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爱您。”他的笑容越发清淡起来,表情有些凄离。
我的手掌骤然覆在盒子上。
……
“你是什么意思?”我打破沉默。
“他应该已经受孕三个月了吧。”云璃看着窗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慢慢地说,“诞子丹的y阳之xi,ng很快就要显现出来了。”
“朕知道。”
“您不想知道他服的会是yxi,ng还是阳xi,ng吗?”
“无所谓。”我淡淡地答。诞子丹分为y阳两xi,ng,yxi,ng为雌,阳xi,ng为雄。但服用时并无法分辨,只能在与服用者的朱血相融合三个月后才能慢慢显现出来。yxi,ng与母体两极相克,至柔之xi,ng,伤身耗体;阳xi,ng与朱血相融,吸收迅猛,刚烈之极,母体受损更甚。不论哪一种,夜儿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云璃转过头来看着我,
“如果他服的是yxi,ng怎么办?”
那就意味着云夜所怀的是女儿,也意味着我将没有皇子继承皇位。因为我早已下定决心,此生只与夜儿相伴,终身不会再有他人能孕育我的子嗣。而朱血诞子,如此巨大的代价,一生也只能有一次。
我淡淡一笑,玩笑似地说,
“那朕只好下旨强迫大神官还俗,娶妻生子,以传皇室血脉了。”或者在皇室旁支中寻找继承人。我已经有这个准备了。
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出乎云璃所料。他深思似地看着我半晌,最后终于幽幽地说,
“臣有些明白了。”然后他背转过身去,声音恢复清雅,
“臣只在皇都停留一天,明天即会返回百泽内海。请皇上放心。”
我无语。离开时,依稀听到云璃一声轻轻的叹息,若有似无。
云璃十二岁那一年,是我求父皇让他回京参加我的成人礼的。那时,他尚不是神官,只是个小小的神随。我本想借这个机会,成人礼后求父皇让他重返皇籍,与父皇重续父子亲情,共享天伦之乐,再不要回内海了。
当时,我亲自站在宫门外接他,并领着他的手来到睿麒殿,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以后睿麒宫就是他的寝殿。记得他当时的笑容,是惊喜,是开心的。
但是成人礼上的突变,把一切都打乱了。我从昏迷中醒来,父皇已经辞世。我一夜之间成了皇上。一个登基典礼上被人用软椅抬上皇位的皇帝。
人人都以为这样一个重伤的少年皇帝在那种时期什么也做不了。可是事实证明他们错了,他们太小看我了。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痛苦又混乱的时期,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我不愿意回忆。
待我事后想起来,都不知道云璃是什么时候返回内海的。
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第二年我下旨诏他回京,他却来了一封信,委婉而坚定的拒绝了。六年前上一届大神官离世时,我又想再次下旨召他回京,他却请求我赐他继承大神官之职,表示愿意终身服侍水神。我见他心意已决,无奈只好同意了。
从小到大,我和云璃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说是兄弟,我们却并不熟悉。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但在我心里,他是我唯一的亲弟弟。自我懂事之后,凡是我有的东西,必会派人给他也送去一份。我只是希望,我有的,他也有。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有些东西不是你给他就想要的,而有些东西却是他想要你却不能给的……
一个下午心思不安,奏折拿在手里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抬眼往窗外看去,春日的午后,阳光分外明媚。终于耐不住烦闷的心情,起身出了御书房。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的比往年早。三月初春,宫内栽的桃花已开得鲜艳。
信步来到太液池,春风拂过,湖水轻波。
只见云夜正站在湖畔,迎风而立,望着湖中青莲叶叶。他身材修长,背脊挺拔,一袭白色云服,长袖随风摇曳,飘然若仙。
我静静地看着他俊美的丰姿,心神荡漾。
云夜显然心情不错,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对着我笑道,“你看今年的荷花,花苞出的这么早,一定会比去年开得茂盛。”
我微微一笑,走过去,与他并肩看着湖水盈盈的太液池。不禁想起去年初夏,他从万花谷回来时,这太液池上莲花绽放的情景。
仔细一想,他回来也快有一年了。而这一年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竟然没有好好消停过。
他回来后在京还没和我聚上一个月,就带着大军出兵西南边境。当时炎国新主继位,妄图收复多年前割让给云国的旧土,遂窜度西木与其联手,想像当年和南海联手一样大举入侵我国。
其实炎国国力早已不若当年,但有西木相帮,还是不可小窥。只是当时正值朝中几名大将都在东南沿海镇压近几年又崛起的流寇,我先前派出的几名将领又都无功而返,头疼的要命。云夜正于此时主动请命出兵。我便把八十万玄武大军全部拨了给他。本以为这场战事要打上一年半载。谁知云夜用分化离间等计,只用了短短四个月就击退两国联军,立下一时不可比拟的军功。回朝后我便封他为‘天赐大将军’,又把京畿二十万的青龙禁卫军予他统领。
谁知一个月后他却突然发难,借口去灵山祈福,把我软禁在昭阳府的别院里……
“云珂,你在想什么?”云夜打断我的沉思。
“我在想你。”我直言。
“哦?想我什么?”
我细细瞧他,脸色如玉,星眸俊朗,眉宇间尽显英气。暗念若不是如此人才,以云璃这样修行多年的人,又岂会心神波动。想起云璃,又想起早上的谈话,不仅苦笑。他这趟前来,不仅是来送东西,还是要把多年心事透露我知,徒留给我一个心结。
“想你这样一个丰神俊秀的人物,在外面不知道要风靡多少人的芳心呢!”我笑道。
“你这话好没意思。”他语气有些不悦。
“我只是有点好奇。以你这样的龙凤之姿在江湖上行走三年,又做过武林盟主,怎会没有欠下什么儿女债?”
“没有。”他盯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责备我明知故问。想了一会儿,又淡淡地道,“就算有,我也没注意过。要不是应舅舅的要求必须做上武林盟主,还要满三年才能正式出谷,我早就回来找你了。再说,我要那些人的芳心做什么用,在我眼里他们给你提鞋都不配。”
他天生xi,ng情凉薄,睨物傲世,说出这样的话倒不让我奇怪。本以为他磨练多年xi,ng子已经内敛许多,没想到骨子里的xi,ng子还是没有变。
“夜儿,你怎会对我如此执著?”我还是忍不住问。他却脸色一变,
“你后悔了?”
“没有,当然没有”我连忙安抚他,揽住他的双肩,脱口而出,
“我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怕、怕……”我突然有些口吃起来,但看着他面色凝重,眼神中隐含不安和忧虑,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怕我用情不若你深,怕有一天你会后悔,怕——有一天我会负你。”
他听了缓下面色,呲笑道,“情之一字,唯心而已,何来深浅之说。我做事从不后悔,既然对你心意已定,此生绝不会改。至于你会不会负我,”他的双眸透出清冷坚定之色,“若有一r,i你因择爱他人而负我,我也无话可说。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想办法把你抢回来,不只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听了他的话,仿佛一颗定心丸吞入腹中,暖暖地从胸腹处溢开,让我整个人恢复清明与自信。
“夜儿,今日来了个人,不知你想不想见他?”既然放下心事,我到索xi,ng成全云璃一次。
“谁?”
“浩瀚神殿的大神官,云璃。”我细细观察他的反应。
“他怎么来了?你叫他来的?”他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
我摇摇头,“不是我叫他来的。是他自己来的。”
“他来做什么?”
“他来…”我有些说不出口,却又知道此事早晚瞒不住他,一咬牙道,“他来向我解释为何赠你诞子丹。还有——送来天地两极果。”天地两极果,一颗延命,一颗断命。延命可人人服之,断命则只是针对朱血怀胎之人落胎之用。
云夜脸色一变,一把推开我的怀抱,往后退了两步。
我急忙上前解释,“你别误会,当时我还未下定决心,又怕你伤了身子。但是现在我已经决定终身与你相伴,我尊重你的意思。而且我也想要这个孩子。那个果子我早已决定不用了。”
云夜面色凝重,眼中闪着怀疑之色。
“是真的,朕可以发誓。”情急之下,竟然以“朕”自称。“若朕此言不实,就…”
话还未说出来,就被夜儿上前一把捂住。
“发什么誓。你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他冷着脸说。
“夜儿,不可否认,当初我确有让你落胎之意。但是现在,我只希望你和孩子都能平安无事。”我拉下他的手,柔声说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对么?”
“……对。”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为了你,做什么我也认了。”
却又突然语气一转,“但在孩子这件事上,你必须让我。”
哪一次不是我让你?我心中暗道。
“我知道。这一个月来你不是都看在眼里么。”想想他现在的脾气还真是有些喜怒无常,难怪太医说怀孕之人都是很情绪化的。
“那你要不要见他?”我又想起先前的问题。
“我见他做什么。”他撇我一眼,淡淡地说。
我心下送了一口气。虽然只是我的揣测,但我隐约觉得云璃这次前来,只怕也有想见夜儿一面之意。现在见夜儿并无此意,提起他时也与旁人无异,心下释然。但不知为何,又为云璃感到有些难受。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揽着他走向湖边的小亭,里面早已备下茶水点心。福气他们本来在远处立着,不敢上来打搅我们。现在连忙过来,赶着伺候。
“一点都不像。”
“哪里不像?”我奇道。
“哪里都不像。气质不像,xi,ng子不像,眼睛也不像。”他转过头来凝视着我,认真地说,“你就是你,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云珂罢了,别人再像也没用的。”
突然,我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明白。
我不用再说什么,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心下暗念,
云璃,父皇的事是我亏欠你。父皇已逝,父子亲情我无法弥补你。
但是,夜儿从来就是我的,我不欠你!
云璃第二天便启程回了内海。
他走后过了一个月,按说诞子丹的药xi,ng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显现出来。但奇怪的是夜儿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呕吐晕眩之状已渐渐消失,随着食欲的恢复,心情渐佳,气色也好转起来。只是每天太医院给开的各种安胎补身的药让他喝的有些受不了。尤太医虽觉得疑惑,但推测可能是因为夜儿乃练武之身,功力深厚,体质健康不若常人,所以并无痛苦之状。
听太医这么说,我便也放下心来。
这一日午后,我怀里揣着刚才尤太医拿来的两个药瓶,来到永夜宫。
小太监说云夜还午睡未醒。
以前他的ji,ng力何等旺盛,哪有什么午睡的习惯。可这两个月来,却渐渐变得有些嗜睡,每日午后都要小憩上一个时辰。
我挥退左右,进入内室,掀开纱幕。见云夜正躺在床上闭目轻眠。
脱下靴子,掀开锦被,翻身上床。一手刚揽住他肩膀,他便靠了过来,将头自动枕到我的左臂上,埋在我的肩窝里。
我轻轻搂着他,右手向下抚去,来到他的小腹处。那里已经微微隆起,变得浑厚圆润。手只是轻轻放在上面,便能感到那里的温度高于身体的其他部分,里面仿佛藏着一个小火山。
自从月前他的腹部开始隆起后,我便越来越喜欢这个时候来永夜宫,趁着他小睡渐醒时摸摸他的肚子。
想起来的目的,伸手从怀里掏出那两个药瓶,挑出那瓶黄色的,打了开来。
见云夜仍闭着眼靠在我怀里,便用右手沾了一些药膏在掌心,复又伸入被中,向下抚去。在锦被中轻巧地解开他的单衣,将药膏缓缓地抹在他的小腹上。
云夜嗯了一声,双眉轻蹙,并未睁眼,只是轻声说了声,
“凉。”
凉?我不觉得啊?想来是因为他那里体温过高的缘故吧。
“这是尤太医特意为你调配的润肌膏,可以舒缓肌肤的紧绷感,还可以安抚胎儿。”我柔声说。想起刚才尤太医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