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吗?
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吃完饭,二人出了包房准备上楼去吕修峦办公室。
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员工,都在边打招呼边偷偷瞄着杜倚松。
今年春末那场盛大的婚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好容易瞧见活生生的总裁夫人,一个个的眼睛都在放光,八卦雷达哔哔响。
不过管理层和普通员工的办公楼层不一样,有专用电梯,所以等吕修峦他们转过拐角,去往管理层电梯那边时,世界就清净许多了。
此时正是吃完饭大家回办公室的高峰期,即便是专用电梯这里,也有两个副总在,一男一女。杜倚松记得他们当初也参加婚礼了,那位中年女士姓黄,另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姓张。
那两个副总一扭头,看见了正走过来的吕修峦和杜倚松,立即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吕总杜总感情可真好,杜总专程来陪吕总吃饭呢?”
杜倚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修峦才出院,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黄副总露出羡慕的眼神:“我家那位要也能这么贴心就好了。”
张副总安慰道:“这是因为吕总他们新婚,黏糊劲儿没过去呢,再过个五年就没现在稀罕了。”
这一下子让吕修峦炸了毛,他原本还在洋洋得意,瞧,自家爱人多好,现在两眼一瞪,目露凶光,看起来可吓人了:“哼,再过五十年,他也会像现在一样稀罕我。”
张副总正面遭受猝不及防的狗粮暴击,愣在原地,讪讪不知所措。
这让人如何接话。
“叮——咚——”
正巧电梯来了,吕杜夫夫先走了进去,黄副总拉住想要往里迈腿的张副总,朝吕修峦眨眨眼睛:“您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先上去,我和黄总坐对面那个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
张副总舒了一口气,对黄副总说:“这么些年,吕总都一个性子,可真难对付。”
黄副总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搭话,扭头走向了对面的电梯。
另一边杜倚松自进了电梯一直没吭声,看着地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吕修峦心有惴惴,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嗯?”杜倚松扭头看向吕修峦。
吕修峦嘴巴开开合合,脑袋飞速转动,最后憋出一个字:“晕。”
“晕?为什么会晕?”杜倚松皱了皱眉,伸出手在对方的额头上感受体温。
吕修峦享受着伴侣柔软滑嫩的手在自己额头上触碰的感觉,使劲儿想借口:
“因为……不适应坐电梯,太快了,所以晕……”
说罢,吕修峦微微低下头,眼神却往上瞟,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晕,对现代化的设备适应相当良好。但刚刚杜倚松半天没言语,他怕自己跟张副总他们是不是说错话了,所以想找个由头试探一下。
杜倚松听完吕修峦的话,赶紧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坚持一下,咱们马上要到了。”
吕修峦听完这话,心下安定三分,杜倚松这么关心自己,肯定没多想!
到了吕修峦办公室,杜倚松没急着检查吕修峦的工作,先让秘书把医药箱拿来了。
他在里头翻了翻:“嗯——你说头晕,是不是中暑了?要不喝一支藿香正气水?”
吕修峦一听,立马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藿香正气的方子,可是他们大宋人制出来的呢,那味道,真是闻着都难受。
他连忙摆摆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拒绝:“不了不了,我从早上到公司后就一直没出门,哪里会中暑,药不能乱喝的。”
杜倚松想了想,也是,便说道:“那还是叫医生过来看看吧,万一和你的脑袋有关系呢?”
吕修峦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无奈,爱人对自己这么好,真幸福,但谁知道他刚刚是信口胡诌的呢,他一点儿都不晕!
“别了别了,我现在没事了,活蹦乱跳的,没必要这么麻烦。”
杜倚松打量了吕修峦几眼,看他确实是精龙活虎的样子,才放下心,笑道:“乘个电梯都头晕,去江城还要坐飞机怎么办呀?”
吕修峦连忙趁机要好处:“所以才需要你时时刻刻守在一旁看着呢。”
怕杜倚松又提起喝药看医生那一茬,吕修峦紧接着说道:“方才张副总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其实是当年跟着爷爷打拼的元老,但太不会说话了,所以升不上去。他太太不黏他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我信你的,新婚热乎劲儿过去了你肯定还是会对我这么好的。”
吕修峦眼神真诚,毫不作假,直盯盯地看着杜倚松。
杜倚松脸一红,咳嗽了一声,嘟囔道:“你这什么意思,信我什么,信我一直黏你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吕修峦赶紧回复:“不是不是,不是你黏我,是我离不得你。”
杜倚松低下头,天呐,吕修峦这在干嘛。
糖衣炮弹一套一套的,以后若是谈起恋爱来,不知有多少甜言蜜语来哄骗人呢。
等等,他在想什么呢,怎么想到谈恋爱去了。
第15章 吕修峦他什么都不懂
办公室的窗户每天被保洁人员擦拭得非常干净,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玻璃洒了进来,巧巧在桌上留下了一道窄窄的小彩虹。
吕修峦此时坐在桌前处理下午的工作,而杜倚松则靠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一切都显得安逸平和,吕修峦很满意,只希望时间能慢慢走,让他多享受享受眼下的快活日子。
杜倚松倒有些心焦,因为一番折腾,早已过了下午上班时间,他只好让小许先回宜爱,自己这边加快速度,晚些过去。
刚才吕修峦偷偷把上午他们和春行集团开会的视频以及其他会议资料一并拿了过来,这种机密资料竟然毫无保留地交给他,杜倚松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不知道古代的夫妻如何相处,但能像吕修峦这样对待另一半一点儿嫌隙也没有的,应该也不多见吧。
想到这里,杜倚松打起精神,他不能辜负吕修峦的期望,一定要保证吕氏这边的利益最大化。
他把视频开了两倍速,对着会议记录细细斟酌,全神贯注到吕修峦中间问他喝什么都没听见。
吕修峦只好自作主张去泡了杯茶,秘书要来抢活干,还被吕修峦给拒绝了。
不是他嫌弃,办公室的秘书们冲咖啡、榨果汁什么的还不错,但泡茶实在是不行。他在宋代也算是一介粗人,但吕家在当时可是大户,自小耳濡目染,他比不上那些真懂行的,可要胜过这些普通的现代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泡茶的水温、器皿、时间把控等等都有讲究,别的客人也就罢了,他们不重要,杜倚松来了,吕修峦觉得还是自己亲自上吧。
这次他挑的茶是正山小种,一种在现代很常见的红茶。但吕爷爷没见识,觉得味道和绿茶大不一样,好好喝,一定要给杜倚松尝尝。
水煮好后,吕修峦精心选了一套红瓷茶具。
他的审美非常朴素。
红的,喜庆,好看。
然后把它们摆得漂漂亮亮,准备拿进办公室。
秘书们一见,又来抢活干。
吕修峦眼睛一斜,那眼神分明写的是:一边儿去,别打搅我们。
领头的女秘书机灵地退远了,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方便吕修峦进去,之后与同事们相视一叹:
这也太恩爱了吧!
还亲自泡茶!还不让别人碰!
然而门内的吕修峦这次并没有想秀恩爱,他只是怕旁人进去后发现杜倚松在看他们的机要文件,影响不好。
事实上吕总心里相当有数,知道这些资料按常理来说不能给别人看的。
当然,在他眼里,自己的丈夫怎么能算别人呢。
杜倚松一手拿着精致的茶杯,一手放在笔记本上滑动屏幕,时不时嘬两口茶。
手指细长,没有一点儿瑕疵,衬着暗红色的杯身,显得愈发白皙。
吕修峦在一旁期待地看着他,预备得上两句夸奖,还把闻香杯给准备好了,只等杜倚松说一句“好茶”之后就双手奉上。
其实按照茶道规矩最好先闻香再喝茶,所谓“一嗅二闻三品味”,但吕修峦想着杜倚松刚吃完饭,还是先喝几口茶水解渴,规矩都是人定的,没必要完全遵守。
可惜,杜倚松俗人一个,品不出茶的好坏,且此刻庶务繁忙,连嘴里喝的是红茶绿茶都没注意,白费了(假)文艺青年吕先生的一颗玲珑心。
“我看你今天的工作完成得很好呀。”
吕修峦上午几乎都在和春行开会,商定主题乐园的事。所以杜倚松只需要看看会议视频和会议记录,基本上就清楚他上午的工作内容了。
出于负责的态度,杜倚松将相关记录认认真真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说实话,有些细节他都没法兼顾,可吕修峦却能面面俱到,和春行的人谈判时老辣成熟,遇上利益问题寸步不让,完全不像一个穿越而来的老爷爷,更像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老手。
吕修峦默默收拾好茶具,这个问题他早有准备,遂抬起头,义正言辞地说道:“都是你之前在医院教得好。”
杜倚松摇摇头:“没有,在医院里教的主要还是理论上的东西,我最多教过你怎么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但今天和春行这边的会谈还是需要很多实战经验的。”
吕修峦舔了舔嘴唇,又说:“其实那是因为开会前赵特助他们把重要信息都跟我交代了,所以我看起来才很厉害的。”
杜倚松半信半疑地皱了皱眉头,最后没说话,算是翻过这篇儿了。
毕竟他刚接触真正的公司管理没几个月,以前在学校课业完成得再好,实践经验也不足。上学期间作为员工的实习经历更不顶用,归根到底,员工和老板的视角不一样。
所以杜倚松在这事儿上不能发现什么问题,只当穿越是个玄妙的东西,细究不了。
吕修峦悄咪咪往裤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接触一些东西后,就能想起来很多这个身体以前发生的事情。
比如今天和春行交涉前,他自然而然地部署工作,哪些问题上要温和、哪些要强硬,哪几个数据应当格外注意,他都能一一指出,熟练得他自己都震惊,杜倚松看到的那部分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可吕修峦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说,至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杜倚松早上还想和他划清界限呢,要是告诉对方他自己现在独当一面完全没问题,去江城出差岂不是要孤身一人了,杜倚松平时是不是也不会来吕氏公司这边了?
一下子好多福利都会飞!
不行不行,现在绝对不能告诉杜倚松。
他还是那个不懂现代常识、不会管理公司的吕师宥!
杜倚松并不清楚吕修峦这朵白莲花的小九九,见吕氏这边没什么问题,就匆匆赶回宜爱了。
临走前他还是抓紧时间叮嘱了几句,主要是商业管理上需要注意的事。比如这次主题乐园的策划报上来后吕修峦作为最终决策人应该着重看什么,团队该如何安排,顺便又带着吕修峦把公司的人员构成顺理了一遍。
除此之外,杜倚松还重复了几次,一定要注意身体,一有不舒服就叫医生。
小徐在旁边听着直嘀咕,他们老板虽然刚出院,但身强体壮的,有必要吗?
不过吕修峦很乐意听,不管杜倚松说什么,他都相当配合地点头,俨然课堂上老师最喜爱的那个学生。
杜倚松三步一回头离开了吕氏,中午吕修峦晕电梯那事儿实在让他不放心,但没办法,宜爱这边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得加班加点提前完成了,好腾出时间去江城。
宜爱在江城也有一个分公司,才建没几年,与沪城的生意有相似之处。虽说地理位置偏内陆一些,但吕氏今年投了许多资金进去,所以其实规模要比沪城杜倚松管理的这个要大上不少。
杜倚松便想着这次去江城可以顺便学习交流,只当出差了。
他和吕修峦同在沪城管理家族企业,但其实名下公司的地位、规模完全不一样。
吕修峦所在的公司是吕氏大中华地区的总部,所以他在国内包括东南亚这一大片区域的分公司中都是可以说一不二的。
杜倚松就不一样了,宜爱是国内发展起来的老牌集团,总部在京城,宁城还有一个大的分部,沪城的只是小小的一个分公司,主要负责对接国际事务和新产品的研发。
目前宜爱的主要服务对象还是国内的母婴群体,整体上走的老路,没准备做太大创新,所以沪城这个分公司只是名头上好听,其实杜倚松在集团里说不上什么话。
至于江城这个分公司,虽然在国际交流方面没有沪城便利,但借着大量的高校资源和更低的人力成本、生活成本,计划在新技术、新产品研究上做出一番事业来。
这与杜倚松的意图不谋而合,沪城每年的优质高校毕业生完全不比其他城市少,甚至更胜一筹,他自然也想近水楼台把宜爱沪城的生意做大做强。
于是他一回到公司便吩咐下属和江城那边联系,下周去江城,两边好好沟通一下,说不定未来还能合作。
不过没想到的是,他首先收到的不是江城分公司的消息,而是京城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杜连云打来的电话。
“喂,杜倚松,我下周也要去江城。”
第16章 这就是真爱啊
杜倚松拿着手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