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耍赖:“我老了,没看清。”
怕孙子还要找自己下棋,吕泉又催着给吕岱打电话:“你们也不用一直在家里陪我这个老东西,正好下午天气不错,和小岱到马场去玩儿。”
下午果然是阳光灿烂,到了马场,吕修峦还有空显摆他学的那点儿高中地理知识:“温带季风气候冬季多雨,今天能放晴是很难得的。”
杜倚松白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其实他今天都不想过来,这是吕岱办的马场,杜倚松不想看见那个人糟心,但他无奈败给了自己的色心,吕修峦骑马应该非常帅吧?好想看。
于是,当吕修峦一身骑装出现在杜倚松面前后,杜倚松心满意足了,这趟来得值!
吕修峦看到肩宽腿长的伴侣之后,也心满意足了,这趟来得值!
另一头吕岱则带着几个朋友和他们打招呼,不同于杜连云那种草包公子哥,吕岱本身还是非常有能力的,在马术俱乐部的朋友们也都年轻有为,见到吕杜夫夫后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杜哥,你会骑吗?”在大家选马的时候,吕岱主动搭了话。
他们这群人在马场里有自己养的马,所以要选的其实也就只有吕修峦和杜倚松两个人。
杜倚松摇摇头:“以前被人牵着骑了几次,真要自己骑的话不太会。”
“嗯,那我一会儿派个教练过来。”吕岱眼神闪烁,就转身去看自己的马了。
杜倚松觉得吕岱有点奇怪,想着一会儿可以让吕修峦来教自己,毕竟吕爷爷在古代的乱世生活了那么久,骑马是专业的,可能比那些教练还要在行。
吕修峦听了爱人的请求之后欣然应允,教骑马啊,多好的相处机会呢。
选完自己心仪的马,他又积极地来帮杜倚松挑,力图展现自己的可靠与专业:
“你既然没怎么骑过,就这匹小一点的吧,刚刚问了工作人员,说它最温顺。”吕岱马场里的马基本上都高高壮壮的,也就这一匹体型稍微小一点。
杜倚松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不懂,听专家的就是了。
他被吕修峦扶着腰上了马,在这一过程中还被色鬼趁机揩了把油。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做好了准备,熟练的已经先往远处跑了,看得吕修峦心里直痒,他自车祸后醒来就没骑过马,现在跃跃欲试,但顾及杜倚松,还是停在原地等他。
“你可以先骑着转两圈再来找我。”
杜倚松非常渴望看到踏马飞驰的帅气老攻,催促他赶紧走,可惜某人就是不解风情,硬要忍住在马场上大展雄风的欲望,履行好今天的教练职责。
吕修峦认真给杜倚松示范马上的身体姿势,讲解发力部位,然后带着他和马儿们在草场边缘慢悠悠地散步。
可真是急坏人了。
“其实我就是想看你骑快点儿……”
杜倚松话还没说完,就被尽职尽责的吕教练给打断了:“你这个握绳的手法不对,胳膊也夹得太紧了,很危险。”
杜倚松噘了噘嘴:“我看都差不多的啊,要不……你上来跟我一起骑?”
吕修峦的眼睛亮了亮,一般情况下部分初学者是会有教练坐在后面陪着的,他和杜倚松共乘一骑也不会显得突兀。所以他在看到周围没什么人之后,就乐滋滋地赶走引导的工作人员,上了杜倚松的马。
杜倚松的这匹马虽然体型最小,但毕竟成年了,驮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吕修峦一上来便把杜倚松搂在了怀里,后者也安安心心往他的胸膛上靠。
“来,缰绳抓紧了啊。”吕修峦说完这话,便一夹马背,催促马儿加速往前奔去。
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杜倚松还是一个激灵,下意识抓住了吕修峦的手腕。
“你在哼什么呢?”
吕修峦一顿,这人自从把老婆搂进怀里后,就跟蚊子似的在对方耳朵边嗡嗡嗡。他僵着身子,目视前方,若无其事地答道:“没有啊,你听错了。”
“别狡辩了,我都听到歌词了,‘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吕先生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杜倚松低头笑了笑,没再说话,专心享受骑马的快感。
马儿带着两人在草地上飞奔,景物迅速从眼前一一掠过。
呜咽的冷风吹过耳畔,脸被吹得都有些僵,但背后却很暖和,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慢慢传来,把杜倚松笼罩住。
他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自己好像在某个时候也在骑马,也跟着谁共乘一骑?
不,好像不太对,当时的天色应该更暗一点,而且他应该坐在后面?马跑得好像比现在更快……
杜倚松摇摇头,怎么会呢?就靠他的新手水平,怎么敢骑着马跑那么快。
正在这时,身下飞驰的马突然一阵嘶鸣,然后开始不管不顾挣扎起来。吕修峦赶紧拉住缰绳,企图控制住它,但因为之前就没有防备,此刻为时过晚——
两人一下子被甩到空中。
惊愕的杜倚松来不及反应,就被吕修峦紧紧搂在了怀里,还被对方的大手按住了脑袋。他在意识消失前,听到吕修峦说了最后一句:“别怕。”
作者有话说:
请听吕教练的话:别怕。
第48章 以身相许
吕氏私人医院的VIP病房中,吕修峦坐在病床旁边焦急地等待着,他的额头和手肘还有几处皮外伤,幸好冬天的骑装比较厚实,他们从马上摔下来都没伤到骨头。
那会儿吕修峦搂住杜倚松在草地上滚了几圈,确保两人的脑袋等重要部位不受到伤害,依照他的实力,绝对能做到。
事实也是如此,杜倚松只有手腕上有点擦伤。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自摔下马后便陷入了昏迷,到了第二天都没醒来。
医生说可能是惊吓过度导致,病人之后会自然苏醒,但吕修峦还是担心得不得了,杜倚松实在不像那种会被吓到晕厥的人,况且他还晕了这么久。
外面的小客厅里隐隐约约传来吕泉训斥孙子的声音,这出意外的始作俑者正是吕岱。
他打小就暗恋Mollie,可这个漂亮姐姐眼里只有大哥吕修峦一人,对小弟弟睬都不睬。吕岱慢慢说服了自己,大哥那么优秀,也就Mollie姐姐能配得上。
去年年初,吕修峦的婚讯忽然从国内传来,周遭亲友都送上了祝福,但只有吕岱注意到了,那段时间Mollie的情绪非常消沉。
大哥和Mollie姐姐最终会在一起,吕岱以为这是两家人心照不宣的事实。然而到了最后,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父母和爷爷都在热火朝天商量着怎么举办婚礼,要送给新人什么礼物,没人记得Mollie姐姐……
中秋前后,Mollie家在中国有个生意,她便以出差为借口去了沪城。吕岱明白,她回国的主要原因肯定并非谈生意,而是找他的大哥。
他觉得大哥一定是出于商业目的才和杜家的大儿子结了婚,Mollie姐姐那么好,和吕家人也认识了十几年,这次去沪城一定能夺回大哥的心。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黯然神伤独自回了英国,看样子是伤透了心,吕岱去她家探望,却听说她已经去北欧旅游了。
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手段,拆散了这样一对般配的人?
年末大哥带着新嫂子来了英国,吕岱仔细观察这个人,也没觉得他有什么特殊之处,首先家里的产业就和他们吕氏不能比,而且吕岱也清楚得很,杜家的父亲和继母还有个儿子,所以新嫂子在家里并不受重视。
听说最近他们的公司还在国内惹上了事儿,到处筹钱缴纳天价罚金,真是令人不齿。
虽说人长得还不错,但靠脸博得大哥的欢心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吕岱对大哥很失望,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半点儿都比不上Mollie姐姐。
吕岱也极其讨厌新嫂子,他认为杜倚松就是一个第三者。
昨天中午接到吕泉的电话后,吕岱思忱片刻,决定给马具动点儿小手脚,为Mollie姐姐出气。他也不敢真闹出大事,所以只是在马蹄的衔铁上稍微放了个小东西,只要不大幅度动作,骑马的人最多在马背上被颠两下。
临到下午,吕岱又怂了,没怎么做过坏事的他心里直打鼓,在选马时便刻意没有主动上前去引导,结果杜倚松竟然真的选中了那匹体型最小的马。
这是大哥带着他选的,不怪我。吕岱这么安慰自己,他又想到,左右杜倚松是初学者,骑马的速度上不去,那么可能最后什么都不会发生,谁都不知道他吕岱曾经做过什么。
可没想到还是出事儿了,出的还是大事儿。杜倚松到现在都没醒,大哥吕修峦也受了些外伤。
爷爷和父母得知真相后非常生气,在医院里挨个儿上来骂他,大哥昨天听说后更是直接两拳打了过来。
吕岱捂着半边青肿的脸,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做了手脚,也后悔当初在他们挑到那匹马后没有制止。
这时,吕修峦从病房里间出来了,脸色很不好:“我再去问问医生。”
吕岱往前走了一步,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结果直接被对方给忽视了。
吕修峦目不斜视推开房门,完全没有看这个弟弟一眼。
可没过多久,他又颓着脸回到病房内,吕建和从沙发上坐起来,问:“怎么样?小松什么时候能醒?”
前者摇摇头:“医生说他们也不确定,倚松的身体各项指标是健康的,按理说应该早醒了。”
“修峦,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吕泉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显然是被吕岱气极了,边说话边咳嗽。
吕修峦没多言,点点头便继续进房间守着了。
病床上的杜倚松就像单纯睡着了一样,面色红润,安静恬然,体征检测仪器平稳运行。
吕修峦坐在床边,抓住了杜倚松的手,然后把脸埋进了床单里。
他很自责,如果不是他忽然加快马的速度,那枚钉子也就不会斜插进马腿,马也不会因此受惊把他们摔下去,杜倚松更不会晕过去,现在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或许他还应该早点坦白,坦白他有关“穿越”一事的猜测,而不应该一直瞒着自己最爱的人。
……
杜倚松做了个梦。
梦境混乱又真实,仿佛他在很久很久之前真实经历过一样。
不,不是仿佛,他应该真的经历过。
当时的天色极暗,路上坑坑洼洼,尽是些不便行路的丘陵。
他在骑马,好像被后面的什么人追赶着。马跑得很快,比吕修峦带着他在马场跑得还要快。
他的怀里似乎……
有个小孩儿?六七岁的样子,他不认识那个小孩儿,是在路上捡的。
唔,他们两人穿的是古装……后面追赶的人衣着跟他们不太一样,脑袋上还缠绕着辫子……是蒙古人吗?
是了,他想起来了,他是荆湖北路的人,蒙古压境,他一直撑到最后一刻才往南逃。路上却遇见了个小男孩儿,可怜巴巴躲在树丛里跑,估计是战乱中和家人走散了,他一心软便把小男孩儿给抱上了马。
他用衣袖帮对方擦了擦脸,才发现这孩子生得粉雕玉琢,可爱至极,就是不怎么说话,眼眶还红彤彤的,乱世中猛然被迫和亲人分别,任谁都会害怕。
他正要开口安慰几句,忽然一支蒙古的追兵从后方赶到,拿着弓弩便朝着两人射去。他来不及多想,忙夹紧马背拼命奔逃,也没时间思考为什么这一支追兵的装备如此精良,不像是追杀普通百姓的军卒。
马儿绕过小溪,穿过树林,又上了一座小山,行至山背,他才发现前方是一处陡坡,马匹根本无法通过。前有拦路石,后有追兵虎,迟疑间后方一支箭矢射出,正中他的背部。
马也因之受惊扬起了马蹄。
他被那一瞬的疼痛折磨到无法支撑身体而滚下马去,但还记得紧紧抱住怀里的那个孩子。
“别怕。”
他把男孩儿的头按在胸前,护着对方一直滚到了坡下,背后的箭也越插越深。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依稀间听到那孩子跟他不住道歉,为什么要道歉?他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了,挣扎着抬起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
“我是吕文德节度使家里的人,你别死,我会报答你的……你别死……”小孩儿的眼睛红得更厉害了。
“等下辈子吧,”他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开了个玩笑,“下辈子你以身相许。”
话毕,他便阖上了眼皮,耳畔最后响起的是小孩儿陡然放大的哭声。
第49章 这个弟弟我曾见过的
“倚松,倚松?你醒啦?”
杜倚松睁开眼便看到了吕修峦怼到面前的一张大脸,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在医院,于是迟疑地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都整整两天了。”吕修峦两眼浮肿,胡子也没刮,模样很是疲惫,看来是这两天都没休息好。
千年之前杜倚松闭上眼睛便再也没被叫醒,万幸这次被姓吕的家伙给叫醒了。
他抬起手,万般珍惜地摸了摸对方的脸,从额头到眉眼,到高挺的鼻子,到微抿的嘴唇,再到扎人的下巴——
他的手被抓住了。
“倚松,我要跟你坦白……”
“我要跟你说……”
两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杜倚松还有些疲惫,便示意吕修峦先说。
“从车祸醒来以后,我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