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茉眉心那撮白色的毛,轻轻抚摸着。
“小时候我妈养过一只狗,叫茉茉,茉茉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眉心就长着这样一撮白色的毛,小时候除了我妈,就她陪我最多,后来我妈不在了,茉茉就一直趴在那儿看着我妈的卧室,她开始绝食,直到她跟着我妈去了......”
程亮这才知道茉茉对皇甫月的意义,茉茉刚出生时,皇甫月曾让杜俨为她找个好主人,可杜俨却一直留着她,而皇甫月也经常去看,这像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谁也没提给茉茉找主人的事。
刚才程亮见杜俨还旁敲侧击了一下,无奈杜俨嘴巴严的很,他只笑着道:“你想知道干嘛不回去问你男人,我可不想破坏你们了解彼此的机会。”
程亮轻声唤了句“月儿”,皇甫月抬头,眼睛红红的却没哭,“我没事儿,你看我不是可以放下过去把茉茉带在身边养了吗......”
程亮笑着点头,“那茉茉以后就是我们家的新成员了,今晚我们做顿好吃的,给茉茉接风洗尘。”
“嗯,”皇甫月一边应着,一边把茉茉身上那乱七八糟的装饰给弄下来,“杜俨现在越来越恶趣味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或许是要当爸爸的缘故了吧。”
“有可能,对了,你把那护身符给他他没好好谢谢你?”
程亮故作深沉,琢磨半天才回道:“他只是惊讶地说,爱情太神奇了,竟然让你这个向来不敬神佛的人跑去寺庙求护身符。”
皇甫月不禁翻了个白眼,“他敢笑我,不想想我那符是为谁求的,还真是狗咬吕洞宾,看来把茉茉带回来还真的是对了,不然肯定要被他带坏的。”
程亮看皇甫月和茉茉玩的开心的像个孩子那样,由衷的认为杜俨这步棋走的实在高明,皇甫月习惯了用坚强伪装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也只是让自己看见,程亮希望皇甫月能尽最大可能的做他自己,哪怕不是面对自己的时候。
忽然门铃响了,程亮和皇甫月面面相觑,他们家除了杜俨可从没有人来过。
程亮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莫志飞,他有些惊讶,“哥,你怎么来了?”
莫志飞笑了笑,“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程亮回头看了皇甫月一眼,询问他的意思。
皇甫月抬头越过程亮看到了莫志飞,听到程亮对他的称呼,知道来人是谁,出于礼貌他点点头。
程亮把莫志飞让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看程亮眼中的疑问,莫志飞主动交代:“你上次不是在酒吧喝的有些多吗,我让豆子的朋友贺知春送你回来的。”
“贺知春?”程亮隐隐约约记得是有个人送自己回家的,可长什么样他倒没什么印象了。
皇甫月对贺知春的印象还挺深,毕竟他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耍无赖的。
“是他,他是豆子的朋友,在酒吧门口开出租车。”
皇甫月请莫志飞在客厅里坐下,给程亮递个眼神,让程亮陪着,他自己则去现磨了两杯咖啡端过来。
程亮给皇甫月倒了杯茶,那清亮的水在杯子里泛着淡淡地黄绿色,茉莉花的香味也一带而出。
莫志飞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这些小细节,他在圈里混的久了,只需这一眼就明白了两人是怎么回事了,他也就知道了程亮之前口中所说想要保护的重要的人是谁了。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看着皇甫月缓缓开口道:“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
“我?”
不光皇甫月自己讶异,程亮也尤为不解,莫志飞和皇甫月从未见过,这次来专门见他,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哥,你要和月儿谈什么?”
皇甫月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很快他就释然了,“您这次来找我谈的应该不是我和亮的事吧,您是想和我谈关于方振东的事?”
“果然聪敏过人,不错,我这次来见你就是为了东的事,那不妨请皇甫总裁猜猜看,我是想和你具体谈些什么呢。”
莫志飞眼中的审视逐渐变成了一种欣赏,听方振东多次谈过皇甫月,一直以来都想着他一定长着一副城府极深,擅长玩弄权术,高高在上,窥视人心的样子,今天见到,竟是个如此柔弱的男人。
皇甫月喝口茶,淡淡地看了莫志飞一眼,“你既然和方振东关系匪浅,这次来见我,应该是想让我和方振东握手言和吧。”
程亮看着莫志飞的神情,似乎想要确认一番。
“我是这个意思,你们之间的事,我直接间接参与了一些,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东他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们能够言和,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对小亮也只有好处。”
皇甫月看了眼程亮,程亮眼中尽是茫然。
“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皇甫总裁肯定听懂了。”
皇甫月点了点头,“确实,不过我想,既然方振东没有出面,你应该是瞒着他来的吧,如此你怕是不能代表他来和我谈判,还有,亮从未想过和你为难,你不该把他扯进这件事里。”
莫志飞眼角跳了一下,皇甫月直中要害,话语间也不甚客气,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难怪方振东说他不好对付,这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像是能看到人心里去。
“他确实不知道,我只是不忍心看他深陷这场斗争,才自作主张来这一遭,说到底,明江的事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莫志飞看了程亮一眼,“你刚才说我不该把小亮扯进这件事里,这句话你错了,从他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被卷进了这股漩涡之中,现在想全身而退,不可能吧。”
皇甫月不觉得抬高了下巴,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莫先生这话不妥,我从未把明江的得失压在亮的身上,所以你不用试图拿话乱我心神,我喜欢他就只想他能开心,就这么简单,反倒是你,一心想着方振东,却丝毫没有考虑到亮的感受,他这声哥你应的当真心安理得吗?”
皇甫月没给莫志飞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你或许听方振东提到过我,只是你应该不知道,只要我想给亮一处安静的所在,他就能随心顺意,这才是我的手段和能力。”
莫志飞微微皱眉,他刚要开口,就被程亮截住了话茬。
“哥,我听得很清楚,不管你想怎么挑拨我和月儿的关系,我劝你不要再动这份心思,我们俩的事情自己能够解决,不必你费心,如果你拿我当兄弟,就请你回去劝劝方振东不要再耍阴谋诡计,若不是他心怀不轨,他自当堂堂正正地站出来和我们对质,不用你来当说客。”
莫志飞看程亮和皇甫月两个人相互维护,就知道这份感情如参天大树,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也就安心不少。
“我刚说这些,不过是想试探你们是不是认真的,这条路走起来远比你们想的难得多,不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我又怎么会放心呢,毕竟你在我心里就像我的亲兄弟一般。”
“哥......”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既然你们意志坚定,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那我就说说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吧......”
“你是想告诉我方振东和我作对的真正原因吧。”
方振东挑了下又浓又黑的眉毛,“你知道?”
皇甫月胸有成竹地看了莫志飞一眼,拿起水杯又喝一口,他不紧不慢地道:“我知道他是为了安安才不得已做的这些事......”
莫志飞听到皇甫月的话,惊诧之余又忍不住打断他:“你竟然知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结束这场斗争?鹬蚌相争谁人得利,你们内斗久了,伤的可是明江的根本。”
“莫先生这话说的轻巧,虽然方振东的出发点情有可原,但那些事到底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做下的,他为一己之私,几次三番枉顾明江的利益和我作对,哪是你几句话就能化干戈为玉帛的,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在我面前说项。”
皇甫月冷冷地斜睨莫志飞一眼,语气之间也冷淡下来。
莫志飞一下子觉得脸上挂不住,就看了程亮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态势,也只好硬接了皇甫月的话头。
“确实,我没有资格在皇甫总裁跟前说什么,不过还请你多为明江的利益考虑,别人不清楚,你却最清楚,内斗给明江带来的后果就只有弊端,你可以按自己的脾气做事,但孰轻孰重我想总裁你还是多加思量吧。”
程亮也听出了皇甫月话语间毫不客气,只是他知道皇甫月的脾性,而且还是莫志飞先来招惹的皇甫月,他没理由偏帮莫志飞。
一边是他哥,一边是他喜欢的人,面对两难,他只得选择更占理的那一方。
莫志飞起身,又说道:“皇甫总裁是聪明人,手段高明毋庸置疑,但是只着眼于眼前,格局未免太小了些,我来这遭是为了东,不过其中的利弊,我想你会衡量的。”
说罢,他点头致意然后走了。
程亮把莫志飞送到门口,也没说什么。
倒是莫志飞回头拍拍他肩膀,笑着说道:“你们好好的啊,哥走了。”
程亮把门关上,看到皇甫月坐在那里出神,就没打扰他,唤了茉茉过来,去准备晚餐。
☆、评选
晚餐时分,皇甫月夹了块排骨放在茉茉的碗了,看她吃的欢快,他的眼睛笑出了一轮弯月。
“还算杜俨有心,给茉茉的东西准备这样齐全,不然家里什么也没有,茉茉肯定会不习惯的。”
他转头看程亮时,见他正看着桌上的菜想着什么。
皇甫月伸手在程亮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程亮笑笑,“没什么,我们刚说到哪了?”
皇甫月夹了些青菜时蔬放在程亮的碗里,“你是在想莫志飞今天的提议,是不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程亮刚要张口,又有些迟疑,他望了望皇甫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觉得莫志飞的话有几分道理,既然你的目的是维护明江的利益,那么一旦我们和方振东的关系缓和下来,少了敌手,你就能少些顾虑,专心在明江的事务上,岂不是两全其美,你觉得呢?”
皇甫月笑了,“和方振东斗了这几年,一向是我占的上风,他是有些手段,可我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是我自傲,而是他能力确实一般。”
“就算他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威胁,可敌对的人越少越好,你不是自称一切以明江的利益为主吗,怎么这会儿想不到路上的石头再小,也是会绊倒人的这么浅显的道理?”
皇甫月作顿悟状,他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你说的对啊,我竟是一时糊涂吧。”
程亮瞟了皇甫月一眼,“你这演技最多跑个龙套,太敷衍了,你是不是早就动了和方振东化解恩怨的心思,只是没有说出来。”
“俗话说,腹内藏乾坤嘛,我确是看不上方振东的手段和工作能力,那是因为我期待更高,这些年他不曾难住我,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把心思放在这上头,不然我招架起来也会吃力很多。”
程亮不语静待皇甫月的下文。
果然皇甫月喝口汤继续说道:“在我眼里,没触及我底线的都可成为朋友,方振东当然也不例外,我今天之所以拒绝莫志飞,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亲自和方振东聊一聊。”
程亮给皇甫月的碗里添了一勺汤,他心里也甚是愉快,皇甫月分析时事格外通透,他的远见卓识远超过自己的想象,所以备觉惊喜。
“既然你早动了这个心思,皇甫旭那边你也有打算,现在不行动,你是在等什么契机吗?”
皇甫月满意地点头,“还以为你真的就等我和盘托出,一点儿不愿动脑子呢,的确,我在等一个契机,足以让明江恢复平静的契机,莫志飞今天有句话说到了我的心里。”
“哪句?”
“内斗是消耗明江,做的是减法,等我把明江拧成一股绳,那就是乘法,只要看到明江好,我对我爸爸的承诺也就兑现了,希望那一天到来之后他可以回来重新接手明江。”
程亮握住皇甫月的手,“你是想从明江退出来?”
皇甫月拍拍程亮的手,“我早说过明江从来都不是我的归宿,你才是,到时候你继续在明江上班,赚着工资来养我,我就乐得逍遥自在了,踏着春风游玩,携着夏阳戏莲,乘着秋风赏月,裹着冬雪咏梅,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程亮看皇甫月眯着眼睛陷入遐想,一脸的享受,似乎他已经在那些画面里徜徉了,搞得他倒不好意思打扰。
程亮清清嗓子,慢悠悠道:“我的总裁大人,你可打的一手好算盘,我来养你,你就不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让你越过越坎坷?”
“你不会,因为你不舍得。”
程亮这下有些哭笑不得了,“那我就努努力,好好赚钱,早日让你达成所愿。”
皇甫月叹口气,望着顶上那璀璨的吊灯,有些茫然,“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还不知何年何月能有这样的美好时光。”
“有志者,事竟成,总比你之前和我说从未想过离开明江之后要去干什么好的多吧,人总要在前方设置一个目标去追寻,那才有意思。”
皇甫月呵呵一笑,“这话也太官方了,我这些想法也是你上次问我之后,我这几天刚想到的,尽管难以实现,可在心里想着,就觉