,便打算在梁国皇室宗亲族内为苏日大汗挑选一位正妃。苏日大汗当时已经年过四十,亲族内有适婚女儿的都唯恐躲之不及。当年乞颜昊瑾刚过十二岁,虽已可以婚嫁,但她年龄仍偏小,又是梁国的长公主,梁王并未将她放在备选的宗族之女之列。

    当时,正值乞颜昊仪的阿公大寿。每年此时,乞颜昊仪的母妃都会带着他与乞颜昊瑾回母族省亲。这一年,由于为苏日大汗挑选正妃一事,乞颜昊仪的母妃省亲的时间便比往年早了些。

    然而,她这一去,却再也未能回来

    大梁永安二十八年深冬,梁王的二哥和硕亲王乞颜忽必塔叛乱,率领五万大军直接逼宫皇城。梁国西北边陲陡生变故,西夏人竟然大军来袭。一夜之间,乞颜昊仪母妃的亲族被西夏几近全灭。

    “那不是战场上的厮杀,而是屠杀,无论老弱妇孺,无论牛羊牲畜,西夏人统统都不放过那一夜,到处是濒死族人的嘶喊,到处是熊熊的火海,宛如被黑萨满诅咒,一片人间地狱”

    乞颜昊仪的眼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哀伤之中。

    “在侍卫的拼命保护下,母妃带着我与阿姐逃了出来,但是西夏的追兵却一直穷追不舍。最后,只剩下了母妃、阿姐和我三人母妃受了伤,骑马也跑不快。就在我们逃到一处断崖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发现,我的小舅、我母妃的义弟,竟然带着人在前方等着我们然而就在我以为我与母妃和阿姐得救的时候,小舅却对着我们举起了弯弓”

    白岳泽扭头看着乞颜昊仪,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平日里与我和阿姐最亲的小舅,从小教我骑马射箭的小舅,那一日,却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他对母妃说,只要她与阿姐留下我,她们便能全身而退”乞颜昊仪说着,微微一笑,但是眼眸中却透着刻骨的冷,“那是我第一次尝到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滋味,刻骨铭心,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记得母妃听罢,她只轻声的问了我与阿姐一句怕不怕,然后”

    然后,西部草原曾经的诺恩吉雅,梁王曾经最爱的女人,在绝境之中只是淡然一笑,就护着自己的儿子与女儿,毅然决然的从断崖上跳了下去。万幸的是,断崖处有伸出的树枝,崖下又有厚厚的积雪,乞颜昊仪与乞颜昊瑾被阿姐被母妃护着,只受了些轻伤,但是他们的母妃自己却没能熬过去

    乞颜昊仪顿了顿,用手背挡着眼睛,声音哽咽。

    “之后的很多年,我都不明白小舅为什么会背叛整个亲族,长大后,我才慢慢想明白了母妃有七个兄弟,小舅只是阿公的义子,他的母妃又有西夏血统,所以他从一出生就注定与梁国贵族爵位无缘有时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却越是想得到,乞颜忽必塔利用他这一点,成功的拉拢了他,让他做了自己的内应,为的就是解决我这个被父王看好的梁国四皇子”

    “直到小舅向我们举起弯弓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亲族的那场屠杀的起因竟是我是我连累了母妃,连累了阿公,还连累了我的整个亲族我本应该保护的人,却全因我的无能,死无葬身之地”

    、第四十九章 日中天者为昊六

    第四十九章日中天者为昊六

    西夏人将乞颜昊仪三人逼得跳了断崖,却仍未放过他们。乞颜昊仪与乞颜昊瑾姐弟俩在断崖下埋葬了自己的母妃,便开始了漫长的逃亡之路。西夏人的追兵遍布西北边境,乞颜昊仪与乞颜昊瑾被逼无奈,只得放弃回梁都的路,翻过雪山,一路被迫向南走。

    一路上姐弟二人多次遇险,恶劣的天气再加上雪山上时常有猛兽出没,好几次乞颜昊仪都觉得自己与阿姐已经撑不下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姐弟两个翻过了雪山,在寒冬腊月之中逃亡了三个多月之后,终于在梁国与吴国交界的大梁山中,遇到了前来寻找他们的乞颜博尔斤的人马。

    乞颜忽必塔叛乱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梁王与其四弟乞颜博尔斤也不是泛泛之辈。双方交战了几个月,忽必塔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梁王的人马也不敢松懈。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博尔斤得到梁王授意,带着一部分人马,绕过忽必塔的防线,去寻找乞颜昊仪母子三人的下落。

    博尔斤还未到达西北部乞颜昊仪母妃的亲族,就得到了其族被西夏人几近全灭的消息。在巡查到西夏人仍有追兵在外后,博尔斤当机立断,马上调转大军西行的方向,改向南前行,并在梁、吴两国的交界处的城池中布下了人手,只为寻找乞颜昊仪三人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博尔斤几乎以为乞颜昊仪等人已经遭遇毒手的时候,边境的探子终于来报发现了衣衫褴褛的乞颜昊仪与乞颜昊瑾姐弟二人。人找到后,博尔斤虽为乞颜昊仪的母妃感慨,却仍然庆幸梁朝的皇室血脉得存,恨不能立刻就将几经磨难的姐弟二人送回梁都。但乞颜昊仪却不同意自己立刻随同博尔斤回宫。

    当时梁朝国内情势不明朗,外有西夏人虎视眈眈,内有忽必塔内乱,乞颜昊仪即使回到梁国朝堂,也依然有危险。博尔斤细细一思量,觉得乞颜昊仪的顾虑未尝没有道理。四皇子乞颜昊仪尚且年幼,与其强行将其带回梁国,再让人处心积虑的处之而后快,还不如趁机将他秘密保护起来,待梁国朝堂局势明朗后再将其接回。博尔斤思量了半宿,终于打定注意,当即便将他秘密安排在了吴国,自己只带着乞颜昊瑾返回,对外则宣称只找到了三公主,并未寻得四皇子的下落。

    乞颜昊仪又为白岳泽盖了一层锦被,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更舒服的靠着自己。

    “所以你就隐瞒了身份,去了白子岳的私塾”白岳泽毫无困意,听的兴致正高。

    乞颜昊仪靠着床榻,坐在地铺上,看着怀中的白岳泽,笑了笑,神情却尽是掩饰不住的沧桑。

    “子岳的名声我早有耳闻。天下闻名的飞骥将军,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十五岁就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一手舞得出神入化,一把弯弓射得百步穿杨,曾以两千吴兵斩杀五万西夏人,梁、夏、吴三国熟人不知熟人不晓得军营中的老将每次出征而归,说的最多的就是吴国少年名将白子岳的故事,所以子岳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乞颜昊仪红了眼眶,他低下头伸手揉了揉白岳泽的头发,又为他紧了紧衣领,确认白岳泽不会因夜寒受冻,便接着说了下去。

    “当年躲避追兵,我与阿姐靠打猎和乞讨才活了下来。一路上,无论是梁国人,还是吴国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吴国飞骥将军白子岳,还有他的白氏私塾。据说他的白氏私塾专门授人武学与兵法,只要是吴人,无论平复贵贱,都可以去拜师学艺。当时母妃新丧,母族又被全灭,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更是迫不及待的想使自己变强,所以在第一次听说白氏私塾时,我就已经立下重誓,此生定要拜飞骥将军为师,若学无所成,绝不回梁国”

    在乞颜昊仪的坚持下,乞颜勃尔斤通过手下的探子买通了一个吴国小吏,将乞颜昊仪化作小吏的远方侄子,又让其改名换姓为齐昊,便安排乞颜昊仪进了白氏私塾。乞颜昊仪在白氏私塾中一学,就学了整整四年。

    “我第一次看见子岳,是在私塾的拜师礼上我记得,那日子岳穿了一身月白的宽袖长袍,头戴着方巾,他见我时,点头微微一笑只那一眼,我就知道,我今生的正妃,已不可能再是旁人”

    白子岳眼眸细长,相貌俊朗,气韵不凡。他坐在堂前的正位上,面若春风,温文儒雅,虽一言不发,潇洒从容间自有中号令千军万马吴国将军的威仪。

    堂下十几个拜师的吴国少年排成排,轮流着给白子岳递拜师茶。

    白子岳的目光稍稍扫过去,那个带着草原人血统的异族少年身材高挑,五官深邃,英武不凡,在人群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乞颜昊仪五官虽有草原人的俊朗,但也不失吴国人温文的气质。当时吴国与梁国边境处两国通婚者大有人在,吴国境内像乞颜昊仪这样的混血儿也不在少数。众人见到乞颜昊仪的长相,也只道他是有着梁国血统的吴国人。白子岳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混血的少年,却见那个少年却一直眉头深锁,浑身上下散发凛冽的气息,全然不知少年心中的盘算。

    按照吴国的拜师礼,徒弟拜过祖师爷后,需要跪着将茶杯举过头顶,再说一句“师父喝茶”,师父接过茶杯,品一口杯中的茶水,赐一把吴国长剑,说一句“不可倦怠”,拜师就算成了,徒弟就算正式入了白氏的门下。

    吴国的拜师礼不繁琐,流程简单,即使从未读过书的幼童也能学个不离十,所以之前谁也没有特意关照乞颜昊仪要注意白氏私塾的拜师礼,于是乞颜昊仪进白氏私塾的第一天,就给白子岳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在拜师场上,少年们一个个上前,下跪,给白子岳献茶,白子岳喝茶,赐剑,再说一句勉语,少年们便再一个个回堂下原位站好。整个场面肃穆庄重,无论是堂内拜师的人,还是堂外观礼的人,没人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轮到乞颜昊仪时,这位草原的少年皇子气场十足的迈步上前,单膝跪地,将茶杯双手举过头顶。白子岳微笑着伸出手,准备去接茶杯,结果他双手刚刚碰到茶杯,乞颜昊仪就毫无征兆的蹦出了一句“媳妇喝茶。”

    白子岳石化当场。

    众人呆若木鸡。

    乞颜昊仪见白子岳动作一顿,心中一阵紧张。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内心早已紧张的发颤。他等这一刻等的太久,进入白氏私塾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他生怕自己的真实身份会被揭穿,更怕白子岳会因此将他拒之门外。面对自小崇拜的英雄,面对一见钟情心仪的人,乞颜昊仪激动了,兴奋了,胆怯了,总之一句话就是紧张的一塌糊涂了。

    乞颜昊仪见白子岳迟迟不接茶杯,以为他没有听清,便又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边,“媳、媳妇喝茶。”

    白子岳,“”

    众人这次听的真真切切,于是一向严谨的白氏私塾中炸开了锅,无论是围观的还是拜师的人皆是一片爆笑,就连坐在高堂之上不苟言笑的白子岳也破了功。

    乞颜昊仪还未说完,白岳泽就笑弯了腰。

    乞颜昊仪见白岳泽笑的几乎满地打滚,原先压抑是心情也轻松了些,自己想想,也颇为不好意思的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梁国皇子们平日里都有汉话的课程,听说读写毫无问题,但是乞颜昊仪当时身处吴国,大家平日里所言多为口头语,这与他以往学习的汉文颇有出入。刚刚开始那几天,他只要一着急,说话就会带着梁国口音,常常被其他的吴国少年哄笑。汉文中“师父”与“媳妇”有些同音,他当时一紧张,发音就全跑偏了,“师父”成“媳妇”,好好的拜师场,一时间成了戏堂子,白子岳真是哭笑不得。

    “有你这样的徒弟,白子岳真是几世倒的霉”

    白岳泽摇摇头,往事不提便罢,乞颜昊仪这么一提,当日种种尴尬便涌上了心头。

    还真是一语成谶白子岳怎么会想到当日的自己徒弟一句稀里糊涂的话,日后竟然成了真。白岳泽现在想起来,只恨当日为什么不把乞颜昊仪扫地出门,那样不就省了后面的许多纠葛。

    “我也觉得我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子岳为妻”

    乞颜昊仪低着头轻笑了一声,让人无法看见他的表情,白岳泽却觉得比哭还难听。

    “在吴国的那四年中,子岳待我非常好,不仅兵法武学倾囊相授,就连饮食上对我也颇为照顾。这世间除了母妃与阿姐,就再无人待我如此”

    “你别误会,白子岳当时定是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怜,又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才多看了你几眼”

    “我知道子岳那么好,我也不敢相信他会心中有我只是我回梁国后,一直朝思暮想,一直无法放下他”

    白岳泽语塞了,片刻,才缓缓问道,“你今日为何与我说起这些”

    乞颜昊仪搂着白岳泽,轻轻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额头,说道,“子岳是我的师父,我的挚友,也是我的皇妃,我的妻子,更是我乞颜昊仪这一生最爱的人,也是最对不起的人”

    “但是岳泽,我当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便有了无法挽回的痛彻心扉的结果”

    乞颜昊仪说着,将手轻轻放在白岳泽的小腹上,接着说道,“现在,我有了你,有一个救赎的机会,我不想失去它我知道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求你原谅,但是待我处理好了该处理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让我证明给你看,你在我心中,也一直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

    、第五十章 日中天者为昊七

    第五十章日中天者为昊七

    有人说情之一字可让人痴,可让人癫,可让人尝遍尘世五味酸甜,亦可让人魂断三途却心甘情愿

    白岳泽望着身旁早已熟睡轻轻打鼾的人,心事乱如麻,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深不可测。

    也许从前一世白子岳动了真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时今日,自己再无法弃他于不顾

    也许前一世白子岳离去时有着太多的无奈与不甘、心痛与不舍,所以今时今日,自己也渴望着与他重新来过

    哪怕只是凡尘中短短数十载,哪怕只是天界皇子的南柯一梦,哪怕只是自己不该动的情愫,哪怕可能是万劫不复

    白岳泽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紧了紧两人身上的锦被,就这样与身旁的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的清晨,冬日和煦的阳光透过条条的枯枝,混着一地的落叶,金灿灿的铺了满院。

    乞颜昊仪在下人的走动声中醒来,睁开眼睛一看,阳光已经透过窗户,射进了屋中的地铺上。

    乞颜昊仪刚睁开双眼,就看见白岳泽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乞颜昊仪愣了愣,眨眨眼睛,白岳泽确实是躺在自己臂弯里。再眨眨眼,白岳泽竟然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昨夜两人几乎聊了一夜,乞颜昊仪两天一夜没睡,聊到快天明时,竟然一头倒过去,就那么睡着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白岳泽没有推开他,就任他靠着、搂着,两人就这样在地铺上睡到了日上三竿。

    乞颜昊仪激动了,气息都喘不匀了,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白岳泽呼吸均匀,显然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随着他呼吸的起伏轻轻颤动。双唇微张,透着饱满的血色。

    乞颜昊仪盯着熟睡中的人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靠了上去。

    白岳泽的唇有些凉,却极有弹性。乞颜昊仪刚一碰触,鼻间就被白岳泽温润的气息包围,浑身的血液瞬间全往身下跑去,他下意识的就想撬开怀中人的唇瓣,去深入,去攻城略地

    然而就在两人双唇接触的那一刹那,白岳泽的睫毛颤抖的厉害,乞颜昊仪心中一惊,赶忙抬起头,侧身躺下,继续装睡,仿若什么事都未发生。

    白岳泽睁开双眼,不动声色的坐起身。

    屋子里铺的地龙烧了一夜,此时屋中还是暖意十足。白岳泽理了理身上的白袍,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身,直接踩着地铺上的另一个人,披着外袍就走出了卧房。

    乞颜昊仪揉着发痛的小腿,心中却是窃喜他竟然醒着,竟然醒着

    从这一夜后,四皇子府中的人惊奇的发现,虽然自家皇妃对自家主子仍是冷冷清清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明显改变了。

    自家主子放着中苑卧房的宽大的床不睡,每晚只睡在地铺上。皇妃倒是毫不在乎,除了主子刚从宗正院回来的那一晚,每日照旧睡在中苑的床上,再也没提过要回过东苑的事儿。

    自家主子的中苑也多了几个小灶,专门给四皇妃炖一些滋补的药膳。鱼汤鸡汤狼骨汤,人参鹿茸雪灵芝,每天三餐不重样,统统由自家的主子亲自动手,绝不假手他人。

    自家主子与自家皇妃,之前不怎么说话的两个人,现在就像有了默契似的,每日上午一起陪小世子读书,下午再一起陪小世子骑马、练剑。到了晚上,用过晚膳,两人又会一起讨论兵法,讨论天下情势。此时若是小世子还没睡,再来一两个前四皇妃、小世子的生身亲爹、前吴国飞骥将军白子岳的驰骋沙场的故事,也是每日的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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